(把酒问青天同人)追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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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展家的人,不是爹的孩子,那么,我是谁?……他不是没有问过自己,只是,并不是每一个问题都需要答案。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出口。
他告诉自己,他只有继续前行,直到倒下。……
余火莲把闪电的缰绳拴好,走近小屋,还没推开房门时,就听见屋内传出一阵闻声惊心的咳嗽。
“这声音是……”
余火莲轻推开门,心中怦怦直跳。——
门内,秋娘虚弱的倚着墙,手捂着口,剧烈的咳着,手上尽是暗红的血迹。
“娘!……”
余火莲几步上前扶她坐下,取了布巾为她擦拭手上的血,“娘,你怎么又咳血了……你今日没有服食草药?……你是故意没有服药的吗?”余火莲焦急道,“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娘,为什么……”
“火莲,”秋娘伸手轻抚他额前的发丝,含泪道,“你终于肯见娘了,火莲……”
望着她的泪眼,余火莲心底一阵难过和懊悔,“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躲着你……我……”不经意间,他向床上扫了一眼,见得一些整齐码放的衣物,不禁奇道,“这是做什么?……娘,你要离开吗?!”
默然垂了眼眸,秋娘轻声道:“有些杀戮,我不想看见。”秋娘抬目强自笑道,“娘会好好照顾自己。只要火莲也爱惜自己,娘就为火莲好好活着。”
“我……”余火莲闻言心头一震。
“火莲,答应娘,无论如何都不要和他成为敌人,好吗?娘真的看不得你们互相残害。” 秋娘紧紧抓着他的手,哽咽道:“火莲,我知道你心里怨他,气他,他亏欠你幸福快乐的20年,这是他的错,是他的罪。可是,别恨他,他是被仇恨蒙蔽了心灵。”
余火莲的眼中血丝充盈,“我怎么会恨爹……爹的半生已经承受了莫大的痛苦,我受的这点苦又算的了什么……不管幸不幸福,火莲 20年的生命是爹给的,火莲的一切都是爹给的,火莲怎么会恨爹呢?……”
“火莲,我要你记住,不管展颢怎么想怎么说,也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样的事,你是我的孩子!永远都是!你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就当是为了我,明白吗?……”心如刀绞,泪水一连串的滑落,秋娘揽他入怀,紧紧的抱住他。温热的泪打湿了颈后的衣襟,秋娘悲声泣道,“不要让娘担心,不要让娘伤心,火莲!……”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5 章
85
翌日
驼子送来一封信,展颢看了立时色变,“什么时候走的?”
“今儿个早上。”
**
竹林小筑
余火莲坐在墙脚,手里攥着两块玉佩,神思恍惚。
展颢推门而入,向房中扫视一眼,
“人呢?她要走,你就让她走了?!”
“爹,”余火莲站起来,“娘不想看到杀戮,所以……”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展颢皱眉道,“你居然让她走,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如今就要起事,树大招风,外面有多少想趁乱挑事的人,再加上朝廷的人,如果他们伤害她或者绑架她来要挟……”
“不会的,”余火莲忙道,“爹你放心,我派了莫飞和清月保护她,她不会有事的!”
“放心什么!”
展颢气道,“莫飞和清月?!那两个糊涂鬼连料理好自己都有问题,你还指望他们照顾秋娘,简直是险上加险!”
“爹,清月的身手不错。至于莫飞,耍心眼使奸计大概没人比得过他,这样两个人,应该不会让娘遭遇危险的……”余火莲道:“有什么事,莫飞会第一时间通知我,娘不会有事的。”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哪怕受了一点伤,你……还有莫飞!清月!谁都别想活!……”展颢发现自己竟浑然未觉身旁的余火莲一直扶着他的手臂,登时怒火窜心,一把推开了他,吼道:“滚开!不许碰我!……”
不想看到杀戮么?你是不想让我走上这条不归路吧?……然而事到如今,早已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就算要死,我也不可能回头了!……秋娘……
*
秋娘的离开并没能阻止事情原本的计划和进展。
鲁风成功的安排了展颢和辽使的秘密会面。
当日
展颢拿到了解药离开李宅密室,一个白衣卫士慌乱的奔来,跪伏在地,哭道:“宗主,守在门外的弟兄被开封府的人抓走了,鲁堂主他……他受了重伤,就快断气了!宗主快去看看吧!”
展颢闻言眉心骤锁,“是谁带来的官兵?!”
“为首的那个人,叫方旭。”
**
皇宫大内
太监得禄一见余火莲,立时恭敬道:“余大人要见皇上吗?皇上正在午睡……”
“让他进来。”
“是。”得禄躬身,“余大人,皇上请您进去呢。”
余火莲略一思忖,举步进了福宁殿。
金罗帷幔,荡在两边,木柱饰丹漆,穹顶雕龙跃彩云。余火莲淡淡扫了一眼,满眼是恨。
赵祯从龙榻上站起身,缓缓走了出来,服侍两侧的紫裙宫女上前,挑开帷幔。
余火莲从容跪下行礼,“微臣叩见圣上。”
“起来吧。”
余火莲抬眼看了看赵祯,顿觉几日不见,他似乎苍老了许多,不似往日那般丰神爽朗。
赵祯抬手挥退了下人,宫女出门时,轻轻闭紧了殿门。
余火莲眉心一凛,一阵本能的警戒,凝神细听着周围声息,才知殿外四角皆有高手埋伏,心下暗自一讥:既然防着我,又何必召唤于我!……
赵祯坐在明黄缎饰的软榻上,指了指近旁一处坐席,“你也坐吧。”
赵祯细细打量着余火莲,良久,才开口道:“辽国派来的使团将到京师,你是知道的吧?”
“微臣听包大人提起过。”余火莲道,“那,皇上打算怎么做?”
此问甚是逾越,赵祯听了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一笑,“依你看,朕该怎么做呢?”
赵祯又道,“辽人的细作埋伏于后宫,残忍杀害皇后皇子二人,此恨就算皇室能忍,大宋臣民也忍不得,恐怕此番宋辽之间,真要有一场浩劫了!……”
余火莲听他言说时心中曾有隐隐一痛,回神,疑惑询问道:“既然皇上已经下定了决心,又已传令陈方将军在边关作了周密战备,那又何必让使团进京呢?”
“朕且问你,朝廷要将军何用?”
余火莲一愣,答道:“太平自是将军定。”
“太平……”
赵祯的脸上掠过一抹难抑的凄楚,“朕亲政后,看天下人饥苦流落,饱受战乱灾祸之苦,实难安稳,因此十几年来,与邻国外交皆已和为先,只求四方安宁,百姓才得安心度日。可如今,边关调动,战事一触即发,怕是再不会有太平了!”
余火莲低眸默然,心中百转千回,五味杂陈,轻声言道:“这么说,皇上并没有放弃与辽和解此事的念头……”
“杀害皇室宗族的狠辣剑法,出自辽前朝二王子之手,乃是他独创的剑法。”赵祯起身踱步,回忆道,“当时,此招剑法曾教边关战场上的宋室兵将闻风丧胆,死伤无数。平息消匿了20年,又再重现世间,不知又要夺取多少官兵性命,多少百姓遭难!” 赵祯皱眉,“太平自是将军定——将军何在?!……”
余火莲闻言眉心微蹙,起身言道:“难道,皇上是在顾虑这招本已失传了的辽人剑法重现战场之时,会大大损伤宋军的兵力?……可是微臣听说,当年那辽室王子确是死在了宋将之手!既然如此,宋军就该有破解此剑法之道啊……”
“是,”赵祯回身点头,“20年前他死在了护国将军展颢的枪下,边关战事才得以平息。” 赵祯惋惜深叹,“只可惜这位将军已因叛乱之罪而被诛杀……”
果然是爹杀的这辽人……
余火莲双眉紧锁,心下恨道:叛乱?诛杀?满门抄斩!……壮志未酬身先死!你宋室皇朝到了临危战乱之际,才想得到护国的兵臣猛将么?!……
“火莲,”
赵祯望着他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抽搐的颤抖,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动容道,“你若不是、你若不是……”赵祯声音竟哽咽了起来。
余火莲一怔,扶住他的手臂,“皇上想说什么?”温和的话语之下,袖套里的匕首已悄悄划下,暗扣掌中,杀意泛泛。
赵祯自知失态,惶惶的微摆了摆手,转身踱回软榻,坐下,径自笑言道:“朕没事,许是有些累了,累了。”
余火莲微一疑惑,便也坐了下来。
压制住激动心绪,赵祯轻叹一声,肃颜道:“辽国使团不日便会进京,包拯应当已与你交代妥当了吧?”
“是,臣定会保证辽使的安全,”眸光一掠,余火莲问道,“不知皇上想在何处召见他们?”
“宫外吧,”赵祯疲累的道,“你来安排。”
望着余火莲离开的身影,赵祯心道:……你若不是死去的李妃留在世间唯一的孩子,朕本想派你这个武状元去做先锋,上战场为国家出力,助边关守将抗辽平乱!……火莲,朕欠你太多,朕欠李妃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6 章
86
李宅
雨落屋棚。
鲁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瞑目而逝,满屋的白衣卫士齐齐跪倒,隐隐悲泣。
房门忽然被推开,展颢一见屋内情景立时了然——如受晴天霹雳般,耳边顿然响起了阵阵哀号惨叫,脑中混乱不堪,眼前茫然恍惚,一时间犹似天旋地转。
“宗主!”一门人凄惨哭道,“鲁堂主他、他已经归天了!——”
手指紧紧的扣住了门板,他才没跌倒。
“鲁、风……”
“你爹走的时候,你多大?”
“十三。”
“这么说,你才十五”
“宗主!”鲁风截口,“……那天,鲁风正好刚满十三岁……爹是吃过娘为我腌制的红鸡蛋才出的门,也就是在那天晚上,爹对鲁风交代了遗言……”
“遗言……”
“临出门前,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至今回想起来,依然清晰如昨日……”
“……可你爹只有你一脉单传……本宗无论如何也必须为他留下一支香火,又怎么能让你加入无间道临敌涉险?你回去吧”
“宗主!!鲁风不想让爹失望、鲁风不想让爹失望啊!……”
“让我进去!!我带来了伤药!——”院外的呼喊声打断了展颢的思绪。
“让开!”
展颢敛起血泪纵横的回忆,脸色苍白而落魄,声音微颤,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屋内的白衣卫士依言纷纷退出,展颢忽然回身喝道:“让他进来!”
遍布在李宅的教众都散去之后,方旭踌躇着上前几步,仰头看着站在屋门前石阶上的展颢,断断续续的道:“我……我并不想伤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鲁风他竟然不挡不躲”
“因为他知道你是我的儿子。”展颢的话语出奇的平静。
“那……那他怎么样了?”方旭的声音不住的颤抖,惶惶的登上石阶,双眼紧紧望着展颢身后的屋子。
“他死了。”展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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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书寓
方离正坐在屋子里等余火莲,无聊间拿了他床头的《治略》随意的翻看着,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有些小字夹进了装订的线缝里,方离轻轻掰开,却发现还有一些字藏在了更深的位置,她正想再扯开一些看个仔细,不想却碰倒了桌上的茶水。
一阵慌忙的擦拭,水痕还是浸湿了书页。
方离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她举起书,对着窗外的日光看了看,眉头皱了皱,自语道:“这装订书籍的夹缝处,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像是、一张图……”
“小离!”屋外传来余火莲的声音。
“火莲!”方离心想现在书页沾了湿,若强行拆开很可能会损坏,索性又放了下。
余火莲进屋,拉着她的手道:“方大人看见我,还让我把你送回家,知女莫若父,你果然来了我这里。”
方离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刚才包大人派人来找你,让你回来以后赶快去一趟府衙,好像,他们抓了什么贼人……”
雨还在下,闷雷隐隐,像在控告,像在哀诉。
李宅院内
身上满是泥水和血迹,以及展颢打出来的伤痕,方旭摔跌,一口血堪堪吐在了石板地上。
展颢眼中凶光毕现,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几步上前一脚重重的踏在了胸口。这一下触动了内伤,方旭顿觉气息郁结,胸口窒闷的一呛,唇边又漾出了鲜血,沾染了散落在地的发丝。
呼吸止不住的急促,眼前仿佛只剩下了暗淡的灰黑和夺目的血红,迷蒙间,方旭一只手抓住了展颢的衣摆,“你刚才……是不是……和辽人见了面?”
展颢一脚踹开他的手,扯着衣服把他拽了起来,目射寒芒,脸色不善,沉声逼问道:“这件事,你又是从何得知?”
“城西……赌坊,”
方旭一张口,血丝关不住的溢出,雨水或是血水浸入眼中,涩涩的疼。他知道展颢盛怒的面容就在他的眼前,可他却怎么也看不清晰,“快停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住口!”展颢一松手,方旭又摔了下来,头撞在了地上,一阵阵迷茫的晕眩。周身的疼痛让他颤抖着蜷缩,雨水打湿了伤处,血流不止。
刺心的痛,刺目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