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古剑奇谭)-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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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紧闭。
这是,阿楚离开的第六日的清晨。
山上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扉,映照出点点的绿,生机盎然的色彩。
就好像,阿楚离开的那一天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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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换魂完毕第二日清晨,山上房屋不足,唯有露宿野外,好在这几人都不是吃不得苦的人,第二日起身,并无什么不适。
换了一身浅紫色衫子,头发依旧用那一根绑着古玉红羽的缎带束紧,阿楚早早起来,梳洗完毕,便叩响了木屋的门,直接进去,再关上门,没一会儿里面有人恼怒说了什么,阿楚燥红了双颊猛地夺门而出,还不忘把门带上。
才起身的方兰生错愕见她自身旁错身跑远——越跑越远,搔搔头,耸耸肩,去了河边梳洗。
阿楚拔足猛奔,胸腔的“怦怦”声快要将她羞地快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让人见!
欧阳少恭自紫云架缓步上来,微微挑眉,没有说话,某女子迎面而来,乳燕投林,入了他怀,自然伸出双手将她圈在怀里,抱了满怀。
他含笑低头,一手扶住她腰侧,一手环上女子背脊,“何事惊慌?”
欧阳少恭看见,阿楚的脸颊粉嫩粉嫩,染上了一层胭脂似的,一双杏眸中闪烁着羞恼与惊愕,和平日总成竹在胸的她相比,此时的她多了一种娇媚。
这是……?
他难得的有了种恼意,莫非百里屠苏对她……?
阿楚慌乱摇头,眨眨眼,努力镇定,“没事……没事……我、我想去镇子上买一些粽子上来,我饿了,急着去买呢!”
欧阳少恭眉梢轻轻一挑,“哦?”
他手上用力,热力透过衣衫沁入人心。若是平日里,阿楚指不定就红着脸去揪他衣领,红着脸靠在他肩膀上了。可是……
阿楚才因凉风消褪一些的红晕再次升起,结巴道,“放、放手!”
“不放。”他略抿唇,黑玉的眸子凝结风暴。
欧阳少恭自然不知此刻阿楚脑中不断闪现医书对于男女差异的详细介绍,还有何为房中术,何为阴阳相合云云。他自是当阿楚在乎巽芳出现,不愿理他。
腰间一紧,那不属于自己的热度太高,太炙热了,仿佛要将她肆意烧灼的热度,燥得阿楚双颊赤红恍若滴血,她有口难言,唯有自己竭力冷静,尽力和他商量口吻说话,“少恭,先放开我好么?让他人看见了不好。”
说完,阿楚自己翻了白眼。
欧阳少恭心知肚明阿楚自己都觉得这话不该由她说,好笑摇摇头,“我可记得十年之前你还敢抱着我入睡,怎么劝都不听。如今怎么知道男女有别了?”
闻言,阿楚尴尬闪躲开他投来的目光,“这……我……总之,哎呀你放手!”说到最后,阿楚直接恼羞成怒。
此时,远处传来开门的喑哑声音,耳力大增的阿楚僵住。
黑玉般的眸子越过她看向木屋,此刻大门打开,韩菱纱和云天河同时出来,一个尴尬一个不满。他了然低头看着怀中女子发现父母出门而更加红润的肌肤,眼中闪过了然。
他旋即转身,带着她转身,躲在去紫云架的岩壁下。
欧阳少恭低头,眼中露出了然,让阿楚见了,脸又红了一分,沉默一会儿,周围显得异常安静,听着自己不曾减弱的心跳,阿楚忍无可忍低声不满道,“没见过怎么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没事怎么会那么早进去找他们说话!以前我都是直接推门进去,哪知道今天这么倒霉撞上……”
欧阳少恭从容点头,“嗯。”
得到鼓励一般,阿楚继续抱怨,“我怎么知道书里说的到底是什么样子!那些图不清不楚的,什么男女有别我怎么知道!”
“嗯。”原来如此,他继续点头。
“我又没有找一男一女的尸体刨开了看,我怎么知道什么是什么!”阿楚羞红了脸,咬着牙,语焉不详地隐去许多专业词汇。
“嗯。”摸摸阿楚柔发,他点头。
得到无上鼓励的阿楚彻底炸毛,“春宫图和医书这些东西简直有辱斯文!!”
欧阳少恭手一顿,转道轻轻拍拍她头,“别学小兰胡说。”
他好笑看她气得鼓鼓的小脸,伸手捏捏她脸颊,“以后,我们也会那样。”
“哎?!”阿楚震惊,瞪大了双眼,还眨了眨,闪过了某种情绪,略敛目,鲜红欲滴尽数褪去,唇瓣勾起一抹微笑,她伸手拉扯住他衣襟,目光落在他领口处,笑容飘渺。
“……能求你件事吗?”阿楚微笑着,缓缓抬头。
……求……?
欧阳少恭微皱眉,“何事?”
阿楚松了口气,与他拉开了些距离,笑道,“请你以后动静小一些吧……你想做什么我不拦你,只是还请你若是与他们再起冲突,请放他们一命。”
他眸中晦暗不明,“你要离开。”他一口笃定。
阿楚点点头,“嗯,要去魔界。估计会忙一阵……还有,给你找的另一块榣木还需等等……嗯,需要六十五年,不过已经十拿九稳,不用担心。”
“你和重楼做了交易?所以要去魔界?”欧阳少恭凝怒,心爱之人总喜欢铤而走险,此等歪风岂可助长?!以前是厉鬼,如今是魔尊了吗?那下一个是不是要去找魔帝?!
阿楚一噎,转眼大声叹气,“其实不算,这是给我的报酬……之前我入魔,他请我去当他的文官,我答应了。路,是我选的,迟早还是要去的,不如早些天去。”只是……她如今是不大想去,可她有她的自负,答应的事,定然要办到,何况是已经收了报酬之后?
“早些天?”欧阳少恭闻言一怔,继而冷笑,“你不信我?”
“哎?!”阿楚挑眉看他,“我不信你什么?”接着轻轻颔首,恍然道,“因为巽芳吗?”
她轻轻摇首,含着笑看向他,“我承认一部分是因为她。不过,我信你。”
只听得她扬声笑道,“我若不信你,会在这节骨眼让你们处着?我若不信你,还能对你笑得出来?”
欧阳少恭又是一怔,继而笑了,唇角上扬几分,如斯温柔。
怎就忘了,她从来爱憎分明。
她若是讨厌一个陌生人,定然直接无视,甚至出口不逊。若是讨厌好友,亦会顾念旧情,如同对待方兰生那般,不阴不阳,给足了那人气受。若是她讨厌自己……
一定会如同雷云之海幻境那般,对他不闻不问,偶尔说话亦话中带刺,恨不得激他早一刻离去,可她亦不会遮掩情绪。
那她讨厌巽芳?这是必然吧,若深爱一人,哪里容得下半点沙子?可她顾念着自己,克制住了她的不喜,宁愿看不到,听不到,再也不见这人。
……是吗?
他收回放在阿楚腰背上的手,一手举高,不一会儿,嫩黄的小鸟落在指腹上,轻轻鸣唱,自成小曲儿。
欧阳少恭将百灵送至阿楚面前,淡淡笑道,“照旧。”
阿楚一呆,下一刻“噗哧”一声,重重点头,“嗯!”她郑重接过小鸟儿,双手轻轻将它握在掌心间,笑弯了眼梢。
明亮的眸子,沾染了笑意,身处悬崖峭壁,他却似乎看见了百花齐放,无边风情。
“别在那里待太久,懂吗?”他嘴畔勾勒出漂亮的幅度,眉眼间显得十分温和雅致,尾音微微上扬,让阿楚心一颤。
幽深的黑瞳,有深谷幽潭的静谧,有明亮星辰的光华,绵绵缱绻的目光笼罩,明媚的阳光都有了旖旎的味道,光束转动得太暧昧,清风带动花瓣在空中随波起伏得太妙曼,树叶簌簌、沙沙的摩挲声太轻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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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恭……少恭?”
熟悉的女声叫喊着自己的名字,欧阳少恭迅速回神,瞬间绽放微笑,“伯母,怎么了?”
韩菱纱摇摇头,叹息,“我只是想告诉你,时间不早了……你该去看看‘她’了。”说罢,低下头,照着札记再次小声念起来。
云天河老实坐在一旁,难得没有说一句话,静静听着。
他从不知,自己女儿还受了这等委屈……他从来不知,自己女儿曾将别人好意完全无视。可是这都是因为她重视着云楚这一世的缘故。而且……阿楚最后,并未对曾经的仇人之子做出什么,反而百般维护。阿楚是他的好女儿,他不该怀疑的……纵使有许多其他的缘故。可曾经不相信而出手伤她,是自己不对。他……要静静听完。他想知道,阿楚究竟怎样一路走来。问她,她也语焉不详,倒不如听她亲手记录的日记。
欧阳少恭放下札记,轻轻起身。
行至门边,“在下告辞,明日再来。”
开门,关门。
门背后传来男女和声,“好。”
他微笑着敛了敛眼帘,不多时,举步离去。
行至大树下,欧阳少恭止步,抬头,树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无端刺眼。他微微眯眼,那一片葱绿间,黑衣红边的少年,依稀可见。
他勾唇浅笑,正对着他,轻轻颔首,唇边勾勒的幅度无比优雅温文。
黑衣的少年抿唇,见他举步要走,猛地从高处跳下,在空中翻了身,稳稳落在地面。他转身,挡在欧阳少恭面前,“还请欧阳先生等等。”
他站定,凝视对方,笑问,“百里少侠有话要对我说?”
百里屠苏点点头,略抿唇,黑眸锁定他,直接问,“还请欧阳先生告之……巽芳公主可还有救?”
欧阳少恭讶异挑眉,“哦?我倒不知,百里少侠如此关心巽芳……”
“在下是想说……”百里屠苏直接打断他的话,“若她有救,也不能容你委屈阿楚一二!”
闻言,欧阳少恭脸上的笑意转淡,一手别背,敛眸淡淡道,“阿楚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顿了一顿,淡淡瞥他一眼,才续道,“……巽芳身体器官日渐衰竭,即使保持外貌青春,亦是须臾幻想,药石枉医。”
说罢,他面无表情错身而过,再不言语,直接离去。
百里屠苏侧身看着那人走远,向来冷毅的面孔微微失神,似喜似悲,更若有所失,缓一眨眼,最后抬首望天,阳光刺眼。
——如果,这是那人的答案……他便信一回。
为了阿楚,信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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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少恭缓步去了山下小村,这一处地方太过僻远,竟还是保持着小小的规模。好在新修的官道离此不远,渐渐的小村中有了不少外来人借宿,久而久之小村便建了一家客栈,供人休憩。
最近几日,客栈中总会有美妙的琴声传出,舒缓轻柔,沁人心脾,村里的人都说,每次听到琴声,都会觉得心情都好了许多,干活也有力了。
当欧阳少恭走近小村时,过往路人都会善意微笑跟他打招呼问安。
他一一颔首,随着接近客栈,心中慢慢一沉。
他想到了数日前的夜晚自己对巽芳说了许多的话。行至今日,他偶尔心中会闪过迷茫迟疑,是否当日的自己……说得太绝,太过……
她……再如何,也是自己曾珍而重之不愿一日忘记的妻子。
那一日,他说,他会永远记着巽芳,可他会和云楚一起生活。
那一日,他说,且不说巽芳归来的背叛之举让他伤怀,巽芳再次出现之前,他已为云楚打开心扉,再不愿放手。
那一日,他说,对不起……无论是何缘由,他的确对云楚动心了。蓬莱过往,他仍旧记得,可有些事,有些感情,并不能说控制便能控制……
那一日,他迟疑许久,还是一鼓作气问出,巽芳认为他残忍是他变了?可他一直这样,衡山初遇,莫非巽芳忘了,他那时已经如此,从未变过……即使变了,也是在贬下凡的时候,就发生了转变。
那一日,他说,巽芳何曾好好看过他……
那一日,他问,化身寂桐陪伴他多年,可曾见他对谁动心?这么多年巽芳有多少机会,为何不说出口?即便是寂桐又如何?他岂是看中皮相之人?巽芳……可曾想过他这一百多年是怎么过的,心里又有多苦……
那一日,他说了许多,几乎将隐藏在温柔之下的凌厉展现,所说话语无一不是他真实想法……自巽芳说出过往经历的时候。
可他还没问出口的,还有一些……眼前巽芳在自己近乎逼问的话语下,终究惨白了张脸。最后,他压下到嘴边的叹息,将质问之语压了回去。
那些曾有的背叛,他不会再提。
她……不年轻了。她……确实有陪伴他左右,是他自己没有认出。一心认为她已死去……转世却也没有寻找,自那以后彻底执着焚寂一事,是他不该。
她仍旧爱着自己,可他却已经不再爱她。他与云楚之间短短数月,却改变一生,他却丝毫不悔。
纵使巽芳回来,他亦决定不会放手。
纵使巽芳未曾服用雪颜丹,他亦不会跟她在一起。不是因为她老去,而是因为他已对巽芳的情意转变成了对亲人的怀念。
巽芳,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他真心珍惜这段情谊,却不会忘记,他是怎样一步一步为云楚心动的。
相惜相知,只四字,却已足够他震撼一生。
往事具如烟云……亦芳华如梦。
如今,梦醒了。
……
阿楚离开的第六日。
欧阳少恭跟自己说,他又想她了。
云开见月明
纵欧阳少恭待巽芳越发温柔如水,也抵不过日影飞逝,斯人憔悴。这种憔悴不在皮相上,而是精神。巽芳的精神越发不好,最后两日不得不卧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