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诡医-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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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没几步,身前一阵阴寒,淡绿色的流光中,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鬼影完全是一副焦炭状,从依稀的身材上还能辨识出她是个女人。此刻她正在迈着碎步转着场子,垂着黑乎乎的头,咿咿呀呀唱道了高潮。
我一如当年一样,不懂戏曲,更不懂这南国的苏剧,但是看得出,她唱的很动情,悲凉之意令人动容!
我正看的出神,这烧死鬼儿忽然站出身,在所谓的“舞台”中央来了个急身亮相,猛地将脑袋抬了起来!我纵然是见鬼无数,可是还是不进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鬼要比上次的食尸鬼还要丑陋,黑焦的脸上像是干旱的大地一样裂出一道道纹路,纹路里泛着粉色的血液和粘光,她的目光开始是凄楚和暧昧的,一点点朝我转了过来后,神色里多了阴毒和怨恨。
“呵呵!”她向上翻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竟然笑了,嘴巴慢慢的咧开,测测的笑着,黑乎乎的烧灼体液衔在口中……
“不管你是谁,该收手了!”我朝身后做了一个准备进攻的手势,淡淡地说道。
“你?休想!”烧死鬼一开口,嘴唇上烧焦的黑皮簌簌往下直掉,灼烧的糜烂的嘴巴喷着黑气怒吼道:“这是我最后的依赖,谁也赶不走我,薛伯阳,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烧死鬼怒声咆哮,一个魂闪就朝我扑了上来!
我镇定道:“老史,念六丁六甲咒,阿雅,出太上祛邪符箓,老婆……”
我说道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要是以往,老史早就哇哇呀呀喊上了,今儿身后怎么这么消停?慌忙一扭头,身后连根毛都没有……
第四百四十六章 真阳涎()
不知道什么时候,苍颜他们四个竟然消失不见了!刚才还紧紧跟在我身后,怎么突然就不在了呢?
我顿时有些心慌,毕竟此时我还不能用气,单凭手印和符箓,恐怕很难对付这个烧死鬼儿。
在百鬼录中,烧死鬼排在第七位,是最容易化成厉鬼的群体之一。录中有云:烈火焚身,其痛难浚,戾气灌顶,十中七嗔,难消咒怨,恶煞伤人。由此可见,烧死鬼之“臭名远扬”。
惊慌之际,一阵阴风已经卷到跟前!
我头皮有些发麻,抬手一记金刚指打了过去。
奈何用不上气力,手劲太小,速度太慢,这黑乎乎的影子一个避闪躲了过去。
真是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没了修为,我现在和黑水潭时期的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稍一犹豫,我决定还是暂避锋芒,回手打了一计镇煞符,转身就跑!
可是,眼前黑乎乎一片,再加上阴气缭绕,脚下第一步就踢在了台阶的高沿上,直接来了个马失前蹄趴在了潮乎乎的水泥地上!
妈的,真是倒霉了放屁都砸后紧跟!
“苍颜,史刚!”我大吼一声,准备爬起来继续跑。
可这时候就感觉后背上一凉,一股邪风死死压在了我的后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趴了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来不及回头,直接右臂一记后抬肘,没想到竟然打了个空,反而左脖颈一阵凉麻,一种湿乎乎冰冰凉的感觉惊彻心扉。我全身起了一层毛栗子,转头一看,就看见这烧死鬼这阴沉沉地看着我,那条烧的淌着粘液的滑腻大舌头正朝我脖子上攀来!
那股烤肉的焦气直灌我的鼻息,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是我自从跟了方静斋学习方术以来第一次如此无措,全身如同裹了一层水泥浆子一般沉重。什么秘咒、方术、符箓、手印,统统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两只手拼命地朝后撕扯着挣脱着……
“咕噜咕噜……”烧死鬼口中噗着一股股燥热的气息,冷笑着哼道:“别怪我,都是你自找的,是你要和薛伯阳狼狈为奸的!”
这烧死鬼就像是饥饿的野猫一般从后面死死缠着我的身体,那双青筋暴涨的黑爪子一只裹着我的手臂,另一只用力按着我的肋骨,那种感觉似乎是随时可以利用利刃刺破我的腹腔。最要命的则是那条舌头,上面就像是有硫酸腐液一般,散发着腥臭朝我后颈一舔,火辣辣之后便是撕裂的巨疼,她竟然像是熊瞎子一样蚀掉了我一层肉皮!
狗日的,我怕的厉害,一时心急,抬起左手,凭着方位感,以小六指儿用力猛戳,哇的一声哀嚎,这烧死鬼放开了我,化成鬼影,消失在了身后!
可是,她阴沉沉的笑声还在,咿咿呀呀的唱腔还在,就在地下一层几个不同的出口里钻来钻去,她这是寻找新的机会呢!
我抓着机会,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喊道:“苍颜,你们在哪?”
幽暗的地下楼层里,我的声音如同广播一般久久回荡着,可是就是没有他们几个人的回声。
阴风在身边飘来飘去,我的汗毛孔瑟瑟冒着寒气。忽然,前面通向西南小建筑的通道里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老史,是你吗?”由于太远,看的不甚清晰,我试探着问道。
这人影没吭声,像个兔子一样蹦蹦跶跶地走了过来,此时我才看清楚,那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手脚都被捆缚着,破乱的衣裳,乱蓬蓬的头发,戚戚地朝我一笑!
我顿时心中一寒,糟糕,这里怎么还有别的小鬼?
不行,只能借助小姝和她的鬼将兵团的力量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结果摸了个空,此时才想起来,上次将八卦袋交给苍颜后,我还没拿回来!
你大爷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我正惊惧着,眼前那小鬼突然面露慌张,好像看见了怪物,一扭头转身就跑,此时我也感觉到了,身后一阵阴风扑了上来,我用余光向后偷瞄,就看见那烧死鬼儿咧着诡异的笑容,正偷袭而来。
此时再没别的办法,我灵机一动,将舌尖垫在虎牙上,重重一咬,一口腥咸涌了出来。我稍蓄半口,猛然一扭头,噗的一口喷了出去!
人有精气神,天灵血属神,中指血属气,舌尖血属精。舌尖血也叫真阳涎,为一个人身上阳气最重的血,是为精血。舌尖血只能在情况最为危及的时候才能使用,原因简单,因为一旦咬破舌尖,此时虽然阳气大增,能救一时之急,但是稍后便真阳大散,一旦接下来没能压倒对方,那么后果就将是被对方给压倒。
和我估算的差不多,这一口真阳涎不偏不倚,正打在扑上来的烧死鬼儿的脸上,嘶啦一声,犹如烈焰再起,这恶鬼的脸上顿时闪出几点火苗,疼的龇牙咧嘴,扭头又又是在了黑暗的楼道里……
烧死鬼一消失,我顿时感觉心窝一凉,脑袋有些眩晕,身子不由自主有点摇晃,这是阳气大减的结果!
“老公,是你吗?”好在这时候从刚才那个小鬼出现的通道里传来了苍颜的声音。
我赶紧招了招手,应了一声。紧接着几个人一起跑了过来,苍颜一眼便看出了我神色的恍惚,忙扶住我问道:“老公,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四下看了看,那烧死鬼已经偃旗息鼓隐匿起来了!再看时间,子时将尽,看来今天最佳的时机算是错过去了!
“你们刚才去哪了?”我揉了揉太阳穴和神庭穴,稍微感觉清醒了一点!
苍颜说:“刚才白雾弥漫,忽然有个影子朝着另一侧去了,我们都以为是你,可是追过去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个孩子的鬼影!”
“是不是浑身捆缚着?走路一蹦一跳的那个?”我忙问道。
“不是一个,是……是四个……”崔旗心有余悸地抢答道。
这就怪了,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一域不藏二鬼,刚才那小鬼显然比这烧死鬼低了好几个级别他们为什么会留在这呢?
这时,老史的电话叮铃一声,来了一条短信!
老史一瞧,马上朝我道:“卜爷,有消息了,这戏楼毁于五十年前,随大火被烧死的人叫做王春兰,是个苏剧表演艺术者……”
我示意老史别在继续说了,摆手道:“咱们出去说,事情恐怕比我们想想的复杂多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旧案()
出了建筑工地,回头看,整个工地黑云缭绕,煞气逼人,俨然是一处祸乱之地。
“老婆,我怎么感觉子时一过,这的凶气有增无减啊!”我不解地问道。
苍颜停顿了片刻,朝四周看了看,忽然开口道:“你说会不会和周围这四栋小建筑有关?本来是用来压主楼煞气的,可此时看着怎么有点“反水”的味道。小楼居高临下,俯瞰主楼地基,地下却相互连通,从《宅经》来看,这属于煞上加戾,实在看不懂设计这个建筑群者的目的!”
上了车,老史打断我和苍颜道:“先别说这个了,我下面要说的这事你们一准感兴趣!不过,这是卷宗的内容,按理来说咱们都没资格看,所以,你们保密啊!”
“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讲!”我催促道。
老史看了崔旗一眼道:“你们猜,这个死者王春兰和崔旗的评弹师父薛伯阳什么关系?”
大家都在等着听下文,这货却非要搞个悬念。见没人理这茬,才继续道:“两人是恋人关系!”
“恋人?”众人惊呼一声。
五十年前,那正是那场史无前例大运动的高潮期。文艺战线上同样也要反对牛鬼蛇神,旧社会旧戏子旧唱腔唱词都是要抛弃的糟粕,姑苏城戏曲界也同样刮着一场飓风。
当时老街剧场有着不错的观众缘,王春兰和薛伯阳都是最红的旦角和生角。两人本来师承就有渊源,又都处在鼎红的最高境界,难免之间就有了爱慕之心。可是,没多久,这场风暴愈演愈烈,也刮到了他们身上。
于是乎,那个时代颇为常见的一件事发生了,在种种压力下,薛伯阳成了老街剧场的造反骨干,而且,为了表忠心,他第一把火就烧到了王春兰身上。
由于薛伯阳知道王春兰的师承,所以也知道她家过去的地主家庭成分,这是攻击其一。实际上,王春兰的祖辈是地主家庭,到了他的父辈就已经一贫如洗了。他父亲去世之后,为了还债,她的二娘曾把她埋进窑子,好在还没挂灯,就被一个戏曲大家赎了出来,开始练戏。而这就成了薛伯阳的第二个攻击点。他举报王春兰是旧社会的娼妓,污蔑她和自己的戏曲师父是外室关系。
那个时代,这是最受社会唾弃的行为,于是王春兰就成了批斗的对象,每天脖子上要挂两个破鞋受人批判。最严重的时候,人们吐在她脸上的口水顺着脸往下淌,泼粪泼尿者也时常发生。
薛伯阳还带着人将王春兰已经去世的师父挖了出来接受批判,更是带头抄了老师傅和王春兰的家。绝望的王春兰在一个雪夜趁着看管睡着了逃了出来,潜进了老街戏楼。换上了尘封已久的戏装,唱了半宿《满庭芳》,等看管的人发现她逃跑了开始搜捕的时候,王春兰已经将戏楼点着了,自己和百年古戏楼一起化成了灰烬!
老史一讲完,众人不禁一阵语塞。
有点像是电视剧里的情景,没有那么强的震撼力,但是足够让人无语。
“果然是这样!”崔旗冷淡地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果然?”我不禁一愣。
崔旗马上摇摇头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和这样一个人学艺,令我有点尴尬!”
苍颜善解人意,赶紧安慰道:“傻丫头,这事和你又没关系,学艺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他是这个人品啊!”
阿雅骂道:“这人不就是典型的渣子吗?看来他是从那之后改唱评弹的吧!难怪周围老戏迷都不爱理他,恐怕老辈人都知道他的无耻行径。也难怪他四十多岁才在外地骗来个媳妇,你想想,这种渣子谁会嫁给他?”
“就是!”老史也恨恨地骂道:“难怪他这次大出血,肯拿出一副名画作为诱饵,一再强调要卜爷将这烧死鬼诛杀,他这是想第二次杀人无形啊!这个老匹夫,怎么就没遭报应呢!”
我比较奇怪的是,薛伯阳的茶楼离老戏楼遗址这么近,为什么王春兰早没报复,晚没报复,偏偏最近开始报复呢?
看了看时间,已经四更天后半时辰了,所有的事,只能明天再解决了。
崔旗要回学校住,我们先送她!送到学校,老史就要往回开。
我犹豫了一下,让老史等一等,便将车停在了校园不远处。
三人都纳闷,不断问我在这等什么。其实我也说不准,就是直觉上觉得有点问题,
果然,没一会,便看见刚刚进了校门崔旗又出来了!
“唉?这丫头怎么又返回来了?莫非是又出了什么事?”苍颜和阿雅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