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何以慰风尘)-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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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岩冷着脸坐下,我拿了菜单给他看,他看都看的看,冷冷地说,“你熟悉,你点。”
我怒了努嘴,看他不想说话的样子,只好自己点了。他们家的菜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除了一些热菜需要现做,所以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摆满了小八仙桌。他们家的餐具都是白色的,中间缀着一朵蓝色工笔画的木兰花,碗装着的淡黄色浓汤是豌豆熬制而成的,小火炖好几个小时,豌豆软绵绵的,入口即化;小碟子装着酸话梅酿花生,煮熟的嫩花生里带着酸梅的酸爽口感,格外开胃;红色细丝的是秘制牛肉丝,一丝一缕都是手工撕扯的,上头的红油亮晶晶的,芝麻一颗颗粘在上面,特别芬香诱人;另外还有红油猪耳,蒜泥小黄瓜——大大小小一共十来个菜。因为分量少,所以我和陆岩俩人能全部解决。
一开始陆岩还有点嫌弃,但喝下一碗豌豆浓汤后,便露出了赞赏的眼神,我偷偷笑了笑,叫老板娘拿了一壶冰镇的梅子酒来,那梅子酒是自己酿造的,用土黄色的土瓷小壶装着,夏天喝温的,冬天喝热的。将梅子酒倒在莹白玉如的白瓷杯子里,深红色液体在白瓷杯子的衬托下,格外好看。因为是冰镇过的,一倒出来,杯壁上便有了一层雾气,光是看着就沁人心脾。
陆岩喝了一口,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却吝啬赞赏,直说三个字,“还不错。”
这一餐不出所料,陆岩吃得很开心,结账时才二百多块,陆岩下意识去掏钱包,我却抢先一步,“说好了我请你,咱俩就别客气了!下次你请我吃好的!”
陆岩笑了笑,等我付完钱,自然而然地抓着我手,一路散着步往回走。这会儿夕阳西下,金黄的余晖洒在这片古老的区域里,我俩一身职业装,倒是显得有几分突兀了。他牵着我手,慢慢走在并不算宽敞的过道里,有点小缱绻的意思。
两边的摊贩还是刚才来的时候那样,各自招徕生意,最终我停在卖栀子花和茉莉花手环的老太太面前,我站着不走,陆岩就瞄我一眼,他不说话,我就晃了晃他的手臂,“你给我买一把栀子花好吗?”
“这个?”
我狠狠地点头,“我小时候,外公的竹林里就有一颗栀子花树,后来不知道怎么被砍掉了,我就再也没看过开花那么好看的树,花朵又白又大,放在卧室里能驱赶蚊子,身上还香喷喷的。”我讨好地看着他,“你给我买一把,不超过五块钱!”
陆岩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但眼底的光却是温柔的,他掏出钱包买了,却发现钱包里最小的只有五十块,而一把栀子花只需要两块钱。最后,钱多人傻的陆总把那一篮子花都买了,将篮子扔在我怀里,调侃地说,“你要的。”
然后我就格外开心地抱着一篮子花跟他回家,进了家门,阿姨想接我的篮子,我摇了摇头,不肯给阿姨,叫她拿了花瓶帮我插瓶,放在客厅和卧室。
插好后,我就趴在桌上看着一瓶子的花,笑得跟傻子似的,阿姨笑着问我,“怎么这么高兴?”
“陆岩送的。”
阿姨不解地看了看我,一篮子花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还真至于。这是我第一次让陆岩买礼物给我,一篮子花。这份简单的礼物比得上金山银山,因为,我喜欢。
回家后,他电话响了,立即进了书房,我捧着花瓶回到卧室,放在桌上,不一会儿便觉得满室清香。
我看过了许久他还没从书房出来,便找了睡衣去洗澡,折腾一天,实在是有点累了。然而,我刚放满了浴缸的水,他敲门进来,不由分说地开始脱我的衣服,我挣扎不得,有点羞赧地说,“你先洗?我等你洗完。”
陆岩捏着我下巴,我身子一颤,只见他邪魅地笑了笑,旋即在我唇上吻了一吻,“一起洗。”
他双手利索地抱着我走到浴缸前,先伸手试了试水温,自己他进去觉得还可以,才脱光我的的衣服,拉着我进去。
浑身被温暖的水包围着,他将我抱在身前,我不由地抓紧了他的手臂,只感觉他双手紧绷着,肌肉结实有力。水不停地晃动着,温度骤然上升,满室旖旎暧昧。
陆岩像是一头精力充沛的狼,从浴室到卧室,他不断地探寻索取,我几乎迎不上他的脚步,只能努力跟随着,最后瘫软在床上,完全无法思考。
激情退却后,陆岩搂着我,窗外的月光一片一片融化在大床上,清寒的月光今夜似乎有了些温度,带着一丝丝缱绻的柔情,弥漫在偌大的卧室里。
他总喜欢从背后搂着我,贴着他的心脏,但我不喜欢,这样子看不到他的脸,于是我翻过身去,大胆地伸手去摸他的脸,感受他坚硬的轮廓,凸出的眉骨,寒星般的双眸,薄薄的嘴唇,还有他上下跳动的喉结——
有月光在,我依稀看得见他脸上的表情,不似白天那样凌厉,多了一丝柔和,他忽地抓着我的手,问我,“你怎么不问我她的事。”
我想抽回手,但他紧紧地抓着,逼问我说,“你不想知道我和她的事吗?”
“想知道,但我知道你不想说。你不想说,我也不问。而且我知道了,会伤心,何必给自己找罪受。更何况,你说了又怎样,你也没办法。”
陆岩轻轻笑了笑,“你倒是懂事。”他顿了顿,手指又轻轻抚上我的脸庞,有些怅然地说,“我宁愿你没这么懂事。”
我心尖一酸,感觉眼泪涌了上来,但此时我不能抱紧自己,我只能抱紧了陆岩,紧紧贴在他胸前,眼泪哗啦啦地流着,无声无息,一点一点沾湿了他裸露的胸口。
“陆岩。”我小声叫他的名字,而后半句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想问他,她回来了,他还要我吗?
他似乎也懂得我,不多问,只是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悄无声息却温情脉脉地安慰着我。这一刻的陆岩,和我那时候认识的陆岩,大相径庭。等我缓过来后,我泪眼朦胧看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我问,“你现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认识你的时候,你真的太恐怖了,别的男人是长相凶悍行为鲁莽的恐怖,而你是真正叫人肝颤的恐怖。你记得在三亚的时候,你曾经打我吗?还有,你一脚把我踹进游泳池里,那时候我以为我自己要死在你手上。可现在你怎么这么温柔,有时候我简直怀疑你们俩不是一个人。”
陆岩沉着脸,淡淡地看着我,看了我半晌才说,“我有中度狂躁症,会间歇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个时候,正是我发病的时间。其实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所有女人。”他笑了笑,捏着我脸说,“谁叫你这么倒霉?”
“狂躁症?”我不解地看着陆岩,怀疑地说,“你怎么会有这个病?你骗我吧!”
陆岩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不打算解释,刚好挂在墙上的壁钟响了几下子,陆岩便岔开了话题说,“睡觉吧,很晚了。”
我哦了一声,靠在他怀里,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陆岩应该没有骗我,我回想起当时在三亚的情形,在会所的情形,他的确总是没有缘由的生气,可尽管这样,我总觉得,他的狂躁肯定跟某些事情有关,且很可能是女人。至于是谁,我不得而知。
自从我接手和陈深公司的案子后,越加地忙了起来,基本上是废寝忘食的状态,陆岩在这方面格外支持我,不管我忙到多晚,都不会抱怨,只是偶尔说我一整晚看书不睡觉会伤身体,逼我回去睡觉。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到签合同这天,这个案子的确完成得格外漂亮,也叫同事给了我几分肯定。
签约仪式后,公司安排了一场酒会,宴请了不少业内人士参加当晚的晚宴,还请来了不少媒体记者,算是打响开发区商业的第一炮。我作为筹划秘书和策划部一起准备了当晚的宴会,忙了两三天,从敲定酒店到会场布置,每一件事情都亲力亲为,因为这是我完成的第一件大案子,想从头到尾看着它诞生,长大。
这天下午,陆岩派陈扬过来确认会场,我把晚宴的流程交给陈扬,让他一会儿交给陆岩,一向冷淡对我的陈扬也不由地称赞了两句,“陆总说得没说,周小姐的确是会做事的人。”
我笑了笑,然后舞台处有人叫我,说灯光有点问题,我慌张地跟陈扬说再见,然后赶着上前去查探究竟。夜晚七点钟,宴会场一切准备就绪,舞台上簇满了鲜花,台下两边各自安放着两张长桌,铺上一层洁白的桌布,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小吃,酒水饮料,时鲜水果之类的。优雅曼妙的钢琴声轻轻泄出,流淌在空气中,给偌大的宴会场添了几分高雅。
一切安排好了过后,陈扬给我送来一套新衣服,我本想拒绝,但陈扬已经把衣服塞到我手里,“陆总让你快点。”
我拿着纸袋飞快跑进洗手间,陆岩帮我准备了一套白色的西装,非常正式优雅,尺码也格外合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绯红,有点小小的激动。我把头发挽了起来,用黑色的小卡子固定住,干净利落,总算是衬得上这一身衣裳。等我回到宴会场时,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陆岩一身深蓝色西装笔挺,袖长的手指捏着一杯香槟正跟人聊天,见我来了,他朝我扬了扬手里的酒杯,示意我过去,我从过路的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优雅地走上前,站在陆岩身后。
这种宴会里,齐聚业内精英,重点不在于吃东西,而是在于借酒交谈,我跟陆岩身后,听着他跟各式各样的人周旋,或是迎接阿谀奉承,或是刀光剑影,陆岩都应对自如。
陈深是带着乔奕来的,远远看去,好一对璧人,男的玉树临风,女的高贵美丽,尤其是乔奕穿的一袭红裙,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她挽着陈深的胳膊走向我和陆岩,撇见我时,冷笑了一声,许是碍着陈深在,乔奕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话中带刺地说,“周秘书今天好漂亮,挨得这么近这么亲密,远远看了我还以为是佩珊回来了。”
我笑了笑,“乔小姐您客气了,您才是光彩照人。”
陆岩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举杯跟陈深碰了碰杯,“你以前从不带女伴,今天怎么转性了?”他话音刚落,乔奕脸上表情瞬间沉了沉,但始终是名门小姐,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陈深扬了扬眉,并不解释,“以后咱们就并肩作战了。”
我们一同举杯,陈深又说,“听说你没请江董来?他知道了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一直等着跟你合作开发区的项目,忽然听闻你我联手,昨天可是亲自打电话让我去了一趟他家里下棋,明里暗里都表示不满。陆岩,为了你,我可是得罪了江董了。”
“哪里的话。他在二期的款子上扣了我好一阵,我可赌不起,想来他也没什么诚意跟我合作,不如找你,事实证明,我们志趣相投。江董的开发案不止新开发区一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陆岩淡淡说。
陈深笑了笑,埋汰陆岩说,“江董也只能对我甩脸子,你这个准女婿,他也舍不得动怒。就算他心有不快,也要看在佩珊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我就不一样了,江董翻手覆手轻松给我使绊子。”陈深说着,目光便扫在我身上,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和陆岩合作的是明远集团的董事长,而江明远,真是陆岩未婚妻江佩珊的父亲。
我迎上陈深的视线,淡然地同他对视,而四目相交的那一刻,乔奕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警告地看着我,我淡淡撇了她一眼,把视线转开了。
“我向来公私分明,不把私人感情用到公事上。”陆岩笑了笑,面不改色地看着陈深说,“你若是怕他,断不会跟我合作。”
陈深轻哼,举起杯子和陆岩碰了一下,“这么多年,你眼睛还是这么毒。”
“彼此彼此。”
忽然,宴会场里的音乐声停了,大家都顿住了,陆岩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去后台看看,我点了点头,对他们说,“陈总,乔小姐,我失陪一下。”说完,我跟着陈扬往后台跑去。
工作人员不小心把矿泉水倒在了插线板上,把音响的线路烧坏了,所以音响不能用,马上就要开始准备上台发言,状况突发,大家都搞得手忙脚乱的,陈扬也赶了过来,问我怎么办。我舒了一口气,立马拉着陈扬去跟酒店交涉,将酒店备用的音响借调来用一用,幸好酒店备用的音响是好的,否则现在出去买来安装,完全来不及。
我跟陈扬跑上跑下,终于解决了,但我忙着搬音响,弄得满头大汗不说,头发还跟乱鸡窝似的。眼看着我就要上台主持宴会,陈燕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