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先至-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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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春末夏初之时,一路上繁华迎人,绿荫夹道,且山中气候宜人,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现下,姜希夷一行人正停在山路旁的山泉流水处饮马,这山泉水清澈冰凉,姜希夷接了一捧入口后,顿觉一阵清甜缠于舌尖,天枢见状,拿起了几个已经没水了的水壶,在另一泉流处接了水。
小憩一会后,姜希夷便令众人上马,继续上山。
一行人才刚翻身上马时,一身形瘦弱的少年,满面汗水混着血污,双手横抱着一人,脚下展开了轻功,如逃命一般飞奔上山,那少年目眦欲裂,满面通红,双唇紧闭,似乎只要一开口,真气便会泄出一般。
他走的很快,也很稳,上身一丝一毫都未动。
姜希夷看了看那少年,便觉得十分奇怪,于是问道:“天璇,那少年为何要奔上山,你可知道?”
答话的是那日在薛家庄外林中,给姜希夷一颗药丸的女子,她笑道:“那少年恐怕是去武当山上求医,抑或是救命的。”
姜希夷皱眉不解道:“求医?治病?武当山上莫非还有神医吗?”
天同笑道:“有没有神医就不知道了,不过却有高人在啊,看他怀抱那人,怕是就剩下一口气了,可能是去求张真人的。”
天璇道:“正是,我虽只看了一眼,却已看清楚了,那人双眼紧闭,面如金纸,且双足双手皆软软垂下,指骨、腕骨、腿骨、臂骨处都在流血,这骨头没接好,怕是救活了人也没用了。”
天同道:“莫非连你都救不好?”
天璇笑而不语。
姜希夷虽然不知南斗北斗十三人到底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太玄庄中,但她始终认为,这十三人几乎无所不能无所不会,虽然天璇未回答,但在姜希夷心中,这人天璇必定是能治的。
又行得一程,山路渐窄,两匹马都不能并肩同行,十四人排成了一条线,慢慢地上了天柱峰。
此时武当派山门近在眼前,天枢上前探问,话还未张口,一武当弟子便对天枢行了个道家礼后,轻声道:“侠士若是要上武当,还请解下兵器。”
姜希夷的声音随着风一起送到了两位武当弟子耳中,十分清晰,“为何要解兵器?”
另一武当弟子道:“因为此处是解剑岩。”
武当山,解剑岩。
江湖中人敬佩张三丰为一代宗师,武功品行皆无可挑剔,遂在此处都会将兵器卸下,交于山门弟子。
在江湖中行走的人,即使没亲眼见过,但至少也是听过的。
武当派立于武当山天柱峰,而天柱峰为武当山最高峰,三面绝顶,只有一条窄路能直达天柱峰上武当门内,而在这条小路中间,有一块巨岩立于路边,武当山门亦在此。
岩上有许多空洞,也插着不少兵刃,那些都是不听山门的武当弟子的话,强要将兵器带上山的人留下的武器。
此习俗发展至今,若有人在此处不解剑,一是得罪了张真人,二是得罪了武当派。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一会儿人上山后,自然会有山中弟子将兵器送还。
姜希夷听七杀一番解释后,点了点头,对着两名武当弟子道:“他们十三柄剑,交于你们,自然是可以,可我的剑,我却怕你们拿不住。”
姜希夷说的十分诚恳,也没有炫耀挑衅之意,两名武当弟子对视一眼后,发现对方皆不能解这位女侠话中意思。
一武当弟子对姜希夷道:“请问女侠,为何我们拿不住你的剑?”
姜希夷道:“因为我的剑只有我自己拿得住。”
这一句话,本应霸气异常,可她说的平淡如水,一时间叫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另一武当弟子道:“还请女侠将剑取出,我们自然知道,拿不拿得住了。”
姜希夷点了点头后,从腰间拉出了那柄她从未离过身的软剑。
风吹过,那两名武当弟子身上一抖,皆是被寒气侵了体内。
再看那柄剑。
这是一柄什么样的剑?
无鞘,剑锋锐利,剑身轻薄,亮如日月,寒似冰雪,白玉吞口,银制剑柄。
剑柄上缠着一段丝线,为的是握剑的时候能更用力一些,若是手心出汗时,亦可不至于打滑,这是江湖上使剑的人都会的法子。
形制特殊,不似现在用的剑,白玉剑锷上雕刻着的花样已经实在是看不见了,似是被磨平。
任所有人看到这柄剑,都会觉得这柄剑一定是一柄名剑,也是一柄充满了过往和故事的剑。
那两名武当弟子手远远没有触到这剑,却都觉得森寒剑气裹挟着似有若无的杀气,直向他们扑去。
这股气已然进入两人皮下,游走在他们的血液里,他们甚至觉得,自己的血都被冻住了。
忽然,一人抬手,准备去接这一柄剑,他的手慢慢靠近了这柄剑,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接着,他在离这柄剑还有十余寸的位置,停住了手。
他没有办法再靠近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手再靠近这柄剑,他就会死。
这确实是一柄他们拿不住的剑。
两名武当弟子面色苍白,手心冰凉,甚至身上还在隐隐发抖。
姜希夷终是把剑收了回去,归剑入鞘中。
两名武当弟子登时松了一口气,面色渐渐好了起来,道:“这柄剑我们确实拿不住,但女侠可有剑鞘能制住这柄剑?”
姜希夷道:“有。”
武当弟子道:“不知剑鞘在何处?”
姜希夷道:“我就是剑,我亦是剑鞘!”
这柄剑原本的剑鞘,早就受不住剑气破裂开来,变成一个废物了,姜希夷此刻的意思是这世上只有她能用好这一柄剑,也只有她能制住这一柄剑。
两名武当弟子面上一变,却又无可奈何,其中一人道:“既然如此,请诸位随我上山,向各位师叔伯和掌门说明难处吧。”
天枢抱拳道:“多谢谅解。”
今日武当山天柱峰紫霄宫中喜气洋洋,只因今日是掌门张三丰大寿。
大厅寿筵早已摆上,却无人动筷,厅内各人见状都准备散去。
那位带他们上山的武当弟子道:“请诸位再次稍候,我去通报一声。”
姜希夷一扫厅中诸人后,朗声道:“这位小兄弟也不必去通报了,我此行上山本就不是来寻武当门人的,而是为了寻峨眉掌门灭绝师太,请灭绝师太借一步说话。”
她这一句话,响彻了整个天柱峰山头,紫霄宫外松柏都随之颤了颤,在紫霄宫大厅中的人窃窃私语,都在猜测着姜希夷一行人的身份。
一身穿灰布袍的尼姑,缓缓走上前来,道:“不知道你找我有何事?”
姜希夷细细打量这走出来的女尼,见她约莫三十多岁,容貌原本算得上美,可是美中不足,两条眉毛却斜斜下垂,面向诡异,让人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姜希夷问道:“你就是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回道:“我就是峨眉掌门。”
姜希夷道:“你既然愿意走出来就很好。”
灭绝师太道:“你还未说,你特意到武当来寻我,所为何事。”
姜希夷看了看灭绝背后背着的背囊,幽幽剑气从中弥散开来,姜希夷断定她背后必然就是一柄剑,而且是一柄古老,染过许多人的血,但是却很少被人见过的孤寂的剑。
姜希夷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背囊,缓缓道:“我也不是寻你,而是寻一柄剑带走。”
灭绝师太面色一紧,厉声道:“什么剑?”
姜希夷一字一字道:“倚天剑。”
倚天剑三字一出,四座皆哗然。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六句话江湖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屠龙刀成为武林人竞相争夺的对象,却无人去争夺倚天剑,这并不是大家眼中没有倚天剑。其中原因有二,其一,倚天剑的下落鲜为人知,连与峨眉派交好的武当,几乎都只有张三丰才知道倚天剑在峨眉;其二,就算知道了倚天剑在峨眉的人,有心去夺剑,只怕也是无力,峨眉在江湖中赫赫威名,灭绝武功精妙又是敌手甚少,与其去送死夺剑,自然不如试试运气去抢刀。
而今天,就有一人明目张胆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要取走倚天剑。
灭绝师太上下打量了一眼姜希夷后,发出一声冷笑,道:“不自量力。”
姜希夷道:“并非不自量力,而是绰绰有余,师太若是敢的话,就取剑在院中与我比试一场,生死不论,若是不敢,我们就回峨眉比试。”
灭绝师太此时下垂的眉毛倒竖了起来,已是怒极,道:“我有何不敢,我剑下自会留你一命!”
第17章 陆()
山上的日落,来的总是比山下要晚一些,可此时也已经残霞漫天。
晚霞在发出自己最绚丽的光芒的时刻,也就是即将消退的时刻。
紫霄宫前一片广场中,姜希夷同灭绝师太两人分立两端。
姜希夷站地直直的,就像是一棵被霞光晕染了的山中披雪的树一样。
灿烂的残阳染红了她的白衣,也映照着她那双似乎含着千年未化冰雪一般的眼睛,光如同照上了冰雪一般,被反射了出去,她那双眼睛显得更亮。
天边雁影横飞,庭前松柏婆娑。
紫霄宫中一着青衫的少年,脚踩轻功快步走出,立于姜希夷同灭绝师太之间,对二人抱拳道:“今日是我家师父大寿之日,我家师父请两位给个薄面,勿要兵刃相接。”
灭绝师太冷冷道:“殷六侠还是快快走开,待我教训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自会去给张真人告罪的。”
这少年就是张三丰第六徒,殷梨亭,他没想到灭绝师太居然会如此说,一时讷讷不知说什么好,侧头看向了姜希夷,心中一惊,他在紫霄宫内只听到了声音,本以为这与灭绝师太挑战的姑娘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女侠,却没想到,这姑娘比他想的还要小上许多,怎么看都不过十岁左右。
姜希夷见他看了过来,便知道他是询问自己的意见的,便道:“我同灭绝师太一样,等我夺了剑之后,自会去给张真人告罪的。”
灭绝师太闻言冷哼一声,解开了背囊,从中取出了一柄四尺来长的形制古朴的古剑来。
姜希夷和殷梨亭二人向那柄剑一瞥,便已知道,这柄剑应该就是那柄江湖传说中的倚天剑。
只见剑鞘上用金丝镶着两个字:“倚天”,剑未出鞘,却隐隐发出一层青气,可想而知此剑不凡,周围的武林人士不禁窃窃私语,对这柄难得能见到的名剑议论纷纷。
姜希夷道:“这就是倚天剑?”
灭绝师太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就是倚天剑。”
姜希夷道:“果然是好剑。”
灭绝师太喝道:“当然是好剑,速速接招吧!”
话罢,灭绝师太提着剑柄,也不除掉剑鞘,连剑带鞘越过殷梨亭,向着姜希夷身上穴道点去。
姜希夷也不拔剑,脚下一旋,便避过了一击。
灭绝师太见一击不成,心中也无太多遗憾,而是再出一击,将剑横扫。
姜希夷腰如嫩柳被折枝一般,向后一折,灭绝师太这一击更是连她头发都没碰到。
灭绝师太收招之后,道:“你为何还不亮兵器。”
姜希夷道:“你手中剑刃未亮,锋芒暗藏,我又何必拔剑。”
灭绝师太冷哼道:“好张狂的丫头,此剑出匣后不饮人血,不便还鞘。”
姜希夷道:“所谓名剑出鞘不染血不归鞘?”
灭绝师太道:“正是。”
姜希夷道:“此话对我而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灭绝师太怒道:“你又懂些什么。”
姜希夷道:“我当然懂得很多,剑鞘为制剑之物,人为驭剑之人,剑不能归鞘,自然是人不能驾驭剑,便是剑奴而非剑主,你既然驾驭不住这柄剑,又何必使名剑蒙尘,不如为他择一良主。”
姜希夷这番话是江湖中人从来都没听过的,剑未凶器,所有人都认为,剑只要在人手上,如何选择如何去做,全要靠人的决定,可姜希夷话中意思是,如何选择如何去做,不是人的选择,是剑的选择,这话听起来着实有些不切实际,但殷梨亭却在心中点了点头。
他也是用剑之人,张三丰门下七人,他专修剑之一道,用剑多年自然也是用了心,姜希夷此言刚出,他心中也是诧异,可细细推敲之后,却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而且是十分有理。
灭绝师太冷冷道:“你说的良主莫非是你自己?”
姜希夷不点头也不摇头,道:“能驾驭这一柄剑的人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