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天机-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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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
顾倾城并不惊慌,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峰:“怪不得你离开了那么久,回来时也略微有些衣冠不整。你打倒敌人时,曾经夺下了敌人的枪械,所以双手都留下了淡淡的铁锈气和枪油味。我知道你做过一些事,却想不到,是为我和明小姐做的。”
她的目光真的足够锐利,我以为离开1806房间时表面周身已经没有破绽,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常人难以察觉的一些细节。
先是坦克帮,接着又有疑似黑客介入,或者后面还会有其它性质的不利因素出现。如果这一切都是针对顾倾城,那么,她的处境就变得相当危险了。
坦克帮失败一次,绝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后面有财力雄厚的大佬支持,如同蚂蝗见了鲜血一般,不达目的岂能罢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在江湖,除了这样,又能如何?”顾倾城深思了很久,手机在掌心里颠来倒去几十次,终于再次开口。
“我还能帮你什么?既然你跟律忠国的合作已经成了定局,那我这个中间人、旁观者也就失去作用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我想该告辞了。”我说。
顾倾城没有挽留:“好,我已经有你电话——是律忠国给我的,我们保持联系。龙先生,我相信你对明小姐没有讲完的故事会很感兴趣,她能讲出来的,我也全知道。所以,欢迎随时过来找我喝茶,我们以茶会友,聊一些有趣的事。我确信,彼此一定都有大的收获。”
她不留我,充分证明自己有独力面对山雨欲来的信心。也就是说,不管是坦克帮还是无名黑客,她都不放在心上。
如她所言,我的确对明水袖的经历感兴趣,很希望在合适的时候,听明水袖讲清楚所有的细节。
明末农民起义声势浩大,不但攻陷京城,还把明朝最后一个皇帝逼得上吊,这的确算是能令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的奇耻大辱,更是朝代奇观。
所以,能促成这一结果的,不仅仅是战争中的兵力强弱悬殊造成的,而是充满了各种宿命的因素。
“等明小姐心情好了,我再来听,先谢谢顾小姐。”我说。
顾倾城没有食言,果然拿了两罐上好的滇红茶给我,然后礼貌地送我出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这一次1806房间的门四敞大开,里面的坦克帮暴徒已经狼狈逃走。
“下一次帮忙的时候,一定告诉我,省得做了活雷锋,别人却不知道该感激谁。”顾倾城笑着说。
此刻,她没有任何女孩子应有的胆怯与娇羞,而是英姿飒爽,谈笑自如,似乎坦克帮与黑客已经激发了她的斗志。
“好吧,多加小心。这里是敦煌,不是港岛。”我意味深长地回应。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港岛虽然帮派林立,但大家经过了九七前后的英管、中管交替变化之后,已经变得很受规矩,或者说,完全明白官方的管辖习惯,最多打打擦边球,极少严重作奸犯科。所以,城市运行井然有序,警方并不为了治安问题而忙得焦头烂额。帮派的自治、成熟生意、地盘划分都进入了稳固期,每一个帮派大佬都知道,赚钱比打架更重要。所以,时至今日,各种打打杀杀的烂事也越来越少了。
反观敦煌,这里还是一半闭塞淳朴一半激进开化之地,警方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值得商榷,遇到事情就算报警,也很可能远水救不了近渴。
我希望顾倾城平安,她若倒下,明水袖也就危险了。
下楼之后,我给孟乔打了电话。
她一直没吃饭,仍在等我。
我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或许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剧已经成了牢固的习惯,但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男女私情,只是异姓姐弟。
“怎么不吃饭?以前我们不是约定过,如果我不回家,你就出去吃或是叫外卖,怎么又忘了?”我故意加重了语气。
孟乔懒洋洋地笑:“在看电视,不太饿,再说,整天什么都不干,只是守着店面,长肉、长指甲、长头发……我早该减肥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龙飞,你先忙吧,不用急着回来。”
她根本不胖——跟普通人比,亦是杨柳细腰、五官俊俏、回头率极高的女孩子。
“不要提减肥二字,应该加营养才对。敦煌风大,如果太瘦弱,一阵风刮走了,我到哪里找你去?”我笑着问。
这种玩笑素日也跟孟乔开过,她都无所谓,嘻嘻哈哈两声,也就过去了。可是,当我说完,她突然沉默下去,隔着无线信号,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沉潜。
“怎么了?”我察觉不对。
“嗯,傍晚的时候,有人送东西过来,跟我聊了几句,对我有些触动,所以情绪也发生了变化。不过没关系,我好好的呢,等你回来再说。”孟乔回应。
“送的是什么?”我问。
孟乔若有所思:“是一幅铅笔画,画的是莫高窟112窟里的反弹琵琶图。我熟悉你绘画的手法,一搭上眼就知道那是你画的,不知什么原因,落在那个女子手里。她送来时说,是她的主人安排的,其它一概不知。如果只是一幅画、一个女子也就罢了,但我在这幅画里发现了很多奇特的东西,与你平时画的既相同又不同,似乎充满了玄妙的意味……”
第22章 失而复得之画(2)()
到我住所送画的应该就是严老师看上的那位年轻的老板娘,而偷走画的则是艳如桃李、冷若冰霜的那白风衣女子。
明水袖涂改过的画失而复得是不是好事?我转念再考虑,既然对方放弃了这幅画,是否证明它已经没有价值?
“龙飞,送画的是谁?我观察对方,不是普通人,而且绝对是刚刚出现在敦煌一带的陌生人。”孟乔又问。
她很机警,即使生活在平静如水、淡泊安宁的敦煌,她也没将鹰隼一样的观察力放下,对任何一个试图接近我们的人都反复勘察甄别,确保杜绝一切敌人可乘之机。
“今天在112窟,一个港岛来的姓明的小姐在我的画上做了一些涂改,她的精神有些小问题,所以才会冒冒失失地动笔。围绕着她,又发生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我回去讲给你听。至于送画的,是另一派人,她们偷走了画,又直接送到咱们住的地方,等于是一种示威。不过,没什么大事,至少我们目前还置身事外,不会与这些人正面为敌。而且,我可以确定,这些人跟我们从前的港岛生活没有关系,不会是帮派寻仇,放心吧。”我淡然回答。
“那就好,我有种奇怪的预感,敦煌的天气要变了。”孟乔凛然说。
对于危机,孟乔有天生的敏感。
据孤儿院的院长说,孟乔的亲生父母很可能是台南一带的高山族原住民猎户,她遗传了父母的第六感和不安全感,精神永远都处在紧张状态。
这也是好事,曾经有很多次,我们与敌人发生近距离遭遇战,都是她提前十几秒钟感觉到杀机,然后在五六秒内提醒大家做好准备,之后提前三秒钟先发制人,分头展开狙杀。
有了这三秒钟的提前量,高手足以干净利落地解决一切。
港岛许多帮派里的军师白纸扇都断言——“龙飞与孟乔,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合在一起,鲜有敌手。”
他们用北宋江湖传奇游侠孟良、焦赞的组合来形容我和孟乔的关系,很明显就是忽视了我们的性别,而是视作战友。
“怎么这样想?有什么蛛丝马迹吗?”我追问。
虽然动了坦克帮,但我始终觉得,在政府弹压之下,任何帮派都不敢强行出头,只能在暗中行动,搅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回来再说吧,你知道的,很多时候,我感觉到的那些不好的事都会实现,但我却讲不出原因。这幅画给了我非常不好的感觉,仿佛其中禁锢着一个不屈的灵魂。你不是也说过,反弹琵琶图不仅仅是莫高窟古代壁画,其中蕴含着很多难言之秘。我觉得,你应该多跟这位姓明的小姐沟通接触一下——她是不是长得很美?我从她涂抹时的下笔笔触感觉到,她是一个高贵、干净、古典、雅致的美人,当世绝不多见。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见见她。”孟乔言不由衷。
我直接挑明:“不要费心思了,从跟她的同伴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她很可能是雷动天的追求目标。当今华人世界中,能跟雷动天争女人的,能有几个?”
孟乔拐弯抹角地套我的话,就是想知道,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美女人人都爱,而我却没有这种心思,因为比起莫高窟的秘密来,任何感兴趣的其它事都可以放下。
孟乔松了口气:“的确是,的确是,雷大哥出马,很少有女孩子能无动于衷的。这样一说,我更想见见这位明小姐了,提前替雷大哥把把关。”
我们同时笑起来,以雷动天的实力,任何进入他关注范围的女孩子,都是人生中的一种巨大幸运。
“雷大哥是好人,好人总应该获得好姻缘,不是吗?”孟乔忽而长叹。
昔日在港岛,雷动天很关照我和孟乔,而孟乔也视雷动天为人生偶像,经常将其与华人首富李嘉诚先生相提并论。
打电话的空当,我已经离开酒店门前的小广场,步行向北,回我们的小古玩店去。
不一会儿,我就发现自己多了六条“尾巴”,其中包括一对谈恋爱的年轻男女、一辆计程车上大口抽烟的司机、一个斜背帆布包闲逛的大学女生,还有就是两个坐在路边吧台前喝咖啡的女孩。
“有些小问题,我可能被人跟踪了。”我告诉孟乔。
孟乔一怔:“哦?怎么回事?”
我们在敦煌过着与世无争、优哉游哉的日子,平时根本不去注意这种问题。如果不是出了坦克帮的事,我也不会刻意留心身后的跟踪者。
“今天在莫高窟和敦煌城里都发生了很多事,我想,是该静极思动的时刻了。”我淡淡地回应。
我们退出江湖,但华人江湖却从未停止过倾轧、战斗、进攻、退守的各种行动,你方唱罢我登场,各路人马、各位大佬轮流坐庄,上演着血与火、荣耀与毁灭的各种好戏,为影视圈、文学圈提供着各种改编素材。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江湖离了谁都照样发展,历史离了谁都照样向前推进。在这个茫茫寰宇、浩浩地球之上,每个人都是蝼蚁与螳螂,既不能助推星球运转,也不能阻挡历史战车前进。
所以,我很欣赏孟乔做的事,即使退出江湖,也在关注港岛帮派发展情况,做到未雨绸缪。
“先回来,兵合一处,不惧任何变化。而且,闲得太久了,正好有个活动手脚的机会。”孟乔冷静地轻笑起来。
我没有回头,连稍稍驻足也没有,只是径直向前,回古玩店去。
跟踪者十分嚣张,跟得最近的一次,竟然离我只有五步,近得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敦煌之夜,繁华与幽暗相间,有些小巷灯火辉煌,那是酒馆、咖啡馆、书吧聚集之处,各路夜间活动者正源源不断地涌向这里;有些小巷则漆黑一片,偶然闪动着流浪狗警觉、饥渴的眼睛,这些地方是跟踪者下手的好地方,只要将目标向暗巷里拖进去,任何攻击行动,都会被夜幕严严实实地掩盖起来。
我的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慢屈伸十指,做着战斗前的热身。
过去十年,政府的禁枪工作进行得十分有效,市面上根本见不到任何可以发射*子弹的机械装置。像坦克帮携带的那种武器,都是从西北、西南的边境以零件形式走私进来,又在国内地下工厂组装起来,性能无法保障,自伤可能性极大。
基于这一点,我不担心跟踪者随身携带一击毙命的武器,如果大家只是使用冷兵器进攻,那我和孟乔都能以一敌百,根本不需有任何担心。
“好。”我挂了电话,专心走路,免得孟乔担心。
右侧小巷之中突然喧嚣起来,几名彪形大汉正在追打一名衣衫不整的男人。
我只扫了一眼,就诧异地发现,那男人正是律忠国。他离开时那种春风得意、大功告成的欣喜表情给了我很不好的预感。那种情形下,他很可能因过度得意而招来灾祸,造成乐极生悲的惨剧。
“敢调戏老板?欠揍,欠揍!”彪形大汉们低声吼叫着。
律忠国踉跄奔跑着,突然向前扑倒,被大汉们追及,拳打脚踢,痛下重手。
“误会……各位大哥,全是误会,我是导游,我是旅行社的导游,是想给老板拉生意……饶命饶命,各位大哥,我口袋里有钱,拿去,都拿去喝酒,我请客……”律忠国哀嚎着,声音不断被打断,看来这些大汉个个都有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