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爱-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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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平是蹲在她跟前的,她只要一低眉,就能看到詹平的瞳孔里映着两个小人。
只有詹平能听懂她的话,他们确确实实在一个世界。
她的手解开他的袖扣,摸上他结实的小臂,温温的,很舒服,她不那么冷了。
詹平就喜欢看她的馋样,仿佛他是她的通天佛路,她是急功近利的狂热信徒,总想着一步登天。
陈苏的脸偎到了詹平的怀中,他的心跳很激昂,像战鼓擂起,能轻易激起她的斗志。
陈苏像是被朱丽叶附了身,“啊!冬天的宫殿如此之冷,怠工的仆人怎么还不升起壁炉?舞会就要开场,公主就要驾临。”
嘴里说着壁炉,手指勾着他的衬衫。
陈苏的两腿圈住他的腰身,从他的身上蹭着些许热量。
陈苏翘着水嘟嘟的小嘴巴,捶打着他的胸膛,似乎是埋怨这尊壁炉的冷淡。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冬日。
他是她遮风避雨的一堵墙,是她搓手取暖的一壁炉。
詹平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作为公主的专属壁炉,只有公主的玉手才配为我点火添炭,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难道没人教导公主,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陈苏不悦道,“公主之所以尊贵,就在于她坐享其成无需作为。”
陈苏眉眼闪烁含羞带怯,詹平心里滋生甜蜜的好笑,当年热情似火的丫头倒学会矜持了。
詹平有意逗弄她,“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像女仆一样有所作为。”
詹平微微有些脸热,跟她在一块,他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都怪这个勾人的妖精!
在这方面,陈苏一向熟门熟路,陈苏的手指熟稔的停在了衬衫的第二粒扣上。
她的手像被电流过了一遍,有种近乡心怯的慌乱,还是扣子太小,她怎么都解不开。
陈苏眨巴着可怜兮兮的眼睛,怕他说她笨,讪笑道:“那个,壁炉好久没用,被砖头砌住了,我,我是金贵的公主,力气小,搬不动。”
詹平的喉结滚动,一把抓住她软若无骨的手臂,咬着她的耳朵轻笑,“连解扣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嗯?”
就像一团火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他要烧断她的手了。
陈苏两手就像灌了铅一样重,又像充盈棉花一样轻,汗津津的,又火辣辣的。
陈苏垂着脑袋,抚平他的衬衫,又往下拽了拽,一个劲的拖延时间,哀叹金钟罩好难破。
詹平喷火的视线岂是她能躲得开的,陈苏嗫嚅:“壁炉脏了,我先打扫一遍。”
好一个暗喻!
詹平怒火中烧,一手就掌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这八年来从来就没人用过,怎么可能会脏?”
詹平凶气毕露的杀向她,“还是说,你在质疑壁炉的功能?”
方婷忍无可忍的咳了一声,门外冻的直哆嗦的小演员都快把门给踹坏了。
詹平只得哄着陈苏套上羽绒服,“乖苏苏,一出校门我们就上车,车里有空调,我先带你去买衣服。我现在住的地方没有空调,所以你得穿的暖暖的过去。然后我们去吃饭,吃完饭回你最喜欢的四星级酒店睡觉。那个床比以前更软,你会喜欢的。”
陈苏犹自不高兴,踢着小腿,“詹平,外面在下雪,还没出学校我就会被冻死了。”
詹平拿她没辙,“你留在这里照样冻死。”
陈苏挠挠头,漫不经心道,“如果能偎着大壁炉,下天大的雪也不会冷了。”
陈苏张开双臂,“詹平,我要抱抱。”
都这么大人了,詹平无法想象抱着这么一个大树懒出门的场景,蹲在了她面前,以一种孺子牛的虔诚姿态,“你不上来我可就走喽。”
詹平将陈苏一路背到校门口,一辆出租车应招而来,詹平一手打开车门,“苏苏快下来,进去就不冷了。”
陈苏像壁虎一样紧紧贴在詹平背上,已经有了哭腔,“詹平你想把我丢掉,这个坏猎人会把我带到森林里杀掉。”
詹平好言相劝:“我先上车,你再上来行不行?”
陈苏了然的指责道,“詹平你原形毕露了,你想绝尘而走,我肯定跑不过车子的。”
詹平:“……”
詹平放弃了出租车,认命的背她一路,快过人行道时,詹平跟她打商量,“大雪天过马路不安全,背着你太慢,你自己下来走,好不好?”
陈苏念念有词道:“有的人重于泰山,有的人轻如鸿毛。我在詹平眼里,是哪一个?”
詹平整个背部都是汗津津的,“你当然重于泰山。”
陈苏捶着他的背部:“你就是嫌我重,所以不愿意背我一辈子。”
女人,果然是世上最不讲理的物种。
男人的花言巧语就是这么练出来的,詹平脸不红气不喘道:“在我心里,你重于泰山。在我背上,你轻如鸿毛。我家苏苏就是再长一圈,我也背你一辈子。”
陈苏乐了:“既然这么不费力,你还是背着吧。”
詹平:“……”
一个小时后。
詹平汗如雨下,两腿都快抬不起来了。这一个小时,每经过一家服装店,她都死活不愿意下来。
他只得采取迂回政策,让导购介绍漂亮保暖的服装,以期望她心动下来试衣服。
陈苏反而把他的脖子勒的更紧,詹平无力道:“祖宗,你就像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你放千百条心,我真飞不走,现在可以下来了吧。”
陈苏指着导购道:“这么多女妖精,我一放开你,你就去取经打妖精了。”
詹平:“……”
第50章 发|表()
此时已晚上九点,瑞雪兆丰年,h市最繁华的街头有烟花升起。
詹平听她拍手欢呼,油生难以言喻的满足,她喜欢,他就这样背她一夜好了。
陈苏折腾没了力气,伏在詹平的背上流口水,湿哒哒的口水流在詹平的脖子上,耳畔还有她不停的吞咽唾沫声。
詹平以为陈苏是闻到了饭香,陈苏也确实是饿了,不过陈苏眼前的每盘菜是这样的:清蒸詹平,酱詹平脖子,醋溜詹平肝尖,爆炒詹平大肠,蒜香詹平排骨……
陈苏听到了詹平肚里的咕噜声,很是善解人意道:“詹平,我们去吃饭吧。”
“好。想去哪家?”阔别八年,他已经不敢确定她的口味。
陈苏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选定了人流最多的,装潢最精简的,座位最密集的——她得做贤惠的妻子,给詹平省钱。
两人要进一家快餐店。
詹平以右手推门的时候,陈苏注意到了詹平的手,骨节发白,青筋全部暴突像盘结的毒蛇,五指努力伸展开,像濒死战士的奋力一搏。
稳稳托着她臀部的左手掌的更有力了,五指嵌入她的半壁江山,似乎要把她牢牢钉住才放心。
詹平推了半天,玻璃门不动。
她听到他胸腔里紊乱的喘息声,舔到他脖子上的汗,都是咸涩的味道。
陈苏瓮声瓮气道:“詹平,这上面贴了个‘拉’字。”
詹平像是松了口气,可是他的左手已经潮湿了她的臀瓣。詹平似是一鼓作完了气,五指使不上力,根本勾不住扶手。
好在里面及时有人出来,詹平背她进去。
明明还是同样宽厚的背部,她就是莫名觉得他承重弓下的背弯的很深很费力——詹平老了。
咸热的泪水迷的她眼睛很不舒服,陈苏偷偷的在他衣服上蹭掉,这回主动要求下来走。
陈苏有些恹恹,她记得詹平掌心一截两段的疤痕,像一条恶心的蚯蚓。
陈苏的视线灼烧在詹平的手上,詹平的手像是被电钝的鱼,连一碟菜都端不起来。
陈苏看出了詹平的窘迫,笑盈盈的接手道:“詹平,这些事应该由妻子服侍丈夫,你只要坐好等我就行。”
詹平坐在临窗的位子上抽起烟来,神思恍惚。
忽然身边没有了詹平,陈苏在人流中很是不适。
而更让陈苏不适的是,这些荤素菜式让她茫然,她不记得詹平的口味。
就在她呆愣间,后面的人大声催促起来,陈苏被挤的一个踉跄。
陈苏呐呐的道歉,没有章法的端起菜来,不知不觉就端了一满盘。
盘子里一个荤菜都没有,陈苏从盘里剔掉部分素菜时,服务员不善道:“小姐麻烦你把菜放回原位。”
陈苏从队伍中出来,要插到素菜区时,又遭受了一番排挤谩骂,陈苏两腿紧张的发抖。
这个世界好不善,她不习惯。
陈苏拿好米饭,抽好筷子,端盘要走时,收银员大嗓门的嚷道:“那位穿青色羽绒服的小姐,不结账就端走,有没有素质了?”
陈苏求救的看向詹平,远在窗边的詹平显然没有接收到她的讯号。
收银员没完没了道:“咱们是小本生意,一忙起来谁顾得上,这种事就凭人自觉,再穷也不差这么几十块钱,人活一张脸……”
很快她插队胡乱端菜的恶行都被批判开来。
众口销金,陈苏急的快哭了,想起身上有首饰,抬手就要摘耳环,“嘭”的一声,托盘摔在了地上,碟碗哗哗,菜汁飞溅。
殃及了周围的人。
詹平闻声过来时,一个盛装打扮的女人指着她骂道:“我吃完饭还有个重要约会,你知道我这件貂毛大衣值多少钱吗?”
詹平把呆若木鸡的陈苏护在身后,先是吐出两个字,“我赔”,尔后嗤笑道:“一件仿水貂毛能值几个钱。”
詹平把陈苏抱到窗边才放下,蹲下身,用餐巾纸擦去她脚踝上的油汁。
陈苏满脑子都是詹平拿来息事宁人的几张毛爷爷,饭没吃成,还让他损失了这么多钱。她真的好笨。
詹平向来不把这些当一回事,抬头勾了下她的鼻子:“怎么了,跟我比赛谁更会丢脸是吧。”
她到底是让他丢脸了,陈苏泫然欲泣。
詹平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她的指腹控制不住的婆娑着他的伤疤。
詹平牵着她的手抚上额头的疤痕。看似清浅,摸起来却异常深刻。像炼狱里的刑索,绞住她的咽喉,她说不出话来,全身不得动弹。
詹平郑重道:“其实这八年,我不是拿这些证据提醒我有多恨你,这些都是你曾存在于我生命的痕迹。它们有多深,你就有多爱我。如果它们让你不适了,我会去做祛疤手术的。”
“八年?”陈苏喃喃重复。
詹平拍了拍她的脸,有些惆怅,“当年你十九岁,我奔三。现在我近不惑之年,你依然双十年华,我对你,除了对女人的喜欢,还有对孩子一样的怜爱。我很喜欢我们这样,你像宠物一样依赖我,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为你摆平。我们既然尽释前嫌,你该考虑一下我的位置,你的总裁事业,你的名义丈夫,你的儿子佳城,你会把我摆在哪个位置?人往高处走无可厚非,可是陈苏,你不能总是小看我,这一回我会拿回属于我的身份,不是只有何旭配与你并肩。”
詹平的每一句话就像惊雷乍起,陈苏恨不得捂起耳朵,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或许不是她听不懂,她只是不想懂。
詹平亲吻着她的手背,“陈苏,你还不明白吗,我在跟你求婚。与何旭离婚,嫁给我。”
这番话,对于詹平而言,真的已经低到了尘埃里。
她根本没有总裁事业、没有名义丈夫、没有儿子佳城。
她只是怀孕了,然后莫名其妙与詹平分离了,然后被人带到一大堆疯子的地方。
她天天都想着法子逃跑,跟肚子里的宝宝说话,她怕被囚禁久了忘了寻找詹平的路,所以她只能不停的刺绣。
等她绣出一幅清明上河图,当每一块石头和每一棵树都在说话,她想,她再也遗失不了詹平。
根本没有八年,他们只分开了三个月而已。
而他们别后重逢,也就堪堪两天而已。
他们上一回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来着,詹平当时是这样说的:“我明天就走,整个腊月都不在家。”
当初是腊月。
而她一觉醒来就在婚车上,听见这么一句,“正月初六日子好不说,初七之前亲戚都没出门,客多热闹。就是没想到会天降大雪,几年没下一场干雪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现在是正月。
他的一个月,她的两天而已。
他的八年,她的三个月。
是她被施咒语,鬼迷心窍,给詹平施以断手切脑的酷刑。
主人格姐姐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你跟我说啊——为什么詹平不要我了!为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杀詹平,我不能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