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守之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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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像挣扎了好久一样，定了定神对父亲说：“水性不是很好的他在略浅一点的地方游泳，我怎么叫他，他就是不过来，我便潜到水下，一把拉住他的脚，往里深水处拽。可是不知怎么地，他的手突然缠到我的脖子上。我呛了几口水，用手一把把他甩开，好像还踢了他一脚。等我上岸的时候，看他挣扎了下，就安静下来了。最后就？？？？”

　　　　秦宏听着听着脸变成了蜡黄色，手上的烟烫到自己了才反应过来。这样的真相让他大惊失色，儿子居然是凶手。心里七荤八素的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我也是刚刚撞到头才想起来的。爸爸，我真是该死对不对。”人人都会犯错，但并不是每个错都有机会改正。秦天很懊悔，可是事情的结局就是如此。懊悔又有何用呢！

　　　　秦宏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都快十年了，至分离后就没有见过。这一切都是秦天的一念之差造成的。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也知道他受到了惩罚，这个惩罚还将伴随着他到死。扔掉烟头后，秦宏摸摸儿子的头，温和的说：“你也受到了惩罚。说来说去都是命运弄人。我们没办法改变过去，能改变的只有现在。你应该活得更好，为了死去的人，也为了以后要帮助的人。”

　　　　秦天双手用力的揉了揉脸，抬起头两眼红红的看着父亲，心里很感谢父亲的安慰。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守护更多的人’。

　　　　“我们回家吧，你妈妈应该回家了。”秦宏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接着又嘱咐了一声：“这件事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秦天看看父亲认真的表情，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是他的命门，明白被人知道了，会对自己很不利。

　　　　――――

　　　　在过一个月就要进行期末考试了，门外虽不是冰冻三尺，却也寒风阵阵，冷得行人缩着脖子，两手插兜的哒哒哒快步走着。鼻子和脸颊都红扑扑的。张天翔和秦天窝在宿舍的被子里。他们星期天要补课就懒得回家。张天翔放下手中生涩的单词本。弯下头去看睡在下铺的秦天：“唉唉，你的那本江湖心看完没，借我看看呗。”

　　　　秦天眼睛上扬，看了看张天翔：“不是借给你了吗？两个小时都没到就忘记了。”

　　　　张天翔呵呵一笑：“我想追一个女生，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追。”

　　　　秦天又把视线转回书上，翻了一页说道：“那个女生是陆萱吧，你最好不要祸害人家。”

　　　　张天翔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把手边的单词本往秦天一扔：“说正经的。”

　　　　秦天合上手中的书，躺下来正好可以看见张天翔：“我觉得吧，要和她谈恋爱的人，一定是可以保护她，不让她在受苦的人。你现在只能给她爱情，不能给她未来。还是算了吧。”

　　　　现在的他的确只能给得起爱情，以及空洞洞的承诺。给不了光明的未来，和幸福的人生。但他不想放弃，即使问秦天，拿主意的还是他自己。秦天说的话太过刻骨，张天翔有些难过。他想想便说：“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秦天对外面的寒冷有些忌惮，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张天翔：〃帮我带来好不好？”

　　　　“做梦！走了走了。一直睡，头都快要睡大了。”张天翔不吃他那一套，催促着让他赶快起床。

　　　　秦天觉得张天翔说得在理，磨磨蹭蹭的穿衣穿鞋。走到门边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去拿。

　　　　“怎么了，快点。”张天翔站在门口看着，以为秦天反悔了。

　　　　“饭卡忘了带。”秦天说着便伸手去拿。咔嚓，啪啪啪。手上的珠链滚了一地。秦天看着地上散落的珠子，不自觉的流下眼泪来。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闷闷的难以呼吸。

　　　　“不至于吧，还哭了！”张天翔看见秦天莫名其妙的流眼泪，以为他是心疼他的手链。

　　　　“怎么会断了？？？”秦天擦干眼泪，呐呐的张张嘴。

　　　　“带很久了吧，要不要捡起来。”

　　　　“嗯。雪芙上初中时爸爸买的，一人一串。”秦天猫着腰，一颗一颗的捡起。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黑夜的风中传来悲鸣，秦天一个劲的发抖，头耷拉着坐在小轿车的后排。一流眼泪就立马用手擦干。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车厢里全是沉默，开车的人眼睛扫过后视镜，想要安慰。同时又觉得比安慰更好的就是沉默，给对方一点空间。

　　　　此去经年相聚何年。佳期未有期吧！

　　　　秦天听见火急火燎的舅舅，说出自己父亲的死讯。想起今天突然断掉的珠链，两眼一抹黑的差点摔倒。世界上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死了。今后那些心事又可以对谁说。今后谁能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要坚强要勇敢要努力活下去。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像睡着了一样安静的躺在那里，皮肤上有多处破裂压伤。脸色惨白，表情很痛苦。因为煤矿里的一处坍塌，他和好几个人被困在里面，被煤块砸死。人们都说下煤矿的人，都是下半截埋在土里的人。哪天土地爷不高兴抖两抖，连同上半截一起埋葬。

　　　　雪芙跪在灵堂上，泪眼婆娑。李美玉形容憔悴拖着沉重的步子，张罗着丈夫的后事。秦天换了一身素白的孝服，双膝跪地心里脑海里全是父亲，他抽烟，他吃饭，他发怒，他微笑？？？？？？

　　　　“爸爸问，你怎么不回家。我说你要补课。爸爸很开心的说，让我向你学习。”雪芙呜咽着继续讲述和爸爸的聊天。秦天默默地听着那些心碎的回忆。

　　　　“还说，让我给你带点肉去吃，不要节省钱。”

　　　　“爸爸的手上全是疤痕，我问他疼不疼。他摸摸我的头说‘疼，你给我吹一口气就不疼了。”

　　　　“爸爸做了早饭，我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做那么多，他说‘我忘了，你哥哥没回家，把他的份也做了。’说完自己还很开心的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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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揭疤（）　
秦宏下葬的那天夜里。一个女人拉着一个小男孩走进李美玉家。进门后小男孩怯生生的看着屋子里的人。

　　　　极度虚弱的李美玉，看见他们，像回光返照一样，脸上堆着笑，眼睛里充满喜悦。她把雪芙和秦天支了出去。秦天知道他们是谁，脸色发黑的推着妹妹离开。

　　　　“你们刚来啊，饿不饿？”李美玉的这句话，像是对那个女人说，眼睛却盯着女人背后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皮肤白嫩，脸肉嘟嘟的很可爱。理了个寸头，眉毛弯弯的像一座小桥，下面是像溪水一样清澈的眼睛。刚毅的鼻梁和饱满的嘴唇，与秦天，雪芙一模一样。

　　　　女人一把拉过身边犹如惊弓之鸟的孩子，用极其温和的口吻对他说：“来，贝克。她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你！”李美玉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半句话，她被这个女人的举动吓到了。惊喜也成了惊吓。

　　　　这个女人就是十年前带走她孩子的大姨。十年来，一直音信全无。没想到见面之日竟是天人永隔。送他走就没指望他有一天能够回来。完全不解为何她要把他送回来。

　　　　“美玉，对不起，这个孩子我们藏了十年，十年来，即开心又惭愧。他爸爸死前都没能见上一面，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们了。”声泪俱下，扑通一声的跪倒在地上。

　　　　“妈！”罗贝克赶紧扶起养母，脸上全是惶恐。

　　　　“孩子啊，她才是你的亲妈啊，是我让你们骨肉分离的，孩子快过去叫妈。”她哭得不能自以，推攘着罗贝克去认李美玉。替别人养了十年孩子，却满是忏愧。来之前挣扎了好久，各种舍不得也还是放下，把罗贝克送到他原来的位置。

　　　　李美玉赶紧扶起女人安抚道：〃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不要自责，快起来吧。”

　　　　李美玉从那个孩子一进门就知道了，那是自己的孩子。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把孩子的身世说了出来。想过太多相遇的场面，这一次的见面是那么的不真实。也是那么的残忍。

　　　　罗贝克看着李美玉，眼里全是陌生和戒备。除了血脉里的熟悉，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虽然养母在来的路上就把一切说了出来，但十岁的孩子始终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养母不要他了，要把他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叫陌生人为妈妈。紧张和不安始终围绕着他，‘如果是梦，应该醒了吧！’他想。

　　　　“都长这么大了！”李美玉看了一眼罗贝克，泪眼婆娑起来。想要伸手去拉他，却看见他的肩膀往后倾，脸上写满不乐意。李美玉的心像刀绞一样很难受。

　　　　“贝克，快叫妈妈啊，叫啊！”女人拉着罗贝克的手，殷切的希望着，如果叫了，或许那种罪恶感就能少一点吧。可是她越这样，罗贝克就越抵触，越不想接近李美玉。

　　　　“不要！”罗贝克哭喊着挣脱手臂，跑着离开房间。他不知道自己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该往哪里走。他觉得他的家就是养母的家，爸爸妈妈就是养母和养父。自己的位置就是养父母的儿子。

　　　　“贝克，你要去哪里？”女人慌乱的从刚坐下的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那个背影喊。李美玉拉着女人，让她不要出去。

　　　　“你让他静静吧，他还是个孩子。”李美玉感慨着，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美玉，我对不起你，我会把孩子还给你的。”女人呜咽着，边抹泪边说。

　　　　“大姐，别这么说，是我们先对不起你的。你不应该现在对孩子说这件事，他还小，承受不了那么多！”秦天害死她孩子的事，李美玉还记得，也不敢忘。

　　　　你劝，我劝，你哭，我哭。两人一直这样持续着。

　　　　冬天的夜没有一丝希望，处处透着绝望。人间不管有多大的悲伤，也无法阻止斗转星移，日月变换。树梢上还挂着几片残叶，在黑夜的凄风中瑟瑟发抖。罗贝克用鞋尖扦着土，双手插在衣兜里，想着那些烦恼。秦天看见他跑了出来，就跟在他后面，过了好几分钟，才慢慢靠近他。

　　　　“你多大了？”秦天问。可这句话就像掉进大海里的小石子，激不起半点波澜。秦天也不说话了，就陪着他。想问的太多了，此时却只能沉默。

　　　　人这一生死了也就没了。不过关于他的记忆，依然存活在他爱的人心中。

　　　　第二天，大姨和罗贝克走了，李美玉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语，躺在床上流眼泪，雪芙怎么说都没有用。无奈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偷偷抹眼泪。秦天收拾着丧礼的后事，也是心情烦闷。

　　　　“明天，你回学校去读书吧。”秦天对两眼通红的妹妹说。

　　　　“我不想去，我要陪着妈妈！”雪芙咬牙下嘴唇说。

　　　　“那你后天去。”秦天做出让步。毕竟需要时间来平复这种悲伤。

　　　　雪芙看了看哥哥，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不想让哥哥生气。

　　　　见完雪芙后，秦天又去看李美玉。

　　　　咚咚咚地敲两下房门：“妈，我进来了。”

　　　　李美玉听见声音没有说话没有动。她背对着秦天。

　　　　“　妈，大姨带的孩子是弟弟吧。”秦天声音抖动着。没有等到任何回答。

　　　　“妈，对不起！”秦天含着眼泪深深的道歉。

　　　　接着就是关门声，门里门外的两个人，哭到不能自以。李美玉没办法留住罗贝克，他对这个家太陌生了，看见他害怕的模样，李美玉也只得割爱，让他回到原来那个家。对秦天她不知道怎么说，只想安静。

　　　　要如何习惯，失去后的不舍。三个人，一种想念。生活的齿轮还在继续运作。活着的人必须学会一边流泪一边坚强的生活。

　　　　回到学校后，雪芙调整心情，有些吃力的补起落下的课。秦天却心事重重的样子，沉默，不爱说话，完全把自己封了起来。张天翔陪着他，常感到一种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在旁边看着干着急。老师找他好多次，也还那样，没有任何改观。雪芙说他也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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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少年遥远的未来（）　
过年那天，整个村子张灯结彩的庆祝着。只有秦家，依然那样。没有任何年味。秦宏死后李美玉就病倒了，一直卧病在床。相处二十几年的人了，突然就这么没了，能受得了吗！

　　　　雪芙和秦天做了一桌好菜，李美玉看着桌子上的三双碗筷，眼眶突然红了，她看看两个孩子，有些难过的说：“给你爸爸添双筷子吧。今年也就算完了，活着的还要好好活下去。”

　　　　雪芙吃着吃着便哭了起来，秦天则低着头猛扒白饭。李美玉用手指擦干眼泪，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