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闲人-第5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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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一个个穿着崭新的戎装,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军容军姿赫赫生威。
见李素随着人潮出了宫,方老五等人精神一振,急忙迎上前,仿佛早就排练好了似的,当着一众朝臣们的面,方老五等人异口同声暴喝道:“恭迎公爷出宫!”
一声暴喝,惊起宫外树枝上的无数鸟雀,也惹来了朝臣们一片古怪的目光。
李素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自己被人扇了一记耳光,丢人啊,都丢到皇宫门口了!
还有,什么叫“公爷出宫”?当我是被皇帝遣返回乡的太监吗?
“都给我闭嘴!”李素压低了声音怒道。
方老五见李素脸色不对,急忙住嘴,讪笑着迎了上来,给李素牵马坠镫。
“有病是吧?谁搞出来的排场?”李素面色不善地问道。
方老五干笑道:“公爷今日朝议呢,站在大殿里一句话定千万人生死,可了不得,咱们想着不能坠了公爷的威风,所以合伙排演了这套排场,公爷若不满意,回家后咱们再修改一下”
李素寒着脸道:“记得咱家院子里有个一百多斤的石磨吗?”
“记得。”
“回去后你们每个人排队去举它,举起放下一百次。”
“是。”
十几个部曲簇拥着李素,牵着马从长安街市上穿行而过,李素一路上都很沉默,眉头皱得紧紧的。
方老五见李素脸色不好看,犹豫了一下,道:“公爷,弟兄们在外面等您的时候不小心听了朝臣们的议论”
李素斜眼瞥了他一下:“那又如何?”
方老五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李素的脸色,道:“听说西域焉耆王叛乱了?”
李素心不在焉地道:“不错。”
“公爷,记得当年您守西州的时候,高昌国启衅来攻,西域诸国数万联军,其中也有焉耆的份,这焉耆可不是什么好鸟,这次不如索性灭了焉耆,将它纳为咱大唐的国土,方可保百年太平”
李素闷声道:“陛下应该也是这个心思,只不过陛下还没决定平乱主帅的人选”
方老五一愣,接着狠狠一拍大腿,神情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公爷,您是平乱主帅最合适的人选呀!”
李素也愣了一下,惊愕地道:“我?平乱主帅?”
方老五唿吸都急促起来,道:“公爷,放眼朝堂,还有谁比您更合适?您在西州当过官,也领兵打过仗,当年的西州是丝绸之路的中转之地,西域和中原的使节商贾皆来往驻留于斯,其中大部分您都认识,而且您在西域可是大名鼎鼎,又有死守西州不失的赫赫功绩,无论天时地利人和还是资和人脉,朝堂中谁也比不过您,您才是平乱最合适的人选呀!”(。。)
第七百七十五章 姓李名素()
方老五的话没错,论资,李素确实有资格任平乱主帅,领着大唐王师将西域折腾个底朝天。? ??。?r?a?n??e?n?n?e?g?
当初奉旨驻守西州时,李素虽然只是别驾,但行事却霸气十足,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反客为主将西州刺史曹余的权力夺了过来,并且大力发展商业和军备,终于将一座破烂的土城变了模样,并且靠它死死守住了西域诸国联军的进攻。
西州如今变得怎样李素并不清楚,但他曾为那座城池付出过心血,流下过鲜血,他亲手立的那块英雄碑仍伫立在城外,经着风吹雨打,告诉每一个进城的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烈的战争,多少人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才保住了这一方土地的安宁祥和。
为任西州近三年,可以说,西州的繁华是李素建起来的,城里进进出出的使节,官员,商人,僧道等等,李素全都认识,说起人脉,说起威望,李素可以说是西州第一人,甚至在整个西域都是赫赫有名。
方老五说他是平西域之乱最合适的主帅人选,这句话并没错,如果李素奉旨领军平乱,只要过了玉门关,便能收到望风披靡的效果,治理西州三年,人脉也好,威望也好,当年西州一战,李素积攒得足够多了,若李世民认识考虑这个问题的话,任李素当平乱主帅的建议倒也非常有道理。
只不过听过方老五的建议后,李素的脸颊情不自禁抽了抽。
道理归道理,合适归合适,以李素的性格,若让他千里跋涉出关,领着大军过那种浴血沙场还得吃沙吞土的苦日子,并且还要冒着有可能会兵败被杀被俘的危险,去干这么一件与自己的切身利益完全无关的事情,这种蠢事杀了李素都不愿干。
扭过头深深看着方老五,方老五神情兴奋,目光期待,巴巴地盯着李素。
方老五出身军伍,可以说在军伍里混了一辈子,虽然混得不算好,临到退役也只是个火长,但沙场建功立业的军伍情怀却深植心中,大丈夫马上取功名正是理所当然之选,至于危险的因素,被他完全抛诸脑后,吃饭都有被噎死的,打仗当然也会死人,但风险和收益绝对成正比。
李素叹了口气,道:“五叔”
“在。”
“要不是看你年纪比我大,贵府三代以内的女性亲人今日必然难逃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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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兵打仗这个可能被李素毫不考虑地放弃,不仅放弃,而且深恶痛绝。任何有危险的差事李素都是这个态度。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二十多岁便已封了县公,眼看离封王裂土不远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难以得到的荣华富贵,李素在二十多岁时便已得到,而且得到的东西远远超出意料,他还年轻,这辈子他还可以有许多好逸恶劳混吃等死的时间,但绝不包括玩命。当年为了大唐帝国玩过一次命,已经足够了。
出宫后,李素领着众部曲牵马缓缓朝城门走去。
虽说早在从西州回来后李世民便赐他长安城骑马,不过但凡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明白,圣旨上说了准许,并不一定代表你真的能这么干,懂得收敛的人应该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荣耀而已,如果顺杆子往上爬,这根杆子注定爬不了多高。
所以李素和众部曲仍旧规规矩矩牵着马,在长安的街市上步行。
穿过朱雀大街后便是太平坊,离城门还很远,长安城太大了,李素一边走一边在考虑,是不是该在长安城里买个别院,这样方便自己上朝,这个别院最大的好处是,不但可以省了自己奔波之苦,而且还可以多睡一个多时辰
想着想着,不知走到了哪里,忽然听到街边一条暗巷里传来一阵嘈杂,接着一阵压低了声音的咒骂和一声痛苦的闷哼,显然有人挨了揍。
李素神情不变,仿若未闻,连眼角余光都不曾瞟一下,径自路过暗巷。
人世间的不平事太多了,哪怕是在大唐的国都长安城,哪怕是如今四海承平的盛世里,那些权贵人物根本不曾在意过的角落内,每天每时每刻仍发生着各种不平事,世情阴阳相济,善恶皆存,有光明便会有阴暗,任何地方都存在着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李素不是豪侠,也不是菩萨,他还没到“兼济天下”的境界,哪怕发生在眼前的事,能不管就尽量不管,因为他讨厌麻烦,惹上麻烦便意味着他要牺牲许多发呆和睡觉的时间去解决它,这是对好逸恶劳的人生最大的不尊重。
所以明知暗巷内必然发生了某件欺凌之事,但李素还是视若无睹地淡定路过。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天似乎注定要他管一管这桩不平事。
刚刚路过暗巷口,巷口内便横飞出一道身影,这道身影要死不死的恰好摔在李家一名部曲身上。
那道身影被狠狠摔落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李家那名部曲也被顺势撞倒,部曲身子一挺,非常利落地起身,脸色却涨成了猪肝色。
怎么说也是经大小数十战的老兵,靠着一身厮杀本事打算给公爷卖一辈子命了,结果却被不知何处飞出来的人影撞了个人仰马翻,痛不痛还是其次,主要是在公爷面前大丢脸面,部曲不由勃然大怒,然后右手一沉,按住了腰侧的横刀刀柄,满是杀意地瞪着躺在地上呻。吟的人。
突发的变故,李素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人还没转身,便长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麻烦来了,这次和以前一样,是麻烦主动找上了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小时候是不是被瘟神亲过,这运气背的
从暗巷里飞出来的人仍躺在地上哀嚎,一边嚎一边打滚,神情痛苦之极,李素皱眉看了片刻,却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太明显的伤口,只是外表很狼狈而已,李素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碰瓷。
方老五走上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然后起身凑在李素耳边轻声道:“公爷,他确实伤了,右臂骨头折了,肋骨似乎也断了两根,不知多大的仇,下手也太狠了”
李素点点头,然后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黑暗的巷子深处。
以标准的平沙落雁式倒飞出来的人,自然不可能是自己干的,按照通俗的剧情发展,这时候大反派应该一脸得意洋洋领着狗腿子们从巷内走出来了,不但走出来而且还要大喊一声
“安平侯府办事,无关人等走开,莫惹祸上身!”
李素叹了口气,他很痛恨自己的料事如神,老天为什么要把自己生得如此聪明?
嚣张跋扈的场面话说完后,巷子里方才缓缓走出一群人,前面十来人穿着青色短衫,典型的家仆护院打扮,最后出场的却是一位穿着华衣的贵公子。
贵公子身材不高,长相颇为英俊,十**岁的年纪,神情阴沉却带着几分倨傲和跋扈,李素第一眼见他便觉不喜,不喜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他比较英俊,另一个是跋扈。
这两条理由都犯了李素的忌讳,尤其见不得英俊的人,令李素不由自主产生危机感,觉得威胁到了自己“天下第一俊”的地位,总想朝别人脸上泼硫酸毁他的容
不管长相如何,身材如何,李素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将这位贵公子定了性,看这嚣张的面孔,看他带的那群狗腿子,看他不入流的欺负人的手段方方面面都在述说着一个经典的事实,他是炮灰,风光出场然后就被主角往死里踩的那种炮灰,身份越高贵踩得越有快感。
果然如巨星登场亮相似的,贵公子步履很缓慢,脸上的倨傲之气一直不曾消散,走出巷口后,贵公子看到李素的穿着,还有身后十几个部曲,不由一愣,倨傲的神情顿时消去许多,脸色数变之后,终于凝重起来。
李素笑了。
很显然,炮灰还是有眼力的,一眼便能看出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虽然不认识李素,但他马上能察觉,李素这种排场的人惹不得,或者说,惹了以后得不偿失,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拱了拱手,贵公子行了一礼,道:“在下安平县侯长子刘显,适才下人无礼,冲撞了足下,实在抱歉,还请足下海涵。”
李素又笑了,笑得很灿烂。
嗯,有眼力,懂得趋吉避凶,知道不好惹便马上以礼相待,但是毕竟年轻,做人还是不够火候,开口第一句话首先便把自己的背景亮了出来,显然赔罪的同时多少掺了几分示威的意思,让自己对他生出忌惮之心,以便双方轻描淡写揭过此事。
看来这年头的炮灰也不笨啊,生在权贵人家,又是长子,从出生开始便被家主当做继承人培养教育,再怎么失败的教育,也不可能培养出一个蠢货。
躺在地上的人仍在哀嚎,李素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反倒朝这位侯府长子刘显笑了笑,道:“无妨,我只是路过,些许冲撞小事不必计较,你们继续,我告辞了。”
说完李素朝方老五示意了一下,然后众人举步便走。
至于地上躺着的人为何被刘显的狗腿子揍,双方有什么过节,谁是谁非,谁善谁恶等等,这些李素浑不关心,他没有管闲事的爱好,虽然俗话说“路不平,有人铲”,但李素毕竟不是活雷锋,更不是压路机
离开时李素心里甚至在窃喜,很好,成功地避免了一桩麻烦。
李素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坏人,当然,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好,跟所有平凡普通的人一样,心中有善有恶,有明有暗,有一点点爱心,也有一点点善心,但绝不会到泛滥的地步,善心爱心是人性中很宝贵的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所以李素离开时走得异常坚定,毫无愧疚。
走出三步,身后一道似曾相熟的声音叫住了他,李素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
“子正兄,是我!我是侯杰”
声音很虚弱,李素回过头,这才第一次正眼望向刚才挨了揍躺在地上哀嚎的那位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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