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闲人-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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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咂摸咂摸嘴,露出一脸淫笑:“美酒佳肴当前,为何不见歌伎舞伎助兴?你家没有歌舞伎吗?”
李素冷冷道:“没有,丑丫鬟倒是有几个,程兄若不嫌弃,我把她们叫来随便给你扭几下?”
程处默楞了一下。接着露出同情之色,叹道:“贤弟过的怎样的苦日子,竟连歌舞伎都没有,难怪每次你去我家时都喝得酩酊大醉,原来只有在我家你才能尽兴”
李素咬牙,额头青筋暴跳:“每次去你家喝醉,是因为你爹和你们六兄弟灌酒,这能叫尽兴吗?分明是走了一遭鬼门关!”
程处默露出欠抽的自以为明了的表情,挤了挤眼。笑道:“贤弟倒是腼腆,还不肯承认,为兄明白,过几日给你送几个舞伎和歌伎乐班,不知贤弟喜欢高丽女还是新罗妇?对了,听说西市近日有个牙子在卖吐火罗舞伎,调教得很不错,我给你送两个怎样?”
“程兄。不如折现吧,折现能让我真正快乐起来。真的”
程处默哈哈大笑:“贤弟莫闹,说定了,过几日便把歌舞伎送到你府上。”
跟这种人没法讲理,太固执了,李素不反对女色,但对歌舞伎实在没兴趣。他有洁癖,那种女人不知被大户人家和人贩子转了几道手,若落到李素家里,到底谁糟蹋谁?
作为一只粉嫩新鲜的童子鸡,万不能给那些狂蜂浪蝶任何玷污他的机会
月上柳梢时。李家的酒宴仍未结束,程处默或许久未受夸奖,今日被李道正夸了几句,顿时有些忘形了,喝酒的兴致高得一塌糊涂。
跟程处默喝酒永远不缺话题,从前朝轶事说到本朝秘辛,一桩桩一件件如数家珍,快喝醉时,程处默大着舌头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由于长孙皇后早逝,李世民这一年来过得很孤独,虽说有名的后宫四妃尚在,但这四妃暗里勾心斗角,为了争宠闹得太极宫鸡飞狗跳,李世民被腻歪得不要不要的,所以甚少宠幸四妃。
皇帝过得太孤独,朝臣们看不过眼了,实在很不懂这些大臣们的逻辑,人家的感情和房事与他们何干,反正一句话,“君忧臣辱”,李世民一忧郁,朝臣们便仿佛觉得有人狠狠扇了他们的大耳光,脸颊火辣辣的痛。
于是长孙无忌串联了一些朝臣,纷纷向李世民上了奏疏,请求选秀纳妃,从门阀或功勋的适婚女子中选取若干貌美端庄者入宫,排解吾皇万岁的寂寞,反正绝不让天可汗陛下做一个安静的老男子。
李世民是横扫天下的大唐皇帝,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今年才恰好四十岁,男人嘛,爱好无非就那么几样,大家心照不宣。
安静而忧郁的皇帝陛下假模假样推脱了几次,一本正经说什么朕要励精图治,朕要勤奋治国,不想被儿女私情牵绊等等,长孙无忌认识这货多少年了,是个什么成色他还不清楚?于是长孙无忌不停地盛情请奏选秀纳妃,李世民不停地推脱谢绝,君臣二人在朝堂上演一出出君圣臣贤的激情戏,看得素来正直的魏徵恶心得不行。
不过就是选几个女人进宫当**的事,搞出这么多名堂,要不要脸了还?
于是恶心得快吐的魏徵也不得不入了戏,跟着长孙无忌奏请了几次,最后一次上疏时说得很含蓄,再矫情下去老臣可就真反对选秀了啊,差不多就得了,赶紧洗白白,让美女们到你碗里去
李世民也觉得再推脱就矫情了,顺势赶紧答应下来,省得魏徵那老货真的反对选秀,让他的一番旖旎心思全落了空。
贞观十一年十一月,大唐皇帝在长孙皇后逝世一年后,开始遴选美女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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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毫州素布()
平心而论,作为丈夫,李世民也算做得不错了,当然,要求他从一而终未免太不现实,相对而言,发妻逝世一年后才重新接纳美女入宫,已然算得上有情有义了。小,。。o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是名垂千古的模范夫妻,史书所见所闻,都是二人如何恩爱,李世民如何圣明,长孙皇后如何贤惠。
长孙皇后逝后,李世民的真实想法不得而知,可是他确实寂寞了一年,若用最善意的猜测去揣度圣心,一个正富壮年的男人,失去发妻后独自思念了她一年,然后用力将她忘记,重新选择了新的生活,亦算一桩佳话。
不论出于何种想法,李世民终究决定选秀纳妃了。
对这个决定最伤心的,莫过于后宫四妃,本来长孙皇后对她们来说便是一座无法攀越的高山,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她死了,四妃俱有子女,又与李世民多年感情,正符合当皇后的所有条件,各自卯出吃奶的劲头觊觎帝后之位,用可歌可泣的上进心填补一下空虚寂寞冷的人生,结果这杀千刀的居然又要选新的美女入宫,显然是不愿拿她们这四棵老葱蘸酱了啊
四妃的上进心如同遇到暴雨的小火苗,瞬间熄灭了,对帝后之位再无半diǎn觊觎之心,她们终于明白了这位枕边人的心思,大唐皇后的位置,只能属于长孙皇后,除了她,任何人都不配。李世民答应选秀,其中怕也不乏敲打四妃的意思。
宫闱八卦,李素听得很有兴趣,兴致勃勃的同时不禁也有些自责,原来自己竟也有如此三八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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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只是八卦,听过便算。朝臣为李世民的房事操碎了心,李素却无所谓,李世民后宫上万,理论上任何一个走进他视线的女人都可以拉过来胡搞瞎搞一番,这种男人的寂寞,不是李素这个凡夫俗子能懂的。
第二天。程家的部曲骑马赶到了太平村,同时还顺手捎来了一位愁眉苦脸的东市布商,昨日李素选中的那块薄如蝉翼的布绸便是从这位布商的店铺里抢,取来的。
布商很惶恐,脸色白得跟化了浓妆的舞伎一般,站在李素面前止不住地打摆子。
昨日被抢了一块素布已然很倒霉了,没想到这帮土匪如此过分,今日索性连他的人都抢了,长安水深啊
程处默最见不得布商这副快砍头的畏缩样子。一脚踹去,布商的打摆子症状不药而愈,眼含热泪,但说话明显条理清晰了许多。
李素很客气,询问了那款布的出处,原来那款布是毫州所产,布商本人也是毫州人,说来也是巧合。毫州以出产绢布闻名于世,所以当地的桑蚕织户不少。几乎家家户户都养蚕,只是蚕和人一样,有的强壮,有的体弱,有些弱质的蚕儿本来奄奄一息,眼看要断气。就算没断气,勉强吐出来的丝质量也很差,这种蚕一般都要被淘汰掉的。
眼前这位布商倒是个聪明人,他把毫州养蚕人家里面淘汰出来的蚕集中起来,死一大批自是难免。剩下的勉强能吐出丝,那种丝韧性和粗细都很差,但布商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将这种丝经过加工后织成布,也就是李素昨日看中的那款布,由于丝的质量原因,这种布的透光性很强,同时密度也不错,薄如轻纱般的料子,既能透光,又能挡风。
布商把这款布运到长安销售,原本以为这种布的销量不会太好,结果上架之后发现销量果然不好。
如今无论官宦还是百姓,买东西普遍还是很务实的,选择货物既要美观,又要实用,这种又透光又脆弱的布,实在入不了长安官民的法眼。上千匹素布积压在店里根本卖不动,连最容易糊弄的胡商都对它嗤之以鼻,直到昨日倒霉,遇到了正在打劫的卢国公长子
李素高兴极了。
“那些烂布头我全要了!”暴发户的嘴脸一览无遗。
布商弱弱地争辩:“都是好布,没烂”
“好布?你去长安卖一尺试试?看人家不拿大耳光抽你。”李素瞪眼。
布商叹了口气,垂头不说话了,这款布确实卖不动,原以为发明了一个新品种,结果根本连烂布头都不如。
“这款布积压了多少匹?”
布商黯然道:“两千多匹吧,亏惨了,本钱都回不来”
“全部卖给我,算算多少钱。”
布商神情一振,脱口而出:“两千贯”
话未落音,随即发觉后背莫名冒了一层鸡皮疙瘩,四周的温度也徒然降得厉害,一股森然的杀气笼罩方圆三丈之内
李素苦笑,程处默和一群部曲杀才围住布商,活脱一群不良青年堵在巷口抢三好学生零花钱的架势,还谈什么价啊,直接明抢多好。
“一千贯”
果然,布商非常明智地改了口,然而,四周的温度仍没有下降的趋势。
布商苦着脸继续改口:“五百不,三百唉,少郎君看着给吧,您说多少就多少算了算了,小人白送少郎君了,全白送,行不?”
好没原则的商人
“当我们是匪贼吗?我给你两千贯,不过你负责运输,两千多匹全部运来这里,别给我以次充好唉,估计你也没办法以次充好了,比这更差的布还真不容易找”
布商神情顿时变得狂喜,差diǎn没给李素跪下,两千贯,能补回他的大半损失了,毕竟织这种布拿出来卖本来就是他经商的眼光有问题,能回两千贯的本钱已然是老天垂怜。
喜不自胜的布商忙不迭答应,顺带着看程处默和他手下那帮杀才的目光都顺眼多了。
好可爱的一群土匪杀才,萌萌哒,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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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众人皆醉()
两千贯的开支不低,李素如今不大不小也算个富翁了,但是开支两千贯仍旧感到有点吃力。
根本没有经过谈判,李素甚至在布商自愿降价的前提下都坚持原价,以他的为人品性自是不可思议的。
李素是凡人,有点坏,但绝非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那种,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有着普通人的善良和怜悯,布商做了个错误的选择,所以积压了两千多匹素布卖不出去,没有李素这两千贯的大方价格,或许布商回去后要面对的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所以李素没有讨价还价,非常痛快地接受了两千贯的价格,成交后看着布商感激得流泪的表情,李素心中满满的成就感,这不是做买卖,这是在吧,huba。做功德,感觉类似后世在公交车上给老人让了一回座,在老人的道谢声以及全车人赞许的目光里,仿佛整个人格都升华,毫无争议地认定了自己是个好人,尽管这可能是种错觉。
现在李素就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好到爆,好到没朋友。
所以此刻他的心情很不错,甚至拉过布商坐在院子里,以一种大领导慰问百姓的姿态和颜悦色地跟布商拉起了家常,哪里人啊,家里几口啊,几儿几女啊,你们家打土豪分田地了没啊等等
程处默和身后一群杀才脸色越来越古怪,最后程处默终于忍不住了,黑着脸打断了李素的雅兴。
“兄兄弟,莫闹了,打谁家土豪?你自己就是土豪,好好说话行吗?”
李素一怔,随即哦了一声:“刚才那句不算,你快忘掉。对了,还未请教掌柜贵姓。”
布商诚惶诚恐地道:“不敢当贵人垂问,小人姓孙,贱名平贵,多谢贵人今日救小人于水火,为了这两千多匹布。小人差点扯绳子吊颈了,多亏贵人相助”
李素笑道:“回去好好干,争取东山再起,将来发达了莫忘今日你我这场缘分。”
孙平贵忙不迭应是。
调了两辆马车,李素当场让孙平贵拉着满满两马车的钱走了,足足两千贯,收契画押都没有,只嘱咐孙平贵赶紧将素布运来太平村。不怕孙平贵讹他,卢国公和县子不是孙平贵这种商人惹得起的。相信孙平贵也不会那么没眼力。
孙平贵千恩万谢地走了,李家院子里,程处默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
“这孙平贵莫非有什么出奇的本事?”
李素一楞:“做生意做得差点扯绳子吊颈,你觉得他有什么本事?”
“没本事贤弟为何对他如此礼遇?”
“对任何人礼数周全一点不好吗?比如你,在我家吃饭时装得跟翩翩王孙公子一般,其实你一巴掌可以抽飞五个王孙公子,无论真心或假意,装出礼数总是没坏处的。”
程处默不解地道:“可那孙平贵是商人啊”
李素最听不得这话了。不由白了他一眼:“商人咋了?商人吃你家了,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