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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术射-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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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浊点头道:“是,也不是不单单是手指,而是所有的关节,或者说是‘筋’!一个外、内功的高手,他的力量也许强过他人,但却不一定能比别人灵活――而‘筋’便是其关键之因。”

    宿平这才真的恍然大悟,连道“原来如此”。

    一浊道:“你还记得我上午与你说的其一、其二么?”

    宿平道:“其一是手腕与双臂,其二是脚劲――我知了!手腕上有一个关节;而前臂之下是肘,后臂之末是肩,是以有两个;脚上也有一个,是脚踝!姐姐,我说的可对?”

    一浊赞道:“小宿平果然聪明!不过你别忘了,每个手指、脚趾上还有两到三个关节不等。一是因你在练跳索、脚趾自然就练到了;二是因你与小陌路学了赌技、想来也练了指法,故而我便未提――但人之全身,并非只有指趾、腕踝、肘肩几处关节,奈何姐姐所练到的地方也就这么几处了,是以其他皆无法教你。”

    宿平忙道:“够了够了!能练到这几处,宿平已经满足了。”

    一浊摸了摸少年的头,道:“其中,我又以指、腕、臂最强,因为姐姐的看家本领便是暗器;而脚劲虽也在练,却要次之――因所谓暗器,或一击奏效,或求攻其不备,呵呵,若是一击未中,遇到厉害高手便要逃命,那是下下之策。”

    宿平感同身受道:“是啦!姐姐用暗器,我用弓箭!这便也是我为何要跟瘦兽兄弟学筋斗的原因了!并非为了好玩,只是想让自己以后能更好地射箭哩!打不过,就跑远再射,总不能次次都如那晚一般、恰逢姐姐救我一命,若叫别个恶人擒住了,便就小命不保了。”

    一浊道:“你倒打得如意算盘,却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开始下午的功课吧!”说着,便去左边的架台上取下一个乐器。

    这东西看着像极了放大数倍的牵牛花,小臂连手长短的木管前头装了一个圆形的铁敞口,及近之后,又见那木管上挖了一排八个小孔,与铁敞口相对的另一端套了一个铁嘴,上头还有两枚铜钱大小的圆铁片,隔开两指。

    宿平正看时,一浊悄悄将这家伙铁嘴的一端含在口中,突然鼓起腮帮,猛地一吹,就听“叭”地一声,惊得少年面无人色。

    一浊得逞大笑,道:“好玩不?”

    宿平恢复脸色、定下神来,却慑于她的雌威,只问道:“这是什么?”

    一浊道:“这叫‘锁呐’,是姐姐到梁国的时候带回来的,听说传自波斯,咱们大赵可没有几件!”

    宿平惊道:“原来姐姐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他其实哪里知道大梁在哪里了,也是那日从雷敢指的口中听说而已,更不知波斯是在何处,但那里的人能造出这么古怪的乐器,想来也是个神奇的地方。

    一浊听他夸赞自己,却无半点喜色,眼中微一迷茫,片刻之后才道:“先不说那么多了你是否还在按着小陌路教的习练指法?”

    宿平点了点头。

    一浊又问:“怎么个练法?”

    少年当下便将转筷子、解死结的事说了出来,倒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更谈不上出卖叶陌路,是因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赌技。

    一浊听了之后,也觉颇为新奇,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再配上这个,保证就更见奇效了。”

    宿平道:“这个怎么练指法?”心中却是不信。

    一浊看出少年想法,嘿嘿道:“不信是么?且看姐姐吹上一段就知了。”说罢,就见她将两手握住木管,用除开拇指的另八个手指按在八个孔上,腮帮一鼓,八指起合连动,高亢嘹亮的大声阵阵传来。

    宿平初时听着极为刺耳,待到后退几步,细细听来,又觉那音色之中有种教人欲罢不能的欢快。吹锁呐的一浊显然是个中高手,但宿平却未沉迷进去,他要看清这吹锁呐,到底是怎么能练指法的。等到对方越吹越快、八个换孔的手指越动越急之时,宿平终于明白了过来,当即点了点头。

    一浊停下唢呐,轻松道:“你现下可知我这练指之法,与小陌路的不同在何处了?”

    宿平想了一想,突然眼睛一亮:“知道了!陌路大哥教我的那个转筷子、解死结,都是按着一步一步来的,譬如那转筷子,是从大拇指转到小手指,或从小手指转回大拇指,即便能跳开一指,玩出花样,但终究不多姐姐的这个锁呐,一个曲子便有诸多变化,更不必说曲谱不同、快慢变化了,自须手指更为灵活,若要不差错,那就得想出哪指立出哪指。”

    一浊欣慰一笑,却未叫宿平即刻便学,只将锁呐收起,回头看着少年,缓缓而道:

    “当年我在大梁曾见到过一个用箭的绝世高手,你可知他的箭囊放于何处?”

0081 多情往南去,老庵谁人忆(二)() 
宿平听了这话,第一句便问:“那绝世高手,可有法华叔叔厉害?”

    一浊道:“小法华许还不能望其项背。”

    宿平只一怔,倒也没有错愕的表情,因其知道天下还有个“箭神庄”,自是藏龙卧虎之地,于是第二句便问:“那他可是箭神庄出来的人物?”

    一浊笑道:“看来你也知道小法华的出身了,不过箭神庄乃大赵地界,与此人毫无关联。”

    宿平暗想,那不就是说这位绝世高手不会“花落箭”了,他既不会“花落箭”又怎地能成了绝世高手!莫非还有更厉害的箭技?一念至此,又有了第三问:“姐姐见过那人,不知又可曾到过箭神庄?箭神庄之人和这梁国的绝世高手,哪个厉害?”

    一浊摇头道:“姐姐这女飞贼若进了箭神庄,哪还能在这里与你说话?那可是皇帝最倚仗的地头,你说有没有能震住大赵这片大场子的人物?”

    宿平呼了一口气,轻松道:“如此说来,箭神庄定然也有人能抗衡那个梁国绝世高手了!”

    一浊嗔道:“我便奇了!这到底是我在问话,还是你在问话?”

    宿平惑道:“什么问”话一出口,这猛然才想起五寨主是让他猜那人的箭囊放于何处。岂知少年一听到有个用箭的绝世高手,憧憬之下居然舍本逐末地与她论起了孰强孰弱的问题,于是脱口道:“姐姐,箭囊不都放在腰间胯上的吗?”

    一浊道:“若是放在腰间,我还问你作甚?――那人是把箭囊背在后背上。”

    少年闻言,当即伸出手臂,朝后箭试探了一下,道:“那不是很难取?加且眼睛又看不见,他能摸得着那箭羽么?”

    一浊道:“我也是见过之后方才明白,原来箭囊放于背后确可使得出箭更快几分!”

    宿平闻之“出箭更快”四个字,目光唰地闪闪发亮,兴奋道:“真嗒?”

    一浊恶狠狠道:“不都说了那人是绝世高手了么?莫非你以为姐姐在骗你不成?”

    宿平连忙讨饶,问道:“他是如何练成的呢?”

    一浊忽地俏皮道:“那有何难,姐姐也会这手”说完故意顿了一顿,只等见到宿平脸上现出诧异之色,这才满意地续道:“所谓‘熟能生巧’,不外如是!别忘了姐姐擅用暗器,不但指、腕还过得去,双臂也是灵活不差,莫说是在背后找一尾箭羽了,便是一枚绣花针也能闭眼就来!”五寨主说到做到。宿平只觉眼前一晃,再等定睛看去时,一浊的手已然到了他的眼前,而且中、食两指之间,赫然真就夹着一枚细长的银针!

    “这”宿平惊异地朝她袖口探查,无果之下,又绕到她的后背左右搜寻,仍是不见端倪。

    一浊笑道:“不用找了,你找上一天也找不着,因为我的手指能伸到腰间往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宿平这才将信将疑道:“即便姐姐说的没错,但这又与放囊于背有何关联?”

    一浊道:“关联大了!――你想想看,若是一个人自腰间取箭,和自后背取箭,同样一抓就着,哪个出箭更为快速?”

    少年于是把这两种抽箭之法都试了一遍,愕然之后,叫道:“果然是后背!――腰间取箭后,捏箭的那只手仍是下垂之状,须得抬到至少与胸平齐,方能将箭全部抽出、再转而搭往弦上;而后背取箭,只消朝肩处一抡手,手到箭到,箭一抽出,便可上弦了!那梁人高手果然聪明!”

    一浊叹道:“哎也不知何时开始,天下射箭之人,好似已然默认所谓箭囊,必是别在腰间之物,却不知变通进取。背后取箭起初是要比那腰间取箭难练,但一旦练成,便可大显神威。可惜当时小法华已然手法定型,也过了可塑的年纪,想想便叫人扼腕。”

    宿平也跟着黯然。

    一浊突然笑道:“咱们小宿平却不晚!姐姐这便教你手臂关节的练法,只要此事一成,再自行熟习背后取箭,就万事大吉了!”

    少年一想到背后取箭,再配合“十锣妙妙指”搭弦,提升出箭之速指日可待,当下也一扫阴霾,兴奋而向往道:“妙极啦!多谢姐姐!”

    一浊欣慰地点了点头,忽而向墙边一指,对少年道:“看见那几个鼓架了么?你将它们通通搬来。”

    少年转头望去,果见有高低十个木架一字排开,高的有肩高,低的有胯低,而那架子上皆有木托,想是五寨主所谓“鼓架”放鼓的地方。

    搬几个鼓架当然不在话下。奇异的是,五寨主令宿平将这十个鼓架围成一圈五尺之圆,并在少年搬架子的时候,取来了十面皮鼓,大小不一而足,分置于架上。搞掂之后,一浊拿一对鼓槌走到鼓圈之内,站定了道:“小宿平,你可瞧好!”言罢,右手轻启,鼓槌“咚”地一声,敲在了那最低的一面皮鼓上,接着左手再挥,后面的应势又是“咚”地一声,接着两手齐开,“咚、咚”连上,只看她手臂好似灵蛇翻舞,或前或后,或上或下,愈挥愈快,心念动处,十方之鼓,指哪打哪!这鼓声与那日龙舟赛上法华所擂颇为不同,彼时之鼓,击击在节,催人奋进;此时之鼓,声声成乐,动人心魄。

    鼓曲方毕,宿平由衷拊掌叫好!

    一浊道:“你可明白这擂鼓之用?”

    宿平点头道:“若方才那锁呐是习练手指关节,此刻之鼓,便是为了让手臂关节更加灵活了。”

    一浊道:“不错!无论是锁呐,抑或是皮鼓,总之我都会先教你如何识谱,小宿平所要做的,便是想着如何在不出任何差错之下,将这锁呐与皮鼓,奏得越快越好!”

    宿平断然道:“我定不叫姐姐失望!”

    一浊笑道:“我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咱们这里别的没有,乐器倒是一大堆――你若不喜锁呐,也可去选箫、笛、琴瑟等替之;你若不喜擂鼓,同样也可代用编钟――不过唢呐八孔,正合八指之练,而箫、笛只有六孔,琴瑟练指则多拨少按,效果更要次之;编钟之谱又太过复杂。故而姐姐还是劝你以此二者为主,余者为辅”

    这一日下午,宿平与一浊便在器房中度过。五寨主看似比寻常女子性情豪爽,但教起人来,却是异常心思细腻,更兼倾囊相授、无微不至。这识谱实非简单之事,何况须得边识边练,比起那之乎者也、习武射箭,还要难上数倍不止,所幸宿平心怀壮志,不将其学成誓不罢休,一遍一遍,毫不倦怠。

    其间继老头倒来过一次,却因听到宿平吹出的锁呐声,捂头抱耳跑了。

    是夜,皓光挥洒。

    贾瘦兽领着宿平从墙头爬到外院的屋顶,两个年轻人躺在黑瓦上。

    贾瘦兽一改白日活泼跳脱,突然轻声问道:“宿平兄弟,你为何要这般勤学苦练?”

    宿平蓦地一怔,望着空中那半轮明月,许久没有答话。

    贾瘦兽叹道:“我也知一些你的家事,我也同你一般是个穷苦人家出身,我也知你是为了去考那禁军只是你这般,是否真的真的开心?噢,你莫怪我多嘴,我意是说若你不去考那禁军,还会如此拼命么?”

    宿平闻言又是一愣,我真的开心么?

    顿时脑中一片思绪乱涌,不住地想着,若是真的自己当初不是想考禁军,还会继续这么拼命地苦练么?猛然间,他想起了那“箭神庄”、“花落箭”,还有一浊姐姐口中那个射箭的绝世高手,当下终于有了答案:会的!便如红叶大叔当初教自己‘刑屠拳’,自己本不想学,后来一听能长力气,便就学了,为的就是去开更强的弓、射更远的箭;还有陌路大哥的“十锣妙妙指”,本是一门赌技,自己原先还颇有些厌恶,但突发奇想之间,为了能使自己更快地出箭,便也学了;眼下又多了身旁贾瘦兽的“逃命筋斗”、屋内一浊姐姐的锁呐、皮鼓一切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了两个字,“射箭”!又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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