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射-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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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开门便愣了一愣。
原来老头竟然正席在床头打坐,这时听到门轧的吱哑声,也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睁开眼来,隐隐还真有股仙风道骨的错觉。
“哎――昨夜没和佛祖聊天,佛祖说他不高兴了,还好老头子一番劝慰,这才将他安抚下来。”继老头煞有介事道。
宿平腹诽一句,说得跟真的似的,又问:“继爷爷你脑子还好使吧?”
旋即又觉这话不对,正要解释一句,哪知已经迟了。就见老头果然腾地从床上跳起,直如饿虎扑羊一般,一个板栗当头敲下,想避都不能避开。
“看来您老是没事了,快去吃早饭吧。”宿平揉脑袋道。
继老头“嗯”了一声,又瞅了少年一眼,皱眉道:“你昨夜干什么去了?怎地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宿平古怪道:“咱们昨夜不是同去喝酒了么?”
继老头好似方才反应过来般地双目一瞪,恍然大叫:“啊呀!难怪佛祖责我昨夜没和他聊天!”
宿平哑然,你有这么糊涂么?却是不敢再宣之于口,怕又徒遭一顿板栗。
继老头像个没事的人儿一样,走了出去,浑然不问昨夜之事,倒叫少年对他这份“健忘”欣羡不已。
上午练了一会儿弓箭,不但“飞落花”没什么进展,居然还被高凳磕摔了好几次,继老头与侯大志当然拍手叫乐。宿平自知已是困意难支,只得收了弓箭,又去床上睡了个回笼觉。醒来之后精神饱满。
精神饱满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见见那个黑衣人。
用过午饭,正要出门,却被继老头拦下了。
老头斜眼问道:“你鬼鬼祟祟的,要去哪里?”
宿平没好气道:“我哪里鬼鬼祟祟了!”
“你就装吧!”继老头嘿嘿一笑,朝旁边侯老头问道,“老兄弟,你说他是不是有问题?”
“老兄高明。”这句话早已成了侯父的口头之禅。
“好吧”宿平极其非常之很不甘愿地点头叹道,“我承认我鬼鬼祟祟了――好爷爷,你又想如何?”
继老头辞严义正道:“少年易失足,我须跟上你,好好看护才可放心。”
这又叫什么事!昨夜已然为你担心了一番,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跟来了!少年于是腆起一脸和颜悦色,笑道:“好爷爷,我定会将您的教会牢牢记在心里,少年虽易失足,却也要一个人多磨练磨练,才可成才嘛,对也不对?”
继老头古怪地上下打量了少年几眼,直看得他鸡皮疙瘩落满一地,这才道:“咦看不出你还能说出这么一句人话,罢了罢了,便让你暂离我这强劲的羽翼一会儿吧。”
什么强劲的羽翼!我又哪句不是人话了!少年虽有腹诽,却是不敢再与他纠缠不清,如获大赦之下,丢盔弃甲而逃。
继老头看着少年的背影,嗫嚅老嘴,突然回首对侯老头道:“老兄弟,咱们也出门杀他几盘!”说着,抬腿就走。侯父自是返老还童般地雀跃着跟了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
宿平拐了几个弯,就到了“南林苑”的门口,门口正停了驾马车。马儿毛亮神俊,车棚更是精致光鲜,却不知哪个有钱人在里面看戏。
收拾心神,进得戏堂。
白日里人们各有事情忙活,是以南林苑此刻并没有太多精彩刺激的名目,也不见有人耍上几通百戏,都是些慢调老生的曲子,不过倒有另一番悠闲的风味。
少年却无心观赏,是因他这时才幡然想起,自己竟连那黑衣人叫个什么名号都不知晓,既不能报上名号,又怎能找到其人。
踌躇间,一个跑堂的上前问话,要请他入座听唱。
宿平正待摇头离开,突而又觉不甘,当下将心一横,伸手拉过了跑堂的。那跑堂的愣了一愣,满脸诧异地看着少年。少年见他两只眼睛好奇忽闪,尴尬不已,硬着头皮吞吞吐吐道:“我我我叫宿平!”
哪知这跑堂目光笃地一亮:“哎呀!原来是宿平少爷!”
这回轮到宿平愣了,我何时又成少爷了?又一个稀奇想法涌上――我是少爷,那父亲不就是老爷了?一想起他爹化作老爷的模样,不由鸡皮疙瘩骤起。
那跑堂见他不答,立即补了一句:“您稍等片刻,我去叫管事的。”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中年男子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那男子一见少年,脸上登时露出惊异的神采,失声道:“你就是宿平少爷!?”
宿平暗想,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古怪,却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还好这管事的颇为精明,当下支开跑堂,拉着宿平走到一个避耳的角落,不掩兴奋道:“原来宿平少爷就是那个‘高手’,难怪会搭救咱们南林苑了,二小姐也真是的,居然还瞒着我们不说。”
宿平豁然醒悟,那夜痛揍斧狼帮时,台上的众人当中,此人定也在场!少年一开始背对着蒙湿诗等人,后来这群恶徒又顾着追赶周真明,是以皆未见到他的面貌,然而台上南林苑的人却与他对面而照,自是将这“高手”看在眼里。于是呵呵一笑,却仍不明对方为何都称呼自己“少爷”,还有那“二小姐”是谁?
管事的不疑有他,像是见了老朋友般赞道:“没想到表少爷年纪轻轻,居然就有如此身手,真是令人佩服。哦,对了,我叫皮念仁,是戏苑的管事,以后表少爷就叫我老皮好了。”
少年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此间戏苑的“表少爷”。
宿平也是机灵,当下点头道:“好、好!老皮,不知”故意将话音拖了一拖。
老皮果然乖乖就范,顺着少年话头道:“要找苑主是吧?她早已叫我备好了马车,就在门外候着,只等表少爷来了便可起程!”
“起程?”宿平愕然道。
老皮道:“自然是去戏苑的大宅园了。”
叫过一个马夫,三人走了出来。
才到街上,正要登车,就听一个声音嚷嚷:“宿平!宿平!”
转过头来,少年一身冷汗!
竟是继老头。
老头跛脚飞奔,凑上前道:“你这是去哪里?”两只老眼一煞不煞地盯着那精巧好看的马车,便如孩童见了山楂葫芦一般。
老皮道:“表少爷,这位是?”
“我的一个同――乡!”宿平赶紧抢道,他如今已是“少爷”了,自然不再提寒酸的“同村”二字,继而又问老头,“你怎地在这里?”
继老头朝后努了努嘴。
少年就见那对街的角落,坐着两个下象戏的人,其中一个老汉目不离盘,不是侯老头是谁?当下叹气腹诽,你俩还真会挑地头!
继老头可没他这般七窍玲珑的心思,指着那精工细制的马车道:“老头子不管你为何当了少爷,总之我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子。”言下之意,便是这马车我坐定了。
宿平知他脾性,却是苦于自己都不知这是怎样的一条来龙去脉,顿时犹豫不定。
继老头见他不答,立刻挖苦道:“哪有你这般小气的少爷!”
少年老脸一红、败下阵来,无奈地朝老皮看了看。
老皮笑道:“这有何妨!”
继老头连声和道:“就是、就是!”
少年情知这次虽也毫无头绪,但眼观老皮言行,定然没有什么危险――再则,自己也给这“南林苑”救过场子,算得上有恩于他们――当下点了点头。
继老头见状,立即掀起车帘,一头就钻了进去。快不可言。
直到马车离去,侯老头依旧沉浸在象戏的楚河之中,浑然不觉。
衡阳乃湖荆南路第二城,除去买卖市街众多,更有大小民巷无数。宿平一路撩着窗帘,看似在流览外景,其实是他那仅存的一丝担忧正在作祟。小心总是好事,不然若是真被人卖了,也不知是卖到了哪处。这个“南林苑”的苑主,那日明明从蒙湿诗的口中听来,是个女的,定然不会是那个出声男音的黑衣人了。而且她的名字因蒙湿诗的一席话,也是记忆犹新,叫作“伊三从”,是伊婷姑娘的姐姐,如此说来老皮口中的“二小姐”多半便是伊婷了。却不知那黑衣人与她二人是什么关系,而自己这个“表少爷”与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继老头显然没他这般纠结,懒身半靠半躺在柔软的锦织垫上,随着马车的晃荡左摇右摆,嘴里直哼:“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皮管事笑道:“您老真是个快活的人。”
继老头道:“那是自然,人生得意须尽欢嘛!这般难得享受,什么放不下的心事也得丢到一旁咯!”
皮管事拍手称好:“老先生出口成章,在下佩服。”
宿平微微摇头苦笑,又看向窗外。
马车是一路向北行去的,大约只用了两刻的时辰,便已听前面车夫“吁”的一声。
“表少爷,咱们到了。”
0074 南林园相约,柳暗明花现(一)()
一面颇为古旧的宅门围墙,长长的墙沿上爬满了条条青藤。斑驳陆离的门瓦下挂着一块较新的匾额,上写“南林园”三个大字,字体端庄却不失遒劲。最妙的是,人未进院,就听里头飘出阵阵的钟琴鼓瑟之音,更兼美妙歌嗓相和。
宅子的外面并没有什么看门的小厮,老皮只叩了两叩,便有一个青年前来应门。
进得院内,这才叫做豁然开朗。
这院子比起蒙宅的还要大上不止一倍,亦不乏红花绿叶,只是这些植株大多绕墙而种,仅有一口大花坛建在正中,开满鲜艳夺目。如此构造,却是不无道理,皆因这院子里堆堆错错地,站了许多的男男女女,那些声音便是他们传出。有人正在唱调,有人正在拉弹,还有几个身手俊俏的不住翻腾杂耍,却是那些百戏的戏子正在练功。
好一派热闹的场景。
皮管事见宿平看得出神,笑道:“咱们‘南林苑’要做生意,街市的后院不够大,若是在那里练功,定会扰了前堂听戏之人的兴致,是以苑主两年前买下了这个宅子――门口的牌匾就是苑主自己题的。”
就在这时,那群唱戏之人当中,走出一个女子,一身淡紫长衫,头上简简单单地梳了一个平鬟,分束成结,上插一记珠簪,脸上并未施任何粉黛,却是素丽动人。
宿平隐隐觉得何处见过此女,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女子远远而问:“皮大哥,你怎地过来了?”继而把秀目投向了两个生人,直至看清宿平之后,脸上的神情与那老皮初见之时并无太大差别,惊诧道:“是你!”
少年尚未答话,老皮却是大讶:“二小姐不认得表少爷?”
宿平霍然想起了此女是谁,顿时目瞪口呆不已。女人妆前妆后的不同,今日少年方始得以领教,不过唯一相同不变的是,这个伊婷姑娘无论台上台下,都是一样的好看。
伊婷闻言愕了一愕,眼神波动间,旋即“格格”掩口笑道:“原来你就是宿平表弟!”
老皮更是不解:“二小姐果真不认得表少爷啊?”
“真是不认得哩!”伊婷放下纤指,目光仍流连在少年的脸上,“我们家的男儿就是生得好看。”
宿平不知如何接话。
那伊婷又笑:“表弟自然也不认得我了。皮大哥,我们家本来住在湘水的东边,哪知姨娘却看上了湘水西边的姨父,不顾家人的反对、放着殷实的家境不呆,大好的青春年华却被姨父拐跑到了衡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当起了村姑,一去就是大十几年,竟是一趟也未回来省亲,真叫家人想念得紧。”
老皮恍然,他自忖与宿平的父母年纪相若,闻言便对宿平叹道:“原来竟有如此往事,令尊令堂为情而不惧世俗,当真叫人敬仰羡慕。”
继老头却是面露古怪道:“老头子与你爹做了半辈子的邻居,却是被他糊弄了半辈子,看不出这小子还藏了这么一手好本领。”
此刻宿平又才方始体会到什么叫做“哑子吃黄连”,却是“有苦说不出”。最令他震撼的是,这伊婷居然知道自己家住衡山脚下,显然已将自己的来路摸得一清二楚,可笑的是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
“来吧!姐姐正等着你呢!”伊婷说罢,一把挽起少年的手来,又对老皮道,“皮大哥,烦你帮我招呼一下这位老先生。”
继老头好像也极为开心,早把他那“强劲的羽翼”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等老皮开口,便大笑道:“去吧,去吧,早知道来这么个好地方,就该把侯老兄弟一起带来了。”
他还真把自己不当外人了。
原来“南林园”还有内园与外园之分,跨过一个满月形的中门,便到了内园之中,这里头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