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拈花录-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些典故,我自然不如影若妹子你知道的清楚!”青年男子笑了一声道:“我自幼就是跟着父亲,练习捕贼捉盗之法,后来拜在师父门下,不然也到不了今天这地位!”
两人说话之间,都翻身下马,这女子便是京师刑部总捕的宝贝千金,姚广孝姚少师的亲传弟子,名叫柴影若。男子便是京城捕快世家公子,柴影若父亲柴正门下徒弟,人称苍鹰的顾层云!
“哟,两位客官,里面请!”这酒家门前一个伙计,见这两人在自家门前下马,赶紧满脸堆笑迎了上来!跟着便替两人牵住马匹,一连声招呼人来把这马匹带去后槽,自己小碎步跟了进来道:“不知两位想用些什么?要是想要在城里安置,我这里有的是洁净的上房!管保二位满意!”
柴影若进了酒家大门,拿下斗笠,见店中多少有些冷清,一个壮汉坐在一角,叫了一桌子酒菜,正吃的不亦乐乎,另一角桌上却是趴着一个客人,看身上衣服,好像是个僧人,可头上不知怎么反倒带了一个破旧的道冠,也不知到底是僧是道,除此之外,就是掌柜伙计,再无旁人,桌椅板凳也是擦抹的干干净净,颇为满意点了点头道:“云哥,咱们就在这里住下罢,小二,开两间上房,有什么可口解暑的,拿上来尝尝!”
“有有有!”掌柜的一看这两人打扮,就知不是平常人,赶紧亲自迎出柜台吩咐道:“快去,把咱们早上放到井里的,赶紧吊上一个来,先让两位客官解暑,再叫后厨准备些可口凉菜,务要干净!”
“什么酒菜要放在井里?”顾层云听的怔了一下,就连柴影若也一脸茫然,掌柜的只是笑吟吟道:“这是我们华州的土产,算不上什么酒菜,不过是我们提前备下的一点心意,拿来招呼客人而已!”
这边掌柜的话音刚落,后面小二哥吭哧吭哧提着一个水桶过来,柴影若同顾层云一瞧,都不免哑然失笑,桶里放着的不是别的东西,乃是一个青皮绿纹大西瓜,水灵灵的极为新鲜,在井水中放了一个上午,更显得青翠欲滴,而且特大,少说也有十五六斤重,再看小二哥把西瓜抱上桌,手里一把快刀,噌的一声切去瓜蒂,霎时一股沁凉的瓜香传了出来,小二哥再用那瓜蒂擦了擦刀身,刀刃轻轻往瓜皮上一放,还没使力,就听喀嚓一声响,这西瓜已经裂了一道缝子,鲜红的汁液当时就流了出来,看的柴影若跟顾层云都是一喜,不约而同咽了一下口水,再等小二哥三两下把那西瓜切开,柴影若先拿起一牙来,轻轻一咬,满口的甘凉沙甜,入口即化,从咽喉直入肺腑,一身暑热立时消散!
“这是黄河边沙地里种的瓜!”掌柜的一脸笑容,站在一旁道:“也算是我华州一绝,这几天正是大熟的时候,每天一早,我都命人去瓜田里挑上好的买几个,放在井里冰着,专为招待客人,两位若是午后来,只怕就没有了!”
“好瓜,好瓜!”柴影若吃的连连称赞,又拿起一牙道:“难为掌柜的你想的如此周到,这么大一个瓜,想必也不少银子吧?”
“看这位客官说的!”掌柜的又是一笑道:“这西瓜每年到了大熟时候,最不值钱,这几天五文钱一个,都没人要!”
“五文钱都没人要?”柴影若看着那西瓜一怔道:“那我回去的时候,可得带上几个,让我爹也尝尝!”
“影若妹子,这西瓜熟透了,就带不回京师去了!”顾层云拿着一块西瓜,看着柴影若笑道:“咱们就算日夜兼程,少说也要一二十日,等回去京师,这瓜也颠簸坏了,回去切开,只剩一包子坏水了!”
两人正品着瓜,又有伙计送上几碟凉菜上来,都是现下的新鲜菜蔬,另有一盘鸡丝木耳,大片的木耳切成细丝,同撕成一缕缕的木耳拌在一起,黑白相间甚是好看,淋上香油陈醋,阵阵香气扑鼻!掌柜的连忙拿了几个空盘子,把切好的西瓜放在盘中,再将桌子擦抹干净,亲手布菜,替两人放好筷子,这才笑着退后道:“两位慢用,若还要点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第10章 人情如纸()
“云哥”柴影若挑了一根木耳丝,放在口里慢慢咀嚼道:“这次我爹让你我来华州,看看任总捕身后之事,可我有些不明白,这任总捕在南京刑部当差,怎么家眷都在华州?”
“任总捕原籍就是华州!”顾层云给两人各自斟了一杯酒,这才缓缓道:“为人又十分耿直,从一个县衙捕快做起,直至升到南京刑部总捕,始终都是孤身一人,家眷都留在华州,据说现如今,也没什么人了,只剩一个儿子在华州!师父他老人家跟任总捕曾联手办案,交情不错,该当也是想照看照看任总捕后人吧!”
“这就是了!”柴影若有些明白,点了点头道:“说来也怪,任总捕被刺,这么大的案子,南京刑部怎么好像没有什么动静,就是武昌府也不过草草出了个海捕文书,也不见有什么举动,多少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案子,南京刑部跟武昌府,都有些棘手!”顾层云笑了一笑道:“就是京师刑部,也只是命师父暗中密察,不敢太过张扬,江湖上这些天以来,传的沸沸扬扬的那几句诗,你总该听过吧!这个来头,当真不小呢!”
“你是说潮信楼那四句诗?”柴影若眉头一跳,压低声音道:“什么罗刹江头罗刹船,罗刹船头罗刹颜?这个我倒是听过,还曾跟我爹提过一次,说这个杀手十有八九是江南人,说不定就是杭州府的,还被他训了一通!”
顾层云看着柴影若小嘴一撇,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道:“那你怎么知道这杀手是江南人?”
“那诗句里不是说的明白么?”柴影若好似还在跟她父亲赌气一样,没好气道:“钱塘江水险浪急,尤其潮涌之际,最为厉害,江中又有一块大石,横在波涛之中,要是有不知道的船家,被风浪一催,撞到那石头上,船身当时就撞的粉碎,最是凶险不过,因此钱塘一带把这个石头叫做罗刹石,把钱塘江又叫做罗刹江,就是形容水急石险,有如罗刹恶鬼夺命一样,早在唐朝就有罗刹江这个名字了,如今知道的少了,可钱塘一带,还是不少人把钱塘江叫做罗刹江!连那潮水都一并叫做罗刹潮!”
“还有这么一说!”顾层云听的有些好奇道:“不过师父训你,也不为错,只凭这两句诗歌,不敢就此断定那刺客就是一定是江南人,倒是潮信楼的那位掌楼血海罗刹,倒有可能是出身钱塘一带!”
“这潮信楼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柴影若皱着眉头道:“我爹也不肯告诉我,好像对这个潮信楼有些惧怕似得!”
“师父他老人家未必就怕潮信楼!”顾层云连忙正色道:“不过这潮信楼着实有些招惹不起,再有就是师父他老人家,有些不信行刺任总捕这案子是潮信楼做的!”
“这有什么不信的?”柴影若神色一愣道:“武昌府传来的公文上说的明白,那天人证物证俱在,连那刺客的死尸都被一起封存,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不是这么说”顾层云夹着一筷鸡丝,微微沉吟道:“潮信楼掌楼血海罗刹,至今无人知道此人究竟是谁,就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可此人的确好手段,不过十余年间,就让潮信楼这三个字,在江湖中闻风丧胆,据说每年钱塘潮信之时,总有一天夜里,海上会有一艘大海船随着潮水进钱塘江,船头画的就是一个双目如血的罗刹女,要是有人想除去仇家,只需在这一天夜里,带一万两黄金,上船拜见血海罗刹,此后不出半年,那仇家必然身死!任总捕临死前的那四句诗,说的就是这位血海罗刹!至于这潮信楼,还有另外八个字!”
“哪八个字?”柴影若顿时瞪大眼睛,定定的看着顾层云!
“如潮如信,如应如响!”
顾层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八个字来,看着柴影若道:“这也是说潮信楼做事,有如钱塘潮信一样,绝不失期!况且他这楼中,高手众多,动手行事,又匪夷所思,常在人意料之外,就像这次任总捕,明明都把那刺客制住,可仍旧难逃一死!”
“有这么厉害?”柴影若一脸惊讶道:“那潮信楼如此行事,连刑部总捕都敢刺杀,就没人敢管管?”
“管?谁来管?谁敢管?”顾层云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你该知道,几年前,有位藩王,想学当年太宗靖难,举兵夺位的事情吧?”
柴影若见顾层云神神秘秘,也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道:“这个我知道!难道潮信楼跟此事还有干系?”
“当年先皇驾崩!”顾层云轻轻点了点头,仍是声音极为细小道:“太子殿下,也就是当今圣上还在南京监国,闻讯即刻返京,那位藩王买通潮信楼,要在半路劫杀太子,然后举兵攻陷京师,再现当年太宗皇帝起兵靖难之事,可潮信楼掌楼血海罗刹,知道此事之后,反而将这位藩王的密谋通报太子,更派出楼中得力高手,护送太子改道返京继位,让这位藩王功亏一篑,后来的下场,你也知道的,自此以后,潮信楼有从龙保驾之功,加之他们这些年所杀的,大都是江湖中恶名昭著的大奸大恶之徒,从未跟官府为难过,师父他老人家五十大寿之时,潮信楼还专程派人送来贺礼,你说那个衙门敢管?”
“难怪我爹不信刺杀任总捕这案子,是潮信楼做的!”柴影若这一下才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是有人故意嫁祸给潮信楼?好让那些衙门不敢深究此事?”
顾层云对柴影若之话,似乎有些不置可否,沉吟片刻,刚要说话,就听身后叮里咣啷一阵乱响,像是盘碗之类摔碎一般,惊的两个人都是身上一颤,跟着便是掌柜的失急忙慌跑了出来道:“二爷!哈二爷,您这是怎么说!”
第11章 人情如纸()
柴、顾两人扭头看时,就见原本坐在店中一角,叫了一桌子菜的那位壮汉,把桌上的碗盘碟盏全部扔在桌下,整个人爬在桌子上,一声不吭,任凭掌柜的千求万请,只是不肯动一动!
“这是怎么个说法?”柴影若从未见过这等景象,只当是有人白吃,不肯付账,柳眉一挑就要起身,顾层云却是伸手在她肩上一按,轻轻一摇头道:“这事咱们管不得,吃菜吃菜!”
“潮信楼咱们管不得,难道连这等人咱们都管不得?”柴影若有些气恼道:“从来拿银子吃饭,没银子就撒泼耍赖,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层云起身给柴影若倒了一杯酒,回头看了一眼那壮汉,笑着道:“这个还不是撒泼耍赖,人家吃的也是一碗辛苦饭!我说这事不能管,那是因为你我都是外地人,管得住今天,管不住明天,可这掌柜的身家产业,都在这里,咱们管了闲事,明天逍遥而去,人家再来,就不是这个样子了!那时候,谁来帮掌柜的平事?”
柴影若原本一肚子纳闷,顾层云号称苍鹰,在京城向来打抱不平,怎么到了华州,反倒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听他如此一番分说,心里这才明白,只得气咻咻把面前一杯酒端起来喝了,仍是有些心里不甘!
“把后面的人都给我叫来!”掌柜的劝了半晌,见那壮汉始终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只得一跺脚道:“连马槽后厨,送菜扫地的,都一起来,跟我打,使劲打!”
柴影若听的脸上一动,刚要说话,就见顾层云又使了个眼色,心里只是疑惑不解,只得耐着性子,顷刻间后面涌进十几个人来,把那壮汉拖在地上,围在一起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这是做什么,不怕把人打死吗?”柴影若见这些伙计,一个个都是精壮汉子,下手都是不轻,一脸诧异道:“难道这个咱们也不管?”
“我的大小姐!”顾层云回头瞧了一眼,有些无奈道:“你在京城,少出家门,这些事情你自然不知道,这种事情,京城也不少见,有个诨名,叫做滚钉板,也有人叫打地铺,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宋朝就有,那时候叫做打聚,就是地痞无赖讹饭诈财的法子。你看他先吃饱喝足,然后摔盘子摔碗,这意思就是他今天来,专为找碴子来的,要是不摔你的家伙事儿,掌柜的反倒不好动手,毕竟谁没个忘了带钱出来的时候呢?可就算要打,也有一样,不许动兵器棍棒,不许打头,不许打要害,不能闹出人命,除此之外,任由你打,只要他耐不住,哼了一声,或是出口讨饶,那今天除了赔掌柜的这些盘碗酒菜,往后也再不许来这家店里生事,碰见旁的地痞无赖上门,还得出面讲和!要是掌柜的觉道打的差不多,不敢再下手,今天这桌酒菜就算免费奉上,临走还得送上汤药费,往后每月还得交份例钱!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