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拈花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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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然是要回去的!”于牟也不生气,仍是笑着道:“不过这案子主犯,乃是华州城里人,况且华阴县也曾将这案子上呈知府大人,如今你们将案犯带走,我回去跟知府大人如何交代?依我看,程捕头不如将案犯交给我,等知府大人审问明白了,自然不会轻纵了他!”
“于总捕,此事我让我爹去跟知府大人说!案子还是得归华阴县审理!”马公子也知道任求之曾经对于牟有恩,他一心想着将任天白捉回华阴县去,那时候一切自然是程捕头做主,不怕任天白不招供,可要是落在府里,自己一场谋划就要付之流水,因此将自己父亲抬了出来,也是要压人一头的意思!
程捕头看看马公子,再看看于牟,心里倒是犯了两难,自己女儿行踪不明,他也着实疑心是被任天白拐走,初时的确雷霆大怒,可这么久以来,怒气渐消,自己细细思量,程玉柔当日根本不想嫁给任天白,所谓许婚,也是自己凭着父母之言,替着自己女儿答应的婚事,后来多方查探,得知任天白的确是离了华州,往南京去了,可但凡见过任天白的,都说他是独身一人,并无女子同行!直至今日马公子赶来报信,这才点起华阴县捕快赶来,也只是要先将任天白拿回去审问一番再说!
“程捕头!”于牟根本不来理会马公子在一旁出言威逼,只是面色和蔼看着程捕头道:“你当日既然要在华阴县审理这个案子,何必又报上知府大人案前?如今这案子,知府大人早已报知按察使大人,按察使大人又报上京师刑部,我也不瞒程捕头,昨日京师刑部发下令来,此案要由陕西行省布政使跟按察使两位大人,连同咱们华州知府大人一同会审,就算你有些门路,只怕也要跟刑部那些大人们去说罢?”
于牟说最后一句,眼睛却是瞧着站在一旁的马公子,这话自然是跟他所说,马公子之父,的确有些势力,搁在往常,于牟也只能让程捕头跟马公子将任天白带走,可如今这案子被刑部发了下来,连他都不知道区区一个拐带案子,怎么会让京师刑部如此上心,不惜让三堂会审?可就此也不用给马公子留面子,让他心里多少有些畅快!
任天白被捆在地上,听的心里一阵嘀咕,就算是自己真的拐带程玉柔,至多不过是被华州知府审理,怎么会连布政使跟按察使都惊动起来?思量之间,京师刑部四个字突然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顿觉有些明白起来,此事只怕是那位刑部总捕柴正在后面所为,生怕自己被人冤屈,这才设法让京师刑部如此安排!
“来人,带任公子回去!”于牟见程捕头跟马公子都是闭嘴不言,嘴角冷笑一声,身后几个捕快登时过来,将任天白搭了起来。于牟看看任天白,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告诉大牢里,不得为难任公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在布政使跟按察使两位大人面前,谁都没好果子吃!”
第61章 身陷囹圄08 虚情()
“呸!什么东西!”马公子直到于牟带着华州府捕快离去,这才恨恨往地上啐了一口,一招手道:“咱们也走,程捕头你不用慌,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让他给京里的那些老爷们递上几封书信去,我就不信,我还收拾不了区区一个任天白!”
程捕头满心懊恼,也懒得理会马公子,挥了挥手算是作别。今日来捉任天白,几乎是让华阴县捕快倾巢而出,他倒不是懊恼没能将任天白带回华阴县去审理,只是想不明白,自己那宝贝女儿,怎么就忽然无影无踪,几乎是凭空消失一样!甚或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根本不知何处去寻,也只有程玉柔失踪两天之前,任天白离了华州,这才将所有疑心都跪在任天白身上,可今日看来,任天白只怕也是无辜,难道说自己女儿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不成?
“头儿咱们也走吧!”陶仲看看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有些苍老的程捕头,过来轻轻劝了一句道:“总是任公子已经归案,只等几位大人前来会审,或许不久,大小姐之事就能水落石出,你你也不用太过操心,小心身子要紧!”
“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前世冤家!”程捕头恨了一声,拍着大腿道:“也不知我前世欠了这丫头什么孽债,要在这辈子里来如此折磨我?起先我费了多少心力,将她许配给任天白,可此事还没成,任求之就被人杀了!好说歹说,又将他许配给马公子,眼见马大人即将官复原职,这小贱人又不知所踪,我他娘的怎么就这么命苦?”
“其实其实这事也不怪大小姐”陶仲有些无奈看了一眼自家这位捕头,耐着性子道:“任总捕之事,实属偶然,又不是大小姐想要如此,再说了,马公子人品不端,头儿你也是知道的,大小姐嫁给他,恐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寻见大小姐所在才是!”
“你知道个屁!”程捕头忽然跳了起来,险些撞到陶仲,一脸恨意道:“任求之那是什么身份?堂堂南京刑部总捕,只要这门亲事一成,少不得我也能混个大府捕快头儿!马公子那位父亲,一旦官复原职,自然少不了知府,同知地位,将来那丫头锦衣玉食不说,连我都能沾些光!要他娘的人品端方顶个屁用?你倒是人品端方,满华阴县谁不说你是个好人?可你不照样跟着老子,做个屁用不顶的小捕快,一个月拿那么几两份例银子?还愣着干什么?回县里去!”
陶仲被程捕头一阵训斥,一句也不敢回,只得阴沉个脸,跟在程捕头身后,带了华阴县来的捕快,没精打采出城,人人都是有些唉声叹气,本来今日拿下任天白,马公子少不得在城里请众人痛快一回,这一下任天白被华州府带走,众人空手而回,别说吃酒,只这些路,就算白跑一趟!
任天白被华州府捕快带回华州大牢,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自己如何就这么命运多舛?自任求之离世,自己似乎就没过上一天安心日子,先是一场大火,将家里烧了个精光,人人看自己,也都带了几分趾高气扬,百般无奈,想要去南京求个出身,却又看尽人情冷暖,好容易被柴正资助着回来华州,又险些被江湖中人掳走,真有些弄不清自己为何这么命苦?就是想回来安安生生做个农夫,又被安上一个拐带的罪名,坐在牢里,也是不住的唉声叹气!
“任公子何必发愁?”牢房里于牟声音忽然传来,任天白还未看见人影,先闻见一股扑鼻的酒肉香气,就见灯火照耀之下,于牟带着两个狱卒,提着酒食盒子,笑吟吟站在牢房门口!
“来来来,任公子先吃饱喝足再说!”于牟让狱卒打开牢门,将酒肉尽数摆好,坐在任天白对面,两个狱卒十分识趣,早已经退了出去,于牟这才给任天白斟了一杯酒道:“你也不用操心,老程他们递上来的案卷,我早已看过,其中多是猜疑,并无实据,再说他家姑娘失踪两天之前,你就离了华州城,这也是有人证的,就算是到了按察使大堂上,也难定你的罪!”
“多谢于总捕了”任天白接过酒杯来一饮而尽,于牟当年也是自己家中常客,可自从自己父亲任求之被人刺杀之后,除了来吊唁过一次,就再未露面,今日能出手将自己带到府城大牢,已经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有什么好谢的!”于牟也叹了一口气道:“前些日子,京城柴总捕有书信到,让我多多照看与你,我才知道你非但去了南京,还走了一趟京城,不知这次回来,有何打算?”
任天白看了看于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反感之意,看来此人也是想借着自己巴结柴正罢了,当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苦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如今身无长技,又不会功夫,就是我爹那些故旧,如今也改了脸面,往后只能在家种田了!”
“恐怕未必吧?”于牟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看着任天白道:“难道你就不想重振家业,跟任总捕一样,在江湖上人人敬仰么?任总捕难道就没给你留下些什么?”
“我可没那份心思”任天白应了一句,心里忽然一动,听于牟这话,似乎有些别样意味,便不动声色道:“家里自从那天过了火,就剩下那一间漏风漏雨的小屋子,我爹留给我的物事,连同地契,尽都烧成灰烬,于总捕你也不是不知道,还能有什么留给我?”
“嗐,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于牟摸了摸鼻头道:“我听说任总捕在华山上给你留下些东西,难道任哥儿不想取出来么?倒也不是我贪图你什么,你看你现在,深陷大狱,就算这案子定了你无罪开释,也要个把月才成,万一要是被人捷足先登,你岂不是后悔都来不及?”
第62章 身陷囹圄09 陷害()
“这话该当不是柴总捕让你跟我说的吧?”任天白但觉心里当真是再明白不过,难怪于牟突然对自己这般亲热,看来也是知晓如今江湖上那些传言,想要那所谓的什么藏宝图,说不定这些事情,跟远在京城的柴正也有些关系!心思想到这里,顿时没了胃口,撂下筷子道:“有人若是有本事拿了去,只管让人家去拿,我今日走了一天的路,有些乏了!”
“江湖中有些事情,任哥儿还是想明白些好!”于牟却是拿起筷子来,夹了口菜若无其事道:“凭着任总捕一身本事,尚且保不全那物事,任哥儿你一旦出了这大牢,还说不上有什么来寻上门来,与其便宜别人,倒不如便宜自己人,我听说潮信楼也盯上哥儿你了,要是被他们找上门来,哥儿你可接不下”
“哦?”任天白脑袋一偏,带着几丝讥讽看着于牟道:“这么说来,于捕头是能接下潮信楼了?这倒好办了,不如明日你带着我去华山,亲自将那地方指给于捕头你看如何?”
任天白料定于牟决然不敢带着自己上一趟华山,不过是要自己在牢中将此事透漏出来而已。可他心里更明白,只要于牟知道那藏宝图内情,自己决然出不去这间牢房,因此打定主意,虽然这藏宝图是子虚乌有,可也不能向此人透漏半句!
“既然哥儿这么说,那我也帮不上你了”于牟见任天白眼中波光闪动,知道他对自己已经起了戒备之心,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此事做的有些鲁莽,将任天白看的太过简单,要知道任天白虽是年纪不大,可也是任求之的儿子,心思自然要多些,只得冷笑一声道:“那就等你这案子了结再说,只是不知是如何一个了解法!”
任天白心里一动,他方才也有些疑惑,于牟为人也是十分老练,今天何以如此不加掩饰?只说是此人被心中贪念所驱,有些太过心急,现下看起来,自己只怕是想的浅了,如今自己身在大牢,丝毫不知外面事情,万一此人在这案子中做些手脚想到这里,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原本依着于牟所说,要等三堂会审,怎么也要一个月才成,那想隔了五天,华州府便升堂审案,任天白这才明白于牟真实意思所在,他被捕之际,身上那包裹里除了几件衣服再无别的东西,可在大堂上,自己包裹里不知怎么多出一只银钗来!马公子一口咬定这银钗是自己送给程家的聘礼,当堂坐实任天白拐带之罪,任天白但觉天旋地转,却被主审官定为顽赖之徒,重打四十,隔日再审,要是再不招供,就要动三木大刑!
“任哥儿,想不到你瞒的如此深,连我都险些被你骗过了!”等到任天白被打了一个半死,拖回大牢,到了天晚,于牟这才慢慢悠悠进了来,看着脸色苍白,趴在地上的任天白道:“这程家姑娘,到底被你带去什么地方?你还是从实说的好,不然明日上了堂,可就不是四十大板这么容易了!”
“我爹当年就是这么教你当捕快的?”任天白忍着身上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瞪着一脸虚情假意的于牟道:“你跟姓马的合起手来陷害我,就不怕天打雷诛么?”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于牟拿出一把匕首来,轻轻刮着自己指甲,慢悠悠道:“任总捕当年倒是不肯在案子上苟且,我还当他真是财色不动于心,可到底如何呢?不也是为了一张藏宝图,弄成今天这个样子?至于这天大雷诛么也不见得就能落在我头上!”
“无耻!卑鄙!”任天白破口大骂,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可只要一动,身上阵阵剧痛传来,顿时又趴在地上,喘着气道:“你想知道那藏宝图所在,除非我任天白死了,有本事,你让知府大人判我一个斩立决!”
“这倒也不难!”于牟忽然阴森一笑,看着手中匕首道:“不过杀了你,没什么好处,你尽管可以不说,这牢里就是你这辈子所在之地,今日我在你家那房子里,挖出这把匕首来,上面还带着血迹”
任天白一脸惊恐看着于牟手中那柄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