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拈花录-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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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天白原本还有几分不大明白无为道人此举何意?听着有人如此喊了一声,心里豁然一亮,任求之当年倒也说过,武林之中,快意恩仇,最忌羞辱于人,让别人从自己兵刃下面钻过去,不啻当年淮阴城中韩信受那胯下之辱,屠非常虽说身上所疑甚多,可也算是名门子弟,无为道人这等法子,未免有些失了长辈风范!
“呸!”无为道人却是啐了一口,向着人群回了一声道:“你们方才是聋子么?屠家干系武林之中数桩疑案,连易刀神这等高手,都死在他手中,如此卑劣行径,还有什么可杀不可辱的?”
“杀父之仇焉能不报!”易棣突的断喝一声,手中长刀一举,同易昔两人便要抢了上去,任天白此刻已知屠非常那一身怪异武功,有些蹊跷之处,易家兄妹只怕不是敌手,加之屠非常神色渐渐淡然,似乎浑然不将无为道人放在眼中,更有几分奇怪,赶忙上前拦住,低声道:“易公子且慢,此事还有可疑之处,看看再说”
易棣心中尽是报仇之念,那里肯听任天白劝说,长刀一横,目光冷冷看着任天白道:“任公子,你于咱们兄妹有救命之恩,粉身难报,可屠非常跟易家有血海深仇,若是任公子还要拦阻,只管取了咱们兄妹性命去!”
“你这是做什么?”无为道人突然声音有些诧异,任天白回头瞧时,就见屠非常向着无为道人缓缓而行,身板挺直,似乎毫无惧意,可手上却将上身衣衫,一件一件除了下来!
“易公子”屠非常步伐甚慢,无为道人那剑锋,正与他脖颈平齐,若是当真如此走过去,无为道人不肯撤剑,屠非常便要命丧这长剑之下,哪知他竟是毫不在意,却是背对易棣道:“我知道你要屠某父债子偿,这也是应有之意,屠某也不是那等卑鄙小人,我父亲跟令尊之死,连同任总捕死因,还有不明之处,若是有朝一日证据确凿,令尊的确是我父亲杀的,屠某自然跪在你面前受死,绝无半点怨言,可今日你想杀我,怕是要思量思量才成!”
群豪听屠非常这番话,都有几分奇怪,顾层云手中证据,难道还不足证明易百里死在屠远手下?还是说他洞悉东厂内情,知道些什么蛛丝马迹?或是说他对这几桩疑案,另有什么可疑之处?再看他上身衣衫,已然除尽,脖颈离着无为道人那剑锋,已经不足三尺,本来还一脸冷笑看着屠非常的无为道人,脸上不知为何惧意大起,额头隐约泛起一层冷汗,连手中那柄软剑,都有些颤抖!至于站在他身侧的王广盛,已是低了头,装作置身事外,根本无有拦阻意思。这番变故,别说是任天白,便是易家兄妹也有些不解!
“还不肯让开么?”屠非常说话之间,脖颈几乎已要触及剑锋,脚步微微一顿看着无为道人冷笑道:“还是说道长已然悟透玄关,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屠某今日若是有一根毫毛落地,我担保道长你不出一月,便要人头落地!”
屠非常这几句话一落,登时便向前跨了一大步,群豪之中顿起一阵惊呼,不少人只当这一下屠非常必然血染剑锋,哪知无为道人手臂一缩,身形一侧,好似礼让一般,竟然将屠非常让了过去,难道说无为道人当真是色厉内荏之辈,屠非常几句狠话,便能叫这道人肝胆俱裂?
这一下当真出乎群豪所料,其实无为道人心中本意,不少人都是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想将屠非常留在金顶,等五行帮跟唐门恩怨一了,再追问当年宝货之中究竟藏有何物。就算不敢将屠非常杀了,可要留下他却是不难,何以如此胆怯?
“潮信楼!”
正当群豪都百思不解之际,柴正突的幽幽吐出三个字来,惊的在场群豪身上都是一跳,也只有几位首脑还能强自安然不动,屠非常身形也是一止,柴正这才道:“难怪屠少镖头有如此底细,若是柴某所猜不差,你如今胸前,敢怕是血海罗刹护身罢?”
“柴总捕好心思!”屠非常缓缓转过身来,不少人便是一声惊呼,只见他胸前果然纹着一副图案,波涛万顷之上,黑色海船劈波斩浪,最为刺目的,便是船头那一身红衣的血罗刹,旁边还有几个小字,旁人看不清楚,任天白却看的明白,分明是:敢伤此人者满门皆死!
“想不到屠少镖头竟然找见如此靠山!”柴正也是惊讶非常,倒吸一口凉气,武林之中均知潮信楼言出必践,有如潮信,如应斯响,决不食言,再加上当年潮信楼有擎天保驾之功,便是东厂跟锦衣卫,也要避之三分,如今这几个字跟这幅突然纹在屠非常身上,就如一道保命符一般,无论何人想要对屠非常下手,都要三思后行!
“屠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屠非常淡淡一笑,目光在群豪脸上扫视一圈,颇有几分不屑道:“而今武林之中,想取屠某性命的,何止百千?若不能寻个稳妥的法子,我今日岂敢上山来?”
第512章 趁虚而入09 硬行栽赃()
“先投东厂,后投潮信楼”顾层云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有些讥讽道:“想不到屠少镖头少年英才,颇有当年温侯吕布之风!”
任天白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禁挠了挠头,吕布号称三国第一勇将,身材高大,形容雄伟,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说,屠非常所说有些气势,可也难与吕布相比?再听群豪之中有人已是笑出声来,心里一动,忽的明白顾层云这话原本是讥刺屠非常乃是三姓家奴!
“姓顾的”屠非常也不计较,缓缓扣起衣衫道:“你这话,屠某记住了,你我大哥不笑二哥,按说你出身清白,如今却甘愿身入东厂,若非功利之辈,想借着吴督公这条路取个晋身之途,便是有什么短处拿在别人手中,之事屠某今日懒得跟你分说,告辞了!”
群豪见屠非常转身便走,许多人心里都有几分不甘,易家兄妹虽有心报仇,易棣却难免为自己妹子多添一分担忧,无为道人更是不想就此放过屠非常,要知道武林尽皆知道,任求之是死在潮信楼之手,如今屠非常又投靠潮信楼,难保这其中没有什么干系,说不定屠非常已然寻见陈祖义那批宝藏,正是以此买通潮信楼,护住自己身家性命,此刻见屠非常要走,却是有些提剑尾随之心!
“老杂毛!”屠非常刚走数步,便察觉出无为道人心思,回头一声冷笑,口中更是不留颜面道:“你想跟着屠某,好半路取事么?屠某不怕告诉你,今日这金顶之上,便有潮信楼高手在,你们一举一动都在他眼中,你想跟着屠某也成,且试试看你有没有得手的机会!”
方才屠非常说顾层云那几句话,已是让许多人看着顾层云的眼光有些异样,着实有些想不明白,好好一个世家子弟,怎肯自损其身,投在东厂门下?屠非常这一句话出口,令群豪又是一惊,生怕那潮信楼高手就在自己身边,一个个左右观望,许多交好之辈,更是站在一起,有些单独上山来的,不免便成了被疑之人,无为道人更是神色迟疑,只得眼睁睁看着屠非常身形渐渐隐没在山路之间!
顾层云也因屠非常那句话,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再看群豪那异样神色,也有几分站不住脚,冷哼一声,竟是也有下山之意,五行帮帮主仇疾却是喊了一声道:“顾公子且慢,鄙帮佘门主失踪,事关唐门阴谋诡计,唐门现下拒不交人,顾公子如今既然官差在身,还请以朝廷身份,勒令唐门交出鄙帮佘门主!”
“仇帮主,你说话小心些!”唐先甲闷哼一声,看着仇疾道:“唐门一再明言,你们那位佘门主,跟唐门并无瓜葛,你五行帮而今非要将这盆脏水泼在唐门身上,唐某不免疑心这原本就是你们五行帮一点不可告人心思所在!”
群豪还沉浸在刚才屠非常之事中,听了这几句话,这才怔醒过来自己今日上山来究竟为何,唐门跟五行帮才是今天两位当事之人,险些被顾层云弄成远扬镖局的一场疑案。
“两位且稍安勿躁”顾层云脸上扫过一丝沮丧,双手一摆道:“五行帮佘门主之事,督公他老人家早已听闻,东厂也曾派人暗中查访此事,其中具体详细,怕是只有督公他老人家一人知道,不过顾某曾查验东厂各处例常探报,五行帮佘门主失踪之事,怕是跟唐门干系不大”
“顾公子,你既然身负官差,说话可要留意些!”仇疾脸色一沉,看着顾层云道:“鄙帮并非无的放矢,人证物证皆有,敢问顾公子这份论断,从何而来?”
“这是事发当天,唐门各大高手行踪密报!”顾层云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信封,上面似乎还盖着数个大印,里面又是一个信封,仍是油纸,分明是为了防水隔潮,一连三重信封之后,这才抖出一张素白纸来,上面蝇头小楷,一行行记的十分工整,顾层云向着唐门那些高手看了一眼,这才朗声道:“事发当日,唐先甲外出半日,乃是恭贺成都知府第三子满月之礼唐忽若辰时出门,前往青城山会友唐从申午时出门,独自入百花楼,两宿不曾离开唐谷熟”
这一句一句念了下来,足足有一刻时光,金顶群豪都是愈听愈惊,东厂竟然对唐门当日各大高手行踪,无一不知,难道说,唐门周围,时时刻刻都有东厂密探窥伺不成?再想想别家别派,难道也是如此?不少人已然是有些冷汗涔涔
“诸位莫惊!”顾层云念毕,见群豪竟然无人应声,一时便也猜到各人心中所想,笑了一声道:“东厂乃是天子卫扈,并不十分留意武林门派动静,只不过此事牵扯过大,东厂不得不加以访查,好在当日唐门各大高手行踪都能为人所知,东厂这才能寻访得到。仇帮主,由此可知,佘门主失踪之日,唐门但凡能跟佘门主一决高下的,尽在千里之外,凭着唐散之等辈,纵然能给佘门主下毒,怕是也难逃过五行镖局耳目!”
“既然如此,那恐怕就是贫道所说的有理了!”无为道人忽的出声道:“仇帮主,依着贫道看,此事着实有些怪异,既然不是唐门出手,未必就不能假人之手,这位任公子,还有方才走了屠少镖头,都是可疑之辈,且这两人明里暗里,恐怕必有勾结!”
“无为道长”顾层云见无为道人又揪住任天白不放,已知他心中不甘,走了一个屠非常,怕是让无为道人已经颇为懊恼,只不过是不敢得罪潮信楼罢了,任天白虽说名头大,可毕竟没有潮信楼护着,因此绞尽脑汁也要将他留下!
“贫道知道顾公子意思!”无为道人此番根本不给顾层云分说空隙,一挥手道:“你方才已经说过了,贫道也信你所言,可容贫道问一句,就算姓任的远在草原,顾公子可有证据,能明证姓任的跟姓屠的暗中没有来往么?屠非常以姓任的特使名头上山,姓任的却藏身咱们之中,暗察动静,这其中难道没有什么蹊跷么?”
第513章 趁虚而入10 胜负之局()
“那我倒要问问这位道长”任天白嘴角一跳,转头向着无为道人问道:“不知这其中蹊跷,究竟何在?”
“何在?”无为道人被任天白这一问,神色竟是不慌不忙,毕竟方才心里已是想过多遍,当即一语回了过来道:“屠非常于五行帮,有夺产之恨,你父亲任求之又是死在唐门画龙针之下,你一个总捕公子,转眼便成了落魄子弟,心中未必不疑不恨,这份仇怨,怕是你早已记在唐门身上,因此你们两人暗中一拍即合,想要让唐门跟五行帮血战一场,好让你们两人从中得利!”
“这位道长!”任天白脸色一寒,口气冰冷道:“我父亲之死,任天白如刻在骨,的确从未忘过,画龙针出自唐门,我也的确疑过唐门,可任天白不是是非不分之辈,仅凭一枚画龙针,就认定是唐门下的杀手,怕是要中了别人计策,这父仇不可不报,可任天白也要揪出那真正杀人凶手才成,道长今日在此胡乱猜度,未免有些失礼了罢?”
任天白口中说话,耳根却是一动,似乎听见什么动静一般,向前走了两步,无为道人脸上一惊,手中软剑一挺,噌的一声横在任天白颈前,狞笑一声道:“任公子是不是也要随着那位屠少镖头下山?但不知你身上有没有潮信楼护着?”
“我身上没有潮信楼的印记!”任天白低头看了一眼闪着寒光的剑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道:“也用不着将那血海罗刹纹在身上,我若想走,凭你只怕拦挡不住!”
无为道人原本心里还有几分紧张,若是任天白也跟屠非常一样,人家要走,别说自己,就是在场群豪,也无一人敢拦!任天白既然亲口承认身上并无潮信楼纹身,这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见任天白还有向前之意,剑锋又向前送了半分道:“听任公子这口气,似乎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