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求生记-第6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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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弱的猎物,是最好的猎物。女真骑士并未见好便收,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摧残着守城者的士气。对于一个女真人来说,高丽土话的词汇比母语丰富太多了,可供拼装的句式更多,这顿好骂,简直不要太快活。他甚至在超水平的发挥中,悟出些朴实的哲理来,也不知是不是同胞们因为词汇太简单,骂来骂去就那几句,实在难以尽兴,所以吵架少干架多。
走神是一瞬间的事情,主流还是瓦解敌人士气。只可惜骂着骂着,情况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城上高丽人不知是被骂傻了,还是被吓怕了,竟然半点反应也无。反倒是自家阵营中,传来一阵惊呼。
就在骂得口滑的女真骑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陡然间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他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从坐骑之上生生掼下。
就在这女真人因为惊愕而急遽放大的瞳孔中,一高一矮两个浑身是土的高丽士兵猛扑过来。女真人向来顽强,只有他们将敌人当做猎物的份,怎能容忍成为敌人的猎物?即便跌了个四脚朝天,这骑士当然仍要奋力反抗,可惜这时天也不帮他,向来视若性命般珍贵的重甲在此时反倒成他的累赘。轻便的高丽人本来就占了先手,此时在人数的优势下,又岂会容对手翻盘。厮斗没有持续太久,女真人便被捆住手脚。被矮个子高丽人拖死狗一般往前拖去。
对于穷惯了的女真人来说,这只能算屈辱,不能说心痛。比受辱更让女真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是,那匹跟随他数年的战马陡然间长嘶哀鸣,当惶恐难安的女真骑士瞪眼望去时。战马已然轰然倒地。天杀的高个子高丽人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味回来与同伴会合,两人协力将他拖往他们之前的藏身之所。
亲眼目睹自家精骑,竟然就这么消失在战场中央,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只见金国阵中怒喝连连,数十精骑不待吩咐便飞出阵来,明显要来抢人。
毕竟这是讨好女真人的大好机会。渤海人自不必说了,女真狼主完颜阿骨打曾经亲口说过“女真渤海本同一家”的话,女真人对待他们的实际态度,也是诸族之中最为亲密的。每有缴获。女真得锦,渤海得绫,契丹得绢织之类,而九州所得者杂色而已。
被女真人青眼相加,渤海人自然要投桃报李,是以此时讨好的意味并不浓重,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报恩的心态。倒是奚人和契丹人,改变自身三等人的地位,难免功利了些,都想借此机会得到主帅加古撒喝的青睐。
眼见奚人阵营中已经有人出阵。契丹军的主将急了,喝令手下先锋大将出马救人,哪知那员金冠小将军居然纹丝不动,只是盯着远处城池的方向怔怔出神。
见他整个人好似中邪。契丹主将没有办法,只得另唤了一员将军出阵,并让出自己胯下好马,明显有助他阵前抢功的意思。
“地道……竟是地道呵!下一步,该不会是将人掳上城池……斩首罢?”
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金冠小将整个面颊都涨的通红。只见他着魔一般喃喃自语起来,整个人在不受意识控制下催马往前。他这种反常的举动都落在契丹主将眼中,只见他不动声色的赶上前来,拉住小将的马缰,沉声道:“魔怔了!?”
金冠小将很不情愿的回望了自家主将一眼,结果满脸都写满了“你不懂”的鄙视神情。只见他瞬间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远方的战场之上,连一句解释的时间都吝惜拿出,好像是生怕错过了甚么。也许,他是想印证自己方才的猜测。
远方,就在契丹小将眺望的方向,数十骑各族骑兵赶到现场,只见七八个轻便骑手下马围着自己人消失的洞穴查探。不巧事实真被那契丹小将给说中了,这是地道,而不是洞穴,哪里还有人等着他们来搭救?
其实扑个空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无非无功而返罢了,哪知驰援骑兵中有一个女真谋克孛堇气得当场破口大骂孛堇又称勃极烈,大意是长官之类。谋克孛堇就是百夫长、百户的意思,正好城上有高丽人听得懂女真土话,翻译出此人忿忿不平最大的原因竟是:他们女真人才是挖洞的祖宗,今日算是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家雀儿啄瞎了眼之类的抱怨。
程矩见说,不由嗤笑一声,心道“敢跟我比打洞!”当即吩咐道:“跟他们喊话,告诉这厮们,‘尔等穴居不过本能,与野兽何异?本官打洞,背后乃是数千年文化之积淀!今尔辈犯边,本官便让你等见识见识甚么叫做战争的艺术!’”
左右高丽人闻之,都不禁咋舌,难道这种地道以前就挖过?数千年哩!这位相公隔得远的倒是记得清楚,偏偏离着近的身世之类却忘得一干二净。
惊讶归惊讶,程矩这话翻译起来尤为得劲,高丽人添油加醋喊给城下番骑知晓,那女真百户就算再没见识,此时都听得是瞋目切齿,他只觉一股无名业火几乎就要冲破天灵盖喷薄而出,可惜面前隔着一堵墙杀不过去,此时唯有指着城池对天发誓,破城之后必要让这伙逞口舌之利的奴隶付出代价。
不过,守城方付不付出代价那就是后话了。当前最要紧的,是有一名女真人落到了守城方的手上。谁也没有想到,程矩接下来的做法,居然与那个契丹小将喃喃自语时得出的结论出奇一致。
程矩这回压根没有审问女真俘虏的打算,直接叫人将他推向城楼,一句废话也没有,当着数万强敌的面,干净利落将此人枭首。
就在被处决者的首级从城头落地的那一刻,时间好像都凝固了,别说城下这数十番骑,就连远处大金**阵亦都震动了,女真、渤海、奚、契丹、汉等五族联军都亲眼目睹了眼前极具冲击力的一幕。
好死不死这时急遽的击鼓声居然复又响起,这回城下的番骑们算是清醒得快,不用人招呼便疯狂调转马头,这种劲头比方才救人时还要强劲数倍,就连那个发誓要让城上之人付出代价的女真百户,在痛责了胆小的同伴们数声后,最后也很没面子的随了大流。因为他也不愿在失去掩护之后,孤零零的步同族后尘,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敌人生擒,杀死。
一顿鼓吓退数十骑,真是丢尽了大金**队的颜面。原本没有人真正把高丽人当回事,但此刻,这种印象被彻底扭转了。
此刻,几乎的仆从军的首领都忐忑不安的回望着女真主阵,生怕加古撒喝强攻的命令过来,将他们变作悲催的填旋。原本人都是抱着轻松看热闹的心态,如今见识了守军的本领,临上阵了才终于体会到汉人签军的不易。
不过,要说仆从军里最为忐忑不安的人,便属契丹主将无疑了。现在他们在大金国的地位也就比汉人高一点,在汉人签军屡攻不下高丽坚城的前提下,他的契丹健儿成为下一个倒霉蛋的可能性,不是一点点高。
“吾辈称雄马背,不擅攻城拔寨啊!”契丹主将被自己的推断给急得快哭了,心里抱怨这仆从军真不是人干的事!就在他硬着头皮命运的抉择之际,陡然间发现身边有人真哭了。
又是那金冠小将,此时居然眼中噙着热泪,望着安州城池的方向不能自已。契丹主将就是脾气再好,此时也不禁怒了,当即喝道:“阿里奇,你作死啊!”
“时隔近四百年,竟然还有人……还有人记得吾祖临淮郡王当年壮举!可惜啊,可恨啊!”被唤作阿里奇的小将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面对上司的责难,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就在这时,金军大阵动了。准确的说,是签军的军阵动了。契丹主将也顾不得找阿里奇的麻烦,就在马上手搭凉棚,踮脚望去,他发现这回签军是一个人也没留下,整队人推着攻城器械便上了。就在契丹主将感慨女真人这回是真发了狠之际,渤海人的军阵也动了。
不过他们并不是跟随签军一起出阵对敌,而是下马小跑,前往女真军中……替他们牵马、整甲!见此异状,契丹主将这回连嘴巴都合不拢了,难道,女真人要下马攻城了!?(。)
第九百章 两个无法主宰命运的男人()
“都给本将听好了!只待城门一开,都随我死命抢城!进城之后其他的都别管,务必给我找出粮仓所在,千万不能再叫这帮蛮子把粮草给烧了!”
契丹人并没有接到攻城的任务,但契丹主将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自行布置任务了。这倒并非他觉悟高,而是让现实逼的,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向来部落民族打仗,刚起步时都差不多原始,身上只带少量的粮食,至于后续的补给,完全是抢到哪算哪,十成里有九成九得靠缴获。契丹人当年就是这么干的,还有个专门的称谓唤作“打草谷”。原本这些已经适应当代后勤制度的契丹降军早忘记了先人们是如何自筹补给的,哪知当了降兵二鬼子,还得退回去陪女真人再重温一回部落进化史。
这回金国大军踩过界前来高丽国发财,出发时也就人手半月粮,原本以为高丽再穷,管个三、四万大军人吃马嚼还是没问题的。哪知这伙蛮子有一点非常不友好,那就是喜欢焚烧粮草。但凡是对方主动让出的据点,城内粮草必然被烧得干干净净,搞得现在女真人一有空就下乡。这不,眼下就有两支女真人的千人队还在江北忙活,到现在还没过江哩!
本来饿肚皮就不爽,这时听说进城抢粮,谁还会不依?只见众将纷纷表态,唯独金冠小将阿里奇不言不语。契丹主将一见他又出幺蛾子,当即遣散众将,催马上前道:“临淮郡王是哪个?我怎么从未听说,你竟是王室之后?”
被人提及心中骄傲,阿里奇就是再入神,也清醒了,当即道:“大人允文允武,如何不知小将先祖封爵?”
“你别告诉我你是李光弼的后人!”契丹主将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这位随父入唐,好歹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他的后人血脉皆在中原。你是我们草原儿郎,学人胡乱攀甚么亲戚?”
阿里奇急了,上司此言就好像他是在有意往自己脸上贴金,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吾有族谱为证!吾祖乃李父楷洛之亲兄也,当初楷洛投唐,只憾吾祖并未相从,而是留在族中,不然我……”
“不然你怎样?此时生在南朝?”契丹主将揶揄一句。并没有再纠结阿里奇的血统。常言道语出必有因,况且以他对阿里奇的了解,这员小将也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只不过在这句玩笑的背后,足见此人的老练,他已然敏锐的察觉到阿里奇心中隐隐冒头的某种倾向。但他并不打算说破,好歹情分一场,又同为降人贰臣,余生不过苟活,多那些事干嘛?
“南朝?”阿里奇一反方才之激昂,顿时双眼中的神彩尽失。“南朝比之北朝尚且不如,哪堪与盛唐相提并论?”
要论起来,契丹主将倒还真知道当初阿里奇帐内总放着一本《汉书》,当时他只当阿里奇装样子而已,不想此人竟是玩真的!不但以跟李光弼沾亲为荣,还对唐朝评价如此之高!这阿里奇隐藏得够深的啊,从前怎么露出这个苗头来?好歹大家昔日在辽国时,就是上下级呐!
原来,这位契丹主将名唤洞仙。原是燕云守将,因国中黄龙府失陷。被辽帝征召前往讨伐女真,哪知全军覆没,他深知辽国烂得透了,再打还得败。便降了女真。
阿里奇这位小将军原本是他手下头大将,身长九尺,品貌不凡,乃是契丹族里出了名的万人敌。但正是因其生得面白唇红,须黄眼碧,此番合该命犯桃花。以至于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被人棒打鸳鸯不算,还强行押至前线抵命。战败之后他肯定是回不去了,无奈一同降了金国。
所以说,这两人关系还是不浅的。当下阿里奇见洞仙低头不语,忽道:“我欲求见加古撒喝他高抬贵手留这安州守将一条生路!小将斗胆请将军联名作保!”
“此人生死,是我们能插嘴的么?此人如果真是高丽从宋国求来做官的太学生,加古撒喝就不会动他,毕竟这两国现在正勾结……”洞仙虽然及时住嘴,但还是在下意识中曝光了其对宋金接触颇为反感的态度,撞上阿里奇多了些的眼神,洞仙岔开话题道:
“听你这么一说,此人还真有些李郡王守太原的风范!只不过,当年李郡王统御的乃是唐兵,太原又是李唐皇室起家之地,百姓一心不愿降贼!可惜,这小小安州城却差得远了,兵、民皆不堪一用,守了七日已是破天荒了,真想挡住女真人兵锋,此人的本钱太少了,倒不是他本事不够!”
洞仙话音未落,只听阵前如山崩般高呼声传来,原来是女真甲士已经稳稳登上了城墙,洞仙见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