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求生记-第6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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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庆也不知是在说笑,还是压根不了解军中实际情况。这些天来,他麾军士晚上又哪里敢睡死?都生怕一觉惊醒,看到的头一幕场景,便是持刀闯入的梁山虎狼。要不是这些人是王庆一手带出来的,出于对老长官的盲从盲信,换成将不知兵。兵不识将的禁军惯例试试,估计这伙人老早便营啸了。
左谋哭笑不得的望着王庆,想搜肠刮肚说点甚么来改变对方此时这等不切实际的想法。却活生生被对方脸上自信的笑容给击退。
他就是无法理解,王庆此时如何能这般笃定。连接梁山泊和登州的唯一水道北清河。老早已经给童贯的重兵封锁了,摆明了这登州将是梁山泊的最后绝地。都说赶狗入穷巷,不死也重伤。何况梁山泊从来不是前者,而是能够生吞活人的猛虎啊!
王庆东征以来,那么清醒的一个人,怎么越靠海,越疯癫了呢!
“哥哥,到了这个时候。就别嫌小弟多话。我知道咱们这么赶,无非是一个剿匪的头功,但是这种功劳,我劝你还是交给别人好了。咱们这副身板,是绝对扛不住梁山泊的濒死一击的!”左谋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要把话说透,好歹主辅一场的情分。
“你之前不也常说,木秀而林风必摧之吗?咱们抢这个头功,抢来没甚么用处不说,还得冒着把性命搭上的风险。不值当啊哥哥!”
“老弟,话我却是讲过,但你说这个头功对我没用。那就错了!这样吧,我便跟你打个赌,今晚若是拿蓬莱县,就算你输。但凡天亮还没成功,便是我输了!”却见王庆摆了摆手,道:“我输了,你要你要甚么我都依你,但是你要输了,却得陪着我出一趟远门。如何?”
“甚么远门?!”左谋听得一头雾水。听这话,好像王庆这么冒险。看来还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内里居然是有布局的。只是王庆非要玩这种哑谜,他也实在没心思问,当即表态道:“想我这场前程都是你抬举的,我输给你万万次又算得了甚么?只要你一句话,我上刀山火海,还用甚么赌约不赌约的!我的哥哥,现在的关键,是咱们这三四万弟兄,那都是哥哥你的老底啊,就算给枢相做了女婿,手上没点本钱,将来会很被动的啊!”
左谋一番话说得王庆倒是有些感动了,只见他朝左谋看了一眼,转身便拿出泰山写给他的私人密信,伸手递给对方,左谋狐疑的接来一看,见是童贯亲笔,忙道:“小弟不敢……”
王庆却坐回交椅上,大大咧咧道:“看完再说!”
左谋面呈感动神色,咬着嘴唇的将王庆家书看完。哪知看完之后,面上担忧之色却未减,反而劝道:“小弟也曾收到消息,登州外海有梁山船队日夜不停往来接送人员物资,梁山看着的确像是有撤退的打算。但青州北清河口已经被大军堵塞,梁山主力又能往何处退缩?如今被他们席卷的子女人口达百万之巨,区区沙门鼍矶牵牛大竹小竹列岛又如何能长久安置?以我之见,王伦此举必是轻敌之策,故意示弱引诱官军轻来,然后一举而破之,复反攻京东矣!相公,这个头功,咱们抢不得!”
“抢得抢不得,抢抢便知道了!”
王庆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望着只怕在心中暗骂自己乱泥扶不上墙的左谋,不禁暗道:“你当沙门列岛是王伦的绝路?才不过人家桥头堡而已!这次王伦拼了老本在京东抢了如此的子女财帛,还不是为他那个新起的炉灶打底子!”
只因这绝密说出来就贱了,卖不出好价了,所以他才一直和左谋打着哑谜,毕竟,这么重大的事情,上不告父母,不告妻儿,他连老丈人都一直瞒着哩。
左谋再三叹气,却终究熬不过王庆,只得含泪而出。等到半夜三更,左谋一个书生,居然全副武装,打扮得跟战兵一般,叫王庆看了,不禁为之绝倒:“你这是要上阵厮并怎地?”
“如若险境,好歹也能替相公抵挡一二!”左谋板着脸道。
听到这句话,王庆几乎就想告知他实情了,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点了点头,干脆道:“出兵!”
除了刘以敬上官仪这两员大将率领万余人马守寨,剩兵马在滕氏兄弟和胡春程子明这四员猛将的带领,开始悄悄前往蓬莱摸城。
这一路上,数万弟兄不是肉颤,便是心跳加速。要么就是右眼皮乱跳,反正是甚么预兆最不吉利,便来甚么预兆。幸亏天黑,不然从整支队伍身上外溢的那种苦意。早把王庆给苦死了。不过从此处也可以看出,王庆平日待这些人还真是不错,起码大伙儿明知是去送死,还能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选择了服从命令。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庆前锋终于是摸到了登州城,只见眼月黑风高的诡异气氛中,城墙。城门前,乌压压的全都是人。唯独城上一片漆黑,连个火把都看不到,胡春程子明正要命人攀城,谁知这时后方居然传来一阵骚动,顿时就把他们全暴露了。
也不知是哪个失了魂的家伙,居然没看住待会用来逃命的工具,居然叫数匹受惊的战马在城外乱撞起来,守在城门的滕戣大骂一声,干脆改潜伏为明攻。顿时间,轰隆隆的撞击城门的巨响,撕破了诡异了寂静。
终于在这时。一直不见动静的城墙上,探出一个脑袋来,见状纳闷道:“大王自弃了城池,怎又折回来攻打?俺们开门便是!”
这话果然不是骗人的,只见没过多久,城门竟自己从里面开了,滕戣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攻城,此时门自己开了,他反不敢进去了。在门口纠结了一阵。终是回头吩咐身边军士道:“若是进去让人家包了饺子,你们可千万不要慌乱。不然都得死在乱军之中!若真想活命,到时候大家伙儿一起疾呼。‘马勥马劲是我哥哥’,我等便可保得性命!”
众人见说,深以为然,都是煞有介事的点着头,便见这伙人小心翼翼的往城内摸去,直叫主动开门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这是官军入城了啊!当即扯着进城的队伍道:“没有埋伏,没有埋伏,城里都是没有跟梁山走的百姓!”
滕戣连火线审问这几人的幻想都不抱,此时哪里肯信他?只是为给自己留条活路,也不敢把这几人怎么样,吩咐一小队人好生看住这几人后,装聋作哑的往城内摸去。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光景,城墙上终于竖起排排火把,只听滕戣激动的声音响彻天际:“天佑相公,登州光复!”
城,护在王庆身边的左谋犹如见鬼一般看着王庆,半晌才道:“相公,你……咱们跟梁山还没断?”
王庆笑笑不答,只说了一句话:“你输了!”
“输了输了输了!”左谋连连应承,道:“小弟输的是心甘情愿,心服口服!”
“叫弟兄们都别揣着了,入城罢!”王庆把手一挥。
左谋一愣,忽然红光满面,道:“跟梁山硬碰硬咱们不是对手,可尾随袭杀还是做得来的。刚才百姓说梁山贼寇才走不久,不如咱们往海边追追,多少有些斩获交差!”
“老弟啊,你真是……如今得城足矣,何必画蛇添足?去海边?真遇上断后的梁山精兵,随便冒出一个林冲还是鲁智深来,你说是打还是不打?打又打得过吗?”
王庆的这番话羞愧不已的左谋终于明白了,原来对方一直是正常的,只是双方对于信息的掌控差距自己误以为王庆是在赌博。其实王庆要的只是能做文章的头功,要的便是这克复梁山所窃据的最后一座城池的头功,而从来不是,和王伦真正厮杀一场,
“兄弟,你说咱们干这头功一件,回头跟官家讨个甚么奖赏好呢?听说广南西路是个挺好的地方,你说我主动请求,出知邕州如何?”
一听这话,左谋懵了,在他看来归入正常的王庆却又疯了,甚么广南西路好地方,那里远离京师好几千里,倒是常有往彼处发配犯人的惯例,哥哥这回又闹甚么筋?
“哥啊,宋江这厮被枢相碾压,也才只到了淮南舒州而已,恁怎么一句话,就把自己发配到了广南邕州?!”
这个问题,又问到王庆心中另一个隐秘之处,自打这个念头兴起,他从来也没有跟人提过,此时当然不肯草率的说出。
左谋左等右等没等到王庆的答案,正待打破砂锅问到底,忽然猛省,惊醒道:“征讨大军还不曾跟王伦真正照面哩,贼军主力还在梁山岛和沙门岛上,咱们还指不定要在此驻扎多久,相公是不是想得远了些?”
王庆脸上依旧是那一副讨打的笑容,可惜左谋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娘子,不然还真叫他唬住了,只见王庆此时仍是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不远,一点都不远。这仗,已经打完了!”(。)
第八七六章 童贯打算收工了()
不知为何,历来官军征讨梁山,都喜欢把大本营设在郓州。泼皮出身的高俅是这样,老于军事的童贯亦是如此。就连这回规模空前的战时会议,童贯和他的胜捷军也没有挪窝,而是把不少正在前线驻扎的将领紧急召回,以聆听他的教诲。
西军大将刘仲武此次也在被征召的行列中,不过作为征讨军里威望与资历仅次于童贯的宿将,他从前线一赶到郓州,便享受到了童贯私宴相请的待遇。
“枢相,恁这是……要走啊!?难道这仗,就算打完了?”听着童贯话里话外的意思,刘仲武捏着筷子的手不禁定住,当下出声问道。
童贯呵呵一笑,望着惊讶的刘仲武,向下压了压手,道“子文呐,如今京东两路东、西全线光复,某家也该回京述职了!眼看枢密院积了一堆事,官家又着急接见我,我在此再耗下去,也没多少意思!”
刘仲武机械的将筷子中一块鸭腿肉塞入嘴中,慢慢咀嚼起来,心里却开始琢磨起童贯的真实想法来。
虽说,梁山泊窃据的最后一座城池已被收复,在外行人看来,眼下当然是朝廷大胜特胜,占尽了风头。但是,作为一个沙场老将,他深知眼下最多只是攻守易势而已,远远谈不上决定性的胜利。尽管朝廷收复了失地,但贼人的有生力量并没有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反而是有序的带着战利品撤退到近海岛屿之上,随时都可能对京东路再次发起袭扰。所以说,这仗最多才打了一半!
童贯绝对不可能看不明白这一点,可他身为主帅却在这个时候想要撂挑子回京,这叫甚么事儿?
刘仲武可不是甚么需要在童贯面前战战兢兢的小人物,即便没有了高俅这个朝中奥援,他也是西军里响当当的一面招牌,也只仅次于种师道和刘法这两位当世名将。
是以此时刘仲武心里有话,当下也不装着:“枢相。恁此时还走不得啊!虽说大军沿路颇有斩获,但对梁山泊而言却未曾伤及其筋骨。巨万贼兵盘踞济州梁山泊和登州之外的沙门列岛,随时皆有可能集结力量,对我收复之失地再加侵害。朝廷在山东的军马虽有四十余万。但若没有枢相这样德高望重的帅臣坐镇,到时候只怕会落到各自为战的窘迫境地,反遭梁山贼人各个击破。届时咱们辛辛苦苦得来的局面,只怕顷刻间,又将全部丧失掉啊!”
这就是刘仲武和种师道、刘法最大的不同。尽管大家意见不同,但刘仲武不会直来直去的顶撞童贯,言语多透着婉转。
婉转通常代表着顾虑,而顾虑在某种意义上,与尊重相隔也不远了,起码有种师道、刘法做对比,刘仲武算是够尊重童贯了。
果然此时童贯脸色如常,依旧是带着温和的笑容。说实话坐到他这个位置,甚至连运筹帷幄都不需要自己费心了,唯一需要亲躬的。就是与人打交道了。刘仲武这个人有一个好,那就是没有武夫的通病:嚣张跋扈。而且这个人很有眼色,不然当初也不会把战功多让给从朝中下来镀金的高俅了。
故而,对失了后援的刘仲武,童贯主要以笼络为主,当下只见他笑了笑,对刘仲武用推心置腹的语气道:
“不知子文知否,朝廷和高丽国谈妥了未来借道的可能后,官家便在金明池里,拿东京水军神卫、虎翼军仅有的三个指挥作底子。诏江、淮善水禁、厢军士卒入京组建新军,准备在两年内练成一支精兵。现在看来,这支精兵用于北地尚远,但要破梁山贼寇。非等他练成不可。在这五万人成军之前,某是不会扬短避长和梁山贼寇决战于水上的!”
“除去水战,现下我军已将陆战演绎到了极致!赶得贼人是除了岛屿,陆地上再无据点可居,这就足够了!梁山贼人再想上岸攻州破府,就得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