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殓师-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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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来不觉兮黄河上,怎不喜坏少年郎呀!拍长空兮逐浪高百丈,归舟几点兮露帆樯!”
“真乃是呀~~黄河之水从天降~~呀呀!你看他隘幽雁,分秦晋兮,带齐梁呀~浩然之气从何养呀~~尽收这江淮河汉兮,入文章!”
萧隐一愣,这几句唱词乃是坊间百姓最爱听的《东房记》这一出才子佳人戏中的一段,讲的是书生张瑞少年意气行走天涯的事情。
但凡唱此唱词之人,莫一不是戏班的头牌小生,嗓音唱腔无一不是清宏翠朗,可如今这酒楼中传出的唱腔嗓音莫说头牌小生,只怕连寻常街头百姓都不如,竟然连咬字断句都是一塌糊涂。
这等唱法若是放在梨园戏班,只怕一句没有唱完,瓜壳茶水早就砸满天了,戏班再大的金字招牌也得砸了!
就这等水准,居然可以惹得这般多的百姓趋之若鹜,赶去听戏!
是这寿阳城的百姓听戏口味独特,都好这一口?还是里面唱戏之人有甚奇特之处?
萧隐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好奇,终于略一驻足,停在了松鹤楼门口,向内看去。
只见松鹤楼一楼偌大的大厅之内,此刻竟然是人山人海,站满了男女老少不下百十来号人。
一个个脖颈伸得老长,像一头头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目光全部盯在正中央那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戏台之上。
再看戏台之上,一名身着戏服,头戴高冠,脸上画着浓妆的青衣小生正在卖力地放声高唱,不时还摆弄出各种十分别扭的身段唱姿。
从依稀的眉宇样貌来看,竟然是名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戏台之上,除了这青衣小生,便再无其他人了。
很显然,这怪异唱腔就是此人发出的。
看着这唱戏少年如此业余乃至近乎胡闹般的表演,萧隐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但是,萧隐看着戏台下那一众流露出无尽痴迷和期待之色的观众,萧隐又大感不解。
“请问,你们是在听戏么?”萧隐终于忍不住问了问旁边一名踮起脚来看戏的青年。
“废话!不是听戏,来看耍猴儿么?”青年立时白了萧隐一眼,露出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来。
“唔……那这戏好听么?”萧隐又问。
“戏不怎么样,但是就是好!”青年不屑地说道。
“既然不怎么样,那怎么算好呢?”萧隐不解问道。
“一看你就是外乡人!”青年重新打量了一眼萧隐,然后有些嫌弃地瞥了瞥嘴道:“戏不好,人好啊!这是咱们寿阳城最近几日才有的特色戏文,听戏有钱拿,你说好不好?”
“听戏有钱拿?!”萧隐愣住了。
就在此刻,一声长长的近乎破锣般的高唱嗓音从戏台上传出。
紧接着,唱戏少年犹如小丑般地在戏台上翻腾了几个跟头,然后以一个笨拙别扭到近乎无知的亮相站姿结束了这场戏。
戏一结束,台下立时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连声叫好如沸水般传开了。
唱戏少年显然很满意自己刚才的唱段,十分潇洒地走到台前,深深一鞠躬,然后一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多谢今日捧场。小生感激不尽。”
然而,眼见台下观众眼中那充满了无尽期待的眼神,唱戏少年顿时不禁有些尴尬,干咳一声之后,唱戏少年从戏台上拎起一面破锣,掀开上面的红布,露出一堆银光灿灿的散碎银子,足有一二百两之多,然后奋力向着台下一倒。
“哗!”
银光乱闪之间,碎银子洒落一地。
台下观众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喜呼声,随后所有人犹如疯了一般,开始爬在地上哄抢起地上的碎银来,并不时有几人为了一两快碎银的归属,大打出手。
唱戏少年看着台下哄乱的一幕,目中现出一丝木然之色,整个人犹如一只木偶一般,呆立在戏台之上,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出早已经熟悉无比的闹剧。
就在这时,不知人堆中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哎!今天金大班主在城西开台了,拿完银子了,赶紧去听呐!”
“啊?!居然等到金大班开戏了啊!那赶紧啊!”
顿时众人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加紧了找银子的速度,连争执不休的人也立时握手言和,开始疯狂清理起地上的碎银来。
终于,片刻之后,地上再也看不到一块碎银了。
所有人立刻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蜂拥而出。
唱戏少年立时心中大急,口中大声喊道:“各位别走啊!别走啊!这才刚开始啊!下面还有啊!那个……那个……我这有的是银子啊……”
眼见众人似乎没有回头的意思,唱戏少年立刻从腰间解下一枚雪白玉佩下来,然后紧紧握在手中高喝道:“我这里有一枚绝世美玉,足以抵得上黄金万两。谁留下来听戏,就分他黄金百两!”
不少人顿时不禁一呆,回头望向戏台,看着唱戏少年手中那枚美玉,露出一丝贪婪之色。
谁知,不知又是谁轻声嘀咕了一句:“真要这么值钱,他会舍得么?糊弄谁呢?”
众人顿时露出一丝恍然之色,一哄而散,纷纷跑出了松鹤楼,朝着城西梨园而去。
看着如做鸟兽散的人群,唱戏少年十分沮丧地一屁股坐到了戏台上,然后呆呆地看了一眼玉佩,叹了口气,扔在了一旁。
就在这时,戏台一侧,站立了许久的几名酒楼伙计,以及酒楼老板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众人目光看着戏台上那枚玉佩,尽皆露出了一丝狂热之色。
随后,酒楼老板朝着那玉佩微微努了努嘴,对着一众伙计使了个眼色。
立时,一名看上去颇为精明干练的伙计心领神会地走上了戏台,躬身来到唱戏少年身旁,讨好地问道:“东方公子,今晚这戏还继续唱么?”
唱戏少年此刻显然情绪十分低落,目光依旧呆滞地看着台下空荡荡的场地,只是摇了摇手道:“算了,不唱了。今晚就这样吧。”
伙计立时点了点头,然后缓步退了下去,等退到那枚玉佩旁边的时候,身形一顿,然后趁唱戏少年不注意,立刻拾在手中,放入怀中藏好,随后欣喜若狂地狂奔下台,交到了店老板手中。
一脸肥腻横肉的店老板顿时将玉佩紧握在手中,一副激动欲狂的神色显露而出,一旁的伙计更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紧接着,众人眼前一花,店老板手中玉佩突然不翼而飞。
众人一惊,抬头看去。
只见面前站立一名身着粗布麻衣,身披斗篷,头戴斗笠的少年。
玉佩正被其拿在手中,同时,一双冷冷的目光朝着众人直视而来。
第24章 东方谦谦()
萧隐手握玉佩,看着面前贪婪的一众人等,面无表情地说道:“东西我拿走了,有意见么?”
原本正欲勃然大怒的店老板,此刻看着面前这名少年,不禁感到身上一凉。
这少年身上似乎有一股难以说清的气息泛出,那看向自己的目光更是犹如看死人一般阴沉。
松鹤楼作为寿阳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其店老板也自然是见多识广之辈。虽然此刻这店老板内心又羞又恼,然而内心泛起的一丝警觉告诉他,这少年似乎不可擅惹。
店老板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面色立刻变回了一副讨好的模样,低声说道:“哦……这个……请便。”
说罢,店老板立刻一招手,带着一众伙计灰溜溜地离开了大厅。
萧隐看着戏台上依旧一副麻木呆滞的唱戏少年,内心轻叹一声。
萧隐快步走上戏台,微弯身躯,将玉佩递了过去,说道:“给,拿好,这么贵重的东西,别随便乱扔。”
看着突然跃入眼帘的玉佩,唱戏少年一怔,随即看向一旁的萧隐,迟疑了片刻之后,将玉佩重新收回,系回腰间。
“你是谁?”唱戏少年认真地问道。
萧隐看着唱戏少年,没有回答,身形一转,便走下戏台,朝着门口走去。
“哎!你别走!”唱戏少年大声喊道。
萧隐如同置若罔闻一般,头也不回地继续向着门口走去。
眼见萧隐即将离开酒楼,唱戏少年顿时心中大急,一翻身,从戏台上爬起,身形一纵。
嗖!
人影一闪,唱戏少年竟然身形犹如狸猫一般敏捷,瞬间便跃出三四丈的距离,来到萧隐面前。
“请留步!”唱戏少年单手一伸,拦住了萧隐的去路。
萧隐双眉一皱。
对于自己竟然会鬼使神差地听了段近乎胡闹的戏文,萧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莫说是现在,就是当初自己在太平县的时候,自己素来都是绝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上面的,更不用说对于现在惜时如金的自己来说,这简直是荒唐加胡闹。
一想到这点,萧隐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在刚才下降了无穷个档次。
此刻看着突然施展出轻功身法,拦住自己去路的唱戏少年,萧隐虽然心中微惊这少年竟然身负武学,但是终究急于赶路。
于是,萧隐有些不耐烦地一抱拳道:“这位兄台,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还请让路。”
说罢,不等对方答话,萧隐身形一晃,正欲从对方身旁一侧走去。
岂料,唱戏少年脚步微微一错,再次一伸手,想要继续拦阻萧隐。
萧隐岂会令自己再次被拦,脚步一退,再一滑,身形微微一转,立刻躲开了对方的再次阻拦。
唱戏少年轻咦一声,目中光芒一闪,脚下步伐突然一变,身形突然犹如一条活鱼一样,只是一个滑动,便再次出现在了萧隐面前。
萧隐不禁沉声微怒道:“你到底要如何?”
然而眼见萧隐目中隐有怒容现出,唱戏少年摇头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我挽留你,只是想请你喝一杯酒。”
萧隐一怔,随即摇首道:“不好意思,在下实在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说罢,萧隐再次身形侧开,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唱戏少年突然开口道:“你现在是想出城吧?此刻已然是酉时了,城门已然关闭了,你出不去的。”
萧隐一怔,抬头看向天空,日已西斜,日头不知何时,已然落下山头。
萧隐面色一变。
想不到自己无意间的一次举动,竟然惹来这般事情,连最后出城的时刻都已经耽搁了。
萧隐此刻面上不禁现出一丝愤然之色来。
不料,唱戏少年突然淡淡一笑说道:“兄台勿恼!想要出城,也许我能帮你。”
“你有办法?”萧隐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随即萧隐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唱戏少年,脸上现出狐疑之色。
唱戏少年略显神秘地缓缓说道:“不错!我想兄台此刻应该是无计可施了。既然如此,何不试上一试,与我上楼一叙,也许会有办法。”
萧隐沉吟了片刻,随后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好吧,请。”
唱戏少年闻言一笑,转身便向松鹤楼内走去。
萧隐看着唱戏少年的背影,眉头微皱,但还是跟在了后面。
一进松鹤楼,唱戏少年便犹如换了个人一般,精神十足地朗声喝道:“伙计!顶楼醉梦厅!给我把最好的酒宴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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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鹤楼,最顶层的一间豪华雅座之内,萧隐看着面前端坐的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有些愣住了。
只见对面的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着锦袍玉带,头戴紫金华冠,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打扮。
最令人瞩目的是,其手中轻摇着一柄做工极为华美精致的雪白玉扇,更显气派非凡。
萧隐虽然无法认出这柄玉扇的做工和材质,但是却也可以肯定,只怕这玉扇上的任何一根扇骨拆下来,都足以买下这一整座松鹤楼了。
更令萧隐惊讶的是,这玉扇之上流光溢彩,隐隐有一丝七彩霞芒投射而出。
这正是只有神兵位阶的兵器才会带出来的一种天然霞彩。
“你是……”萧隐有些迟疑地问道。
俊美少年微微一笑,收起玉扇,拱手应道:“没错,我就是刚才那个唱戏的!”
萧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然后打量了一会,随即拱手道:“想不到阁下竟然是这般风采人物,失敬了。”
俊美少年轻哂一声道:“什么风采!不过是件破皮囊而已。”
接着,俊美少年一指桌上的山珍海味道:“既然你帮我从那群蠢货那里拿回了玉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一桌是松鹤楼最好的青梅宴,是我请你的。”
萧隐一愣道:“你知道此事?”
俊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