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与明月-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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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行中面色通红,有些激动,“落云山脉一贯是枫桥镇民砍樵,采伐之所,哪有这样占山的道理,简直是一群盗贼!”
“嗯…”
柳乐生突然不说话了,徐生注意到他嘴角有些抽搐,而老药师已经收拾了东西离去,只是离开前的指责让众人明白,他的愤怒还在。
“你刚才怎么突然不讲话了?”
见方行中的身影消失,徐生碰了碰一脸尴尬的柳乐生。
“这个…他说的那些人,是我打昏扔在那里的…”
这时,徐生才明白,对方为何一改姿态,原来方行中是跟着他们后面出来的……
不过,纵然如此,柳乐生也没有为自己的言行感到歉疚。
“这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目的肯定也不单纯。”他小声说出自己的看法,徐生对此不以为然,道,“人家只是来看个病。”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病症,或者说,它根本就不是病,”柳乐生对他这话很不满,“别人不知道,你这个从山里走出来的人还不清楚吗?”
徐生沉默,那道绿光给他留下的印象绝对不浅,甚至还在柳乐生之上,只是对方如果真的有什么目的,那他大可不必将山中的所见说出来,何况,这还与胡长生信中说到的事情一模一样。
正当两人思忖时,苏秦从身后走了过来,招呼两人离开。
“两位少侠,我们走了。”
徐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到对方身后的马车后,才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久到苏秦已经将一切事情准备妥当。
事实上,早在昨天,苏秦就已经令人收拾好了东西,只等今天看能不能遇到药师回来,如果遇到了就请他医治,遇不到就马上前往主城。
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苏青青被苏夫人抱进了马车,车老大带着两名车夫,有些愁眉苦脸。
昨晚李复的事情他也知晓,自己带的队伍里有人“中邪”是一件很让人忌讳的事,而且对方还没有恢复过来,不能驾驶马车,少了车夫的马车可不能走多远。
“这个没有关系,我也会一些的。”
苏秦年轻时也是白手起家,马车的活计他也做过,至今还记得一些,但车老大几人却不是很同意东家这样做,尤其是杜修,即使过了一晚上,他神色也没有好多少,还停留在昨晚的恐惧之中。
苏秦却不在乎这些,他说着就要牵上缰绳,但一个人提前坐了上去。
“我来吧。”
谢安坐在马背上,神情依然冰冷,除了额上有一道淤青。
徐生看了一眼对方的手掌,车夫曾说对方的铁手都被打废,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夸大了。
“苏先生,我这孙子阻挡不力,不如就让他做点力所能及之事,当时将功补过吧。”
谢图南走了下来,面上带着笑意,两只小袋在腰后晃荡。
“那就有劳安少侠了。”对于爷孙俩的帮助,苏秦也不推辞,他已多年没有架过马车,如今想旧业重操估计也是有心无力。
“这两人是谁?”
柳乐生推了推徐生,他来的晚,有些事情并不知晓。徐生刚想回答他是护卫,但又觉得这样称呼似乎不是多妥当,尤其是谢图南爷孙还在眼前。
“这位公子是谁?昨天可没有见过。”
最后,反而是谢图南主动走了过来,虽然还是一脸笑意,但他显然是听到了柳乐生的问话。
“这个…这个…”柳乐生喜欢问别人事情,但同样的问题落到自己身上就会突然噎住,关键是他还真不好回答,过了好一阵后才一把搂住徐生,
“我是他的大哥。”
“是徐少侠的哥哥吗?”
谢图南脸上笑意更浓了,“想必又是一位年轻俊杰,可是看着长相却不太相似。”
这是谁都可以看出的差距,对此,柳乐生撇了撇嘴,小声道,“只是大哥…”
徐生给的回复也很简单,拿开对方的手掌后,对着谢图南道,
“我是他爹。”
……
车老大一起鞭子,四辆马车摇晃着走出了枫桥镇,周围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原因很多,这阵子外来人层出不穷,他们却是没想到有人会在这时离去,当然,更多的是看向马车顶部的那个金发男子。
“你这样会不会太引人注意了?”
徐生坐在车架上,回过头拍了拍车厢顶,对着躺在上面的柳乐生呼喊。
“没事,怎么做都会有人看的,对于本座这样的天命之人,即使是让世人多看几眼也是莫大的慈悲。”
对此,柳乐生的回复一如既往的骚气。
哼。
一道轻微的冷哼响起,徐生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是谢安在表达对柳乐生的不屑,但他也不再多说,诚如对方所言,现在做什么,都会被人注意。
枫桥镇在身后越走越远,徐生翻身往下抓了一棵尾草,将根部放在口中轻轻咀嚼,他的目光时不时放到不远处的落云山脉,这两天里发生事情有些多,他要好好消化。车厢顶的柳乐生则是比较惬意,开口唱起了不知名的奇怪歌曲。
“人在广东已经嫖到失联……”
“有时也怀念当初一起看钙片……”
谢安的眉头越来越皱了。
过不了多久,徐生将口中的尾草吐出,眼睛微微眯起。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但不是关于自己,而是早上遇到的药师方行中。
再怎么样,一个人也不可能被敲昏一天,方行中说他昨晚才到家,而且天色已晚,但又说自己看见了被敲昏的几人。
“喂,”
徐生朝车厢顶喊了一声,好一阵后,柳乐生才懒洋洋的回复,“怎么了?”
“我问你,你打昏那些人的时候用了多大力气,大概多久能醒?”这个结论太过可怕,哪怕是万一,徐生也要将它杜绝。
柳乐生的回复将这些万一也杜绝了。
“你真当我没有轻重啊,最多两三个时辰,他们就会醒的,敲死了人,我们可不轻松。”
后面的话徐生没有多听,这几句话已经足够。
方形中撒谎了,这个谎言成功骗过了柳乐生,唯有在想明白之后才知道它有多可怕。这代表着对方一直跟着自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徐生的心微微沉了些,如果对方真是跟着自己出来的,而自己毫无察觉,那实在可怕,蓦然间,他又想起自己寻找江雪儿时,那道暗中跟踪的身影,原先他以为是秦川,可现在看来,却不一定。
马车仍在奔跑,车厢中不时传出苏秦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
徐生回过头,看着已经变得微小的枫桥镇,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头。
他原先一直觉得镇上的很多事情都让人不解和混乱,现在来看,这些混乱似乎只是表象,藏在下面的是一只漆黑的手。
它已经放松了太久,似乎准备收紧拳头了。
第50章 方首座与监督司()
木门被打开,方行中回到屋子里,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草木气息,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下山后清静的生活被打破,修行者不会因为修行就去鄙视凡人,世俗的喧闹确实会让他们感到头疼,但为了一些事情,他不得不找了这样一间宅子。
屋中种满了植株,淡红的花苞被绿色的叶片小心捧着,方行中捡起放在一旁的剪刀,开始修剪枝叶。
这些并不是什么灵根妙药,而是山中移出来的普通花草,但他并不觉得会差到哪里去,反而,每日的修剪是他用来对抗喧嚣的手段。
但今天,他注定不能尽兴了。
一道身影在门后突然出现,他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白雾,让人看不清面容与服侍,唯有背后的那把长剑足够清晰,能让人看清其中的纹路。
“比我预计早了三个时辰。”
方行中头也不回,不算锋利的剪刀在枝丛中来回。那突然出现的人影对此并不意外,如果对方察觉不到自己那才是反常。
“方首座。”
对方不转身,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无动于衷,即使眼下要做的事情是在他的权力范围之内。脱身于各大宗门的门派在权力分配上也有着巨大的优势,但这条规则有时并不那么适用。
尤其是在面对太上宗首座的时候。
行礼过后,那人拿出一道卷宗,
“方首座是在道虚九百三十六年五月二十一日丶也就是天风历第九年四月十九日下的山,至今已有五年余一月,一千八百五十六天。”
这是一个具体到异常的数字,方行中没有说话,来人见这位首座没有反应,便准备继续念下去,但这时,首座朝脑后招了招手,将他打断。
“道虚九百三十六年五月下山,六月到镇上定居,期间靠贩卖药材买下一套小宅,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间;三十七年二月,出手灭了一只化形小妖,同年七月,指点了一个有些仙根的女子;第四十年五月,进入落云山脉勘察,”
方行中缓缓转身,“动用了些法力。”
来人愣了愣,随后笑道,“首座看来也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厚厚的卷宗被他捧在手上,方行中刚才说的所有在上面都有记载。对此,方行中笑了笑,道,“怎么,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首座言重,只看明面来说,确实没有什么,但问题在于,首座说的是事实,却也不全是。”
“请说。”
来人将卷宗翻了几翻,尽管来之前他已经背的清清楚楚,但面对方行中时还是忍不住再小心确认,“那我便从首座居所说起,据卷十一,‘道虚九百三十六年六月七日,太上宗丹堂方行中首座拿出半株灵草换得银钱五十,于枫桥镇西街二十四取居所一间,竹青记;’
卷十一,‘道虚九百三十七年二月十日,太上丹堂方行中首座于落云山脉中击毙化形小妖,注:此妖乃吞食日月精华习得修为,未曾谋人性命,竹青记;’
‘道虚九百三十七年七月七日,太上丹堂方首座路遇仙根,起惜才之意,私传修行之法,竹青记。’
卷十二,‘道虚九百四十年五月,方首座入落云山,无故动摇远古封印,致使其中之物提前出世’,由心记。”
来人再次安静,身子虽然被雾气笼罩,但可以看出,他在抬头。方行中没有说话,似是在思忖。
他应该在想怎么解释。
来人这样想着,但出乎意料的,方行中第一句话却是反问。
“那个竹青去哪里了?之前不是看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换人了?”被审问者没有做出解释,反而问起了监视者的踪迹,这让来人有些转不过弯,好一会儿才道,
“竹青被派去极西,查看有关神书的事情。”
“这事情有听过,但那人应该不是任何宗门之人,这你们也要管吗?”
方行中的问题很尖锐,拿着卷宗的男子又想了一阵才回答,“凡是超脱凡俗之事,不分门派与地位,理当由三司审管。”但话虽这样说,他却是明明白白知道眼前这人其实并不多看重那些条例,因而说话时非常客气。
“执法者不该去管在自己权限范围外之事。”
面对方行中的责问,手持卷宗的男子并没有再做回复,他来这里并不是探讨制度。
“方首座,灵草孕于仙山,据掌仙薄例,凡道门弟子,不得妄带道门之物件放于凡世,而首座所传授的法门也是如此。”
“灵草孕于仙山,但本体仍凡,灵气散尽后,与普通草种无异,这算不得数,”虽然不太情愿,但方行中还是决定尊重一下‘三司’这个名字,因而开始解释,
“道祖曾有言,‘法传众生’,但凡是能修行之人,道门皆为其大开,本座所传之法乃是道祖流传演化,传下有缘之人,有何不可?再说,此番天门大开,百年收徒之日已到,过不多久本座就将她带回山门,当个亲传弟子,这并无不妥吧。”
方行中的话听起来合情理,但男子却是暗自摇头,这与他所接触的条例不符,“那方首座又为何无故动摇古封印之地?”
他没有再提灵草与授法的事情,那一条只是为了防止有不懂事的弟子偷拿灵草丹药功法下山兑取财物,但对于首座来说,这些问题并不存在,咬定那条确实有些勉强。
不过,亲自出手打乱凡俗的话,那就是首座也不能随意了,需要慎重对待。
“化形小妖并无谋人之事,乃是天地生养,我等理应无权干涉,敢问方首座又为何出手?”
“封印之地…”
方行中看向落云山脉的位置,他想起来那个夜晚,明明是灵气极度匮乏的区域,却偏偏给人一种潮水涨落之感,也正是那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