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微尘传-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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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说到这里,声音竟然开始哽咽起来,他的声音极为低微,说的长久了,话语中微微带了喘息,一听便知是中气不足,身有大病,她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再不说话。
屋中仍是无人置喙,人人都是面色凝重,似有大事将要发生。
赵正听她讲天下共镇有五妖,那岂不是除了黑气妖外,还有四个极为厉害的妖魔,那可真是……。
他想到这些,忽又想到,假如那四妖一齐出世,这世间还不知会怎样?
想到一个石之纷如就如此这般厉害,倘若四妖……
他不敢再想下去,自己的额头已微微有冷汗泌出,又想到那真君既然能擒获五妖,干嘛不喀嚓喀嚓全都宰了,省得留下祸害,连累后人担惊受怕。
那真君又不知是谁?现在又在何处?
他既唤真君,难不成成了仙不成?
又想到师父整日的寻仙访道,这许多年来连个仙的影儿都未曾遇到,想不到人家这里,却真的有过仙的足迹。
赵正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着,冷不防一个声音大喝道:“猴儿,你是怎样放走妖孽的,快老实交代。”大喝的正是莫玩道人。
赵正被这声大喝刺中了心坎,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不该撕了符箓,他心有愧疚,被这声大喝吓得屁股都软了,扑通一声就滑下椅来,顺其自然地跪倒在地,张嘴道:“我……我……”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听那女子的声音道:“那镇妖符不是谁想揭谁就能揭下来的,那镇妖碑也不是谁想劈就能劈开的。这个人——”她顿了一顿道:“根本没有这个能耐。”
他这一说,众人都看看瘫倒在地的赵正,一副萎靡不堪的模样,都相信那红杉女子说的是事实。
那女子说一句,莫玩脸红一下,他也明知赵正根本没有这个能耐,只不过想出脱自己带外人进谷的过失,好好惩罚一下这个风筝。
莫玩被红杉女子说的无言可对,只好猛灌一口茶水,闭上了嘴巴。
赵正心道:“是我,是我,是我揭的镇妖符,是我劈的镇妖碑,是我纵放的石之纷如。”
他在心里大声地承认着,口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知是因为心情激动太紧张的缘故,还是内心深深的恐惧让他只想将这个秘密隐藏隐藏永远地隐藏。
这时忽见身边的两女童燕语寒轻扑通一下双双跪下道:“师父恕罪,那妖孽不但逃了,而且还……”双双结舌,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女子双眉一立,向着两女童道:“什么?”
两女童颤声道:“那妖怪还盗走了咱们的太乙禹余粮和木为西芝。”
一听此言,那女子面色抖变,莫玩也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叫道:“什么?“
那女子似乎听到了除石之纷如逃遁外又更为可怕之事,身子晃了两晃,似乎就要跌倒在地,但终于没有跌倒,燕语寒轻赶忙站起身来,扶住她,搀她到椅上做了。
那女子勉强镇定了一下心神,道:“那里门楣悬有五雷法,妖怪如何可入?”
东门谷一向与世隔绝,外人无由而入,是以只防妖不防人,想不到今次却虫由内生,神药被赵正伸手拿来便吃了,五雷法对人并无效用,不然,赵正怎便能轻轻易易地逃了走去。
两女童跪倒在地,道:“那妖怪太过厉害,弟子们刚和师父一同从山中回来时,路过药房,进去查视时,便见一股黑烟从窗口冒出,药房内被翻的乱七八糟,细细查看时,便见少了太乙禹余粮和木为西芝两味神药,只是,只是那五雷法还好好地在门楣上悬挂着,未曾损坏,想是妖怪太过神通,是以能够绕过五雷法,都是弟子失职,请师父责罚。”
第46章 软禁()
两女童说的绘声绘色,一脸的诚惶诚恐,仿佛和真的一模一样。
那女子听两女童这般说,神色淡然,道:“石之纷如法力高强,避开五雷法盗药也不无可能。”
她神色忽而变得惨然,一头坐倒在椅上,声音既低且慢:“你们……为甚不及时便来告知?若不是先前所置下的警示木鸟,石之纷如逃遁之事,咱们此刻还不是蒙在鼓里?”
她的一张脸一霎时白得便如一张白纸,毫无半分血色,可见走妖失药对他的打击有多重大。
赵正一阵阵地听着两女童扯谎,绝口不提将自己带到药房之事,先前还暗暗感激两女将他置于事外,使他免受牵连,可是越想越不是滋味,二女并未询问自己如何逃出药房之故,也未问及失药之事,却把一切都推到妖怪身上,这明明是扯谎,大大的扯谎,他细加思索,便知道了定是两女童怕那女子责怪她们擅自将外人带入药房,她俩为推卸此事,才慌称妖怪盗药的。
赵正抬头微瞥两女童时,见她俩神色自然,目不斜视,好像她们说的都是事实一般,赵正见她俩漠然的表情,不由得激起他的一股男子汉气概来,义愤填膺地想道:“这两个女童太也过分,自己做错了事,却巧言抵饰,这样的欺骗她们的师父。”
想到自己对师父的话唯命是从,一言一行无不遵谕,这两个女童的所做太也另人切齿了,他气愤填胸,一霎时便想站起来揭露两女谎言,但不知为什么自己被这种气氛所压抑,连自己的呼吸都觉得唐突了这种场合,更何况还要置一言呢?
这时只听那女子向者两女童道:“你们起来吧,并不能怪你们。”两女童一副扭扭捏捏的神态,但还是站了起来,垂手而立,不发一言。
那女子接着又道:“警示木鸟只回来一只,我细察过了,其余都被石之纷如击落了,我救人心切,击他一镖,没想到惊扰了他,让他就此遁了。石之纷如甫出世,道力还未能恢复,等他养成势来,再加上有太乙禹余粮和木为西芝两味神药相助,怕是再难有人制服他了。”
说着面色沉重起来,脸上也现出重重的焦虑来。
赵正心道原来那些木鸟是她这里置下的看守妖怪的,那些警示木鸟逃回了一只,所幸如此,不然自己如何能被救了,他回思起来,不由冷汗潺潺,心中感激这女子救命之恩,以后定当好好报答才是。
这时一直并未置声的莫玩,将茶碗在桌上一搁,眉头紧锁,道:“那依师姐的意思,我们是不是该当尽快追击妖邪呢?”
莫玩一向我行我素,对他师姐却是小心谨慎地说话。
那女子回道:“石之纷如逃走之路,我们此刻杳无头绪,再者我东门谷人单力薄,该当寻求他援相助才是。”
莫玩道:“可是现今天下还有能降服妖邪的高人吗?”
他口气轻蔑,浑不将天下之人放在眼里。
那女子道:“世上奇人异士所在多是,只是我们仓促而行,如何能请得高人来,再者,此次之事也只是我们家事,求助外人毕竟不妥。”
莫玩道:“那如何是好?”
女子道:“兹事体大,当今之计,唯有照会其他当年共守妖魔的四家出力协助,或者擒获石之纷如尚有一线之机。”
莫玩听师姐说的如此严重,心中颇为不屑,嘴角轻扬,心道:“不就是一个石之纷如嘛,干嘛说的比天塌下来还严重是的,依我之看,擒回石之纷如,仅我一人便是绰绰有余。”
莫玩心里嘀咕着,心思早就想跃跃欲试,要不是师姐在旁,他早就飞出去,一把擒住石之纷如,塞进地洞里,永世不得见光。
燕语寒轻在旁道:“不知那四家是否会出力相助?”
那女子沉默片刻,眼睛竟然出神了一会,才幽幽的说道:“今次,也许正是天要灭我东门谷了。”
她的声音有几许悲凉,几许忧郁,亦带有几分的天命之无可奈何。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屋内气氛便一下子冷峻了起来,连赵正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些心酸,他想看来这事可真是大大的事关重大,可恨我七尺男儿却无丝毫本领在身,不然定要去擒获那妖怪,唉,这真是,也都怪自己无意纵放了那妖怪,贻害无穷哪。
屋内又静寂下来,再无人说上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那女子道:“这次只好我亲自出谷一行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莫玩惊道:“师姐,你的病?”而燕语寒轻也同时惊道:“师父,你的病?”
那女子微微摇头,并不看他们一眼,“事到如今,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的声音淡淡的,显然是不胜言谈,然斩钉截铁之意凛然。
她顿了顿,又道:“事不宜迟,今日我们便动身出谷。”
莫玩知道劝也无意,眼光瞟在一边,不再作声。
那女子眼睛看了两女童一眼,道:“燕语寒轻年纪尚幼,你们留守谷中,好生看守门户,定不要外人随意入谷。”
燕语寒轻见不让她俩随行出谷,都是愀然不乐,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稍稍的形于颜色。
莫玩忽然眼光一转,盯在赵正身上,寒森森地说道:“这小子如何处置呢?我看不如一刀宰了,省得他泄露我谷中事宜。”
赵正一听莫玩提议要杀他,一颗心顿时跳得老快,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开言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什么都不会说的。”直起身子来,惊慌失措地连连摆手。
那女子见赵正的脸色已被吓得煞白,正色道:“妖魔出世,天下必将大乱。从此以后,我东门谷再无秘密可言,我们那何必枉杀平人,徒增罪孽。”
莫玩见师姐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赵正听那女子松口赦了他,不觉心中转危为安,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道:“多谢饶命救命之恩。”
莫玩见赵正这般的低三下四,不禁嗤之以鼻,口中喃喃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呦。”
那女子顿了顿,接着有道:“不过,这位仁兄还是先行暂住在谷中的好,等收回了石之纷如,仁兄再出谷不迟。”
赵正一听此言,心中大叫:“石之纷如那般厉害,你们一百年擒他不住,我便要在这劳什子地方住一百年吗?”
他一时如丧家之犬,脑袋重重地耷拉了下来,心中安慰自己道:“这样也好,总比此刻横死要好上几万倍。”
那女子言语温和,却要将赵正软禁在东门谷中了。
莫玩道人抚掌道:“这个法子也好,省得他出去了在外面多嘴多舌。”
诸事议定,几人步出屋来。
燕语寒轻遵照师父吩咐,从右首的小屋里抬出一只长约三尺,宽约五尺,黑黝黝的物事来,防在地上。
第47章 木鸟()
赵正见那物事神采奕奕,似是有生之物,却见并不动上一动,走近两步,细加辨认,才知道这也是一只木鸟,但见木鸟眼睛是用两粒黑溜溜的珠子镶嵌而成,翅羽展开,似欲飞翔,栩栩如生,仿若一个活的生灵。
那女子交待了两女童一些事宜,便跨上木鸟。
那木鸟翅子绝大,她坐了鸟背正中,而莫玩盘膝坐于左翅。
两女童依依不舍,似有洒泪之状。
那女子引动木鸟身上机括,木鸟倏地缘天而起,只一瞬间便离地约有几十丈,但见木鸟翅子绝不一动,却穿云而去,渐去渐远,最后只余天际一个黑点。
赵正叹为观止,“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我要是有这样的一只大木鸟,岂不是可翱翔天际,夸示于众师兄弟了,看他们还敢再小视我。”
望着那冲天而逝的鸟影,又想到:“这也都是因我一时的鲁莽,而致这女子带病背井离乡,她倘有不虞,我真是造下弥天大罪了,她便在将我在这里关一辈子,我又怎敢有半句怨言,况且此处风景殊丽,不异仙境。”
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所遭际遇究竟是福?是祸?抑或祸福间半?
赵正正呆呆地望着空寂,神思飞畅之之际,却听身后两个女童“哇”的两声,都大笑了起来。
赵正转头疑惑地看着她俩时,见她俩脸上犹有泪痕,却是笑得春花灿烂,那泪也似喜极而涕出来似的,二女童一面狂喜而笑,一面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互相击掌狂呼,仿佛在庆祝什么大喜事一般。
赵正心道:“糟了,莫不是她们因为师父走了,一时悲极而喜,都疯了不成,这可如何是好?”一下子心乱如麻,心情顷刻沮丧到了极点。
但细看两女形貌,却绝不像疯癫之憨笑,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极而笑。
却听两女童狂笑一通,又狂跳舞着大呼道:“自由了,哈哈,现在真的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大玩特玩了。”
两女童仰头大呼,生震寰宇。
赵正目瞪口呆,拱舌难下,为之哑然,他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