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天下-第7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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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卓比他走的快得多,等他走到前面的店面的时候萧卓正谦恭的与那两个武将说话,就好像对待二三品的高官一般。只听他说道:“……,不过是几个奴仆罢了,我们从南洋买来也花不了多少钱,张指挥使您给六百贯足以。”
“六百贯是不是有些太少了?”被称为张指挥使的人有些迟疑的说道:“我听人说即使是南洋来的奴仆,三十多个人也得千贯以上。”
“那是其它时候。现在正是正月,买奴仆的人家少,我们可不得薄利多销?降点儿价钱卖出去?我们养着这些奴仆,给他们吃饭、给他们看病、给他们睡觉的铺盖也得花钱的,早卖出去一日,就能省一日的钱。”
萧统知道萧卓完全是在说谎话。他虽然不管家中的买卖,但也有所耳闻,一般的奴仆养着每日的花费根本没几个钱,看病也就是随便弄些药来,撑过去就能继续卖,撑不过去不过是一卷草席扔到乱坟岗罢了。
他也因此更加好奇。‘能让六叔巴结都这样小心翼翼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被称为张指挥使的人,就是保安右卫的指挥使张伦,另外那个跟他一道来的是怀来卫指挥使余瑱。
他们二人在兰州跟随昀芷出兵俘虏了脱欢和阿鲁台以后,允熥因为要在京城举行伊吾之战获胜后的献俘仪式,正好保安右卫和怀来卫也都参加了伊吾之战,允熥对他们进行赏赐后就让他们二人带领部分将士入京参加献俘仪式。
他们二人当然十分高兴的答应了。对余瑱来说,京城的繁华富庶整个大明的人都知道,他自然也知晓,可却从来没去过,当然很想去看看;对张伦来说,他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对此并不在意,可他最宠爱的女儿嫁给了锦衣卫指挥使秦松,已经数年没有见过了,早就想请求入京去见一面,听到允熥许他入京自然也非常高兴。
之后他们就一路与允熥的船队一起返回,于腊月十七他们来到京城,过几日参加了献俘仪式。
允熥之后依照他们在伊吾之战、兰州之战的功劳进行赏赐,各赐了上用的绸缎十匹,玉佩一件,加发一年的俸禄,赐予二品的武散阶,而且留他们在京城。他们的部下也有一些人被留下来,只是暂时尚未安排差事。
余瑱更加高兴。别的还罢了,可留京与赐予二品武散阶,代表将会任命他们为京城的二品武官,多半是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就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狂喜不已。从正三品的指挥使到正二品的都督佥事看似只升了两级,但全国超过九成五的指挥使都跨不过这两级,即使吃到了二品的俸禄也一辈子都是一个指挥使。
但张伦却不像他这样乐观。秦松亲口对他说道:“岳父,陛下年前设立了文职武官,又大张旗鼓的寻找手艺精湛的裁缝给他们设计新官服,必定不是到此为止,定然是要对武将体制大动干戈。留岳父您与余瑱在京,多半是会任命你们为新体制内的官员。”
“我虽然猜不透陛下到底是如何想的,陛下也丝毫消息都没有向小婿透露,可也必定和现在的体制完全不同。这样一套新体制运行起来一开始定然会出许多问题。到那时对新体制不满的人肯定会借机弹劾你们,皇上也未必会包庇。”
“而且小婿这些年为锦衣卫指挥使,也定然有对小婿不满的人,为数还不会少。现在陛下还信任小婿,他们不敢直接弹劾小婿,就会盯着小婿的弟弟和岳父您,抓到错误就会弹劾。”
“所以,此时入京为武官并非是好事。”
“就算如你所说,可我能怎么办?”张伦叹了一声:“我还能向陛下请辞回乡不成?”他要是一般的武将,请辞回乡即使不被批准也没什么,可他是秦松的岳父,请辞回乡皇帝难免不会多想。
“这自然不成。”张伦能想到的秦松自然也想到了,可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为今之计,只能是上任后处处谨小慎微了。”
张伦也因此变得有些忧心忡忡。但既然基本确定了要留在京城为官,他也得置办房屋与奴仆,于是就与余瑱一起来买奴仆。
第1214章 在人市续()
张伦也因此变得有些忧心忡忡。他不担心自己如何,可十分担心会因此牵连到秦松。
但不论他怎么担心,既然要留在京城为官,他即使不愿也必须有自己的宅院与奴仆,总不能一直借住在女婿家里,用女婿家里的仆人,虽然秦松的父亲秦守山也欢迎他住在秦家。正二品的高官由朝廷分配宅院不需要他买,剩下的就是买一些奴仆,既是为了自己方便也是为了填充门面。张伦谢绝了秦松送给他几个人的好意,打听了人市在哪里,打算择日去买几个人。
他本来没打算今日来买奴仆,可这附近有一个京卫驻扎,家眷也都住在营地附近。这个京卫的指挥使是他的老朋友,他去拜访这个朋友偶然提起这事,张伦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就来了这边。路上正好碰到也要买奴仆的余瑱,就一起来前来。
店铺的伙计见他们操着外地口音,身边没跟着几个下人,又仔细观察了他们二人的言谈举止,判断他们二人是刚刚从外地入京的武将,官职最大不会大于正三品。正三品表面上看来已经不小了,若是文官定然会得到隆重对待,可当初朱元璋制定官衔和品级的时候武将的品级虚高,与六部尚书等同的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是正一品,高了尚书两级,也因此在大家心目中武将的官职不那么值钱,所以一般人家在对待武将的时候都比照文官下调两三级的待遇。而四品的文官,只要不是现管的官儿这些店铺就都不怎么在意了。
所以伙计的态度当然仍旧很好,可在价钱上不愿让步,刘掌柜也和他一样。
可张伦正与刘掌柜砍价,一个伙计从店铺门口走出来,看了一眼跟在张伦身后的几个下人,顿时吓了一跳:这几个人他见过,都是秦府的下人,怎么会跟着这个外地来的土老帽?
他上前聊了几句,得知张伦是秦松的岳父,马上凑到刘掌柜身旁小声告诉他。刘掌柜一边让他去后院告诉萧卓,一边调整了自己的语气,而且三言两语就愿意让步了。
萧卓随即赶过来,和张伦说六百贯足以。张伦有些迟疑,萧卓马上就举出种种理由,表示六百贯这个价钱正合适。
张伦并不知道这家店铺的人认出了秦府的下人,可也感觉到店铺对他便宜了不少,心里心里有些不安。但转念一想自己是付了钱的,也就不觉得有什么,说道:“那就多谢店家了。六百贯就六百贯。”
萧卓笑容更盛,让伙计给这三十多个奴仆穿上衣服,又殷勤的说:“这许多仆人,大人家里也不好安置。不如今日送五六个人到大人的府邸,其余的之后每日再送。”之后他对余瑱又这样说道。
张伦想着自己现在借住在秦松的府邸,也不好将仆人都放在秦府;朝廷虽然在外地因公入京的官员也安排住所,但公租房的面积都不大,这么多仆人也安排不下,就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店家了。不过这些人也不都是我们两个买的。今日我们带走十二个人,其余的暂且寄存在贵店,等我派人来取。”说着,他让随从拿出一个口袋:“这是六十两金子,还有一千五百贯钞,是买这些奴仆的钱。他们寄存在贵店的的开销等将这些仆人都带回去后再和贵店核算。”
“行,我们店里也不缺这点儿地方。”萧卓本想说他们的开销也没几个钱,但转念一想自己一开始说养这些人的开销不小,总不能前言与后语不搭,也就没有多说。
张伦与余瑱二人将奴仆分好,张伦带走八个,余瑱带走四个,离开萧家的店铺。
这时萧统上前询问他们二人的来头,听到其中一人是秦松的岳父,想起来什么,说道:“是了,我记得与薛熙扬闲谈的时候说起过,秦松的婚姻是今上亲自做媒,因洪武二十八年征漠北之战秦松的长兄秦楠战死,之后许了秦松一个北边的指挥使的女儿。应该是那个指挥使调入了京城。”
“你与薛熙扬闲谈还能聊到这些?看来你们二人的关系不错。”萧卓却注意到了其他方面。
萧统自悔失言,可说出去的话也不能收回,只能说道:“薛熙扬毕竟是武将出身,虽然现在读书考科举可还是带有武将的性子。正好我也会武,又在考科举同他一样,所以关系近一些。”
“确实如此,读书人有几个会武艺的?会武的大多是武将人家出身。可就算是那些考入讲武堂的,要求必须识字,也有连《千字文》都没有背下来的,像薛熙扬这般能考中秀才的整个京城的卫所都找不着几个。正好你也会武艺,可不就投了他的所好。”萧卓笑道:“当初你爹不愿意让你也习武,怕影响了读书,可现在看来,习武还是挺有用的。”
又开玩笑道:“要是当年我考中秀才后能遇到薛熙扬这样的人,也不至于会去江湖浪荡。”
他和萧统说笑几句,忽然转入正题:“既然你与薛熙扬如此相投,就更要与他交好了。自然,读书也不能落下。薛熙扬即使考不中举人、进士在国子监读书,只要陛下提拔将来也有前程,你可不行。还是认真读书最要紧。”
“是,六叔。”萧卓这样认真的说话,他也只能这样答应。
萧卓点点头,想想也没什么事情了,正好现在也没几个客人,让刘掌柜将伙计都叫来,代表萧家对过年仍然在干活的伙计表示感谢,每人派发了十几两银子的红包。
伙计们都高兴不已。现在整个店里的伙计也不到平时的五分之一,都是特别想挣钱的,不然就回家过年去了,听到除了工钱还有额外的红包当然高兴。
分发完了红包,萧卓这次真没什么事情了,就要带着萧统回去。可刚向坊门处没走几步迎面碰上一人,萧卓忙说道:“常爷,我给常爷拜年了。”
“我也给萧六哥拜年了。”这人也说了一句,随后说道:“我算什么爷?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还跟了主子的姓,可不敢当爷的称呼。何况咱们也挺熟的,叫我的名字就成了。”
萧卓和他说笑几句,问道:“怎么,贵府这是要进下人?怎么在正月?”
“继峰少爷今年十五,也是个快成年的少爷了,二老爷要教导他待人接物,安排几个下人跟着他。贴身的自然是从府里选,粗使的下人从人市买两个。另外,继峰少爷对他从小陪到大的伴读也好,打算为自己的伴读在京城置办家业,买两个下人。”
“你家店卖的人虽然贵了点儿,可买着放心,这次的四个人也都从你们家买。可得给我点儿折扣。”
“哎呀常兄,我们店里不巧都卖光了。您去郑家的店买吧。”
“都卖光了?”这人有些怀疑:“正月生意这么好?”
“刚才来了两个武将,大约是外地刚进京的,将剩下的都买走了。因往年正月生意都差也没准备多少,新的奴仆得从上海市舶司调来,这几天都不会有。”萧卓说道。
“那我去郑家看看吧。期盼能有好货。”
萧卓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就要拜别;可这人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他说道:“萧兄,有件事我差点儿忘了。你们家不是要从上海市舶司调货来?调来一个完全听不懂汉话、也不认识汉字的,我家老爷要。记住,可一定得是完全听不懂汉话、不认识汉字的,要是买回去发现能听得懂汉字可不依的。”
“常兄放心,肯定不会出问题。我们萧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这种问题从来没出过。”萧卓拍着胸脯保证,随后又问问有没有其他要求。
“长相不能难看了,年纪十五六岁吧,别太大也别太小,身子匀称点儿,……”他又提了许多要求。
萧卓听得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常家是买一个负责打扫储存机密文书屋子的下人,所以必须听不懂汉话也不认识汉字,可对长相、年纪还有这么多要求,就有些奇怪了。
他忍不住出言询问。常府的下人看左右无人,轻声对他说道:“年前当今皇上叫二老爷入宫不知道吩咐了什么,回来后二老爷就整日琢磨事情,还找了许多将领来府里谈事情,这个奴仆是为他们谈事情的时候端茶递水准备的。”
“至于到底谈什么事情,你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说。”
萧卓一听涉及皇上也不敢问了,与他随意闲扯两句,就带着萧统走了。
可他在心里想着:‘看来皇上年后对武将要有大动作,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动作。好在我们家与京城的武将没有什么关系,应当影响不到,但也不保准,还是使人探听一番,若是涉及到了嘉兴府的那几个卫所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