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天下-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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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满看着他们一箱一箱的搬运黄金,十分高兴,但随即想起了被击沉或者被海盗掠走的船上的黄金,又变得一脸苦色了。义满的侍卫就见他脸色不停的变幻。
‘莫非太政大人学过大明巴蜀人的绝活变脸不成?’这个侍卫想着。
清点完毕后,世代为幕府将军服务的三井友和对义满说道:“一共十八万两黄金。”
“多少!”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义满的大儿子,已经当了征夷大将军的义持也来了这里,此时和义满一起惊呼道。
不过义满马上想到了那些被抢去的船上的黄金,顿时又有些郁闷。
义持可没有他爹这么多的想头,一门心思想着自己能够分到多少黄金:‘手下亲信的大名都要分一些,每人最少要分一千两,收拢人心;亲近侍卫和军队的武士,不管官大官小也都要赏赐一些;这些船员肯定都私藏了一点儿,但多少也要赏赐一些。这样算下来,最后能落到朝廷手里的黄金大约能有十二三万两。’
‘之后就是和父亲争夺更多的黄金了。’他斜着看了一眼义满。
第570章 父子议论()
之后就在大阪城内,他们父子唇枪舌战了半日,最后才决定了黄金的分配:给其它人黄金分完后,剩下的他们父子四六开,义持占四成,义满占六成。
谈完了黄金之事已是日头偏西,他们父子聚在一起吃饭。他们两人的脸皮都很厚,明明刚才因为黄金之事丝毫没有父子之情的谈判了半日,但酒席上又变得父慈子孝了。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随口说着话,他们两个的亲信大臣也陪着。一开始大家都面带笑容的谈论着已经到手的黄金,但要说着说着,他们的话题就不仅局限在黄金了。
义持对义满说道:“真的要将明子妹妹嫁给大明的永安郡王朱孟炯?”
“三笠宫,这件事不是已经和明国那边说好了么?他们上个月开始行六礼,已经不能反悔了,你现在又问这个做什么?”义满说道。
义嗣当了扶桑国王、他们家族取消了姓氏后,按照传统加封义持为三笠宫亲王,加封义满为上皇,所以义持又可以被称为三笠宫义持。当然在对大明的文书中义持自称为郡王。
三笠宫义持说道:“就算义嗣只相当于大明的亲王,但明子出嫁怎么也得嫁给大明的一个亲王,竟然只是一个郡王。”
“大明的亲王都是一方藩王,中原国家又一向瞧不起咱们扶桑人,岂会迎娶明子为正妃?当一个侧妃还不如嫁给郡王为正妃。”义满说道。
三笠宫义持当然知道义满的话是对的,更不必说将明子嫁出去还有其它方面的考量;若非如此,当初商议时他就会坚决反对了。可他还是觉得心中憋闷。
他又道:“还有租借横滨之事,我扶桑怎么能向外国租借地方。”
“不是租借,是作为明子的嫁妆,算成一万石的田地。当地的百姓也是仍旧归属于扶桑的大名。”义满纠正道。
“若是当地的大名靠上了明国人,那么咱们想让当地的大名听话更加不容易了。”三笠宫义持说道。
“这我也知道,但明国指名要横滨,并且将濑户内海的港口让明国人使用不是更加危险?所以只能将横滨借给他们使用。并且我已经和明国的使者问过了,朱孟炯已经被明国的皇帝任命为了横滨总兵,看来是要长期镇守横滨,只要明子能笼络住朱孟炯的心,关东的大名自然得不到明国的支持。”
“为了让明子能笼络住朱孟炯,我让那些专门服侍明国使者的侍女教导明子了,一定会让朱孟炯喜欢上明子的。”义满说道。
“何况咱们扶桑也不是南洋那些小国,明国就算干涉,只要咱们家蒸蒸日上也丝毫不惧。当年元国两次渡海侵略,不是都失败了么?咱们扶桑武士都有很高的和族自尊心,没有谁敢光明正大的勾结外人。”
“并且明国既然要横滨,那就是有大用,多半会作为一个船队重要的中转之地。这样咱们就可以与他们做生意赚钱了。”
其实当初允熥派使者过来说要租借横滨时,他义满也觉得有些惶恐。经过反复研究最后定下了给大明的条件。并且他也和关东的大名商议了许久才让他们同意让出横滨。
这时在场之人除了义满父子外,其它的大臣都已经喝醉了,开始满嘴跑火车。另外一家幕府御用商人的家主,住友新一说道:“那些北方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有这么多的宝贝,真是想不到。听说明国过了金宁还发现了许多地方?说不定就有很多更加珍贵的宝贝。咱们扶桑也要派出船队向北探索,不能让这些宝贝都被明国人独占了。”
“对,这些地方本来就在扶桑的北面,距离扶桑更近,那里的宝贝本来就应该是扶桑人的!”有人附和。
义满和三笠宫义持父子听了这些话只是微笑。埋在地下无主的宝贝自然是谁先发现归谁,并且扶桑也打不过明国,说这些话只是让人笑话。刚才说话的人也不过是喝醉了说胡话,清醒时不会说这样的话的,让人笑话。
但三笠宫义持却好像动了心思:“父亲,住友新一的前半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咱们也派出船队北上去探索吧。”
“义持,”义满严肃地称呼他的本名说道:“咱们扶桑如何与明国相比?明国实力强大,就算上百艘船、数千船员全部死在北边,对国内也没什么影响;但咱们扶桑万一损失如此惨重,水师就是伤筋动骨啊!”
“这次派出船队北上探索,一百条船中有二十艘是东北各藩大名的,三十艘是临时招降的海盗的,咱们将这些残余海盗的船编入水师,不过损失了二十艘船,但他们若是没有带回黄金,咱们想补充上这二十艘船就不知道要花多久。”
“所以万万不要和明国相比。咱们手里的这些家底都是两三代人辛苦攒下的,没有浪费的本钱。能跟着明国偷偷捡些残羹剩饭就行了。”
三笠宫义持毕竟年纪还轻,还有年轻人的热血,对于这种情况颇为不满。
义满因为他毕竟是征夷大将军,手里直接握有一些船队,和各地的大名也有联络,所以又叮嘱道:“这次咱们的船队总算是回来了一部分,但听说朝鲜人的船队全军覆没。这一下子朝鲜水师折损了一半,还丝毫黄金都见不到,朝鲜之后半个海岸线都没有防护了,海盗恐怕会频频光顾,税赋恐怕也会减少。”
“并且还听说他们颇有国内的大家族子弟折损,朱芳远后续的麻烦事还多着呢!咱们扶桑要是来这么一次,恐怕也有的是麻烦事。就说这次,许多武士阵亡在海上,如何安抚他们还有的头疼。”
听到这句话,三笠宫义持终于老实了。他再自信,也不敢说探索就没有伤亡。若是武士死在海上,麻烦事很多。他现在都不知道回了京都后安抚那些武士家人要付出多少代价和时间。
义满见他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说。他看了看刻漏见天色已晚,让大家散去。
他最后对义持说道:“你若是想当一个合格的主政,记住一个词:谨慎。冒险是一无所有和财大气粗之人做的事,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该做的。”8)
第571章 朝鲜劳动力()
年轻的义持毕竟经历的事情还少,虽然知道父亲的话是对的,但毕竟感触不深。
但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东方君主对此现在可是感触颇深。
“遗德兄,从此之后,你我两国就和睦相处,在边界永不驻兵,若是朝鲜犯人逃到了我这里,我定当送回治罪;若是有我永藩的犯人逃到朝鲜,”一个身穿深色大明亲王服饰的年轻男子说到这里,故意有一个停顿。
“我也定当送回治罪。”另外一名同样身穿类似于大明亲王服饰的中年男子虽然面色不渝,但忙接道。
“哈哈,遗德兄,既然如此,咱们就满饮此杯。”先前的年轻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酒杯一口饮尽。中年男子也只能陪着一饮而尽。
先前的年轻男子自然就是永王朱允熞,后面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就是朝鲜国王朱芳远。朱芳远取字遗德,所以朱允熞称呼他为遗德兄;朱允熞取字立淬,所以朱芳远也称呼他为立淬兄。
朱芳远在得知了图们江北岸出现属于永藩的村落后,十分惊讶,马上派人在图们江南岸设立了村子,并且马上再次派使者出使永藩要和朱允熞商议边境划分之事。
朱允熞三翻四次的推脱,一直到最近朱芳远亲自来到图们江南岸他才终于推脱不下去了,从海参崴来到图们江北岸被他命名为北川的地方与朱芳远谈判。
对于边界问题,因为人比土地重要,谈判双方很容易的就达成了一致意见:以图们江为界划分两国。但其它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朱芳远要求朱允熞将境内所有朝鲜人都遣返回朝鲜,但朱允熞怎么可能同意,现在永藩一共才多少人,将他们都送回了朝鲜他哪里还有人手开工建设?所以说道:“这些朝鲜百姓自然都是属于朝鲜国的,但他们自愿来到我永藩干活,并且我永藩也丝毫没有对他们虐待,他们来去自由,孤不便于干涉。”朱允熞说话都用上了‘孤’,这就是在打官腔了。
朱芳远当然不会接受:“立淬兄,你既然已经承认他们为我朝鲜百姓,那么我让他们回国天经地义,何来来去自由之说?”他很想说:你们大明国内允许百姓来去自由吗!但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咽回去了。
朱允熞自然又有一套说辞:“……”
二人唇枪舌战了半天,最后朱允熞答应遣返国内的部分朝鲜人回去,但朝鲜必须提供一些女真奴隶,他以高价收购。
朱芳远虽然也不愿意将他抓到的女真人卖过来,但最后只得答应。心里盘算着将那些刚刚抓来、还野性未退的人卖给朱允熞。
之后的事情相对好解决一点,双方答应不收留对方的逃犯,对方若是追索就要遣返回去。这件事情也是永藩占了一点儿便宜。朝鲜的主要人口聚集区都在半岛的中部和南部,几乎不会有逃犯能千里迢迢逃过图们江,逃过鸭绿江的倒不少;而永藩的核心区域就在这附近,肯定会有向这边跑的。
双方又约定共同进兵清剿图们江两岸的女真部落,在各自出兵规模、指挥人选、用兵时间和战利品、奴隶分配问题又认真谈论了一番,勉强达成了一致意见。
但不管如何,双方谈判过程中始终比较文雅,朱允熞和朱芳远二人偶尔亲自出面也一直笑脸相对,丝毫没有对对方不敬之处。
今日是谈判完成后的第二日,前一日朱芳远宴请了朱允熞,今日朱允熞自然要回请他。
可今日从宴会开始起,朱芳远的表情就十分不渝,虽然在朱允熞对他说话时勉强挤出一张笑脸,但也十分难看。
朱允熞在心中想着:‘莫非他对于前几日的谈判结果又有些意见?不至于吧,就算真的不愿意也不至于摆出一张臭脸来给我看。’
他毕竟年纪还小今年才十六岁,酒过三巡后忍不住问道:“遗德兄,你这是怎么了?面色如此难看?”
朱芳远心想这件事你过几天也能知道,所以坦诚的说道:“不瞒立淬兄,今年年初我派出了船队北向探索,但最近才知道,他们先是遇到了大股海盗损失惨重,后来又在永明海上遇到了风暴,船队全军覆没,还是路过的大明水师救起了几人送至釜山,我才知道此事。”
“这些船队占我朝鲜水师的一半,我朝鲜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将这些损失的水师全部补充完毕,所以心下忧愁。”
朱允熞的第一反应是幸灾乐祸:你这段时日与我锱铢必较,没想到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从我这里争取来的东西再多也填补不上吧;并且你派出水师一看就是要从金宁得到黄金,贪心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活该!
当然他表面上不能这么说,劝解了朱芳远几句。
他正劝解着,忽然灵机一动,对朱芳远说道:“朝鲜国一时半会难以造出这么多船填补空缺,但大明有船啊!以朝鲜对朝廷的恭敬,从大明买些战船回来皇兄必然是允许的。”
朱芳远面露苦笑说道:“立淬兄,从大明买船,就算陛下愿意照顾朝鲜,就算船只便宜一些总还是要钱的。我朝鲜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其实朝鲜虽穷,他要是将家底全部掏空也能掏出一只水师的钱。但那样朝鲜国库里就一点儿钱都没有了,万一再生什么事情他如何应对?
朱允熞又劝解了朱芳远几句,谁料朱芳远就开始低声下气的借钱。
朱允熞忽然明白他为何会在今日宴会上摆出这么一副表情来了。朱芳远今年已经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