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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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错了!”老人好像是治家甚严,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年轻人立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请罪“是徐盛无礼了!小郎君拯救家父,就是徐家堡的救命恩人,徐盛感激不尽!”
“好在你父亲命硬,不用硝化甘油和阿司匹林就能救活!”刘正心里也是捏着一把冷汗,好在最后的结果还不算坏!
他立刻作出惶恐的样子来,一把扶起徐盛“徐兄,我看你还长我几岁,如何能受你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徐盛挣扎了一下,可是刘正力气很大,因此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
刘正又看看徐老人,开口道“老丈,你这病是慢性病,不能除根的,以后就要卧床静养,不要动怒劳神,否则还会复发!”
“嗨!”徐老人叹了口气“不要动怒,不要劳神,说的倒是容易,只是这胡人遍地,哪里又能安心养病呢!”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叹息一声,显然,哪怕是最愚蠢的人也能够看得出来,眼下这北方的花花江山已经不是汉人所有了,汉人地主顶多是收租子,多少还在桌子上和你玩,可是胡人一来就直接是掀桌子,直接玩都没得玩了!
胡人一到,屋宇尽烧,胡人一来,门户不开。
刘正看着众人的脸色,立刻说道“各位也不必如此伤悲!须知胡无百年运,汉祚终不绝!这华夏沃土,神州赤县是我汉人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厮的土地,哪怕是这胡人再嚣张,终究不可能长久占据!我自幼就要廓清四海,恢复江山之志,每每闻鸡起舞,渡江击楫,想到北方为胡人所占,便食不甘味,寝不安怀!我苦读兵书战册,精熟戎器制造,这次就是要南下襄阳投靠桓冲刺史,帮助他击败伪秦军队,还我汉家朗朗河山!”
徐老人的神色一动,立刻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小郎君,老夫愿意赠给郎君足敷三百人一月的粮食,再让犬子随侍左右,希望他能够跟着郎君一举恢复汉家江山,将胡人赶出我中原大地!”
“父亲!”徐盛一声惊叫“你身体不好,我如何能离你而去!”
“你还有一个大哥和一个妹妹,如何不能离我而去!自古忠孝不两全,你为了这汉家江山,家国大义,如何不能离我而去!”徐老人开口说道,虽然语气虚弱,却不容置疑。
刘正听了,心中微微感动,不管这个徐老人是要投机牟利,想要让子孙跟着自己做官,还是真心要恢复汉家江山,能够在这样的时候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其艰难的决断。
他语气有些哽咽地说“小子,小子何德何能,得长者如此青眼!”
徐老人叹息道:“老夫活了五十多年,在这个年岁也算是不小了!晋朝,汉朝指后汉,秦朝,也都见过了,平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朝代,老夫倒是赶上好多个!这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这汉人的江山就这么没了,实在是不甘心啦!老夫老了,而犬子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是多少还跟着老夫读过几本书,跟着小郎君做点杂事,当个参军还是够的,只希望小郎君务必以生民为重,以天下家国为重,定要扫清胡氛,廓清四海!”
第八章 英姿徐裳()
刘正听了这话,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发誓道:“老丈尽管放心,只要刘正还有一息尚存,只要我汉民还有最后一个男人,这煌煌炎汉,这巍巍华夏就不会零落胡尘!胡运不满百,汉祚永不绝!”
“好!”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说得好!如此气度才华,如此心胸器宇,方可重开寰宇,再铸皇汉!”
刘正寻声看了过去,与原来是一个面容白皙,作男子打扮的少女,她身形瘦削却不虚弱,脸蛋柔美却不妖艳,一对眉毛好像是天边的弯月一般惹人心动。最令人难以忘怀的还是她说话时眉宇间洋溢着的勃勃英气,她就如同一匹奔驰在云间山头的骏马一般,令人从内心中生发出一种要与她一同纵横世界,总揽洪荒的豪情壮志。
好一个奇女子!
刘正心知虽然此时乃是华夷杂处的五胡时代,既有风流蕴藉的谢道韫,也有代父从军的花木兰,但是不论怎么说,汉人女子女扮男装都不是可以拿在台面上说的事情,因此他只是轻轻拱手:“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裳儿,你怎么出来了!”徐老人见到少女出现,立刻板起了一张脸,显然对此事大为不满:“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也不该出门!”他还想要再训斥几句,但是随即想到刘正这个外人在此,因此只是点到则止,没有细说。
少女没有在乎父亲的批评,一双水月朦胧的明眸定定看着刘正,好像要从他身上研究出什么事情来一般。
刘正看见徐裳这么看着自己,不由得笑道:“这位兄弟,难道在下身上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吗?”
徐裳点了点头:“我方才听见街上传言有一位少年英雄进堡寨,还施展妙法救了父亲性命,就想要出来见识一下,而今一见,倒是闻名不如见面呢!”
徐老人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刚要开口阻拦,就听到徐裳对自己说道:“父亲,古语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孩儿也有意跟随刘小郎君北伐中原,兴复汉人江山!”
“你!”徐老人勃然大怒,他伸手指着自己的女儿,神色中充满愤怒:“你一个,一个这兴复汉室乃是男人家的事情,与你有何关联!”
“老丈此言差矣,须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民无分男女,位无分高地,皆有守土抗战,兴复汉室的职责!虽然徐兄年纪尚幼,但是一片忠君报国之心拳拳可见,又何必斥责他呢!”刘正说道,他此言一出,徐裳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也重复道:“父亲,刘小郎君说得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论男女老幼,在这家国大义,千古春秋之前,又有什么分别呢!”
“你唉!”徐老人又想要发怒,可是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最后一腔怒火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也罢,也罢,儿大不中留,既然如此,你要去就去吧!”说着,他郑重其事地对刘正说道“刘小郎君,盛儿虽然顽劣,可是多少也跟着老夫读过几本书,平日在寨中打理俗事也颇为得力。唯有这个裳儿,乃是老夫最小的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没有受过苦,从来没有做过事的,要是日后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小郎君,还请小郎君看在老夫的情面上,多少原宥则个!”
“这是送人送钱送老婆的节奏啊!”刘正感慨一声,也认真回答道:“老丈尽管放心,只要刘正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人欺负了二位兄弟!”
和徐老人说完了话,徐老人便自己回去休息了,因为徐裳的存在,刘正得到的礼物也升级成了二十名武装完备的青壮和足够三百人吃用一月的粮食。
徐盛带着刘正走在寨堡的黄土路面上,这寨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水井、武备库、住房、粮仓、马圈样样都有,这是汉民在和胡人作斗争的过程中慢慢获取的经验。虽然这经验的代价往往是死亡和鲜血,但是汉人仍旧在这艰险的道路上一路前进着,以生命、以热血、以死亡为代价维护着煌煌文明的永续传承。
徐盛一路上一直不时回头看着妹妹,而徐裳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经常转头看向刘正,若有所思。
走了半路,徐盛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问道:“妹小裳,你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这兴复汉室可不是说着玩玩的事情!说起来可能慷慨激昂,热血沸腾,但是这是想要真正拿命去拼,要流血,要死人的!你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从来没有见过血,如何能做得来这样的事情!”
徐裳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一双星眸定定看着刘正,丹唇轻启:“刘小郎君,你雄姿英发,气吞寰宇,想必早就猜出了我的身份!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回答我二哥?”
刘正转头对着徐裳一笑,然后开口道:“其实你虽然和你二哥观点不同,但是实际上你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人?”徐裳奇道:“二哥不欲我上战场,而我却要跟随你做出一番事业来,这如何是同样的人?”
“因为你们心里都有同样的框子!你们心里,男人就该疆场杀敌,女人只能针指女红,若是出了这个框子,女人就是不守妇道,即使是你满心里要做一番事业,不也是因为这个框子耿耿于怀吗?而我心里却没有框子,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同样可以做,无彼无我,无男无女,这才是道家冲虚空寂之意!”
“无彼无我,无男无女!”徐裳将这句话在唇边咂摸几句,越想越觉得说中了心头心事,这句话好像是一泓清泉,一下子将心头块垒彻底冲垮,不由得庄重行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今天徐裳便是闻道了!”
“不必多礼!”刘正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一行人来到粮仓之前,粮仓建筑在一个砖石搭建的大院之中,是全寨堡内部防御最为严密的地方,哪怕是寨堡外墙有失,凭借着里面的防御,依旧能够坚持一段时间。粮仓乃是粮草重地,若是在军中则必须建立在中军帐旁,严禁烟火,戒备森严,而在此处则是严禁火烛,周围有一个水井,常年有人值守。
“刘小郎君,这里就是我徐家堡的粮仓!你看着高到冒顶的粮食!这可都是性命啊!”徐盛指着从院墙冒出来的粮囤,自豪地开口说道。
这个时代储粮用的是囷,三国时代周瑜问鲁肃借粮,鲁肃家中有两囷粮食,一囷约合万斤,便慷慨地以一囷相赠,这才有了后来东吴百年基业。
刘正看着眼前的粮仓正要说话,从粮仓前面却走出十几个人来,这些人个个持刀佩剑,脸色阴沉,显然是来意不善。
朱恒将刘正护在身后,大声喊道:“我们奉徐老人之命前来取粮,你们这些人要干什么!”
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与这个时代的人不大一样,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显然营养充足,衣食无忧。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个人也都全部是身形健硕之辈,眼神冰冷阴鸷,只怕不少人手上都有人命。
刘正左右看了看,他身边只有五个亲信和徐盛兄妹,若是硬拼起来只怕不是对手。
徐盛见到中年人,虽然明知来者不善,仍旧行礼道:“原来是李叔父,小侄见过叔父。”他身后的徐裳也跟着行礼如仪。
中年人走了过来,伸头看了看徐裳,有些愤怒地说道:“裳儿,你徐家和我李家世代通好,若是这一代两家结合,李家堡和徐家堡连成一片,守望相助,那就是一桩大大的美事!就算你不愿意,那也有的商量,怎么能就跟着这个小贼走了!若非叔父正好来此议事,可就真要出了大事了!”他伸手指着刘正,一脸愤怒之色,又看看徐裳,满脸的痛心疾首。
徐裳一脸漠然:“李叔父,这男女婚事当从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既然我父亲并未答应,那裳儿自然是自由之身,不要说刘小郎君天赋英才,雄姿英发,就算是裳儿下嫁乞儿,这也是我的意愿!”
刘正心下恍然,八成是自己抢了他儿子的老婆,这才搞得这厮如此愤怒。不过他向来不肯吃亏,不要说徐裳和李家没有婚约,就算是有了,这也不能让人抢去!
他不等李成回话,立刻开口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来了,原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男女婚嫁当听从父母之命,参照个人意愿,难不成你一个外人还能做的了徐家堡的主了不成?只怕,你不是要给儿子娶亲,而是要假道伐虢,借机吞并徐家堡啊!”
他说这话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这顶帽子一扣,自然可以找到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
想要给人泼脏水容易,想要把自己洗干净那可就难了。
果然,此话一出,中年人勃然色变!
第九章 虎将大虫()
听了刘正的话,李成伸手指向刘正,破口大骂道:“小贼,你如何就敢污我清白!我李家堡与徐家堡从来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倒是你,无根无底,来历不明,又将人家女儿拐了去,定然不是善类!若非此时官府不在,我定要将你拿去送官!”
刘正嘿嘿冷笑:“将我送官?只怕你自己屁股就不干净!我倒要问你!你巴巴地从自家跑来徐家堡,究竟有何居心?”问话时他声色俱厉,词气凌厉,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可以强迫对方回答自己的问题。
李成被他一带,不由自主地回答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