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工程师-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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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洛对汉人就没那么客气了,长期当炮灰用,曹振彦敢怒不敢言,还得死心塌地的干着,有苦难言。
此刻进退不得,唯有板着腰板硬挺着,脚下却宛如生了根一般,原地踏步,就是不前进。那盾车仿佛有千斤重,杵在原地,半响都没有转动一下车轮。
但这般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看看明军两翼那几十尊黑洞洞的大炮炮口,想想那可怕的射程,曹振彦就心虚,自己现在距离明军前阵不过五里地,早就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了,大铁弹随时都可以砸过来,喀尔楚浑的下场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
正筹措间,却听到身后号角声骤然响起,粗犷的牛皮鼓声隆隆袭来,这是清军进军的信号。
“大人,贵人们叫我们进军那!”有亲兵惊恐的凑近曹振彦道,半点没有以前面对南明军队时的威风气焰:“如何是好?”
曹振彦胆子一横,把头上的铁盔正了正,发狠道:“还能如何?大伙儿一起上啊,大炮凶狠,也不过远远的发威,近了就打不着了,咱们动作快点,近了身就好了!”
他皮肉发横的模样刺激了亲兵们,活到这时候的老汉军谁不是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宿卒?人人都明白要在战场上活下去,不怕死才不会死,畏手畏脚的死得最快,于是众人一齐发喊,推着盾车就开始疾进。
正在这时,却听身后又有车轮“扎扎”声音响起,扭头一看,只见两侧又有两队汉军推着盾车,疾如星火的追了上来。
那两位带队的汉军额真曹振彦都认得,一人叫道兴,一人叫罗岱,都是左良玉之子左梦庚的部将,投降清廷后一直在河南平叛,此时山西吃紧,也调到尼堪手下来了。
两人各率汉军三千,从曹振彦的两翼抄了上来,同时有骑兵从清军大阵中赶上,送来了尼堪的王令。
“令曹振彦令汉军总兵道兴、罗岱,率汉军九千急速前进,攻敌正面,必得战果,不得有误!”
“如破阵者,加半个前程,赏银百俩!”
“如畏缩不前,以贻误军机论处!”
道道王令,如催命符般灌入曹振彦耳朵里,他深深的侧头看了看旌旗飘摇的清军大阵,那里几乎所有的汉军战兵都被派了出来,跟随尼堪南下的就他们三个汉军将领,此时都派出来,显然是要拼命了。
再仔细看看,大阵里有人影乱晃,似乎清军的死士营也在准备,那些人可是清军的破阵利器,死士营之后,紧跟着的锐士营多半也要上了。
“王爷这是要硬上啊!”曹振彦吸了口气,皱着眉头想道:“为了这石岭关前的明军,看来要不计损失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了一个亲卫,自己闪到人后,然后再次正了正头盔,弯下腰,把整个身形都躲进盾车的影子里去,扯开嗓门,用尽力气吼道:“向前!向前!都给我下死力气推!”
这一声喝令就像打响了百米赛跑的发令枪,所有的汉军都卯足了劲、拼命的推着盾车的车架,不管不顾的向前猛跑,那盾车一辆起码有数百斤重,众人努力之下,竟然被推得几乎飞起,车轮在旷野中磕磕碰碰,就像一辆辆坦克般无视一切障碍疾进。
九千汉军,近三百辆盾车,沿着数里长的宽大正面,奔袭而来。
在两翼,刚刚被打得找不着北的蒙古骑兵也在蠢蠢欲动,他们纠集了更多的人,正在列队。
而在清军大阵里,大量的女真八旗兵也在做着最后的准备,整理弓箭兵器,等待前面的汉军消耗过明军的火器之后,就冲上去破阵。
磨刀赫赫,只为砍下王欢的头。
尼堪和博洛把身边的所有军将都派了出去,各自领兵,两人达成共识,要想破解明军火器之法,唯有近战,女真近战无敌,一个八旗战兵可抵得上十个明军,这绝不是吹嘘,而是经过生死血战得出的结论,不但清军这么想,连明军也这么认可,甚至连王欢,也不得不承认。
只要近了身,事情就好办了。
在此之前,耗去多少人命都是值得的,就凭刚刚夔州军露的那一手,就值得这么做。
而石岭关上,王欢却站得笔直,扶着城墙上的石头垛口东张西望,一点没有紧张的色彩,准确的说,还有些喜形于色。
“好啊,终于忍不住了吗?我原以为还会再试探一番呢。”王欢嘴角微微抽动,竟是压不住的笑意:“尼堪这人倒是果断,宁可把手头的炮灰都耗在这里,也要击败我吗?”
他轻轻捶了捶石砌的垛口,笑道:“太看得起我了,不过换做我是他,也必然这么做。”
马万年再次紧张无比,站得高看得远,从他的视角看出去,面前的战场上,密密麻麻的盾车宛如排队冲来的大象群,遮挡住了身后躲藏着的诸多清兵,而更远处,旌旗下的大批清兵也结阵完毕,开始缓缓前压,各种颜色的罩甲方阵如一个整体般慢慢移动,与前面的盾车阵保持着数里的距离,恰好在明军炮火的射程之外。
这种冲击模式,让他略有不解,瞧瞧表情诡异的王欢,马万年忍不住开口问道:“侯爷,鞑子前后军阵相距这么远,有什么用?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大炮的厉害吗?等前面的盾车被我们击溃,后阵的清兵冲上来的时候,我们的大炮已经准备完毕,完全可以再次击发啊。”
王欢的指节在石头轻轻敲击,沉声道:“鞑子当然知道,前面的盾车的确是炮火,后面的清军也是破阵的主力,不过两者之间不得不距离这么远,否则我们的炮就能直接射击到他们的后阵了。”
“他们距离这么远,只为避开我们一炮穿两阵,所以,在盾车之后发动突击的,不是后阵的步卒,而是两翼的骑兵。”
“盾车吸引火器,骑兵跟随冲击,一波箭雨击破车阵,然后后阵的死士营恰好接阵,他们才是破阵的王牌,女真兵近战无人可敌。这时骑兵袭我两翼,三面夹攻,这三板斧下来,普通的军队再强也得崩盘,尼堪不愧是宿将啊,努尔哈赤练出了不少高水平的族人。”
王欢语气平静的说着这番话,好似再说一件跟自己漠不相关的事。
马万年愈加紧张了,他想了想,又欲开口,却被王欢挥手堵住了嘴。
“不要吵闹,且看着吧。”王欢肃容起来,无比端重:“我夔州军天下无敌,此战是我们扬名之战,此战之后,全天下都会知道,野战无敌的招牌,应该挂到我们的门口了。”
关城之下,军阵之前,李廷玉和马新田面容凝重起来,两人相对抱拳,互道珍重,然后策马离开,奔赴各自的位置。
严明德的手,已经离开了腰间长刀,他眯着一只眼,双手抱着炮筒,仔细的通过炮身上标尺,估算着距离。
松散的夔州军鸟统手身后的车阵中,一架架身管又短又粗,仿佛一个个大木桶般的轰天雷,被抬了出来,放到了车阵前挖好的浅坑里,穿着藤甲白袍的车营军士,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个大药包,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414章 猛将()
曹振彦把头埋得很低,低得从盾车的前护板上望过去,根本看不见他的脑袋,盾车的护板是加固过的,足有五寸厚的松木所制,外面覆盖着一层用水淋湿了的牛皮,纵使如此,曹振彦依旧不放心,在护板的内层还加了一块从不知道哪个村子的铁匠铺里抢来的铁板。
如此这般,这辆盾车从理论上说,是不可能被枪弹箭矢之类的东西射穿的,不近至数丈之内的距离,藏在后面的人都很安全,纵然床弩也不可能打穿它。
但是曹振彦的心里依然很忐忑,如上刑场一样悬吊吊的落不了地,他其实并不怕死,但被大炮远远的打死,却太憋屈了。
刚才汹涌而过的大铁弹,从眼前飞过击中蒙古骑兵群的场景,已经在心里种下了根,他很清楚,即使把手中这辆盾车换成铁质的,也不能抵御炮弹的轰击。
“加速!快些、再快些!”曹振彦吼叫着,用肩膀推着前方兵丁们的后背,帮助盾车移动的速度再快一点:“大炮打不中移动的目标,快一些活命的机会就大!不想死在这里就给老子快点!”
兵丁们卯足了力气,用尽了吃奶的劲在狠命推动着,他们也知道,只要够快,抢在炮弹没有打中自己之前近身,方才有活路。
远处,明军两翼的炮阵上,数面红色的小旗已经举了起来,大伙都明白,这是击发的前兆,于是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将盾车推得如飞般快。
夔州军这边,严明德的眸子里寒芒乍现,用交叉火力射击移动目标,靠的是预判提前量,得算计好清军奔跑路线上某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能够将实心铁弹的杀伤效果发挥到最大,这是极为考验瞄准者的经验的。
“不知道汉中兵仗局的大人们,什么时候能够把神威炮用的开花弹试制出来,炮都能造出来,炮弹应该问题不大吧?毕竟侯爷连草图都画出来了。”严明德口中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然后将高举的右手狠狠的劈下,手中紧握着的红旗,随之落下。
开炮前的一切准备都已就绪,除了严明德和点火的炮手,其余的人都站到了数丈以后,这是夔州军炮兵队的规矩。
点火手用铁钎点燃引线,然后立刻后退几步,将铁钎插在地上,用双手捂紧了自己的耳朵。
严明德也同样这么做,虽然耳朵里已经塞了棉花,但总是不够的,用手捂一捂,也能减轻一些对鼓膜的伤害。
红旗依次落下,第一声炮响震动了天空。
轰!
出膛的炮弹带起了冲天的硝烟,好似在地面上炸了个雷,那雷公把手中的铁弹扔了出去,化作一团黑影,尖啸着划过长空,飞向旷野中快速接近的盾车群。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雷声炸起,从明军两翼的位置交叉着射向前方,远远看去,铁弹的轨迹就像一把剪刀的两支尖枝,狠狠的刺向木墙般的盾车,到了近前,两股铁弹流交汇飞过,活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扳下了剪刀,夹在一起。
铁弹如此密集,有些让人担心它们在空中会不会撞在一起,不过这种情形终究没有出现,每一颗铁弹都交错开来,然后砰然有声的击中一辆辆盾车,打出一个个缺口。
木屑纷飞,血花四溅。
粗木钉成的盾车宛如泥巴一般,又仿佛踏上了地雷,被打得四分五裂,在“噼啪”声中四面迸飞,铁弹们轻而易举的破开了木板和厚厚兽皮形成的屏障,把它们撕成碎片,然后去势不减的命中后面躲藏的一个个人体。
汉军们都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炮弹不要从自己这条路线上打过去,但横排的盾车很是明显,那么多铁弹,想不打中他们很难的。
于是像城墙一般推进的盾车群正面上出现了几十个缺口,伴着人们临死前的惨叫和痛呼,内脏和血肉在其中飞舞,每辆盾车后面都躲藏了几十个人,因为盾车宽度的限制,他们是四五个人为一排,弓着腰排着队行进的,前面的人通过盾车上的瞭望口,还能在化为飞散的残肢前惊叫出声,排在后面的人,连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打成了飞灰。
一颗铁弹就从曹振彦的左手边打过去,擦肩而过的劲风甚至刮着了他的脸,将他左边的那辆盾车变成了一团木头碎片,打出了一条血路,然后蹦跳着继续前进,又将再左边的一辆盾车后面的人群砸翻了数人。
左边盾车的木头被打得四分五裂,一块手臂粗的木头飞过来,尖锐的断口插进了曹振彦前面一个亲兵的脑袋,亲兵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软绵绵的倒在了曹振彦的胸口。
喷出的血从亲兵的脑袋上溅起老高,喷了曹振彦一身,将他黄色镶红边的罩甲染成了血红色。
曹振彦一把将尸体推到一边,抹一把脸上的血,双眼赤红的大声吼叫道:“继续推!继续前进!别停下!谁停下我砍了谁的脑袋!”
他抢前一步,接替了死去亲兵的位置,用肩膀抵住了盾车的车辕,嘶吼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将盾车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几分。
一波炮击,打残打废了数十辆盾车,变成一堆烂木头散在了冲击线路上,满地的尸骸和血肉散在后面老长的一段距离上,而凶残的铁弹,则继续蹦跶一段后,方才力竭的落在地上不动了。
幸存的盾车,仿佛疯了一般又快了几分,死亡的威胁让推车的清兵们愈加卖力起来,谁也不知道下一波炮击什么时候到来,只要能抢在这之前靠近明军,就能用手中的长刀大戟,狠狠的教训这帮只会远远放炮大的胆小鬼。
五里地的距离,不过两千步左右,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