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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南明工程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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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大臃肿犹如难民营一样的队伍,顶着已经日上三竿的太阳,开始缓缓顺着黄土官道移动,依旧按照前几日的速度,不紧不慢的向着前方走去。

    比较不寻常的是,以往奔驰在队伍两侧的清军骑兵,不再挥舞着马鞭残暴的抽打走得慢的人,只是默默的跟在两侧,盯着有没有人趁乱逃走。而队伍当中的清兵,也懒洋洋的跟着大队一样的速度行走,完全没有往日的催命一般的叫骂,似乎昨晚的酒宴,耗尽了这帮军汉的精力。

    人们难得不再挨打挨骂,当然高兴,没有人去想为什么这些兵会突然转性,变得对自己不闻不问,既然鞭子不落在头上,当然能休息就休息,走慢点更好,家属们的脚程可比不得久经考验的军队。

    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等过了中午,在官道边烧火草草吃过午饭后,清兵们却又突然变回了原样,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活跃起来,骑兵们开始提速,马鞭开始雨点一般落在慢吞吞的人头脸上,抽得惨叫声不绝于耳。队伍中的兵丁同样开始大声催促,声音比前两天更加不耐烦,稍有拖延就拳打脚踢,整个队伍的行军速度骤然加快,人人都害怕那恐怖的鞭子落在自己头上,尽了全力行走。

    “这些清兵是不是疯了?”陈二狗看着挥舞着鞭子的清军兵丁,不解的说道:“上午不催不赶,下午就开始催命,真要赶路,上午就别耽误啊。”

    “就是,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许狗蛋附和道:“那些老人小孩真可怜,他们那里跟得上呐。”

    “跟不上就被鞭子抽呗。”陈二狗道:“那些清兵可不是菩萨。”

    许狗蛋朝走在身边的王欢看去,却见他正在盯着脚下的路,一边走一边看,头也不抬,皱着眉头想着什么,好像那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般,自己看了看,就是普通的黄土道路啊,没有什么特别。

    “王欢,你在想什么呢?”许狗蛋奇道。

    这一声询问,把王欢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一个没留意,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陈二狗和许狗蛋连忙伸手架住。

    “怎么了你?”陈二狗奇怪的看着王欢:“出什么神呢?”

    王欢却抹抹头上的密密麻麻的汗珠,急切的对二人问道:“别管我,我问你们,这条路前面的地方,你们熟悉吗?”

    二人莫名其妙的对望一眼,摇摇头,齐声道:“不熟。”

    王欢伸手擦擦额头,低声道:“那有没有认识的人,熟悉这附近的地形?”

    许狗蛋想了想道:“有倒是有,这几天我认识了一家人,就是淮安人氏,他家小孩跟我们一般年纪,这两天看到我们有白米饭吃,厚着脸皮过来要吃的,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王欢闻声一喜,抓住许狗蛋的胳膊急道:“那太好了,那家人在什么地方?好不好找到?”

    许狗蛋伸手一指前方:“不远,他们就走在前面一点的位置。”

    王欢把许狗蛋拉近身边,沉声道:“你赶快去,问他一件事情,从这里到淮安,路上是不是有什么险要荒凉之处,特别是地形复杂、狭窄的地方,问了就赶快回来告诉我!”

    许狗蛋脑筋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想要问个明白,却看到王欢一脸严肃,那双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心里一紧,屁也不敢放一个,脚不沾地的就赶快朝前跑去了。

    去了没多久,许狗蛋就跑了回来,找到王欢,王欢正焦急的等待,见他回来,连忙把他拉到身边,看看四周没有可疑的人物后,开口就问:“怎么样?他说什么?”

    许狗蛋喘口粗气,他一路奔跑,几乎没有停歇,这会儿平了平气息,边走边低声说道:“那小孩对这一带很熟悉,他说从这里往前走,一直到淮安,都是平坦官道,路上村镇也多,只有一个地方,是一座山脉,中间有一道峡谷,官道从山中穿过,正好从峡谷中过去,那里荒山野岭,树木森森,叫做虎啸谷,传说有野兽出没,虫蚁害人,附近十几里地几乎没有人居住,要说险要狭窄之地,就数那里了。”

    王欢听了,把拳头一握,沉声道:“没错,一定是那里了!”

    许狗蛋见王欢这副模样,更加紧张了,颤声道:“什么就是那里?王欢,那里会发生什么事?”

    王欢冷笑道:“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清军先迟后急,这套路摆明了就是想要把整个辎重营赶到一个他们想去的地方。”

    许狗蛋眨巴着眼睛,似乎有点明白,但似乎又更不明白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王欢凑近他耳边,叮嘱道:“你赶快找个借口去到李大人那里,请他派人到我们这里来一趟,另外,你给他带几个字过去,一定要亲口告诉李大人。”

    许狗蛋忙道:“好,没问题,是那几个字?”

    王欢面色凝重,缓缓说道:“赶羊入圈!”

    (本章完)

第19章 马贼来了() 
跑腿的事情许狗蛋干得很麻利,他参杂在家属队伍中,身材又矮小,如耗子一般穿来穿去,很快就完成了任务,然后麻溜的回到了王欢身边。过了一盏茶功夫,李严才心急火燎的赶过来。

    这位浓眉大眼的壮汉一上来就问:“参议,大人很着急,问你那四个字是不是代表清兵要对我们收网了,羊是不是就是指我们?”

    他现在已经不敢直呼王欢的名字,改称职务了。

    王欢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谨慎的前后一番观察,带着李严走到一辆银车边,二人低下头假装推车,陈二狗许狗蛋等人散在四周,将他们隐没在人群中,替二人打掩护。

    “羊不是指我们,而是另有其人。”王欢把肩膀靠在车架上,仿佛很卖力的推着车子,实际上却半点力都没出。

    李严听了这话,先是一喜,继而一惊:“另有其人?那是谁啊?”

    王欢低声道:“如果真的要对付我们,大可不必如此费力,这一路上经过那么多州县,随便选一个兵多的,趁我们不备一围,我们还能有什么抵抗吗?那就是排队被砍脑袋的事。”

    李严竖起耳朵,紧张的听着下文。

    “所以,清兵这么套路明显的把队伍赶向他们预定的地儿,肯定是针对的其他人,而且是即使明知有所不对也无法抗拒的人。”王欢继续说道:“我们这队伍中,谁是这样的人?”

    李严见问自己,忍不住抬头朝前后望了一望,看了半响,又低头有些迟疑的说道:“要说这个,我看这队伍所有的人都符合你所说的条件啊。”

    “是的,清兵针对的,就是所有的人,确切的说,是针对那些自己驾着马车,箱笼成堆的富户。”王欢朝前方努了努嘴。

    银车的队伍走在整个大队的中间,前面是自己赶车驾车的家属队,算是有钱人,后面基本上都是推着手推车,或者根本就靠肩扛手提带着行李的家属队,算是贫穷阶层,两边的人数对比,大概有个一比一百的规模。

    李严心思不算活络,但并不笨,王欢这么一点,他立刻明白过来,眼睛越睁越大,脸色一变,惊道:“你是说,清军要对前面的富户下手?那可是降军家属啊,他们就不怕兵部降罪?”

    “所以才花费了这番心思。”王欢解释道:“俗话说财不露白,可是光是刘良佐的马车就是十几辆,那上面载有多少钱财金银,恐怕谁都猜的到,想不让别人知道都不行,遑论其他富户了。我看清兵是起了贪心,想杀人劫财了。”

    李严的震惊溢于言表,脑筋一时半会几乎都回不过神来,这想法太可怕了,数万人的降军家属队伍啊,负责保护的军队居然敢监守自盗,打劫杀人,他的心里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一万个不相信,但这话由出自王欢口中,却由不得他不信。

    “但是,那个,不可能吧?”李严支支吾吾,结结巴巴起来。

    “怎么不可能,觉得太无耻,太卑鄙了?”王欢看他一眼,脸上一副“少年,你还年轻”的表情,森然道:“难道你以为这天下军队,都和你们白杆兵一样军纪森严,对老百姓秋毫莫犯?别的不说,就说说你们跟随的刘总兵吧,刘良佐这种事情难道做少了?”

    李严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想了想,黯然道:“是倒是做了不少。”

    “那就对了,清兵对我们汉人,视若猪狗,野蛮成性,抢个劫根本算不上什么。明朝军队会抢劫老百姓,清兵就不能抢劫明朝降军的家属?”王欢道。

    “但是,清兵这么做,就不怕留在清军阵中的刘总兵勃然大怒、愤然反正吗?”李严又问。

    “他不敢。”王欢淡淡的说:“他如果敢,就不会投降了,所以就算吃了亏,也只能自己咽下去。而且我估计清兵会有分寸,动手时要伪装一番,比如装作山寇马贼什么的,不会让人拿住把柄,目标主要是钱财,杀人不会太多。”

    李严深深的看着王欢,眼眸中的疑虑渐去,这一番抽丝剥茧般的分析下来,他已经完全相信了王欢的说法,对这位少年参议,更加佩服。

    “那么,清军会什么时候动手?”李严定了定神,思考了一会,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王欢凝神看着前方的车队,缓缓道:“肯定就在今晚,清军会选择一个便于动手的地点宿营,这前面有一处峡谷,名唤虎啸谷,地形狭窄,到时候两头一堵,鸟都飞不出去,用来杀人劫道,再合适不过了。”

    李阳脸色再次一变,语气中带着一点颤音道:“今晚?参议,我们的计划也是今晚发动啊!怎么办?要不要通知大人更改计划?”

    “不必!”王欢却嘴角一咧,露出一个狡诈的笑意:“明天就到淮安,今晚上我们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那个,怎么做?”李严的思维已经跟不上了,再一次结结巴巴起来。

    “将计就计,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王欢的笑容更加狡诈,看得李严心惊肉跳,心道这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怎么笑起来跟一个成年男子一样阴险。

    口中连忙道:“请参议明示。”

    王欢把笑容一收,表情严肃的说道:“计划不变,只是改变时间,将动手的时辰往后挪一挪,清军大费周折的想了这么一出,我们当然不能煞风景,等他们得手之后,我们再来个釜底抽薪!”

    他把嘴巴凑近李严耳边,低声耳语一番,听得李严连连点头,用心记下了王欢说的每一句话。

    “听明白了?”王欢言罢问道。

    “明白了。”李严唯恐有所错漏,又小声复诉了一遍。与王欢核对了一次,确定没有差错之后,连忙又回去李廷玉处复命去了。

    李严一走,陈二狗和许狗蛋就凑了上来,一脸惊慌的问王欢:“李将军和你说了这么久,建州鞑子的行动又这么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啊?”

    王欢看着这两个危难之际救过自己的少年,感情一冲动,差点就把晚上的行动脱口而出,免得两人担惊受怕,但他明白,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少年心急,万一说漏了嘴,泄露出去,那就不是一两人的脑袋落地了。所以犹豫了一会,终于把心头的情感压了下去,憋着一股劲拍拍他俩的肩膀,好言劝道:“没事,只是鞑子想去附近的村镇打打秋风,跟我们没关系。”

    两人将信将疑的听了,有些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不对在哪里,只得信了,于是又低声骂了一阵建州鞑子不是人,在扬州关门屠城抢了那么多东西,在这路上还不忘打秋风,简直不是东西。

    王欢心不在焉的附和着,脑筋却在急速转动,把这一路上清军的前后举动联系起来通盘思考了一遍,想了每个细节,再看看日头,心头细算了一次,确认无疑之后,反而丢下了包袱,放松下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想到的都想到了,该做的也做了,成不成,就看老天爷了。”王欢暗自想到,双手合十,闭目朝天作势拜了一拜,平时没有烧过香,事到临头拜拜佛脚也是好的。

    这个时代的官道,宽约一丈,可容双马并行,在一些繁华城镇和京师大城附近,由青石板铺就,风雨无碍,行走方便,但其他大部分地方,都是黄土筑就,晴朗天气风尘滚滚,遇到雨天就是泥泞难行。而现在战乱频频,人人都自顾不暇,官道更加无人护理,辎重营中大车一压,无数兽腿人脚一踩,更是沙尘纷飞,扬起来的黄土能把人淹了,不过幸好这江南之地,地势并不崎岖,庞大的队伍走起来虽然困难,但在清兵马鞭的威慑下,以比前几日更快的速度向前行进。

    王欢从下午开始,就发现道路两侧,不再有村镇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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