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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战国明月-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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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岁的齐国太子建点了点头,意气风发地朝空气挥动他的拳头:“看来,赵人依然把齐国当成十多年前软弱可欺的亡国之余啊,殊不知今日之齐国早已复兴,待会,我便要让赵人好看!”

    后胜连忙说道:“太子,此事不急,今日郊迎,乃大王和王后的旨意,不可轻辱赵国质子,让太子背上破坏两国关系的罪名,等他在临淄安顿下来后,有的是机会刁难他!”

    齐太子建对自己的娘舅后胜一向言听计从,颔首同意,却皱眉又指着车下举华盖的卫士斥道:“举高些,休要淋到我的爱马,它们的鬃毛都湿了!”

    那几名齐宫卫士哆嗦了一下,在黄泥水里将手努力举高,今日太子建来迎接赵国质子,可用心打扮了一番,清一色的白马,拉着宽大华丽的戎车,还给它们披上了北方少见的犀牛皮,染成了显眼的火红色……

    可惜,老天不长眼,竟然下起雨来,真是晦气。

    就在这时,西方的道路上,传来一阵马嘶,还有踩踏泥水的脚步声。

    在齐国上卿的引领下,赵国的使团,终于到达了临淄雍门外……

    后胜不笑了,眯着眼睛观察来者,他比较在意的,是那位号称“天下第一富贵公子”的平原君。太子建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寻找队伍里那个与他同龄的赵国质子……

    很快,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

    平原君和太子建一样,衣着华丽,缩在华盖大伞下面,对这鬼天气满怀抱怨。

    在平原君后方,明月抬头仰望雨中的临淄城。高达八丈的城墙宛如一座大山,阻挡着他的视线,城楼的飞檐瓦当上,蹲着陶制的祥瑞神兽,因为齐赵文化的差异,明月已无法一一叫出它们的名称,只知道有的似龟,有的似虎。

    从公孙龙处,他得知,这座天下人口最多的大城格局与邯郸相似,王宫在西南,城郭在西北。

    指点着前方的雍门,公孙龙却叹了口气。

    “先生为何叹息?”明月问道。

    “无他,想起了当年在齐国时的一件往事。”

    在明月的追问下,公孙龙才说道:“二十多年前,雍门外还是有几处里闾的,当时有一位叫子周的处士住在这里,他擅长琴艺,故而吾等稷下士常来拜访。有一次,连孟尝君也来了,子周边引琴而鼓之,徐动宫徵,微挥羽角,切终而成曲。曲罢,孟尝君听得坠泪流涕,说他从子周的琴音里,听到了破国亡邑之人的悲伤。”

    公孙龙再叹道:“当时在场的人虽然称赞子周的琴技高超,但谁也没有把这当回事,可如今回头想想,子周或许是在提醒孟尝君啊。果然,没过几年,齐闵王与孟尝君君臣反目,又导致了五国伐齐,在燕军围攻下,临淄雍门外的里闾成了一片火海,子周与他的琴不知所踪,齐人,也过了好几年破国亡邑之人的日子……老夫也是睹物思人,也不知子周还在不在临淄?我还能听到那琴声么?”

    明月倒是很乐观地笑道:“等使命了结,我便陪先生去临淄三百闾里寻一寻,也到稷下学宫里走一走。”

    按照齐国人安排好的流程,明月要和平原君从王宫西面的雍门进去,谒见齐王。

    至于公孙龙这些随行人员,还有赵括率领的那一百赵卒、带剑的十名游侠儿,自然不能一起进入齐王宫禁地,而要转向临淄南门,在齐国传舍人的引领下,前往临时的营地。

    “括子,你性格冲动,待会一定要谨慎忍耐,休得生事!”

    明月严肃地告诫赵括,赵括也颔首领命,这些天里,他已经习惯了长安君对自己发号施令,明月也渐渐放心让他独当一面,至少这百来人,赵括一路上还是带的有模有样。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赵括便要纵马离去,明月却又叫住在队伍末尾的鲁句践,下车脱下身上的蓑衣斗笠,交到他手里:“句践,穿戴起来,不要着凉生病。”

    鲁句践一直以来,都自称“越王勾践之后”,是百年前越国被楚威王灭国后,迁徙到邯郸的越国公子后人。所以他也像吴越之地的越族遗民一样,经常赤脚奔驰,不避风雨,本要拒绝,长安君却道:“你若先病倒了,还谈什么护卫我左右?”

    鲁句践无奈,接过蓑衣斗笠戴上,心里很是感动,立在泥水里朝明月道谢,这才带着游侠儿们随赵括和临淄传舍人而去……

    安排好这一切后,明月才让李谈继续驾车向前驶去,跟在平原君背后,向在城门外等候他们的齐国太子行礼问好。

    殊不知,他方才那脱衣赐士的举动,全都看在齐国太子建和后胜眼里,后胜是惊讶,太子建却心生鄙夷。

    他虽然出生在动荡时代,可自打记事起,便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也不知下士为何物,见明月竟然不避泥泞,与那满身泥点的游侠儿说话,一点贵公子的架子都没有,竟看轻了他几分。

    上下打量明月一番,尤其将目光放在他被泥水沾湿的鞋履和下裳上,太子建问道:“你便是入齐为质的赵国公子长安君?”

    语气里掩不住他的轻蔑,明月却丝毫不以为耻,不卑不亢地说道:“然,赵光见过齐太子……”

    他的目光转向与齐国太子同车的另一人,那人满脸堆笑,跟平原君第一次见面,却像是老相识般寒暄如常,眼睛则不时瞥向明月。但明月却总觉得,他笑容底下,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子。

    “在下后胜,乃齐宫谒者,奉大王之命,与太子来此迎接平原君,长安君……”

    “后胜?”

    明月一愣,不由想起了前世读史书时看到的一句齐地歌谣。

    “悲耶,哀耶,亡建者胜也!”

    他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暗道:“田建、后胜,我当是谁,原来是这对让齐国不战而亡于秦的亡国君臣啊……”

第50章 命不久矣() 
太子建和后胜嘴里的齐国话,明月只能听得半懂。赵言和齐言的差距,可比后世河北、山东方言差得远多了,好在他们勉强能通过这时代的普通话“雅言”来交流,这是各国公子、外交使节、纵横说客必备的技能。

    出于待客之道,齐太子建即便再不待见明月,也邀请他同车,乘着銮玉之辂,驾玄驳之骏,向宫内行去。

    在赵国时,明月从赵太后口中听闻过齐王宫的宏大堂皇,但在他想来,齐国经历过临淄失陷的灾难后,这宫室怕是已经毁了罢。谁料进入宫城一看后,才发现,那极尽工匠之巧的宫阙尚在。

    齐人比赵国还要喜欢台阁建筑,从姜齐开始,几乎每一位国君都会造一座专属于自己的高台,田齐的历代君王也继承了这项爱好。所以临淄宫城内,如同金字塔一般屹立着无数高台建筑,台基都很宽大,四周以圆滑的石块镶嵌,放目望去蔚为壮观。

    太子建大概对自家的台室很自豪,一直在指指点点,像是在为明月做介绍。

    “那是瑶台殿,是我高祖父威王所建,是宫中最高的建筑,在上面,可以将大半个临淄尽收眼底。”

    “这是大室殿,乃我曾祖父宣王所建,此殿占地百亩之广,上面的厅堂也很大,里面足足有三百个房间。这个工程是如此浩大,凭借齐国之富裕,建了三年也没盖成,直到我祖父闵王继位,才最终完工。”

    高台之间,有许多后宫内庭,嫔妾之馆,繁杂往复,极巧穷变。还有苑池灵圃,但见里面满是奇珍异草杜若蕃菊,石兰芷蕙,紫茎丹颖……

    一路说下来,这个和明月同龄的小胖子脸上满是得意洋洋,还问明月,比起赵国的宫殿来如何?

    明月打着哈哈道:“齐宫冠绝天下,赵不如也。”

    他嘴上恭维,心里却不以为然,虽然可以夸一句“富丽堂皇”,可实际上,这齐王宫最高大的建筑,还真不一定比前世一个小县城的县政府大院宏伟;至于那几个园囿,看上去跟后世的一个小公园差别不多嘛,很值得稀奇么?

    在这齐王宫里,看看古香古色,体验战国风情是可以的,但根本无法让他产生“震撼”、“艳羡”等情绪。

    太子建还真当他是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么?

    可太子建偏生在这炫耀里找到了优越感,开始得瑟起齐国宫殿悠久的历史来了。

    “八百年前,临淄便建城了,长安君,那时候,邯郸还是一片泥沼荒野吧?”

    太子建对赵国的鄙夷溢于言表,明月感觉很不舒服,忍了一会后,忽然反问道:“太子,不知路寝之台在哪?”

    太子建一愣,指着前方宏覆的厦殿,高骧的层榭道:“路寝之台是宫内主殿,父王便要在那接见汝等。”

    明月笑道:“这些天我也读了不少跟齐国有关的简牍,有一段是这么记载的,齐景公坐于路寝之台,曰:‘美哉其室!将谁有此乎?’晏子对曰:‘其田氏乎?’今日这路寝之台,临淄王宫,果然已经易姓了,晏子真是智者啊。”

    太子建顿时沉默,炫不下去了。

    长安君的意思很明白,临淄的宫室再历史古老,那也是姜齐时候的事了,你田氏跟我赵氏一样,都是被庄子骂作“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的窃国大盗哩。两家虽不能说是暴发户,但毕竟都得国不正,而且从列为诸侯的年份算起,赵国还比田齐早十几年呢!这样比,能比出什么花来?

    平日里,从未有人敢这么噎太子建,这个小心眼的小胖子顿时怒了。一甩袖子,别过脸去,再也不跟明月说半句话……

    ……

    在登上路寝之台,进入齐王宫的主殿后,明月和平原君穿过文武两排齐国卿大夫中间的通道,叔侄二人一前一后,拜见高坐君位的齐王。

    齐王田法章一身礼服,戴冕冠、穿玄衣纁裳、腰间是白罗大带、黄蔽膝赤舄,九条冕旒垂在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知道胡须很长,直达胸前。

    值得注意的是,在齐王的侧方,还坐着一位穿着朱色深衣,金鸾绣纹的宫装妇人,玉笄云鬓,稍加粉黛,年纪四旬上下,大概是齐王的妻子,君王后……

    齐王看上去很是和蔼,但声音却显得中气不足:“平原君,许久不见,赵国的太后无恙否?赵王无恙否?”

    平原君这种场合见多了,应对得体,介绍了长安君,还奉上了礼物。

    “这便是吾妹最疼爱的明月?寡人和王后可想念这外甥多时了,上前几步,让舅父好好瞧瞧。”

    齐王让明月上前几步,仔细端详他,明月也乘机看清了齐王的模样。

    齐王田法章和赵太后是兄妹,明月还得喊他一声“舅父”。乍一看他与赵太后长得很像,只是赵太后或威严,或温和,田法章给明月的印象,却是阴鸷而病弱。他的面色是病态的蜡黄,一边用一对小眼睛打量明月,一边咳嗽不停。

    “好啊,吾妹有佳儿,比我的儿子强多了。”

    齐王咳了几声,才让明月退下,指点着太子建道:“太子,齐国与赵国好似兄弟之邦,长安君也是你表兄,此翩翩佳公子也,貂勃大夫一向不容易服人,却对他赞不绝口。往后长安君住在临淄,你可要好好向其讨教。”

    “唯……小子知晓。”

    太子建应诺,暗地里却一撇嘴,十分不屑。

    这期间,君王后不发一言,将所有场面话都让给齐王说,但明月却细心地发现,她的手一直在悄悄托着齐王的背,看似平静的眼睛里,隐藏着一丝焦虑……

    事情是突然发生的,齐王田法章还想笑着说点什么,但猛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方才努力做出的镇静雍容不见踪影。齐王整个人仿佛像是被烫熟的大虾,躬身俯在榻前的案上,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额头是大滴滴的汗,神情痛苦不已!

    很快整个宫殿里,只剩下他干呕般的猛咳了!

    “这是……怎么了?”

    平原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齐国群臣都面露恐惧,太子建连忙小跑上去,倒是君王后还镇定,一边替齐王拍着脊背,一边对她的幼弟后胜下令道:“快传医者!”

    “不……”齐王却抬手制止了君王后,努力吐字道:“传……传宋毋忌!”

    后胜领命而去,太子建和齐国众臣簇拥在君榻前关切不已,平原君和明月对视一眼,二人想说的话是一样的:”齐王恐怕命不久矣……“

    半刻过去了,齐王的咳嗽依然没有好转,带着沙哑的痰音,他的呼吸都拉得很长,每一声都仿佛是最后一次。正当明月还以为齐王就要这么崩逝在朝堂上时,后胜拉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回来了……

    那老者看上去仙风道骨,长袖飘飘,两道白眉下垂,头上的白发只剩下一小撮,结成一个小发髻,用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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