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少皇-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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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怒的猛如虎,将慌乱不知所措的汪文言从马车上一把揪下来,恶狠狠地拖到了尸体边:“这他妈的就是西大乘教?活活饿死人的西大乘教??劳资现在就劈了你!!!”
“你放下!!”朱由校喝止了猛如虎。怀来县那些生前被当做牛马,死后变成厉鬼的辽民。眼前一心求神拜佛只求能过安稳日子,却最终活活饿毙路边的死难者。让他忽然感到肩上似有千斤重担。
这时,负责巡查的钟迅面色沉重地走了过来,小声道:“皇上我们发现,前面不远有不少地窝棚,但已经没有一个活人。想必他们都是在积雪中冻饿而死,雪化以后才漏了出来。”
朱由校紧紧一抹口鼻,看着周围的士兵道:“你们都看见了吧。如果我们安于现状,不求上进。以后,整个大明都会是这个样子,一个活生生的人间地狱!!传朕命令,把遇难者好好安葬。傅山,你负责记个数,劳资回京后要找人算账。”
朱由校说完,就伸手在马车上拿了把铁锹,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在他拿铁锹的时候,王允儿看到,皇上的眼框边,有一团晶莹在滚动。那是,眼泪…
注1:卫青征讨匈奴,主要采取以战养战的方式。这就是一种文学说法,实际的艰辛与磨难,后人难以想象。朱元璋驱逐蒙元时,徐达常遇春两个闪电战行家,多采取急袭突进。现代人如果想体验整天坐在马鞍上是什么感觉,可以在泥路上骑一天摩托车试试。
第九十四章 滚滚春雷()
天启五年1625三月初三,已然姹紫嫣红桃之夭夭之时,京城内外早已一片融融春意。虽然有沙暴和柳絮的轮番袭扰,但依然阻挡不了京城市民踏春而歌的高涨热情。
郊外澄净的天空下,绿草如茵百花争艳。穷目远眺,悠悠白云随风而变,北回的大雁鸣声啾啾。层峦起伏的山脉,将草海花池紧紧环抱。缓缓流淌的河水,如一条细腻精致的蓝色丝带,嵌在其中。
河边渔翁交头接耳,不时有低笑传来,鱼儿趁机咬掉饵料溜之大吉。孩童三五成群在林间穿梭,笑闹声惊起飞鸟无数。野兔在草甸中竖起耳朵好奇地张望,随后便在孩子们的追逐中惊慌逃窜。
戴着各色头巾的青衣士子,或在柳树下吟哦有声,或在山丘上指点江山,或在河边唱诗作对。更有长身玉立者,在村姑火热的目光中轻摇纸扇,自有风流倜傥佳公子的做派。
鲜花簇拥的官道边,几辆碧油车缓缓停住。素色窗纱随风飘逸,暗香袭袭间,偶见车内伊人,美目流转笑而不语。随后便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诗歌乘风而来。
数只肥壮的野狗忽然自路边幽径蹿出,屁股上还插着几只弩箭,惊恐地呜咽两声后,便四散夺路而逃,路人慌忙躲闪。林中传来铿锵有力的金属碰撞声,几十辆制式马车自林间猛然鱼贯而出,在游人惊骇的眼神中沿路一字排开,无数持枪佩刀的少年环伺马车左右。
原来是丘八啊,游人的惶恐变成了满不在乎的窃窃私语。眼前的少年一个个手脸干净,阳刚朝气眼神坚毅。京营那些猥琐邋遢的丘八,根本没法比。就是身上破旧的明军红色胖袄,显得如此刺眼。要是换一身衣服,个顶个精神又帅气的小伙。但再怎样,也是下贱的丘八。
在游人怯弱而又轻蔑的眼神中,皇家卫队士兵三人一组撒开。只瞬间,就把车队紧紧包围起来。猛如虎走向车队中间的一辆马车,轻轻敲了敲车窗道:“皇上,京城到了。”
一身白衣的朱由校轻轻推开门帘,站在车上负手而立,沉默注视着前方青黑巍峨的城墙,暗道: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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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油车里的小姐,按耐不住心中好奇,只轻轻一掀窗帘便觉心慌气喘,便急急放下窗帘,却又忍不住再次悄悄拉开一半,心里早已痴迷:
漫天柳絮之中,白衣少年迎风而立,身材匀称修长。脑后逍遥巾飘飘而起,长长的衣襟随意轻摆。面容精致不带一丝脂粉,目光清澈而恬淡,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萦绕其中。
少年眉眼之间,绝无世家子弟的高傲,却有君子温润如玉之感。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雍容之中带着一丝令人心跳的青涩,任谁看了都会在心里暗赞一声。
明明就站在马车上,那少年却似屹立群山之巅,正在俯视苍生,环顾四海,远眺八荒。他根本不需要谁跪拜或者臣服,因为在他面前,你注定只能仰视…
朱由校深吸了一口气,右潇洒地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便钻入马车不见。猛如虎声若洪钟地喝道:“全军向北,全速进发。”随着响亮的马鞭声传来,车队便沿着官道飞奔,士兵紧紧跟随在后,如一条蜿蜒巨龙般游动远去。
军队消失在滚滚烟尘中,碧油车内便有轻叹声传来。而士子却在暗暗回味,刚才车队经过之时,分明看见一辆马车飞扬的窗帘中有两位女子。虽然仅仅惊鸿一瞥,却令人过目难忘:
二女容貌如画堪称极美,红衣女子高冷似冰山令人不敢亵视,黄衣女子温婉似柔水令人心生涟漪。哎,不知谁家公子能有此齐人之福。感伤之余,士子缓缓轻吟: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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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军营,明朝京军三营之一,由马军、步军组成。明太祖时设大都督府,以节制中外诸军。京城内外置大小二场,分教48卫。成祖北迁后,增为72卫注1。平时操练营阵,皇帝亲征时,大营居中,五军分驻于外,为京营作战主力。
是夜,德胜门外五军营大场营地。百无聊赖的巡夜士兵,打着灯笼随意溜达了几圈后,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被窝里。角楼上的士兵搓着手低声咒骂:换防的人又去打马吊了,妈的也不等等我。随意往四周张望了一下,便缩在角落里找个舒服的位置梦周公。
军营外围巡逻的士兵正聚在一起烤火,顺便诅咒一下只知道往女人床上钻的提督。这狗日的都养第五房小妾了,听说这小妾才十五岁。有好事的士兵猥琐地笑道:“昨天劳资起夜的时候,去听墙根了。啧啧,光听个响儿都叫人心痒痒,恨不得找个娘们泄泄火。”
这种房帏间的八卦总是格外吸引人,于是士兵很快围成了一个小圈低声交流,不时传出吃吃的笑声。很快,他们发现四周似乎多了一些听众。没等他们回头看个清楚,脖子上就传来一丝冰冷。接着脑袋被人打了一棍子,晕了过去。
猛如虎看了看被捆成粽子的五军营巡逻士兵,对面色阴沉如水的朱由校说:“皇上,是否按照原计划进行。俺觉得,这些猪猡用不着咱卫队出手了吧”
朱由校冷冷道:“计划修改一下,你领军突进去后,首先给劳资把账房封了。然后再把五军营的提督、武臣、掌号头官、大营坐营官和把总统统抓起来,都送到科学院去。
妈的,京营防守如此懈怠,还打个屁的仗啊。对了,你们记住,都给劳资往死里打。谁的木棍要是完好无损,劳资唯他是问。算了,劳资一起去。”
当夜,五军营、神枢营三千营、神机营京外营地,遭遇了皇家卫队突然偷袭。仅仅六百五十人的皇家卫队士兵连续突袭,将号称大明精锐的三大营,冲击的一片混乱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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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尔耕的牙齿肿了,晶亮晶亮的碰不得。昨夜听闻京营报警之时,他本不以为意,认为又是一些讨饷的士兵聚众闹事罢了,便继续与小妾深入探讨人生。皇上在河北转悠,据说在打击东大乘教余孽,一时之间回不来。他甚至都懒得派人安抚京营,那些军官自会搞定一切。
兴致最浓之时听得急报,冲击京营的乃皇家卫队。田尔耕像头受惊的驴子,一把推开小妾,拖着胯间之物就冲出了房门。家丁目瞪口呆之下,急忙抓着衣物跟了过去。
田尔耕现在不仅是中军都护府的左都督,更领总督京营戎政之职,负责京营操练警戒等戎政。这本是朝廷给予勋贵的一个油水极大的闲差,可现在京营被皇上给一锅端了,他这个总负责人无论怎样的辩解,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急匆匆敲开礼部尚书顾秉谦府门后,田尔耕将上前阻拦的府内家丁一脚踹开,如一头蛮牛般冲进内屋跪倒于地:“大学士救我。”惊得屋内几个年轻女子尖叫声四起,老当益壮的吏部尚书差点因为血压狂飙而中风…
顾秉谦到底年纪大了腿脚不甚灵便,即使有侍女帮助,穿衣戴帽也是慢吞吞的。田尔耕急得满屋子乱窜:“我的大学士啊,您不知道火烧眉笔了?皇上带人杀回来了…啊呸呸,皇上带着卫队回来了!!”
脑子依旧迷迷糊糊的顾秉谦,甚是不满地看了田尔耕一眼,不急不缓地说:“有些话,左都督可要慎言啊。皇上回来便回来了,本就乃迟早之事,左都督何以如此惊慌?”
田尔耕拉着苦瓜脸道:“大学士,我这不是着急嘛。您可知,皇上以检验京营外营守备为名,带着皇家卫队首先突袭了五军营,然后冲垮了神枢营,这会儿已经朝着神机营去了。我这不是没了办法,才口不择言了嘛。”
顾秉谦一听,昏花的老眼中闪过惊骇之色。这七十有五的老头,竟然从床上一跃而起,赤脚散发的在屋里来回转圈,像头拉磨的老牛。转了不知多少圈后,顾秉谦慢慢停了下来,他终于明白了皇上的意图,一拳用力砸在左手中,喃喃道:“到底小看了皇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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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尔耕把一壶凉茶狠狠灌进嘴里,心里才稍稍觉得安定一些,他一抹嘴巴说:“大学士,您方才讲到底小看了皇上是何意?”
顾秉谦挥手示意屋内其他人出去,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林丹汗侵扰边关之时,皇上没有使用京营士兵,而是用卫所兵出征。不少人认为皇上一意孤行,为了掌握兵权而行此险招。有些人甚至梦想着第二次土木堡之变,准备到时候了就去摘果子,因此根本不加阻拦。
后来皇上出人意料的将林丹汗驱离后,又把数万卫所兵作为补充,送到了辽西前线,仅留数千兵力在承德分院。按照朝臣的一贯想法,这是皇上为了安慰朝中群臣,避免激化君臣之间的矛盾而做出的妥协,有些人甚至说皇上不过如此而已,弹冠相庆者甚多。
以上种种,让我等不免有了轻视之心。都以为这是皇上青春年少,行为做事荒唐而已。而作为交换,朝臣也并未对京城科学院有更多为难之举。
后来代王叛乱朝堂震动,群臣人心惶惶。私下里胡说八道的不在少数,有些人甚至准备将信王从四川迎接回京,想要抢夺拥立新皇登基的盖世奇功。
皇上亲自平定叛乱后,因为不少官员受到牵连,大同军政几乎为之一空。为了抢夺利益,群臣几乎赤膊上阵。其中尤以东林和齐楚浙三党等为甚,纷纷磨拳擦准备瓜分山西籍政要及商贾的权力和地盘,以便在今后的党争中抢占先机。
但谁也没想到,皇上盛怒之下,竟然没有杀了代王,而是将代王及其同党送回了京城。而朝中与代王有关联者不在少数,于是他们匆忙间又把张道浚推出去顶缸。他们习惯性地认为皇上,会再一次妥协。可是他们都被蒙住了双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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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尔耕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些事之间都什么联系,能让顾秉谦说出这番话来,于是拱手道:“大学士,我还是…不明白。”
顾秉谦叹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坐下来敲着桌子说:“皇上领兵出征的确是想借此控制兵权,但圣上也为此付出了相应代价,就是不得不与朝堂诸公再次妥协。这就是所谓示弱。
随后代王意外谋反,让皇上看到了契机。于是皇上用整个大同作为利益诱饵,让诸公为了利益划分争吵不休,不漏声色便化解了群臣之前的不满。这就是所谓的示好。
将代王送回京师,乃皇上打草惊蛇之举,为的就是让朝臣露出破绽,以为日后掌握朝政。就是所谓的示强。而张道浚的领兵出征,终于让皇上找到了最佳切入点,群臣之间的纷争。
经过示弱、示好、示强这一连串的动作后,朝臣的思维已经完全被皇上带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