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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人人都爱马文才-第5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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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眉间的轻蹙 挥之不去的惆怅,他眼中的嘲讽依然如往日那般凌厉。

    “……而我的母亲,从二十八年前东昏侯自尽的那刻起,就一直在期待着和他‘团聚’,时时劝我不必顾及她的生死。”

    “我无人可用,无人可信,人单力微,只能借助利用我母亲的前朝余孽暗地里搜刮不义之财,为我他日‘落难’时的能够从容遁走留有后手。我毫无顾忌、毫无廉耻,随心所欲,旁若无人,心中充满激愤,眼里全是‘沙子’。”

    “殿下,您不会是任何‘旁人’的儿子,您只会是陛下的儿子。这世上难道还有做父亲的认不出自己亲生骨肉的事情吗?”

    陈庆之不可思议道:“吴贵人,吴贵人为何要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啊!”

    “她也只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萧综对母亲的“爱”,从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东昏侯之子的那一刻起,便跟随着那道诅咒般的谎言一同消逝了。

    “我的出生是她‘不贞’的污点,是她背叛了东昏侯的证据,如果不是用这样的‘身世’麻痹自己,她根本没办法在满是东昏侯和潘妃阴影的宫廷里活下去。”

    “我一直在等着那把剑落下来,我也曾无数次设想过那把剑会如何落下来,却从没有想过,这把剑是我自己挥下来的。”

    萧综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伤痕。

    那是在徐州被俘后因捆绑而落下的伤口,伤势在看押过程中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最终落下了两道狰狞的疤痕。

    虽然已经有了某种猜测,但听着当事人说着有关他自己的“故事”,总是分外让人觉得惊心动魄,百感交集。

    即便是被萧综陷害差点死在山谷里的马文才,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萧综,要比在梁国的萧综可爱的多。

    他曾是一个很难让人喜欢的人,过去的他总是爱用讥诮的言辞与人争锋相对,让人难以下台,虽然他很少说谎,而他难听的话语里也往往包含着旁人不愿承认的真相,可身为一位“君子”,就要有能够容纳百川的“器量”,和能够容忍他人缺点的“宽容”。

    过去的他,既容不下别人,也容不下自己。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容得下自己,也容得下别人了吗?

    “殿下,既然您也知道这是个谎言,又为何不愿回去呢?陛下春秋鼎盛,您也风华正茂,此时正该是修补多年来的遗憾、以尽人伦之孝的时候啊。”

    陈庆之唏嘘过后,眼中隐隐有了同情之色。

    “陛下会派臣与马侍郎来到这洛阳,便没有对此事有任何芥蒂,朝中的大臣因张长史的逃回也大多知道您离国的真相,多半不会反对您归国……”

    “陈将军,我造的孽实在太多了!”

    萧综突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陈庆之的劝说。

    打断声乍起而收,萧综又回复了平静,对着陈庆之摇了摇头:“旁人不知晓我的罪孽,我自己却知道。”

    他抬起手指,指了指一旁默然不语的马文才,冷声道:“你可知,马文才被困绝龙谷不是个‘意外’,乃是我为了‘公报私仇’设下的死局?”

    陈庆之怔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却不能向皇帝禀报,多年来都愧对这位同僚吗?

    萧综将手掩入袖中,又叹:“你可知,我早知道修建浮山堰是萧宝夤为了破城而设下的诡计,却一直冷眼旁观,甚至坐收渔利?”

    陈庆之亦跟着叹气。

    当年浮山堰一行,本就是他去调查的。

    崔廉与郦道元忘年之交,本可以是一场传唱千古的佳话,却因浮山堰之事落得个仓惶奔逃的结果。

    萧综会和陈庆之说起他的“罪孽”,便是知道这位跟在父皇身边的先生,怕是最能了解他说的是什么的人。

    “我常常想,像我这样不忠不孝的罪人,上天为何还要不停的给我机会,先是让我无意间戳破了精心编织的谎言,又让我亲手斩断了自己的桎梏……”

    “后来,我悟了。”

    萧综又摩挲起手上的伤痕,有感而发。

    “上天给我这样的机会,不是为了让我争权夺利,也不是为了让我弥补遗憾,而是让我‘中止’更大的恶,以还在梁国造下的‘业’。”

    “所以,我不能回去,也不愿回去。”

    终于听到了萧综说出了自己的意图,陈庆之却丝毫没有为之感动,反倒五内俱焚,甚至从蒲团上难以自抑地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这位殿下,仿佛面前这位殿下已经疯了一般。

    从考县到洛阳,七千人,拖着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异国世子,他用了多少心力和人命,才能站在此处?

    如今虽然已在洛阳,可是强敌环伺、内外交迫,局面危如累卵。

    陈庆之并没有在魏国封王拜将的企图,哪怕北海王对他再怎么礼遇,迟早也是要分道扬镳。

    他原本思忖着在双方彻底撕破脸皮之前,趁着北海王还未在洛阳站稳脚步,随意找个理由领着萧综便回返梁国。

    现在北海王既有名份又有实权,双方尚在“蜜月期”,只要能一路顺利回返,无论是陈庆之的功业,还是陈庆之的任务,都能善始善终。

    可现在萧综在说什么?

    他不愿回去,也不能回去?

    “死了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人……!”

    陈庆之气喘如牛,怒目而视,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将拳头挥到眼前这个削瘦的年轻人身上。

    他的怒火充溢胸中,可为人臣子的尊卑之感影响了他的言行,使他无法说出更“过分”的话,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可一旁的马文才却没有这样的顾忌。

    “你可知为了殿下您,陛下此刻怕是已经陈兵边境,随时要发动一场战争了?”

    马文才的嗤笑声在斗室中响起。

    “为了救您,陛下连褚向都重用了,徐之敬被点了太医令,千里迢迢随我们来了洛阳。”

    他嘲讽着,“荥阳一战血流成河,埋骨在他乡的义士永远无法等到骨肉团聚的一天……”

    “殿下,您的‘机会’,不是上天给的,是建立在无数人的性命之上的。”

    “我不回去,战争只会发生在魏国境内,我若要回去,战火就要烧至梁国了。”

    萧综不惊不怒,亦无恻然,低眉敛目念了声佛号,长叹一声。

    “我在魏国数年,眼见着魏国如何因权位之争国破家亡、血流成河……”

    他的目光中已然有了悲悯之色。

    “胡太后与亲子夺权,毒死的宗室如同猪狗般倒在沟渠之中;尔朱荣来了,说是要替皇帝报仇,杀尽了洛阳的官员和宗室,那孟津里的血水三天三夜都没有流干净。”

    “从洛阳城闻讯出城收敛尸体的公卿人家将城门都堵的水泄不通,内城中几乎人人戴孝,无数家破人亡的高门顷刻颠覆,只能携老扶幼的逃出洛阳……”

    萧综在魏国这么多年,虽肉//体上没有承受过折磨,但远离故乡、内外交困的尴尬,使他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天潢贵胄。

    魏国的政权更迭就像是上天有意呈现在他面前的警示,一遍遍地拷打着他的内心,洛阳曾经发生的一切,都让他不寒而栗。

    “为了平息连年的战乱,成年的男子被征役,无数的妇孺成为寡妇,无数的孩子变成了孤儿,洛阳内外,无论贫贱富贵,一样悲苦。洛阳尚且如此,洛阳之外呢?”

    萧综摇头。

    “说了不怕你们笑话,过去的我,心中只有怨怼激愤,脑中只有复国的大计。百姓在我眼中,是书本上的一个词,大臣们嘴里的一个理由,既入不得我眼,更入不得我心……”

    一个注定不能登上皇位的人,一个注定不是他“故国”的国家,百姓又与他何干?

    “我生于庙堂高宇之中,又长在富贵繁华之地,即使浮山堰浮尸千里,对我而言,那千万性命,也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他表情涩然。

    “可现在不同,我既然已经知道了战争的恶果,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蔓延到梁国?现在的我,君不君,臣不臣,无论要想在何处站稳脚跟,都只能用强硬的手段,最终无非是兄弟阖墙,国家动乱,小人趁机而起,胡虏趁机而入……”

    望着面前两位“梁臣”,萧综又一次发出了刚开始的疑问。

第487章 一念成佛(下)() 
萧综无论如何变化; 有一点却不会变化; 那就是“专断”。

    这种性格说的好听是善于决断; 说的不好听就是听不进人言。一旦他做出了决定; 便很难更改。

    如今也是如此,他已经态度坚定的不想回去,即便陈庆之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无法说服他回去。

    “殿下,请您再考虑考虑吧。世上最遗憾的事; 无非是生离和死别; 两国很可能就要开始交战; 殿下身份贵重,便是藏在寺中真的出家; 又能藏多久呢?”

    陈庆之想的比较实际。

    “何况我们是为了救殿下而来; 殿下如果不愿回去,几千白袍军就只能一直滞留在梁国; 等候您改变决定了!”

    萧综闭目不语; 显然心意已决。

    陈庆之实在没辙,只能用求救的表情看向马文才; 而马文才不愿多费口舌,折身出去从廊下抱进来一个匣子。

    “我离京时; 陛下没有似吩咐陈将军那般做出很多嘱托,只是委托我把这方匣子交给您。”

    马文才将匣子推到萧综的面前。

    “如今陈将军话已经带到; 我也该将东西物归原主了。”

    说罢; 拉了拉陈庆之的衣袖; 站起身,示意该离去了。

    马文才拉着陈庆之出了禅房,陈庆之脸上还是愁云密布,甚至还有些埋怨马文才。

    “佛念,你拉我出来干什么?殿下这是被魏国的现状吓到了,待我再好好劝劝,说不定能够动摇。”

    他根本没办法想象自己要没有带回去萧综,该如何向皇帝覆命。

    “现在你拉我出来,哎!”

    “豫章王在永宁寺出家才一年,不弄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变化,就算先生你把嘴皮子说破了也没有用。”

    马文才语气淡淡,不以为然道:“何况我们花费了这么多心血,岂是殿下一句‘不愿回去’就能放弃的?”

    “到时候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回去。”

    是的,马文才根本不愿浪费口水的原因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萧综会怎么想。

    当初他让花夭将萧综送入永宁寺,可不是为了让萧综真的出家的。只不过魏国人比梁国人还信佛,而且无论是上层还是胡族都对僧人十分尊敬,只要萧综进了永宁寺,便不会有多少人搜查他的行踪。

    说到底,一个敌国被抛弃的假皇子,也不值得魏国浪费太多人力物力来搜查。

    “你是说……”

    陈庆之一愣,而后叹息。

    “殿下要真的不走,也只能这样了。”

    他权衡过利弊之后,不得不承认马文才的手段才是最有效的。

    “先去打探下情况吧,永宁寺里有我国的细作。”

    马文才压低了声,对陈庆之说。

    两人走出禅房绕过后院,便看到有个小沙弥在柳树下候着了。

    这小沙弥见了两人也不说话,只带着他们七拐八绕了一会儿,终于在永宁寺边门前一处小楼旁停下了。

    “诸位可是来尝我们寺中的罗汉斋的?”

    一个方头大脸的僧人带着生意人才有的微笑凑上来,开心地招揽生意。

    “咱们寺里的罗汉斋,那可是满洛阳的贵人都称赞过!”

    马文才点点头,抛给他一吊赏钱。

    这处小楼来往客人不少,但大多是来寺里参拜的香客,穿着和乔装的马文才两人一般普通,根本不是什么“贵人”,吃素斋也只是为了便宜。

    于是马文才顺理成章的凭借着一吊钱的赏钱入了雅间,那大脸僧人又拿出一本小画册子,介绍起上面的菜色,俨然就似马文才在建康开过的那几间酒楼。

    陈庆之先前还在纳闷马文才这时候吃什么饭,等那册子一出,顿时明白过来。

    “二皇子住进来这一年多发生了什么事?”马文才看似在询问画册上的菜肴,口中却问着有关萧综的事。

    “和什么人接触最多,见过什么人?”

    “起初半年,倒是避不见人。只是半年前寺中来了个高僧达摩,在洛阳收徒,说是要在中土教授小乘佛法,二皇子也不知为何被那位僧人看重,收做了记名弟子。那之后,二皇子便跟随达摩和尚精研佛法。”

    大脸和尚回答的很详尽:“他出家后法号‘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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