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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人人都爱马文才-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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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能舍弃家人去寺庙里当僧人,就是为了躲避繁杂的征役,但也还有向他这样舍不掉家人的,就只好想办法躲避。

    他原本在京中也有一间小小的铁匠铺,皇帝要拿生铁镇蛟龙时,所有的铁匠铺都开不下去了。

    他听旁人说这里可以用钱买个空缺来当兵,不需要打仗,只要帮着兵营里干活就行,于是花费了家里大半的积蓄,才找了路子进来。

    牛首山虽然偏了点,却果然如他们说的,已经好几年没有出征过,也不需要负责卫戍,平日里只要养养马、打扫打扫马圈即可。

    只是每个月粮饷什么都是没有的,如果带家眷来还要给“安置费”,可比起每年徭役浪费的时间,这些钱实在算不了什么,只要有手艺,一年干几个月这些钱就赚回来了。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天就变了。

    孩子的父亲带着一丝怨恨,看向点将台上的新将军。

    陈庆之自然知道这些人如今心中有多不安、又有多么不愿离开这里。但白袍骑腐烂至此,不剥皮抽筋是好不了了。

    见陈庆之站在点将台上一言不发,几位负责管理兵营的副将与主簿不安地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大着胆子上来询问:

    “陈将军,不知您将大营里的人都召来是何缘故?现在这天气如此炎热,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卑职担心会有人热出毛病来……”

    陈庆之脸上、身上也全都是汗,然而他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静静地看着乱糟糟的校场。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的多,场上可以作战的青壮年不足二三,更多的是老弱妇孺,而即便是这些青壮年也俱是拖家带口。

    如果直接将这些人遣退,这些人只要稍稍被挑唆一下就很可能激起民怨,况且白袍骑若要重整,没有人也不行。

    他在心中静静地打着腹稿,一直等到校场里的人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连交头接耳的力气都没有了,方才开口:

    “叫诸位来,一是因为鄙人接任白袍骑游击将军一职,二是有一项任务要交付各位。”

    陈庆之冷然道:“魏国来的使者要回洛阳,陛下欲要白袍骑护送他们回国,特命我选拔骑兵完成这个任务。魏国人要八百骑,所以我将大家都召集在这里,点取可用之人……”

    之前都以为三千人里挑选八百人很容易,可眼下看来,能不能有八百能上马的成年男人都不一定。

    不光是陈庆之这么想,其他人也是如此。一听说要背井离乡去什么魏国,校场中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变了脸色。

    “怎么要出战?不是说不用打仗吗?”

    “去魏国?我们不是在和魏国打仗吗?我的铁匠铺就是因为打仗开不了的啊?”

    “两国在打仗,那我们还回得来吗?”

    洛阳与建康相隔甚远,长途跋涉不说,还有可能在路上遇见匪患和战争,一时间,嗡嗡声不绝。

    “这是一项耗时颇久的任务,路上也可能不□□宁,若有不愿意去的,可以就地离开,视同自己放弃。”

    陈庆之突然大发慈悲,说出让众人都惊讶的话来。

    就在有人牵儿拽女准备走时,陈庆之又开了口。

    “只是一旦放弃,就不再是白袍骑的人了。放弃之人在大营中的家眷、家当,也要在三日之内全部带离大营,否则以军法严惩。”

    这是要赶他们走?

    “要老子走可以,老子交了一年的安置费,你们得还给我!”

    “还有我的!”

    “我的!”

    “我当初买这个当兵的资格花了一万钱,这钱还不还我?”

    “我婆娘给军中做饭,也算是军中的人,凭什么你说走就走?”

    霎时间,校场犹如被泼了水的油锅,一下子炸开了。

    义愤填膺的人群推搡着要往前走,去找那白面的文士讨个说法,特别是要把那遣散费要回来。

    眼见着场面就要失控,校场四周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起先发觉不对的是混在队伍里的老人,他们惊慌的四下张望,紧紧拽着家中孩子的手,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在建康城里,每一次传来这样的脚步声,就必定会发生可怕的大事。

    果不其然,就在那些青壮终于挤到点将台前时,校场外面的脚步声也终于近在耳边。

    校场门外,身着戎装的花夭和身穿官府的马文才并肩而立,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披甲执锐之兵。

    刹那间,校场鸦雀无声。

    “我听到有人说要还钱?”

    马文才踱着步子,慢条斯理地走进营中。

    “正好,我也想算算……”

    “诸位这么多年不交赋税、不服徭役,折算下来,确实要还不少钱。”

    作者有话要说:  别和马文才算账,算起来他不是人

336、初露峥嵘() 
    对于不用交税、也不用服役的士人马文才来说; 虽然理解百姓为了逃避繁重的种种苛捐杂税而各找门路; 却不能容忍他们借由兵役来逃避。

    军队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不是用来养老的。

    前世的陈庆之如果领的是这样一支杂牌军,别说攻入洛阳,恐怕连寿阳都打不过去。

    所以马文才猜到了他要“裁军”,也考虑到了大规模斥退这么多人会造成的后果,提前向皇帝请了命; 调来了府军。

    明面上; 当然不能用调兵来镇压牛首山大营的名义。

    魏国作为国礼送来了三百匹没有任何杂色的白色骏马,萧衍难得大方的将三百匹马都批给了陈庆之负责整顿的白袍骑; 这府军是借着送马的名头过来的。

    花夭会跟来,也是因为要护送这三百匹马。出了牛首山大营这种事,她已经不放心这里的任何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 她决定和这些马同吃同住,绝不会让任何人打这三百匹马的主意。

    有了府兵坐镇; 陈庆之接下来遣退的工作就容易的多。

    他先是让不愿北上护送魏国人的士卒自行离开; 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千里迢迢离开自己的国家; 一刻钟后校场上就走了一半人。

    剩下来的人里; 大部分是准备浑水摸鱼的,陈庆之早有成算,就在大校场上这么站着,既不说走,也不说不走。

    此时正是酷暑的天气; 马文才还能在绿荫下等着,穿着软甲的府兵和校场中的众人却已经是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渐渐的,开始有孩子和老人忍受不住,晕厥了过去。见到有家人晕了,在军中的士卒立刻也没心思再耗下去了,满怀恐惧的喊着救人。

    “尔等来军中,是来当兵的。我身体羸弱,依旧能够坚持;那边的花将军和北府军身穿甲胄尚且能屹立校场之上,汝等轻装上阵还会晕厥,这样的身体,如何随军打仗?”

    陈庆之将北府军拉出来做对比,希望这些人能知难而退,“今日留下来的人,以后便是我白袍骑的士卒。白袍骑中不养闲人,要么忍得,要么去死,没有第二条路。”

    他看着因中暑在场上暴晒的晕厥之人,眼中虽闪过一丝不忍,却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做法。

    “此刻离开大校场的,以后便不是我白袍骑的人了。”

    陈庆之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十几个汉子忿忿不平的抱起地上的父母或妻儿,连狠话都没丢一句,抱着人就往阴凉的地方去。

    没一会儿,马文才身边就横七竖八地躺倒了被晒晕的人。

    马文才穿着黄门侍郎的官服,又清清秀秀的,没人当他是军中的人,只以为是皇帝派来的天使,虽然树荫下人多,却没人敢冲撞他,只在心里骂着面白心黑的陈庆之。

    骄阳似火,渐渐的,又有几十个人忍不住,陆陆续续离开。

    陈庆之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高高的点将台上,虽然全身已经被汗湿,却丝毫没有动摇,也没有和马文才一样在树荫下休息。

    主将未走,其他人也不能离开。几个副将还穿着戎装,一边擦着汗一边看旁边的北府军,见北府军竟都能在日光下纹丝不动,不由得暗暗惭愧。

    北府兵,是东晋时谢玄主持创立的军队,一开始权力几乎只属于陈郡谢氏家族,后数度易主,并成为南朝军队主力。因为南人称他们驻扎的京口地区为“北府”而得名。

    自孙恩起义杀了那一任的谢氏家主之后,北府兵大权就到了皇族手中,而历朝天子都是用寒人来掌握这支拱卫京师的军队,每半年会有一支精锐驻扎在台城附近,和在京口的北府兵来回换防。

    北府兵虽然已经不是当年谢家掌握的那支骁勇之军了,但掌握北府军的将领历来都是名将,也从来没有疏忽过练兵,这里的老弱残兵自然不能和北府兵相提并论。

    何况北府军也有自己的骄傲,陈庆之一介书生都没走,又拿他们做比较,他们也就站得越发笔直。

    至于花夭,她更艰苦的环境都经历过,自然也不会退缩。

    于是马文才就优哉游哉地坐在树荫下,一边扇着那把写着止血散药方的折扇,一边看着陈庆之如何初来立威。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身体最孱弱的一群人被自然淘汰了下去,心系家人的也不忍心家人受苦,又淘汰了一群。

    渐渐留下来的,不是身体强健的,便是自己和家人都有强大的意志力能忍住不走的。

    这些人中最让马文才留意的,是从头到尾都站在一起的一家人。

    穿着兵服的男主人上臂肌肉赍张,显然是臂力过人之辈,女主人虽然长相平庸却也不是娇弱的妇人,字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儿子,虽然被已经晒得嘴唇都已经干裂,却能紧紧靠在父亲的身上一声不吭。

    陈庆之足足在大校场站了四个时辰,从日上三竿立到日渐西斜,方才命人鸣起铜锣,结束了这场“比试”。

    第一个松了口气的倒是北府军。

    他们穿着甲胄带着武器“站岗”,要比这些在大校场的士卒艰难的多,陈庆之一敲了锣,他们的首领便向陈庆之和马文才打了招呼,说是去马厩看看那三百匹马安置好了没有。

    说是去看马,其实是想趁这个机会卸甲松快松快,众人都心照不宣,自然同意了他们的离开。

    只要他们还在大营里,也不必怕这些被逐退的人掀出什么浪来。

    经过这一轮意志和身体的对抗,最后大校场里能留下来的人连一半都没有,陈庆之派副将点过之后,只剩四百多人,其中还有近一百是健壮的妇人和孩子,这让陈庆之苦笑不已。

    陛下送来三百匹马,再加上大营里原本就有的马,现在居然马比人还多。

    “诸位能留到最后,皆是体力毅力过人之辈,我白袍骑如今缺的就是诸位这般的勇士!”

    陈庆之看着校场上一张张脸,“今日之后,我会将诸位的名字重新录入军簿之中,无论妇孺孩童!自此之后,无论是粮饷还是军功,一律与我大梁军中相同,谁也不能克扣了你们的军功和粮饷,也不会有人找你们要什么‘安置费’。”

    听说连女人和孩子都能录入军中为役,校场上剩下的人都又惊又喜,副将中更是有人当即出声发问,不可思议道:

    “将军,女人和孩子也能当兵?!”

    “你们也知道女人和孩子不能当兵?那为何在牛首山大营里有这么多女人和孩子?”

    陈庆之冷着脸反问。

    那副将被喝问噤了声。

    “别的大营不好有女人和孩子,因为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但白袍骑异于别处,此处要豢养大量的战马,除了负责作战的骑兵外,还需要给马准备豆料、清扫马圈和喂马的马夫,这些照料战马的差事,亦可交予妇人与孩子去做。”

    陈庆之顿了顿,又说:“清理马圈照顾马匹都是繁重的工作,尤其是这次陛下赐下的三百匹白马,若是有所差池,更可能全家获罪。所以我才需要遴选体格健壮、意志过人之人,今天留下来的虽然也有妇孺,却远胜旁人。”

    “女子和孩子参军者虽少,却也不是没有先例。我身边的花将军来自魏国的怀朔,魏国北方六镇大多是军户,孩童从幼时起就接受成为骑兵的训练,直至成年便为国征战,即使是女子也要在后方提供后勤。”

    陈庆之对身边的花夭拱了拱手。

    “花将军,可是如此?”

    花夭知道他是想为校场里的女人和孩子过个明路,以免日后有人拿他留下这些人刁难,于是点了点头,朗声道:

    “正是如此。我大魏一日为军户,世世代代便是军户。无论男女老幼,皆为战生,皆为战死。”

    在这里的士卒大多连字都不认识,更不知道魏国当兵的竟然是世代为兵,顿时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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