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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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台又一次震惊了。
她以为梁山伯只会木匠手艺,修修凳子桌子什么的。
“技多不压身,至少饿不死。”
梁山伯见祝英台没有接过去,有些纳闷地说:“怎么了?草芯很软,不会扎手的。”
祝英台看着那枚在草茎上展翅欲飞一般的蝴蝶,不知怎么却想到“梁祝”的传说来,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摇着头说:
“我不喜欢蝴蝶,你能给我编个蚱蜢什么的吗?”
还有女子不喜欢蝴蝶?
梁山伯有点疑惑,但一想祝家庄的环境,便好脾气地笑笑,将蝴蝶插在手边的车柱上,重新编了一只螳螂,递给祝英台。
祝英台接过螳螂在手中把玩着,见梁山伯又低下头去编着什么,不解地问:“你还在编什么?”
“我之前没想过你会和我一起上任,这车上没准备什么垫子,让你坐我的东西上面,你也会不自在吧?”
梁山伯低着头忙碌,边编边说:
“骡车不快,到鄞县还要一天,我给你编几个草垫子坐着,还有些细藤,回头在半路上我要看到有合适的木头就捡上来,在车子两边给你立着,张几张藤帘遮阳挡风。”
祝英台几乎是张着嘴听完了梁山伯的“计划”,看着他手中已经渐渐成型的草蒲团,再看着车厢里那些细藤条,她在感动友人为她所做的一切的同时,也莫名地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如果她没有穿越,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那位真正的祝九娘,她真的会爱上面前的这位梁山伯么?
如果梁山伯和祝英台相爱了,且没有人阻碍,两人就此成了家、走到了一起……
祝英台真的能如她这般坐在骡车上,坐着草垫子,讨论着一年七十石的俸禄可以买几匹布,驾几次车?
“你觉得……”
在祝英台意识过来之前,她已经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
“高门女嫁穷小子,能长久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高门女嫁穷小子,能长久吗?”
马文才:(捶胸顿足)我才走了几天,女儿就要跟人跑了啊啊啊啊!
祝英台:(尔康手)马爸爸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替自己问的,哎哟我是替祝英台问的,哎哟不是我问的不是我,是祝英台,那个,马爸爸,你听我解释啊,马爸爸……
祝英楼:(拔剑)你们都给我出来!
第215章 风花雪月()
梁山伯原本很开心。
哪怕知道祝英台只是没办法才跟自己一去赴任; 哪怕知道马文才只要一声召唤她就会回去,可此时他们坐在驶往未来的马车上; 吹拂着轻风,迎面扑来着草香; 还是让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
不是和其他人; 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祝英台的一句话,彻底让他从幻想中回到了现实。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祝英台看透了他内心里那些卑鄙的想法; 甚至已经发现了什么; 而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警告他。
可当他抬起头,看到祝英台同样迷茫、继而从迷茫中醒来大惊失色的表情时; 梁山伯的心又安定地往胸腔里放了一放。
她毕竟不是那样会含沙射影的人。
“我不知道。”
梁山伯手中编织的蒲团不知道什么时候错了一步; 他不得不一点点拆开; 准备从错误的源头开始纠正。
“我从没见过高门女,更不知道高门女和穷小子会如何。”
他纠正着手中的错误; 越拆越和自己生着闷气,却不得不按捺着自己的脾气,平心静气地和祝英台说话。
“不过既然我没见过高门女配穷小子,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说明这世上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吧……”
梁山伯抬起头,笑得温柔。
“连发生都发生不了的事,又何谈长久与否呢?”
“你别笑了!”
祝英台看着他,乍然开口道。
“你要不想笑,就别笑了。”
梁山伯的笑容突然僵硬在脸上。
“还有这个; 既然拆起来这么麻烦,就不要拆了。”
祝英台伸手摘掉了梁山伯手中的蒲团,又塞给他一根新的草芯。
“……重新做一个,也许比拆掉重做还要快些!”
梁山伯握着被塞进手里的草芯,怔怔道:“可是已经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能够就这么扔下它……”
“其实你不做也可以的。”
祝英台抚了抚身/下/的稻草,认真地说:“我没那么娇气,真的。就是有点颠,不过去浮山堰不也是这么颠过来的吗?掉水里的时候我们还用脚走了那么长一截路,你还记得吗?”
梁山伯握着草芯,忽然哈哈大笑。
“是,是,你本就不是那么娇气的人!是我太自大,小瞧你了!”
“那你还编什么?”
祝英台见梁山伯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问。
“你不是那么娇气的人,但我还是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让你舒服点,你是跟着我出来的啊。”
梁山伯笑着放下手中的草芯,重新捡起被祝英台丢下的蒲团,头也不抬地继续做着。
“虽然我不是马文才那样厉害的人,可这点小事还是办得到的。”
祝英台愣了一下,最终将它归结为男人奇妙的自尊心,也就随他去了。
也许是心情好了的缘故,梁山伯的蒲团做起来很快,刚刚错误的地方也被重新编了进去,很快的,一个漂亮的蒲团就成了形。
“很多年没做过了,手艺还没丢掉。”
梁山伯摸着自己做的蒲团,感慨良多。
“我小时候,就是跟着我娘做这个,再卖给道观里的道长们,才能继续读书识字。”
“给……”
他将蒲团放在祝英台面前。
祝英台抱起蒲团,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这蒲团就像是梁山伯的人,虽不精美,却扎实厚重。
“谢谢你。”
祝英台坐在蒲团上,只觉得心暖暖的,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祝英台,梁山伯也忍不住如同马文才一般,伸出手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不用客气。”
“你刚刚问我,高门女和穷小子会长久吗?”
他突然以安静地语气,重复起祝英台的话。
“咦?那个,那是我的胡言乱语,你可以不必放在心里的。”
祝英台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提起了这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我不知道别人,但我知道,如果是你的话……”
他笑着说。
“一定没问题的。”
***
不同于已经确定前程的梁山伯,会稽学馆里的所有人都在为自己未来的命运奋斗着。
谢举已经决定选拔已经用“射策”的方式,这让许多已经花了大价钱买来各种策论、或是请家中门生做策的士生都咬牙不已。
所谓射策,就是考官事先准备好比人数多一倍的题目,放置于竹筒内,搁在自己的案头,由考生自行选择其中一个作答。
如果竹筒内的题目没有把握的,可以再换一次,但换过之后就会影响到考官对这个考生的印象,一般不会有什么好的名次。
因为是选拔天子门生,考试只允许甲科的人参加,竹筒也只能换一次,名次分甲、乙两等,甲等五人,其余皆是乙等,其实就等于是只有考到甲等才能得到天子门生的名次。
所有人都不知道谢举会在竹筒里写什么,只知道题目会从《五经》里出。没有人会怀疑谢举的能力和公正,于是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埋头苦读,扒着五经逐字逐句地猜测会有什么题。
也许是马文才的话打动了傅歧,也许是傅歧自己想明白了什么,考试方式被发布的第二天,傅歧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剃须沐浴更衣将自己打理干净不提,每日还读书读到深夜。
他甚至央求了马文才帮他选上十几个论题,一道道主题的做策论。
傅歧是由傅翙亲自开蒙的,其实基本功并不差,能凭借自己的本事上甲科,五经也都读的不错。但他平时懒散惯了,从未认真做过什么事情,东西学得马马虎虎就好,考试也考得马马虎虎就好,如今悬梁刺股,实在是让不少人意外至极。
“其实你不必如此用功的。”
马文才看他这架势也有些担心,提醒他:“你不是准备回去后,走举荐入国子监的路子吗?”
傅歧作着策论的手一顿,抬头道:“我只是想试试我的水平在哪里,提醒下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他又低下头继续写。
“要是我连五馆的庶生都比不上,去了国子监也就是丢人的份儿。”
傅歧是一根筋的脾气,马文才也无力多劝。对于谢举挑选人才用射策的方式,马文才还是松了口气的。
谢举是梁国有名的名士,除了五经之外,他最有名的是辞赋和音律,这也是“士大夫”们必备的技能。
一个做不好辞赋、不懂得音律的士人,是称不得什么雅士的。
偏偏马文才在辞赋、音律上根本没有什么灵气,只能说会作诗,能识谱而已,唯有策论上因为见识和“先见之明”的原因,总是让人眼前一亮。
见谢举用策论来选“门生”,马文才就明白了皇帝想要的还是实干之才而不是多几个“名士”。
也许是皇帝对庶生能做好辞赋信心不大,或是根本就不了解现在的五馆之中,根本就不是如同他所想的那般都是庶人,而是挤满了为了入京而投机的士生们,所以用汉魏时选拔贤才的“射策”来选拔人才。
“主人,家中夫人送了信来。”
门外的疾风递过一函信匣,又凑到马文才耳边说,“祝家少主将半夏留在了山下的别院里,说是请主人将她送到祝家小郎身边伺候,若是不能,也不必再送回了。”
“……不必管他。”
马文才接过信匣,根本不将祝英楼的意见当回事。
“祝英台现在很安全,也用不上人伺候,你之前不是说惊雷和她看对了眼吗?就让半夏在别院里住下,和惊雷说一声,让他去陪她。”
“这不好吧?”
疾风一惊。“主人身边伺候的人本来就不多,如果将惊雷送下山,那您的安全……”
“傅家那么多家将在这里,还能让人把我怎么样?”
马文才笑笑,推了疾风一把。
“快去吧,别拦了惊雷的桃花。”
疾风半是犹豫半是替惊雷欢喜的下去了,留下马文才独自抱着信匣。
“想不到你还喜欢做月老。”
傅歧一边写,一边好笑地说,“你那么喜欢做月老,怎么不看看自己的佳人在哪里?”
“大丈夫事业未成,何谈佳人?”
马文才笑着回傅歧,伸手打开了自己的信匣。
“我娘这是寄了什么,这么重?”
一打开信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铜盒,铜盒下压着一封厚厚的信。
马文才见那小铜盒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打开铜盒一看,里面是一张红色的帖子。
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展开帖子一看,登时吓得右手一颤,“啊”的惨叫了一声。
旁边的傅歧听到这边的动静,丢下笔好奇的凑过头看。
他曾帮着自家兄长迎过亲,一看到那帖子,便诧异地看了眼马文才。
“庚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马文才(控诉):在人生大考之前这么吓唬我真的好吗?真的好吗?你就不怕我发挥失常从此人生走向下坡路???
马母(对手指):我寄的时候又不知道你明天考啰,我只是想让你高兴高兴嘛……
第216章 惊涛骇浪()
人们都迷信人的生辰八字是有其作用的; 一旦被不相干的人拿到了生辰八字,若那人心怀歹意; 作法通灵,生辰八字的主人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因为这种原因; 但凡讲究点的人家; 在合算过孩子的生辰八字后就会将其写在红纸上,放入盒里封住,从此对外只说年月; 不说八字; 只有到了议亲的时候,才会将盒子起出; 拿出写了生辰八字的纸去合八字。
写有双方生辰八字和籍贯、祖宗三代; 并标有八字相合批语的红色柬贴被称为“庚帖”; 一旦庚帖开头的批语不差,这门亲事就等于是定下了。
庚帖一共会有两张; 分别给予男女双方的人家,马文才手中这枚庚帖便是给男方家的。
也难怪马文才觉得眼熟,他前世也是见过这个的,只是士族定亲向来是“隐定”; 为了避免双方若因婚事不成而难堪,一般家中只有到庚帖相合时才会对外公布婚事,否则八字一配不和婚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