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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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的载垣,跑在一行人的最前面。远远地,他就看到这座原联军总部的大营门外,一群上下土黄色打扮的红军军人,簇拥着一位衣着鲜亮的杏黄色汉装袍服的人走了出来。他不由得一把扯住了缰绳,赶紧翻身下马。
(清人杨宾所撰的《柳边纪略》中,有关山海关及其出入制度之记载甚为详备。据该书记载,清廷将统治中心移至关内后,即开始在广阔的东北大地上修筑柳条边墙,将边内外均列为禁区,严禁汉人进入。边墙高三尺,宽三尺,墙上栽种柳树三行,每隔五尺种柳树三株,树与树之间再用柳条两根横连起来,称为“布柳结绳”。边墙外有人工挖掘之水沟,沟与墙组成一道屏障,因此称之为柳边,或柳条边墙。柳条又有老边、新边之分。老边建于清初,位于今辽宁省境内,东起凤凰城,经开原至山海关,全长近一千公里,称为“盛京边墙”。新边自康熙九年(一六七零年)开修,九年完工,南起今辽宁开原,经吉林省四平、伊通、长春、双阳、九台,至舒兰县亮甲山结束,全长约350千米。一六八一年新边竣工以后,清政府严格规定:凡在禁地内捕蛤蜊、捉水獭、采蜂蜜、挖人参,为首者枷两月,鞭一百等等严酷的刑罚。)
第四六一章 和平变奏曲(八)()
载垣很感动。
他又想到了当初的济南。当他作为大清朝的和谈代表团领队,出现在黄河彼岸的那个时候,码头上可以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尽管如此,载垣却没有今天这么感动过。因为那天,眼前的林主任并未亲自光临欢迎现场。
如今不同,比起济南之行,他现在早已是没毛的凤凰不如鸡,再说白了,那个时候是谈判,而今天,要说他是来求人家的,也许更合适。在他看来,老百姓那种舞舞喳喳的景色,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个仨瓜俩枣儿的,他就不信还有哪个百姓不愿意出来透透气?此刻,林主任大驾能屈尊辕门门口,那才是他莫大的荣幸。在这瞬间,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每次林主任见到他,就总是挂在嘴边儿的“老朋友”一词,心里顿感热乎乎的。
不过,叫载垣着急的是,林主任带着一帮子声威赫赫的天朝战将把他们迎进大营之后,竟然直接领着他们去了一个大房间。在那里,载垣看到的是正在上着的饭菜。
“哈哈,你们偏偏要踩着中午的饭点儿来,我要是不好好地招待一下,也显得我这个人太不重视老朋友了,”宾主一落座,林海丰举起筷子,冲着如坐针毡的载垣等人一比划,“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喂饱肚子再说,就是饭菜太简陋,呵呵,满桌子的曲莫菜、婆婆丁和马齿笕,叫诸位大人们取笑了。战时嘛,能吃上这样的口味,也应该是不错的了。来……都举起筷子,吃,大家千万不要客气啊。”
“多谢……多谢……多谢林主任盛情,”载垣强作欢笑,勉强拿起筷子,“只是……”
林海丰夹起一筷子婆婆丁,放进载垣面前的粗瓷大碗里,“老朋友,是不是皇宫里的山珍海味吃惯了,难以享受我这里的粗茶淡饭啊?”
“哪里……哪里……”载垣连连地拱手道着谢,看看碗里这个他叫不出名字来的野菜,苦着脸笑了笑,“不瞒您说……唉……当初由于准备不充分,皇宫内又一下子聚集了那么多的人马,粮食虽然还勉强能够维持几日,可这肉、菜……呵呵……就更甭提什么山珍海味了。您也一定知道,京城这种地方,一旦断了外供,那简直就是一座死城了。”
“呵呵……你们看看,我就说嘛,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皇宫里可也过得不都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可偏偏还有人非要愿意去争着抢着要做那个万岁,”林海丰冲着左宗棠、陈玉成等将领们笑笑,又转向载垣,“我知道,如果不给你个好心情,恐怕再好的饭菜你也难以下咽。”
看到载垣脸上浮现出的期待表情,林海丰笑了笑,“其实呢,这谈判也未必一定就是要正正规规的坐在那里才能谈。既然大家都是熟人,这样吧,我看咱们就可以边吃边谈,权当是作作铺垫,尽可以畅所欲言。这种环境很好,大家不分彼此,像是亲兄弟似的聊聊家务事,错了也无所谓,毕竟吃完了再反悔也不迟,你们说我这话说的对吧?”
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好了很多,短时间内,除去吧唧吧唧的大嚼之声外,再无其它响动。
“林……林主任……”大吃了几口的翁同爵,显然还不太适应“主任”的这种称呼,叫得有些蹩脚。他抹了抹嘴,眼巴巴地望着林海丰,“微臣……在下……学生翁同爵,家父……家父为了和谈,眼下已经陷于奕?和柏?之手,临行之前,僧格林沁郡王又去了他们那里,林主任……”
“咳……”载垣赶紧停下手里的筷子,不满意地撇了开始有点儿哽咽的翁同爵一眼,狠狠地咳了一声。
林海丰很同情地望着说话之人点点头,从一开始的介绍当中,他知道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在德州归顺了的山东按察使翁同书的胞弟,翁心存的二公子。随后,他又瞅着载垣笑了笑,“翁心存大学士是带着慈禧的‘懿旨’去劝说奕?和柏?的吧?”
“是啊……”载垣点点头,刚刚起来的食欲又减弱了,“可为了阻止咱们双方的和谈,奕?和柏?扣留了前去宣读慈禧懿旨的翁大人。”
“僧格林沁又去了他们那里……”林海丰低头摆弄着面前大碗里的一块儿豆腐,似乎在自言自语,“看来是火烧眉毛了啊……”说着,他抬头看看一排坐着的左宗棠、陈玉成等人。
眼见左宗棠等人好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林主任的感叹低头只顾吃饭,没有任何的反应。载垣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是啊,真的是火烧眉毛了。”载垣只得把目光再转回到林主任的脸上。
“唉……我们的红军将士们也不容易啊,难怪没有人愿意接我的话了,”林海丰摇摇头,看着载垣一声叹息,“我本来是认为北京城里的一草一木那可都是很珍贵的,不能,也不应该伤损分毫。可他们说了,难道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就比不上那些破砖烂瓦?想想也是啊,还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吗?我也知道,将士们早已憋足了一股子劲头,要么不打,要么就打他个痛痛快快。”
“林……林主任,打不得……”载垣一惊之下,筷子啪地掉地,他根本顾不上去捡起来,“乱兵一起,京城面临的就将是一场旷古未有的大浩劫。”
“那又有什么?”陈玉成这个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接上了他的话,“只要我们最终光复了全天下,打烂了什么还不都是可以重来。”
“重来不了……”载垣急得额头冒了汗,“有些东西是重来不了的。不管是皇宫、王府,还是寺庙……这里面哪一样流淌的不是你们汉人多少代工匠的心血啊!”
“可这和谈的条件嘛……”林海丰看看心急火燎的载垣,轻轻摇了摇头,“当初在济南我们就已经提过了,可你们就是不愿意接受啊,我们……我们又怎么好强人所难?”
“林主任……”载垣脑袋呼地一热,眼睛放光,“我真的想再听听您现在的条款?”
“条款?”林海丰似乎有些不理解地看着载垣,“条款还用说吗,在济南不是就已经早重复了多遍?”
哎哟我的天妈啊!载垣一悟怦怦急跳的心口,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那个时候由于你们的阻碍,细节来不及谈,”林海丰弯腰下去捡起地上的筷子,从袖筒里抽出手绢细细地擦了擦,重新放在脸色由白到红,又由红到白的载垣面前,“你们要以同治的名义,向全天下人民忏悔,忏悔你们对中华大地二百余年的无耻占领和野蛮统治,忏悔你们把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中华民族灿烂文化,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奴才文化……当然,同治宣布退位后,除去战犯,对于皇室的其他成员,天朝政府都将会予以妥善的安排。在我们的天京,天朝政府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合适的府邸,在那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将由依附在人民身上的吸血鬼,逐步转变成自食其力的人民中的一员。另外,北京内城的八旗军民及官僚、贵族,除去有一技之长,留下来确实有用,或者自己能够养家糊口者之外,其余的都要分期分批地按照天朝政府的安排,到各个安置地从事与所有人民一样的生活……”
载垣看上去似乎一直都在神情专注地听着林主任的言论,其实,后面林海丰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有注意去听。“济南条款”那才是他最期望得到的,至于其它的那些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中间,他甚至还想到了已经死去的耆英,还有远在黑龙江的那个奕山。他不由得暗自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谈判对手不是洋人。倘若今天对面坐着的洋人,不要说请他们这些人吃饭了,恐怕看到他们还在呼吸空气都会感到多余。
第三九一章 逐鹿(三十三)()
“胡团长,等等!”此刻的战场上,呐喊声早已渐渐消弱下来,这一声来自近处的高喊,显得就格外地响亮。
在身后的一声急切呼唤之中,胡天竺硬生生地把宝刀向着刘铭传的一侧放空,这一放,由于开始的力气使得过猛,他的身体顺势一个栽歪。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就在等死了的刘铭传,心里真是难过非凡。要真论武功来,本来对手充其量也就是和自己能战上个平手,旗鼓相当。可对方不仅占了刀沉的优势,还利用他妈的那个孔老二来迷惑自己,他哪能输得甘心啊!
一听冰冷的刀锋顺着自己的脸颊而过,刘铭传猛地睁开眼睛。当他看到胡天竺的整个身子已经栽歪到了自己身边的时候,不由得大喜过望。要是换成一般人,这种难得一遇的反击机会即便到了眼前,也是很难会把握到的。偏偏刘铭传是个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硬汉,尽管他可以闭上眼睛等死,却并没有被前面那凶狠的刀劈给吓得尿裤子,或者是精神崩溃。机会都是等来的,而一发现这个绝好的时机,刘铭传哪里就肯轻易放过?
在一片惊呼声中,刘铭传飞起一脚正踢在胡天竺的腰间,随后,顾不得流血疼痛的右臂,猛的就奔跌倒中的胡天竺扑去。刀,他的眼睛里全是胡天竺那口寒光闪闪的宝刀。
胡天竺遭遇到这突如其来的一踢之下,脑子却没有糊涂。他顺势几个向前的连续滚翻,而在滚翻当中,更是没有忘了看眼后面。其实,他已经想到了这一脚必定是来自刘铭传,之所以看,是想确定一下刘铭传接下来的动作。
刘铭传本以为自己的偷袭会轻易地得手,他只要扑到被他踢得不住翻滚的胡天竺身上,夺下胡天竺还抓在手里的宝刀,那他就胜利了。没想到的是,当他几个窜蹦,扑上胡天竺身体的时候,却扑空了。
胡天竺料到了这一手,就在最后一个滚翻完成之后,他突然一个紧跟着的侧翻。在刘铭传一个凶狠恶扑激起的一阵烟尘中,他陡地一跃而起,一脚狠狠踩上了发觉一扑不中,还想撅屁股再起的刘铭传的腰间,那把光闪闪的宝刀更是飞快地直直顶在了刘铭传的后脖颈上。
“我的天,好玄!”反应和动作奇快,却又是刚刚才扑到跟前的章寿麟,一抹额头上的汗水,看看胡天竺,又回头看看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韦总,连连乍着舌头。
“放他起来。”韦俊说着,走到了跟前。
“妈的,你给老子老实点,不然老子一刀就捅死你!”胡天竺一把揪起了刘铭传,宝刀直抵着他的后心。这个家伙,简直疯狂到了极点,他真怕稍微有个疏忽,再叫这小子跟韦总舞弄点什么出来。
“放开,放开他。”韦俊冲着胡天竺和也在上来帮忙架住刘铭传的章寿麟挥挥手。
“韦总,这小子……”
韦俊笑了,一摇手打断了胡天竺的话,“呵呵,那你胡团长是不是也太小看韦某了,难道我是泥捏的不成?”说完,他上下仔细打量着此时已经是完全灰头土脸的刘铭传。难怪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居然竟能入了林主任殿下的记忆,还真是个死硬死硬的东西。
“难得啊,终于见面了。哈哈,永乐要塞搞得实在是不错,也许是韦某过于孤陋寡闻了吧,从永乐要塞的构筑上看,刘标统果然是我所见到的忠义救**将领中少有的干将。我原本以为你刘铭传该是个什么样的威风人物呢,现在看来,不过也就是喜欢偷鸡摸狗而已。”韦俊摇摇头,微笑着,“这败了就是败了,哪里真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呢?既然败了,就应该好好反思,失败是成功之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