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3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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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擅吃,更不擅穿,如果站在大宅院门口不是熟人遇上,谁也不会相信这个土头土脑,肩膀上抗着两块大补丁的瘦小老头竟然会是身后这个漂亮的宅院的主人。谁也猜想不到,不要说固原,就是固原四周百十里外都会有人跑来借贷的高利贷主,竟然也会是他。
一个不舍得花钱,只盼着以钱养钱的萧少保,活到六十,终于被生活验证了一个他始终坚守的原则,真要是花起来,钱就永远是不够花的,钱太珍贵无比了。
都说是穷则思变,其实,当自己的利益被外人更多地践踏的时候,富贵人一样也会思变。
(明天是国庆节,祝愿所有的朋友们节日快乐!伟大的天国万岁!为了天朝,让我们一起,继续前进!)
第三四七章 最后的选择(三)()
天朝红军是什么样子的?萧少保以前没见过。天朝红军是杀人的魔王吗?涌进固原的那些他的“同胞们”都是这样的说,他同样没见过,倒是见到了不少次他的“同胞们”羞辱、残害天朝红军及城内本来就不多的汉人们的真实场面。
当然,今天,从南城跑回来的他终于见到了天朝红军的样子,更知道了天朝红军的“凶狠”。曾几何时,那位张姓(张遂谋)的天朝红军首领慷慨赴死的场面,萧少保领教过,张姓首领表现出来的那种无畏,那种至死都没有被飞舞的剐刀剐出半声哀求来,却只是放声大骂,预言着“早晚你也有今天”的气势,萧少保终身难忘。
天朝红军厉害,预言更是准确无误。相比之下,当初威风凛凛的任武,却难望及人家张姓首领的九牛之一毛。
眼睁睁看着自己拼搏了一生才积攒起来的这诺大的一个家产已经被搜刮的寥寥无几,眼睁睁看着这个讨钱的无底洞不知道还会有多么的深,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大宅院变成了难民群居大杂院儿,萧少保能不急?
还是变变吧,天朝红军进来了,是不是会接着跟自己伸手讨钱先放在一边,至少他们可以赶走这些赖在自己家里,俨然成为了主人的混蛋东西们。而一旦放弃了这个最后的机会,那就是鸡飞蛋打,产业不说,只怕举家老少也是难逃一劫。你任武剐了人家,人家今天照样活剐了你。你任武活活残害尽了城内数以万计的汉人百姓,红军进了城会和你肯善罢甘休?这笔帐还不得由回回们一起来偿还?
职业商人都会投机,更能熟悉地选择和把握投机的最佳时机,萧少保自然不会例外。
乜代荣跑回自己的家。其实,他的所谓自己的家,恰恰就是属于人家萧少保的一部分。刚一进大宅院紧闭的大门,乜代荣就愣住了。
大院子里,黑压压聚集了至少百十口人,刀叉棍棒、菜刀斧头,一切能利用的家什都被用上了。
看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乜代荣,正在布置着什么的萧少保猛地一愣,然后一声大吼,“拿下!”
“萧老爷子,不要啊……”乜代荣在几个壮汉的按扭下,拼命地挣扎着,“老爷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妈的,你也开始知道叫我老爷子了?萧少保望着这个平日里叫惯了自己老东西的家伙,心里油然而起一种自豪感。哈哈,造反到底是好!
萧少保年纪虽大,可是那种只要一说马上就办的利落人。他一面派儿媳亲自去把在固原州衙做书案的独子赶紧找回家来,一面叫七八个家人全体出动,就近召集那些曾经在自己手里借贷过高利贷的破落户们,很快就聚集起来一百多号长短不一的汉子。动员吗?似乎不太需要。城外任武的哭叫早已被绘声绘色地传递到了每一个角落,有几个人是不怕死的?再说了,萧少保还有手里的一个绝招,谁要跟着他一起走,那所有的债务从此就一笔勾销。
城外的天朝红军给城里的所有人展示了未来,而萧少保又明明白白地叫大家看到了现实的实在好处,不造反才怪。
一听到萧少保原来是要起兵造反,乜代荣倒松了一口气,他扭动着身体,不想叫汉子们捆绑住自己,冲着正要与刚刚进门的儿子去对话的萧少保大叫着,“萧老爷子,您误会我了,我也是偷着从城上回来准备找机会投降外面的啊……老爷子,快放开我,时间不等人,有了我,你们反起来更容易……老爷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去你个老娘的,狗要是说话我都信,我也枉活了六十年了。”萧少保一跺脚,“赶紧捆上,捆结实,连那些住进来的老少混蛋们一起压起来,当作人质。”
“爹,不要急,让儿子来和乜首领聊聊,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家里即将发生的变故的萧晓财冲着萧少保摆了摆手。
一件事有转机,乜代荣赶紧冲着萧家少爷喊到,“少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北门督管马利石是我的生死弟兄,有我领着你们,就可以顺利打开北门。再说……再说,我一家都在这个大宅院里,只要大家不乱杀,这个大宅院就是十分安全之地。少爷,对这里的家眷咱们啥也不用管,只需要告诉他们找些红布等红军进城时赶紧挂出去,红军就不会骚扰。”
赖汉英带着刘昌林的骑兵师就在北门外列阵。
临行前秦日纲的再三嘱托,赖汉英不能违背,另外,张遂谋就义前曾经留给任武等人的预言,他也无权给以更改,更何况这本身还是个极度相信天理轮回的世界。尽管他不喜欢残暴,可当残暴作为一种必须加以利用的手段的时候,他只能因势而为。当然,他会选择心理上的逃避,那就是眼不见为净。
南门外的主力,赖汉英都托付给了红十一军军长陈得才,自己则来到清净的北门外。
军事家的生活,有时候很是要依靠“运气”。譬如说,一支英雄的部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耗去了大量的时间,却在一座城池面前不得不停止他们的脚步而望城兴叹。在这个时候,另外一支部队却由于天时、地利、人和,不经意间竟把一座别人啃了多日不能下咽的硬骨头唾手而得,由此当然会引来一个个不想要都不行的光环。于是,就连这支部队的最普通士兵们也总会骄傲地说,“跟着xx走,要啥啥就有。”
赖汉英就是个福将。当然,他也有走麦城的时候,当年西征攻取南昌,由于一时的骄傲竟然被短暂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南昌不克,也有了他心里一个永远难以抹平的军事生涯的污迹。可今非昔比了,自从安王、宁王殿下现身天朝,赖汉英就觉得自己是福气东升。南昌不克,他却执行了安王殿下设下的反间计,以极小的代价不仅拿下了皖北要冲庐州,还为天朝赢得了一个难得的好官胡元炜。
他在战争中学到了如何运用脑子的战争。在那以后,联结捻子,推行土地改革、巩固、发展安徽,绩效样样不俗,也使得他在具有与他同样资历的人群当中名声大震,并脱颖而出。尽管曾经也一度遭受到北王韦昌辉的打击和压制,尽管他还是天王的亲属,但他却始终在安王殿下的心中保留着一定的分量,无论是别人还是他自己,都会承认一点,那就是赖汉英是安王的嫡系。
其实,什么嫡系不嫡系的,林海丰只是喜欢用脑子想事情的人,喜欢脚踏实地有所作为的人。
骑兵师一团的“步骑兵”们在跃跃欲试,他们早已做好了强行攻城的准备。
第一队是一个整连的投掷兵,人手一个装满手榴弹的土篮子,任何一个人都有绝对的把握,隔着护城濠也能将手里的铁疙瘩丢上几丈高的城头。
第二队是工兵,说是工兵,不过就是抬着长长的梯子,准备在掷弹兵的掩护下,迅速搭上护城濠的“筑桥兵”。
第三队是一个排的爆破手,在他们的腋下,总共夹着三十个巨大的炸药包。目标很明确,城门。
再后面是成营的弓弩手。
再后面,就是不停地已经开始昂首嘶鸣,前蹄蹬踏着黄土地,恨不能即刻就扬开四蹄,蹿进城门了事的铁骑。
刘昌林一直手里托着怀表,不时地低头在看。
“什么时候了?”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赖汉英,终于开口问了这一句。从南城外执行对任武的剐刑开始,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后,这里的攻击将同所有的地方一样,正式发起。
“还差最后五分钟。”刘昌林笑着看看赖参谋长,那意思分明是在说,这么掐着点儿的,是不是多少有些多余了?
赖汉英也笑了,嘴朝着前面努了努。
刘昌林精神随之一振,手高高的一举。
在他们身后二十步处,十几个号兵的军号对上了嘴。只要师长的手向下一劈,嘹亮的冲锋号就将撕开天空,成千上万双无敌的脚,将踏平眼前这个藏污纳垢、令所有天军将士憎恶的反动堡垒。
第三四八章 最后的选择(四)()
轰……
北门外的护城濠在一声闷响中,升腾起弥漫的黄尘。那是原本高高悬起的吊桥,自由地摔在了护城濠上。
城头,那面一直在楼阁之上有气无力地摇曳着的蓝底白沿儿卫教军大旗,此时忽然像一片破布,顺着城墙被丢了下来。
嘎嘎嘎……
沉重的两扇紧闭着的朱漆大木门,在一阵呻吟中豁然开启。
赖汉英正要放下的望远镜里,出现了一幅这样的场面。他清楚看到,随着开启的两扇城门,呼啦啦涌出几十条身影儿,他们高举着双手,嘴巴一张一合在冲着他这里呼喊。尽管他一时还听不真亮他们喊的是什么,可他看到了,看到了他们无一例外地各个都在脖子上围了条红布。
“快速进城!”赖汉英头也没动地一声令下。
高举着右手的刘昌林稍微一愣,立刻扭转身冲着号兵们把高举着的右手横着用力一摆,“命令二团,冲!”
先是急促的调兵号滴滴哒哒而起,随即,激扬的冲锋号骤然划破长空。
“为了天朝,前进!”作为第二攻击梯队的二团,八百余骑战马翻开四蹄,卷起漫漫烟尘,呼啸着扑向洞开的城门。
“哎……哎……”由于亲手擒拿到任武,战后随之刚刚就任了一团三营营长,接着就又得到了攻城突击营这份美差,此刻正和他的兄弟们一起拎着满满一土篮子手榴弹,不停地盘算该怎么“慰劳”城头上的暴徒们才好的陇家禾,望着从本团右翼突然杀出来,夺了自己彩头的“程咬金”们,大张着嘴连叫了几个“哎”字,然后狠狠地一跺脚,“还有这么干的啊?”
南城外,刑台上的任武已被剐的除去两只眼睛、一张嘴还是完好无损之外,浑身上下肉已不多。与擅长此道的满清刽子手相比,董福祥推荐的这个行刑高手丝毫也不逊色。虽然任武早已疼痛难忍地在不知不觉中咬烂了自己的舌头,可他那含混不清的哀吟,却是始终没有停止。
“砰……”南城高悬的吊桥似乎再也难以承受这种“苦难”,在沉闷的摔打声中突然落下,紧闭的大门与北城同样,嘎嘎而开。
“哎……哎……”望着一群手下突然不顾一切地冲出城门,跃过吊桥,发了疯似的扑向袒露在偌大一个战阵前面的刑台,赫明堂傻了似的连连“哎”着,随即开始使劲儿捶打着坚实的垛墙,“妈的,怎么可以这么干?”
接近半个时辰,一直就没有离开过马鞍子的董福祥,现在终于等到了一展雄风的大好机会,不由得精神倍增。他舞动手中的一杆红缨大枪,朝着身后刑台两侧的警戒队伍一挥,一马当先迎向对面扑来的回暴人流。
率先冲过吊桥的王如虎,如同死了亲爹似的眼珠子通红,手里的一条三股叉舞动的呜呜作响,粗哑的嗓门儿更是喊得已经撕裂,“董福祥,你个没心没肺的杂种,老子要生剥了你的皮……”
都说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今天可是不能这么硬套。
眼看着就要冲撞在一起的王如虎和董福祥也是老乡,而且近的还是同村的邻里。想当初,还就是在董福祥劝说下,与董福祥同为汉人的王如虎,才毅然决然地投进了回暴者的怀抱。两个曾经是赌咒发誓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异性兄弟,今天见面,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中华民族是个具有超强忍辱负重能力、善良的伟大民族,对任何艰辛都有着顽强的适应能力,才注定了这个伟大民族得以繁衍生息数千年而不衰。依我看,说这话的人应当把前面的中华民族这个大帽子去掉,不妨改成‘汉族’,也许还更直接了当、更恰如其分。因为他们所说的这些所谓民族精神,对于多灾多难的汉民族来讲,其实更合适。难道说这话的人是在赞美我们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