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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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王兄了!”林海丰松了轿帘儿,一摆手示意轿夫们启程,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巷子尽头,这才返身快步地回了客厅。
回坐到椅子上,他默默地盯着韦昌辉坐过的地方,腮帮子一阵一阵地抽动,原本跟进来拿起脸盆打算安排殿下洗漱的汪海洋和柳湘荷相互看看,不明白殿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突然,林海丰猛地站起,拿起韦昌辉用过的茶杯子,恶狠狠地摔到地上,啪地一声脆响,茶杯被摔得粉碎。很快,他就镇静了下来,又蹲下身,慢慢地拣拾着一地的碎瓷片。
汪海洋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发火,怔了好久才醒过闷儿来,汪海洋赶紧放下手里的盆子跑出去拿扫把,柳湘荷蹲到林海丰的身边,轻柔地劝着,“殿下,您先歇着,我来吧。”
林海丰停住了手,看着她,忽然孩子似地央求着,“柳尚书,我有点儿饿了!”
其实,林海丰是真的忘记了,他的晚饭根本就没吃过。
离开雨花台红一军军部,林海丰本来是要回自己的府邸的,哪知就快到巷子口的时候,却被急匆匆赶来的陈玉成刚巧拦了下来。当陈玉成压低嗓音对他讲了一件刚刚得知的事情时,他脑子顿时嗡地一下,差点没摔倒了。
原来,城里有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叫赵喜翠,早在太平军初进天京的时候,由于两个哥哥参加了圣兵,姑娘偶然的机会结识了哥哥们的军帅石镇吉,一来二去的,两个人都生出了相见恨晚的爱的火花。天朝一时间的声色犬马,同样麻痹了石镇吉的意志,尤其两个十七、八的少男少女,乍等情爱的神圣殿堂,更是难以自拔。一次酒醉,两个人居然偷食了禁果。尽管石镇吉事后后悔不迭,也再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是这一次就已经铸下了滔天的大祸,姑娘怀孕了!
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的命运,赵喜翠起初是想尽了各种办法和家里隐瞒,后来眼见越来越隆起的腹部实在没法遮掩了,这才向家人说明了实情。老人们没有抱怨女儿的无知和冲动,因为他们喜欢那个浓眉大眼,精神抖擞的未来姑爷。严酷的天朝制度,森严的红军军纪,令他们都不敢去想以后的事情。但他们总需要一个结局?于是,他们没有声张,私下几次去找石镇吉商议。恰好石镇吉军务繁忙,稍有闲暇还要去照看一下不久前结识的那两个老人,竟然叫赵喜翠的父亲几次扑空。赵老汉误以为石镇吉是有意躲避自己,盛怒之下,不顾姑娘的百般哀求,一状告到了陈玉成那里。
“这个混蛋!”林海丰好半天才顺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他四外看了看,把陈玉成拉到一边儿,又悄声地问,“都有谁知道?”
“没有别人,姑娘他爹找我的时候,旅部里就我一个。”陈玉成望着安王眼里那焦急的神色,肯定地说。
“你告诉了石镇吉本人了吗?”
“没有,他还在外面带兵准备潜伏呢。”陈玉成忧虑地回答着。
“恩,对了,今晚本来是要准备试验一下炸药包的效果的。”林海丰搓着双手原地转了几个磨磨,“派人马上去接替他的指挥,回到营里就立即把他关押起来。恩不过,先不要说明原因,当然,对他本人要说明。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许外传,具体由我亲自来处理。”
“是,殿下!”陈玉成举右手贴近帽檐儿敬了个军礼,转身跳上马背。
望着远去的陈玉成,林海丰愣愣地站了许久,才扬起手里的马鞭子,狠狠地朝身边的一棵树身上抽去
第四十一章 他不是孤独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崇拜华盛顿,有人崇拜拿破伦,当然也有人会推崇希特勒,无论是谁都有其自身的理由。华盛顿伟大,伟大在不仅仅是建立了一个独立自主的美利坚合众国,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事业达到顶峰的时候,他心里渴望的却是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希望安享自已的晚年。1797年3月3日,他担任公职的最后一天。当他举行了一次庄重而热烈的告别宴会,最终结束了他的公仆生活。在人们的惋惜、痛苦和眼泪中,平静的离开了政坛,回到他向往已久的家园____弗家山庄时候。他的退隐为美国总统的任期立下了不超过两届的先例,由此,他也成了美国历史上一座永久的丰碑。但是他同样有着自己的缺陷,作为陆军总司令,他打的败仗比胜仗还要多的多,战争中甚至还出现过动摇和迷惘。
拿破伦伟大,伟大在令所有军人为之倾倒的高超的军事指挥艺术,可惜他的终点却是滑铁卢。一个指挥家,败倒在自己的指挥棒下,不能不说是一个莫大的遗憾。我们也不能不承认,希特勒同样有其伟大之处,一个前陆军上尉,凭借极富感染和煽动力的口才,从纳粹党中赫然而起,竟然在欧洲打造了一个一党独裁的**国家。无数狂热的信徒,还有独领风骚的军事将领,把他推到人生顶峰的同时,也把他牢牢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纳粹,法西斯,作为世界上最恐怖的字眼儿,为世人所唾骂!
林海丰最景仰的是**,这几乎是那个年代的中国人统一的信念。**伟大,伟大在从小小井冈山把星星之火燎原到整个中国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伟大在他无与伦比的超凡智慧和才学。四渡赤水,作为军事上的经典,永远为军事大师们慢慢地品味,论持久战,成为无数期望以小胜多的统帅们随身携带的必读圣典。和所有伟人一样,**是个人,他就会有自己的缺陷。这一切,在林海丰的心目中是没有的,老人家是个完美的圣贤,是革命军人的指路人。他五体投地的要去仿照老人家的作为,可惜他没有老人家那独特的风范,更不具备老人家的智慧,他还是个更平凡的人,还需要在实践中经受更多的磨练。
现在的林海丰就已经感到自己有些快抗不住了。
他原本想把第一只红军队伍打造成一个极度完美,为人人所称颂的人民军队,一个瑕疵偏偏就出来了。
这是个什么世道!他胡乱地填饱肚子,疲惫不堪地歪倒在了床上。目送陈玉成离去后,按陈玉成的叙述,他去了出事姑娘的家,了解到石镇吉和姑娘的确是两情相爱。面对着已经开始懊悔并为石镇吉苦苦求情的赵家老人,他只能表示要坚决执行天朝的规矩,认真地处理此事。可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就没法这么想了。
作为军人的后代,林海丰继承了先辈宁折不弯的性格同时,其实又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喜欢的电影是《英雄儿女》和《董存瑞》,因为王成双手紧握爆破筒扑向敌群的那一刻叫他热血沸腾,而那一曲《英雄的颂歌》却令他流泪。每当看到董存瑞手托炸药包,激昂地高唤着“为了新中国,前进!”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银幕,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他舍不得用石镇吉去为那愚昧的制度殉葬,更气愤韦昌辉暗中含露的杀机。是不是自己选择错了路?如果直接拉出石达开,另起炉灶也许更顺畅?他竟生出了一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悲哀!
忽然,他猛地从床上蹦起,马上,又颓然地跌坐到床铺上,用力一拍脑袋,“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干嘛要叫陈玉成把石镇吉押起来?干嘛不先私下放跑他?有人说怕什么?老子就是老子,就这么做了,爱咋咋地,出水才见两脚泥呢!”
他开始打怀里胡乱摸索起来。找烟。没错儿,就是找烟,可惜那最后一只烟早已经被化作烟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弥散到了空气之中。
“殿下!”门外一声轻轻的呼唤。
是柳湘荷。林海丰皱着眉头,没有好气地问到,“什么事,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不想过了吗?”
还从没见过殿下这么和自己说话的态度,柳湘荷心里有些委屈,鼻子酸酸的,“把这些东西给您,我就去睡觉。”她把一包掖在怀里的东西丢在门口的小茶桌上,转身要走。
林海丰感到自己的失态,长舒口气,放缓了脸色,“什么东西啊?”
看到殿下根本没有打算动弹的意思,柳湘荷又重新拿起了刚才的油布包包,慢吞吞地蹭到殿下的跟前儿,“呶,殿下自己看。”
林海丰唉了一声,随手接下油布包,就这一下,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凭手感他猜到了里面的东西,赶紧探头朝门口望望,耳朵也马上竖了起来。见门口的确再没有人了,外面也没有任何动静,这才仔细小心地打开包包,烟袋锅儿,还有心爱的烟叶儿!
天啊!他把鼻子使劲儿地凑到烟叶儿上,嗅着、嗅着
“我走了,殿下。”望着痴迷的殿下,柳湘荷揉揉有些湿润的眼角儿,轻柔地说着。
林海丰抬起头,充满感激地瞅着她。屋子里摇曳的烛光下,柳湘荷是那么的楚楚动人,甜蜜的笑脸儿婉若白玉,一双晶莹透彻的眸子犹如流淌的清泉。林海丰心里一阵的躁动,忽然有了一种想搂抱住她,深深地亲吻上一口的感觉。
柳湘荷转身走了,轻飘飘的,像柔暖的清风。
好久,林海丰仿佛又找回了以前的自我。在这个世界里,他不是孤独的,尽管也在做着错事。他还得继续奋斗,不能辜负了大家的关爱!
他卷起一棵“大炮”,凑到蜡烛上点燃,开始盘算着怎么能把石镇吉救下来。
第四十二章 本王怎么救你?()
韦昌辉回到自己王府的时候,也遇上了麻烦,这个麻烦在他看来比天还大。
男女分馆一取消,普通人家接受着天朝安置的时候,国宗权贵们却没有忘记跑马圈地,你争我抢地经营着自己的暖巢。韦昌辉的长兄韦源珖转了好几天,终于相中了城西的一处宅院。依仗自己国宗的身份,他强行驱逐了刚刚搬进来还没收拾利落的一个小官员。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还没来得及连夜动手整饰呢,又一个主儿就跟着腚儿的抢上来了。
韦源珖面对来人那气势凶凶的劲头儿,两句话不对付立时气撞心头,吆喝身边跟着的几个北王府牌刀手上前就是一通胖揍,直打得对方鬼哭狼嚎,抱头鼠窜。正当他觉得泻了口恶气,颇有些得意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的一声低语,把他的魂儿差点没吓掉了,“呵呵,这下子可有热闹子看了,竟敢打了东王娘的亲兄弟。”
趁着闻讯赶来的巡城女军四下捕人的时候,韦源珖悄悄溜出后门,一溜烟儿地跑到兄弟这里。现在也只有做北王的兄弟能解救自己了。
韦昌辉晕了,先是摔了茶杯,接着又踢翻了椅子,最后抄起墙上挂着的佩剑,冲着大哥舞吃了两下,又在自己心口上比划了几下,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
脸色煞白的韦源珖此时早已忘记了一切,两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兄弟的面前,双唇抖动着,不停地叩着头,“好好兄弟好北王,救救哥哥哥哥吧!我我我就就是您北王殿下的一条狗!”
“仓啷!”一声,韦昌辉手里的佩剑掉在地下,他颓丧地软瘫在椅子上,“本王怎么救你?你呀,真是眼睛长到屁股上了,你他妈的”他摇摇手,不再说下去了,只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韦昌辉的老母颤颤巍巍地被女官扶着走进了银龙殿,看看地上跪着的大儿子,心里既恨又难过。她恨的是儿子仗势欺人惯了,才有的今天这样的光景。难过的是好赖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触犯了东王那只能是死路一条啊!
“儿啊,看在为娘的面子上,你就帮帮你大哥吧,不能眼看着他去死啊?”
“我没法帮他,”韦昌辉不耐烦地把头一别,“你们怎么就不心疼我?这个祸惹得怕是我自身也难保!”
“唉,造孽啊!”韦母哀叹一声,她的身子摇晃了摇晃,苍老的脸上顿时布满了泪水,“去求求东王九千岁吧,再不济也念在当年你大哥捐出几十亩田产给咱天朝的份子上,免个死罪也行啊!”
“免他?免了他我就得死!”韦昌辉霍地跳了起来,“来人,把他给我拿下,马上随我送东王府去议罪。”
“且慢!”刘乃心看着绳捆索绑的韦源珖即将被推出门外,忽然大叫了一声,几步凑到北王的跟前,“殿下,眼前尚有一线希望。”
“什么希望?”韦昌辉瞪了他一眼。
“赶紧去求安王殿下,兴许”
“你相信那个安王会帮咱们说话吗?”没容刘乃心把话说完,韦昌辉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看他就是东边的帮凶,你没看他今天说话的那个劲头儿,恨不能把东边的抬到天上了。”
“不是都说安王、宁王两位天神是大善人吗,求求他们,毕竟是人命关天,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啊?”韦母好象黑夜里突然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