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脉谜踪-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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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亮跳脚道:“这么打败仗,你不急啊?”
赵峻茂语塞,一时间无法应答反驳。
何诺当即站起来,喝道:“都给我安静点,难道你们忘了出征之前的约定吗?这点小败都承受不了,以后怎么获得大胜?”
何诺话音响起,大帐之内雅雀无声,何诺继续问道:“你们知道这次出征的目的吗?何亮你先说。”
何亮声音扬起:“击败南卫,报河阳城战之仇。”
孟啸尘道:“通过南卫的城池来壮大我们自己。”
储修能道:“以战养战,通过战斗,扩充军队。”
何诺摇摇头,道:“南卫国树大根深,百年来经营,我们想要短期灭掉南卫,不现实。物先腐而虫生,当今攻灭南卫,最重要的是,引起南卫君臣猜忌,从而最大程度消灭南卫的有生力量。如果顺利的话,此次出征都有望攻灭南卫国。”
听到众将似乎都不解其意,何诺解释道:“如今我们一方面示弱给卫国,可以让其麻痹大意,从而为以后的反攻做好准备,更重要的是,通过营造出一种战场假象,离间南卫君臣,从而卫以后的战争作准备。”
孟啸尘仍觉得有些可惜,道:“大哥,我们曾经号称常胜将军,如今败这么多次,实在是耻辱。”
何诺平静道:“常胜将军的名头算什么,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舍不得放手的。”
孟啸尘撇了撇嘴,嘀咕道:“恐怕孑然一身才有资格说这话吧。”
何诺道:“就按照我的安排,我们一败再败,直到退出南卫国境,然后听我的号令,合适的机会,对敌人,一击致命!”
帐中大将齐声点头:“诺。”
何诺叹息了一声,想了想,自己终究还是资望不够,那些天下名将,无论出什么号令,下属想的是服从,而不是质疑。
何诺明白,接下来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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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何诺吩咐完之后,一时之间,大帐内的人都退得干干净净。
突然一道倩影缓步而出,人还没到,轻轻的歌声忽然间传了过来。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
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园无此声
声音清丽婉转,音色极其轻灵,就如同一阵优雅的气息扩散到双耳。
何诺依稀记得,这歌声,在晋阳城,那人也唱过。
果然,那身影终于闪现在何诺身边,何诺转头细看,只见这女子身穿淡蓝色的缎衫,身材高挑,有着玲珑的曲线延伸,墨黑的长发一直披到腰,一双脸庞更是如同精雕玉琢一般,没有丝毫瑕疵,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水汪汪的,透出一股灵性来。
何诺心中轻轻一叹,知道是“美医仙”廖星云,因为自己心中,始终被那个慕家姑娘占据满了,自从廖星云曾经那次若有若无的表示,何诺若有若无的拒绝之后,两人间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
廖星云虽然一直默默陪伴在何诺身边,充当军医,尽心尽力医治那些受伤了的士兵,但是再没有主动出现在何诺视线之中。
有时候在军营偶遇,也只是轻轻点头,擦肩而过。
何诺曾经感叹过,想不到当初一起在千然地宫过命的交情,现在成了点头之交。
不过一直以来,军情紧急,何诺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没想到,这一次,廖星云主动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而且,时机拿捏得很到位,趁着自己身旁无人的时候过来,显然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对自己说。
廖星云坐在他身边,轻轻道:“最近我们虽然常败,但是部队根本没有什么损失,伤兵很少,有空就出来见你了。”
何诺终于转头正视廖星云,只是这位双眸剪秋水的美人眼中有太多复杂神色,何诺读不懂,于是望向案桌的军报。
何诺发现,每当这些男女之情弄得他心烦意乱之际,这些军报反而能让自己清醒下来。
有些人,注定是要活在战场上的。
廖星云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道:“我今天是来告别的,我要回晋阳了,那里是我的故乡,去了就不再回来。”
何诺惊呼出声。
虽然他对廖星云没有那种男女之情,但是两人在千然地宫,曾经患难与共,后来廖星云在军中效力,一直尽心竭力,医治伤兵,让很多原本非死即残的伤兵奇迹般康复了。
军中上下,都对这个“美医仙”敬若神明,把她当做仙女一般的人物。
现在她要走了,任谁都舍不得。
廖星云收回视线,同样凝视着案桌上的军报,苦涩道:“后悔了吧,可世上哪有后悔药给我们吃。”
何诺默不作声,眉头紧皱。
廖星云趴在石桌上,呢喃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不是夫妻,我们总有分开的一天。”
何诺仔细品味着廖星云的话,当然听出了话头之中的若有所指,叹息道:“有些事,都是命数,勉强不得。”
廖星云固执道:“以前我想啊,我偏要勉强。就是石头也能融化,可是你,比石头还硬。”
何诺望向窗外,揉了揉脸颊道:“墙外行人听着墙里秋千上的佳人笑,叫无奈,可你都走近墙里了,就这样离开,岂不是更让人无奈。”
听了这话,廖星云莞尔一笑,做了个俏皮鬼脸,“活该”。
何诺有些呆滞,与她相识,从未见过她活泼作态,以前的她总是恬静如水,古井不波,温婉恬静,何诺曾经以为,泰山崩于她眼前都会不动声色,在内心深处,也一直觉得她是那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女神一样的人物。
廖星云突然间垂首问道:“诺,我最从小喜欢唱歌,很多人都觉得听我唱一次,即使花千金也愿意,我唱一首,你敢不敢听?”
何诺没来由生出一股豪情壮志,“有何不敢?”
廖星云轻柔道:“世上可真没后悔药的。”
何诺打趣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廖星云轻轻润了润喉,然后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回荡在大帐之中。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
疏疏一树五更寒。
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
湔裙梦断续应难。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
声音婉转凄丽,何诺听到“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时,心中一阵怅惘。
自己竟惹得如此佳人“憔悴也相关?”
等到最后一句“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他再也忍不住了,一行清泪缓缓从脸颊滑落。
廖星云心中一动,缓步走上前去,踮脚抚摸着他脸颊边的清泪,挚爱情人一般怜惜道:“怎么呢?”
但其实,廖星云如今,也是泪眼朦胧,紧咬着嘴唇,渗出血丝。
何诺在她耳畔轻声道:“你的歌声很美啊,就像一个幻境,但总是显得不真实,我想要一脚踩上去,但总感觉踏空了,用不上力。”
廖星云满颊泪水。
何诺道:“你的情谊我何尝不知,但是我知道,晋阳城中,还有一个姑娘在等我,我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但是我不对她一个交代,便始终无法再开启一段感情。”
廖星云哽咽抽泣。
何诺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闯荡,心智毕竟成熟了一些,轻声道:“一味地逃避,没有意义,你先不走吧,军中确实离不开你。我。。。。。。也离不开你。”
廖星云愣愣望着何诺。
何诺自嘲道:“真好啊,有些话说出来,感觉舒服了许多。与你接触,没有那么别扭了。你这样的女神,又有谁不喜欢呢?只是要看,这种喜欢,是不是爱了。”
廖星云想摇头,但是发现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何诺微微一笑,“我送你回去吧。”说完拉开了大帐帘幕。
月明星稀,两人缓缓望向远处,前方原本漆黑一片,突然渗出的光亮,照出了好远好远。
第二百一十八章 父子对话()
南卫,术阳侯府。
术阳侯,这位目前南卫军中第一人,政界第二人,侯府并没有想象之中,那样金碧辉煌。
反而是体现出一种简朴之感,术阳侯机关算尽,战谋上崇尚道家之术,但是也许是沙场之上杀戮太多,他也信佛,平时下朝归家,或者没有战事时,他常常就在家中焚香静坐,静思。
此刻房间中烟雾缭绕,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烟雾之中,还是能够看清一块牌匾,在房间正梁位置,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护国柱石。”
这块牌匾正是当今卫王早年所赐,不过时日已久,物是人非,上面虽然擦拭得很干净,不过多了很多岁月留下的痕,显得有些发黄。
“父亲,卫王传来旨意,说如今战事趋于平稳,请父亲归还虎符,至于练兵之权,也都移交给折冲大将军。”术阳侯的儿子江秉坤入门低声道。
“折冲大将军?”术阳侯低吟了一遍问道,“那是谁?”
“我也是刚知道。”江秉坤声音中有些愤愤,显然有着不平之意,“卫王刚刚有个任命,令他的世子江易安为折冲大将军,统领全军。”
“哦?”听了这话,术阳侯叹息了一声,“他是君上,自然有人事任免之权,不过这样重大的权力变动,居然没有找我商议,可见大王对我猜忌之心,愈发重了。”
江秉坤咬牙道:“父亲一生为君上效力,如今父亲老了,难道就鸟尽弓藏?”
术阳侯叹息了一声:“折冲大将军、虎符之类的,都是虚的,如果能以这些消除君上的猜忌之心,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江秉坤摇摇头,补充道:“君上还有一道旨意,不过是密旨。影卫增设左右都统,共同掌管,任命父亲为左都统,任命世子江易安为右都统!”
听了这话,术阳侯声音中带了一丝寒意:“哦?连我一手创立的影卫,他也想染指了吗?不要欺人太甚啊。”
江秉坤听出了父亲话中含义,点了点头。
术阳侯毕竟老辣,很快就平复了心境,看着自己的独子,眯起眼睛问道:“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因为知道父亲有意考究自己对大事的判断,江秉坤并不惊奇,侃侃而谈:“影卫是父亲筚路蓝缕,历尽千辛万苦而创立,是我们立身的根本,绝对不能让,何况影卫都只效忠父亲一人。我意可以授意影卫联名书信上奏,告诉君上,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如果分权会导致指挥效率大打折扣,影响战事顺利进行。”
听了这话,术阳侯没有直接评价,拿起茶杯,倒了一杯,结果似乎没有看清,茶水洒得满座都是。
江秉坤立即上前擦拭干净。
术阳侯啧啧道:“老了,不中用了啊,眼睛都花了,还是你们年轻人看得清楚。”
江秉坤道:“那都是眼前小事,天下局势和未来走向,还是父亲看得深一些。”
术阳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天下,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就像这茶桌上的茶,我们喝一杯,便少了一杯。”
江秉坤垂手细听,知道父亲马上要切入正题了。
术阳侯道:“你刚才的提议,我们授意影卫联名上书,那实际犯了朝中大忌,如果你现在就让君上知道,影卫只听我们的。你认为他还能睡得安稳,把影卫放心交给我们吗?何况,他给你的是一道密旨,正是一种试探,如果你将密旨泄露出去,那正好给人以可乘之机,毕竟,泄露密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听到父亲条分缕析,江秉坤头上汗珠涔涔而下,只觉得刚才父亲的判断鞭辟入里,自己的决意太过草率。
术阳侯倒是不以为意,轻声道:“我刚才说你长进了,是说你的对局势有自己的判断了,这一点难能可贵。永远仰人鼻息,便永远不能成长。何况,你刚才的建议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遇到了一位性格软弱的君主,说不定就成了。所以,与君主打交道,首先要明白的是,君主的性格。”
江秉坤仔细思索,点头嗯了一声。
房中的佛烟更浓了,如同雾气一般飘散。
两人似乎都掩隐在云烟之中,看不清真实面目。
术阳侯继续道:“我们一家在朝中显赫多年,其实极少有人能几十年不变的一帆风顺,起起伏伏才是常态。我们家的这份荣华是无数次豪赌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