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物语-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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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许多年后当人们再次谈论起这场发生在天正十二年（一五八四年）夏天的的武海之战时，依然会唏嘘不已。

　　　　这场战斗将雄奥洲的伊达政宗给打回了圆形，织田信长本人虽然没有亲自赶赴战场，但他的声望，却在他的家臣明智小五郎的力推之下，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不仅仅只是伊达家一个家族的战败，更是对整个东北的一次敲打。

　　　　此战之后，比伊达家位置更加偏远的葛西家、大崎家、南部家，甚至就连远在北海道（北海道是明治时代的称呼，当时应该还叫做【虾夷】）的松前家，也派人上京，向织田信长送上了朝贺的礼物。

　　　　幕府中，正在四国苦战的南海道军团，收到了这次胜利的极大感染，士气为之一振。

　　　　织田信长获得的不止只有声望，后来，他接着把上杉家东迁的机会，完全控制了北陆的形势。

　　　　这对幕府的统治辐射以及控制能力，无疑是有重大意义。

　　　　但是，唯独有一个人，付出了种种努力，却没有得到什么赏赐，甚至还在不久之后差点遭到织田信长的处决，事后虽然得以赦免，但仍旧因此丢官罢爵，落了个流放他乡的结局。

　　　　明智小五郎在《武州狂言》里，比较含蓄的说道，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在当年的战斗中，做出一些改变，或许那样一来，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明智小五郎想说的【改变】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

　　　　但一切都没有如果，武海之战虽然没有给作为战胜方的明智小五郎带来什么物质上的好处，却让他的声名无限增高，人们终于认可他，是一位军略不输于其父的兵法名家，这对他日后的种种机遇，都施加了巨大的影响。

　　　　这些都是后话，再说说眼下。

　　　　。。。。。。

　　　　后世有军事家评论说，上杉军在距离信浓川不远的开阔地武海地界上；再次上演了一遍二十多年前的的川中岛战役。

　　　　稍有不同的是当年的武田信玄是在主力全被调走，完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不得已用鹤翼阵去对付上杉军，而今天的伊达政宗，却是在兵力占优势的情况下，正面冲刺，被上杉军给杀了个溃不成军。

　　　　车悬阵，这个复杂而又简单的阵型，摧毁了武田信玄以及伊达政宗，两位名将，夺取天下的梦想。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伊达军铁骑以大片的死尸再次证明了在同等数量下骑兵从正面冲锋车悬阵是在找死，当年山本晴幸、武田信玄均无法破解的战术，又岂是今天的伊达政宗可以了然的？

　　　　为此伊达政宗付出的不仅仅是近万官兵的阵亡而是整场战斗的惨败。

　　　　在几次冲锋都以失败告终的情况下整个伊达军的士气一落千丈。眼看着对面的伊达军在上杉军车悬阵的打击下，各备队开始仓皇撤退年轻的伊达政宗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恨意。他自己的部队如此轻易的就被上杉军的步兵击败，更恨伊达军懦弱的就此退却。

　　　　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今天他即便重新布置一次，结果同样是凄惨的，除非他会不战而退。

　　　　眼看作为武士的家臣们在上杉军的枪炮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这让自小就信奉武士礼节的伊达政宗觉得自己的武士尊严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肉体在死亡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就算是依靠武士道的精神力量也不能改变这一事实。这样的想法不断的在他脑中显现。上杉军的车悬阵只用了一天、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就彻底打碎了伊达政宗作为武士的自傲与自信。

　　　　越想越不甘心的伊达政宗终于忍不住出了配刀大喝一声带着自己的亲兵冲入了敌阵。伊

　　　　达政宗身先士卒的举动极大的鼓舞了伊达军的士气。

　　　　大批的旗本和家臣像野兽一般叫嚣着向对面的阵营冲去，毫不留情地砍杀着同为日本人的同胞。

　　　　混战中挥舞着长刀的伊达政宗更是杀红了眼，他的【斜月拱日盔】沾满了血。

　　　　他要用血腥的杀戮向上杉军证明自己的实力，向上杉军证明武士的精神是多么的强悍。

　　　　他们不怕死同样也不会给对方以生机。然而伊达政宗却始终觉得自己身后的上杉军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无聊以及无力，嘲笑自己的武士道精神，这对大局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仿佛都已经看见了上杉军将士那不屑的眼神。每当他的脑中浮现这一情景他就越是疯狂的砍杀着敌手。自卑、不甘、愤恨就这样被伊达政宗发泄在了血腥的杀戮之中。（未完待续。）

458　少将的安慰（）　
我对车悬阵的描写不是有些过了？一个冷兵器的方阵，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威力？）

　　　　剑和剑激烈交击，马和马疯狂地冲撞，挡在面前的就是死敌。

　　　　原田宗时一路拼杀，好不容易在找到已经快要癫狂了的伊达政宗。

　　　　【主公，赶快撤兵吧，敌人来势凶猛，这武海的平坦宽阔地带正合适于车悬阵的发挥，我们如果在这里死战的话，将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左马介，为什么连你也劝我后退！难道你们每个人都不愿意相信我；认同我吗？为什么？！！！】

　　　　面对伊达政宗癫狂狰狞的面孔，原田宗时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了，而伊达政宗那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主。。。。。。公，你说什么？我们怎么会不认同您呢？您是我们的主公啊。】

　　　　原田宗时并不知道伊达政宗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他依旧用最真诚的申请和语气说道。

　　　　不过这在大脑已经严重混乱的伊达政宗的眼里，却完全没有作用。

　　　　【我还是那句话，绝不会退，我宁可就死在这武海的战场之上，也不会后退的，我要让那些老家伙看看，让母亲看看，让天下人看看，我伊达政宗绝不是贪生怕死的废物，我也是个有血性的人！】

　　　　原田宗时吓了一跳，不仅仅是被伊达政宗疯狂的动作给吓住了，而是对后者想要以死搏命的想法，感到心惊胆战。

　　　　一个大将，但凡有了这种心思，就说明，战场的局势已经完全不利于自己了。

　　　　但是现在的伊达家，还远没有到完全战败的时候，剩下的兵力已经足够和上杉军再开一场仗，而且只要离开了这里，敌人的车悬阵便无处发挥，到时候胜利会归属于谁，还不好说呢。

　　　　连大将伊达政宗自己都放弃了，他好像已经完全自暴自弃了，那这场仗，怎么能赢？整个伊达家，又该怎么生存下去？

　　　　大将已经没有了往日运筹帷幄，指点江山时候的神采飞扬和自信豪迈了，现在的他，更像是千军万马中的一个疯子。

　　　　不行！为了伊达家！不能再让大将这样下去了！

　　　　原田宗时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君臣礼节了，直接就飞起一脚，把伊达政宗踢翻在地！

　　　　【纳尼？！】

　　　　伊达政宗被踢翻在地，这还不算，在平地上滚了一圈儿之后，整个人并没有马上对着原田宗时发怒，而是傻呆呆的看着后者，一时间竟然忘了发火。

　　　　而保护在伊达政宗身边的旗本和家臣，也忘了指责原田宗时的大逆不道，都傻愣愣的看着他。

　　　　原田宗时是伊达政宗的心腹，而且他还一向是以好脾气而著称。

　　　　就是这么一个伊达政宗非常亲近的人，并且还是个老好人，竟然出手打了伊达政宗，这件事是不能相信啊！

　　　　所有人都傻了，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呢，心里则在暗示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伊达政宗，他的表情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现在挨了这么一下子，就更加扭曲了。

　　　　【左马介！你这混蛋要造反吗！！！】

　　　　【主公！你才是真正的混蛋！】

　　　　原田宗时完全不畏惧伊达政宗杀人一样的目光，神情凛然的说道：

　　　　【你以为这样死，就会得到东夫人的肯定吗？！我呸！】

　　　　原田宗时狠狠的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然后盯着伊达政宗说道：

　　　　【听到您战死的消息，东夫人高兴都来不及呢，因为这样一来，小次郎公子就有机会的以继承伊达家的家业了！你到底都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啊！】

　　　　对于伊达家族内部的【王座之争】，身为伊达政宗近臣的原田宗时，洞若观火。

　　　　伊达政宗一愣，这个关节虽然很容易想到，但他因为刚才头脑混乱的关系，竟然是终都没有想到。

　　　　对啊！自己就算这么死了，母亲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的，相反，她会高高兴兴的把自己的弟弟，扶上伊达家族长的位子的，自己的死亡，反倒是最好的【助攻】。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母亲，伊达政宗的内心反倒变得更加颓唐了。

　　　　【左马介，你看看，连我的母亲都盼望着我的死去，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希望我是活着的，就算是家中忠于我的家臣，也都是为了各自的功名前程啊。。。。。。唉，说句不怕你瞧不起的话，如果今天死在这里了，对我而言，恐怕真是种解脱了。】

　　　　【主公，你怎么还。。。。。。】

　　　　伊达政宗摆摆手，大家将他扶起来，这个时候，他的头脑已经清醒过来了，但该是因为原田宗时的那一下，终于给起了作用吧。但是，清醒过来的他，悲观的情绪反倒开始席卷全身。

　　　　也许这才是最真实的伊达政宗，他已经累了，不想再拼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统一天下什么的，都可以放下了。

　　　　【左马介，听我说。。。。。。我十四岁初阵，两年前继承家业，一路上南征北战，打过的仗恐怕已经有四五十场了，打了这么多仗，并不是因为我喜欢打仗，而是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你们所有人的认同。】

　　　　【认同？】

　　　　原田左马介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伊达政宗的心里话，他愕然了。

　　　　【是的，就算我身为主公，也有自己的愁事。】

　　　　说到这里，伊达政宗摸了摸自己的眼罩，苦笑了一声，说道：

　　　　【我自小就瞎了一只眼睛，母亲因此而厌恶我，我自己也因此而自卑了很久，当初继承家业的坏死后，就有家臣提出，我的独眼有失大将风度，妨碍观瞻，不能担当族长之职。】

　　　　原田宗时点了点头，实际上，他的内心却在翻腾，想不到，自己的主公，竟然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那时起，我就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同和肯定。。。。。。只有做出一番事业来，才能让大家都相信我，于是我就到处打仗，打赢了很多仗，也打输了很多仗，但不管怎么讲，这一路上，我都成长过来了，伊达家的版图，也被我扩大了。】

　　　　【是的，伊达家能走到今天，都是您雄才大略的谋断，主公您乃是堪比九代家督的伟人，你从没有辜负与他同名的期望。】

　　　　【你是这么想的？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家中的老臣始终认为，我这是在罔顾国力，盲目扩张，穷兵黩武。。。。。。你看看，即便我做了如此了不起的事情，也依旧只能得到这个答案，这是何等的不幸，好也不行，坏也不行，无论我怎么做，大家都对我不认同。。。。。。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活着呢？】

　　　　讲到这里的时候，原田宗时注意到，伊达政宗的眼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红了。

　　　　这位可怜的年轻人，从童年到青年，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自己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真心话，之前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主公一个人在默默的承担着各种压力啊。

　　　　一股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原田宗时将太刀插在地上，然后向伊达政宗走了过去，一把将之抱住。

　　　　因为之前的举动，每个人都紧张了一下，原田宗时该不是想【刺王杀驾】吧？但是看到后者的举动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便放下心了。

　　　　不过，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这个姿势未免有些让人想入非非了。

　　　　包括伊达政宗都愣住了。

　　　　【左马介，你这是。。。。。。】

　　　　【主公，其实没有那么多人看不起你，我曾经看见过远藤和鬼庭两位老大人谈论过您，说伊达家这么多年来，都只能僻居奥州一隅，直到主公您的到来，才让了伊达家有了扬名立万的机会，您的才华，已经超越了历代家督，唯一遗憾的是性格有些问题，但那只是年轻气盛而已，假以时日，将来必成大器。】

　　　　【他们真是那么说？】

　　　　伊达政宗瞪大了眼睛，他经常和这两位家中元老争吵，背地里已经将他们二人给骂了千万遍了，却没想过，他们对自己的评价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