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妄-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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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蓦地按在了他肩上,是杨灿的手。杨灿走上前,他趁势垂下了眼帘。
“此人,好可怕!是极,冷萧十七年前将他击败可是一晃已是十七年光阴,若是如今再战一回,冷萧未必还能取胜!”如此一想,云妙安便舒心了许多,将军百战,终有一败,世间何人,始终常胜?
他的神色忽然怔了一怔,那个他从十七年前,才记事起就想超越的人,似乎真的从未听闻过败绩。
杨灿看了迟甯正一眼,先是说道:“小辈无礼,迟兄不要见怪。至于那长生丹,何不等到手再谈?此时空口白话,也是无用。”
迟甯正深深看了杨灿一眼,依旧坚持:“有些话,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他手里的长生丹,可不够八个人分。”
“八个人?”云妙安心中一怔,旋即觉得一阵羞辱,脸颊赧红,对方显然是没有将他算在其中。
而另外几人,对迟甯正的话,没有赞同,也并未反对,言外之意,便是默认了。
杨灿顿时爽朗一笑,说道:“好,既然迟兄有此意,索性都是早晚之事,早些分好,也省得后来麻烦。”
“世人皆知,折花剑客翻阅无数残本古卷、珍藏孤本,炼制成九枚长生丹,传闻长生丹有返老还童、与天同寿的功效,不知真假。不过,他以第一枚长生丹护住了妻子一口余气,虽然人如睡梦中,仍无法苏醒,可是十七年容颜不改,且不吃不喝,也依旧心脉稳定,可见药效的确惊人。”
云妙安插口说道:“据说那雷昆仑前辈,也曾服下一枚,这才蒙受冷萧恩情,甘愿追随,可看他两鬓斑白,老态龙钟,我看这长生丹,也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九人中,唯一一个女子娇笑一声,开口说道:“小哥,只怕你不知,雷昆仑乃是塞外辟荥族之人,生活清苦,容颜大多早衰。我当年初见他时,就是这般模样,而今一晃十年前过去,他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花有无百日红,人也将渐憔,容颜永驻,永葆青春,对一个女子而言,自是胜过世间一切,生于浮世,自当浮华,声也娇娇,意也娇娇。
“如此,便去了两枚,尚存七枚。”
云妙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即便不算他,也有八人,可长生丹,却只有七枚,他倒要看看,这些成名已久的前辈,该怎么分。
他自腰间摸出一把折扇,轻轻摇晃,立刻有一阵恶臭伴着微风袭来,顿时眉生厌恶,又将折扇收了回去。
“真不愧为折花剑客,藏身于此等穷山恶水之地,怪不得十七年不露形迹。”
八人对视,谁也不愿放弃。
迟甯正抬眼扫了缪芊芊一眼,淡漠道:“我等顿时断续间寻了十七年,早在当年,就有约定。而这女子,却是半路杀来,出力最少,谁得丹药,谁不能得,再明显不过了。”
缪芊芊素手轻扬,袖中飞出三尺红绫,直向迟甯正脖颈缠绕了去。她冷笑一声:“依我看,死掉一个,就不必争了。”
第二章拖刀劲,解毒丹()
世间有异兽,名唤萤烛猫。身似云作团,眉眼笑宴宴。手持琉璃盏,脚踏水涟涟。凡人若望之,大梦三千年。
它“妖妖”地叫着,舔舐打理着前爪的绒毛。冷萧睁开双眼,颓然轻叹,喃喃道:“这一梦,终是未能窥得长生道,我醒得,太早了。”
三寸大的琉璃花盏,释放着蒙蒙的幽光,其内一只芯蛊,宛如一枚碧玉瓜子,显得透润。
冷萧心中抱憾,怅然道:“便连你这小小虫儿,也长存了无数岁月,尔等异兽,哪里能知凡人生老病死之苦。”
“你急急将我唤醒,看来一些老朋友,终于是找上门来了。续梦、续梦,这一醒,再闭目时,不知还能否再继续这同一个梦。”
洞窟两壁嶙峋潮湿,水汽将他的衣衫浸透,常年不干,如今,已是有些腐烂了。初来时,因恶臭蹙眉,梦醒来,这恶臭还是这般难忍。
“这死人窟内,到底死过多少人、埋过多少骨,才能聚成这经年不散的腐臭。”
洞窟外,云妙安隔岸观火,看诸位高手出手,也从中窥得了几分精妙。雷昆仑浑身伤痕累累,如负重之犀,强弩之末,被击倒,又默不作声地站起。
杨灿摇头叹道:“雷兄,你且退开,我等绝不为难你。你已守他十七年,便是有天大的恩情相欠,也早已报还,何苦如此?”
“雷某守护冷少爷,至死方休。几位要闯死人窟,只管踏过雷某的尸体便是。”雷昆仑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庭前花谢,天上云舒,静而无情。
远处,云妙安心中一声冷笑,雷昆仑号称三叠手,一掌之力,含三重暗劲,曾一掌击破少林罗汉身,将那恶僧直接掌毙了。眼下,纵使雷昆仑已是平阳虎、浅滩龙,这八人依旧心中发怵,如此高手的临死反扑,足以将他们任何人带去陪葬。
“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风声厉厉,杨灿脚步脚步微踏,沙土地发出轻响,碾出一抹乌黑血色。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杨灿眼神低垂,寒光隐现,手中的九环刀仍在滴沥着鲜血,“诸位若是惧怕,便由杨某来打这个头阵!”
九环刀重而无锋,如一厚铁,自地上划出一道印痕,一招朝天式,往雷昆仑的面门袭了去。雷昆仑不动如山,安坐于洞窟前。
直等那九环刀逼将而来,才两掌一合,把九环刀死死扣在手里,三重暗劲一震,刀身嗡鸣作响,杨灿手腕骨头脆生而断,兵器险些脱了手。
“诸位还不出手!”杨灿厉声一喝。
迟甯正眼帘低垂,十指交叉,张口说道:“以多欺少,难免胜之不武,既然杨家主邀战,我等自当作壁上观。”
杨灿心中暗骂,初时八人一同出手对付雷昆仑时,怎么不说胜之不武?
“杨家主,我来助你!”浮江客廖无涯说道,便自迟甯正身边窜了出去,飞速靠近杨灿。
他双手白皙,比之女子也不遑多让,只是其中的力道,却丝毫不容小觑。杨灿心中一喜,未曾想廖无涯一掌并非向着雷昆仑而去,而是打在了他的后心。
杨灿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想退而不能退,前后皆受制于人。他怒极:“廖无涯,强敌未处就对自己人动手,可不是明智之举!”
廖无涯讥讽一声:“杨家主,要骂便骂,何必强忍?惺惺作态,属实叫人恶寒。明人不说暗话,你若交出解药,你暗中下毒一事揭过也罢,若是不交,廖某便叫你先去阎王爷那儿报个道!”
“解药,什么解药?”几人皱眉。
廖无涯大笑不止,说道:“几位或许还被蒙在鼓里,杨家主胃口大,七枚长生丹,只怕根本没有想过要与我等均分,若非半年前恰去拜会赤脚郎中皇三极,廖某只怕还不知早已身中剧毒!”
听廖无涯言外之意,几人检查自身,却是看不出端倪来。廖无涯道:“此毒乃隐毒,毒发或许在一朝之间,或许漫而无期,不过最久,也只有三十年性命。而今,这三十年已过大半,我等,可是时日无多了。”
迟甯正当即说道:“赤脚郎中妙手回春,天下闻名,你的毒既然未解,难道连鼎鼎大名的赤脚郎中也束手无策?”
廖无涯冷笑三声,说道:“此毒以杨家九重拖刀劲为引,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非杨家九重拖刀劲不可解,而当世,杨家后辈尚幼,前辈已矣,将拖刀劲修炼到第九重的,世间唯有眼前此一人而已!”
交手稍歇,雷昆仑不管如何出手,绝不离开洞窟一丈远,见杨灿撤后两丈,便不再追去。反倒是杨灿随行的七人,将他团团围住了。
杨灿面不改色,阴冷地看了这几人一眼,张口说道:“诸位朋友难道还想将杨某格杀了不成?赤脚郎中既然说过毒发或许在一朝之间,又可曾告诉过你,何时毒发,是由杨某所掌控的?”
廖无涯立刻大喊:“几位当心,莫要中了他的拖刀劲,不然与毒素相引,立时毒发。”
七人神色一凛,神情更为紧绷了几分。缪芊芊柔弱媚声道:“妾身入伙尚晚,修为无害,杨家族想来不忍心下毒吧?”
杨灿顿时大笑了起来,说道:“一夜楼十二仙位列第九,竟自谦无害,只怕要叫人笑掉了大牙。不过你放心,你的命比他们长。”
缪芊芊顿时阴沉着脸,厉声道:“老东西,还真有你的!不过,中了毒又何妨,长生丹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解这小毒,不过是顺带!”
杨灿说道:“冷萧之妻如今还栖身在南风谷,昏迷不醒,你难道还真以为长生丹能解百毒?药不对症,也是无用。”
闻言,缪芊芊心底迟疑,俏脸之上一时阴晴不定。
此时,杨灿蓦然抬手,从袖中直接打出了几个小瓶,送入了洞窟之中,随后说道:“解毒丹一共七颗,施一次毒,炼一颗解毒丹,而今皆在洞窟之中,你们若想要,自己去取吧!”
天地空寂,只余杨灿一人的半疯大笑。
第三章有人走,有人留()
脚步声“踏踏”传响,轻若幻听。洞窟外几人对视,神色稍改。
杨灿狂笑声止,蓦然回首,那人风采不复当年,貌如乞儿,邋遢而恶臭,宛如死人窟臭气的源头。
然而,他的身形依旧笔挺,如若一柄出鞘的利剑,反是眼神里的所有锋芒,却被尽数潜藏了起来,唯余三分幽深,五分怅然,还有两分五味杂陈的慨叹。
“几位都是君子,何必打打杀杀;若想进洞窟一观,便进去罢,何须与谁相商,何必日夜筹谋。”冷萧轻轻说道。
雷昆仑神色平静,如此地遍地都是的漆黑石头,风寂云散,不起一丝波澜,只是在冷萧出言之后,几步退至一旁,将洞窟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
方才雷昆仑竭力相阻时,几人偏要硬闯,如今让出了一条去路,却无人敢动了。
云妙安一见冷萧势头,便知晓这一仗打不起来。面对折花剑客,眼下这几人,哪个敢出手?
他走到杨灿身边,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杨伯伯,看来传闻折花剑客冷萧重伤隐世之事有假,你图谋了十七年的大事,只怕要落空了。”
杨灿被戳到痛处,眼神阴狠恶毒,不过待转身看向云妙安之后,又变回初时那般沉稳和煦。他摇头叹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如今想想,即便冷萧当年重伤是真,可是又有怎样的伤势,能缚折花剑客十七年的?十七年过去,也该是痊愈了。”
“多有叨扰,杨某告辞!”
来时,气势汹汹,去时,也潇潇洒洒。
他回身时,心下陡然一惊,雷昆仑眨眼前分明还在洞窟之前,瞬息间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若非雷昆仑乃是磊落之人,一旦出手偷袭,他必死无疑。
“雷兄,你意欲何为?”杨灿不动声色地退后三步。
“方才一战,未能尽兴,十七年没有动过手,手脚也生疏了。若杨家主不嫌弃,再陪某打一场如何?”
雷昆仑话语轻轻,却有如泰山压顶,迫人心神。杀机隐现,沙石因气而动,因势而乱,因意而起,因神而散,轰然漾起圈圈尘土涟漪,涌起层层沙石波澜。
杨灿眼光一扫,迟甯正、缪芊芊七人,早已退开十余丈远,绝不会出手助他,而云妙安虽是寸步未退,可一个小辈,又有何用?
杨灿行走江湖半辈子,饮得风霜比酒足,何时顾及颜面,何时明哲保身再清楚不过,他立时喊道:“三叠昆仑,掌有三叠劲,可崩千仞山,我杨灿自叹弗如,此前全仰仗几位朋友,如今失道寡助,定不是雷兄敌手。雷兄邀战,杨某自无不从之理,只是还望雷兄点到为止!”
云妙安这时说道:“诶,杨伯伯此言差矣,拳脚无眼,除非实力远超对方,否则谁敢保证点到为止?依小侄之见,杨伯伯的武功比起雷前辈绝不差分毫,就不要为难雷前辈了。”
“混账!你一个小辈,哪里懂得我与雷兄之间的差距?当年雷兄叱咤风云时,你还在奶娘的怀着吮着奶水!”杨灿顿时神色难看,厉声斥责。
云妙安神色阴郁,冰冷地笑了几声,不再言语。而杨灿再求时,雷昆仑点头应诺了点到为止,绝不伤及性命,只是他对冷萧图谋不轨,若想离开,到底是留下一条手臂,还是一条腿,就看他自己如何选了。
如今喧宾夺主未成,余下之人,不愿再吃眼前亏,缪芊芊一改势在必得之态,媚声笑道:“哎呀,看来此事休矣,小女子便不久留了,冷公子,若是得空,还要多来我一夜楼坐坐才好!”
“芊芊姑娘相邀,改日我必定登楼拜访。”
缪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