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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魔妄-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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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此语,小娃淡漠笑了一声,竟是显出一抹讥讽之意,说道:“有人死,有人生,江湖本是如此。英年早逝也好,百年安然也罢,都是一辈子。”

    “我等欲取前辈性命,反被前辈所杀,说来也是咎由自取。”

    他垂首望着地面,看不出是何神色,只是这惨淡话语,却不似掺假。

    冷萧眼角轻轻抽动的了一下,叹道:“好一个咎由自取。”

    说着,他蓦然抬指一点,点在那小娃天灵,小娃便一头栽倒了下去,却只是昏迷,并未死去。

    再看他方才磕头之处,一滩殷红血迹,待冷萧长剑轻轻扫去一片泥土之时,下方灵气缓缓流转,已是成了一个杀阵,只待灵气一探,便可爆发。

    只可惜,在冷萧长剑挥斩之下,那阵法已是被破除,灵气一息间散逸而空。

    冷萧走入东侧房间之中,那女子身上,亦是升起一团灵雾。他抬指一探,这灵雾便是顺着他指尖,被他轻易吸收。

    霎时,冷萧方才所消耗的灵气已是迅速充盈,修为似有若无的精进了少许。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隐隐有些兴奋,可过后又是极端的抗拒。

    这时,他忽然将目光投向那木板床之下,大袖一挥,便是将那床边掀飞了出去,露出下方一个女子身影来。

    与那妖修相比,这女子生的要再平凡几分,面上带着一抹畏惧之色,昏迷不醒。

    冷萧抬手一探,这女子身材瘦弱,此刻已是奄奄一息,许是几日不曾进食,面色黯淡。

    他行至门外,将那粗犷大汉的灵雾摄入掌心,而此刻,大汉妖气散尽,已是化作一头猛虎状,侧躺在地。

    回房,他将这灵雾送入女子体内,女子面色顿时红润起来,轻咳一声,不足两息便悠悠醒转。

    女子睁眼之后,一见冷萧,顿时双手撑着地面,连连退后,直撞在那床沿之上,发出一声闷响,犹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目中只有惧意。

    冷萧见她那般模样,不由柔轻声说道:“姑娘莫慌,妖物已死。”

    她将目光投向那女妖,许久不语,直到那女妖身上妖气散尽,变回了本体,她才嘤嘤哭泣,身子松懈了下来。

    她深深看了冷萧一眼,似乎是确定冷萧不是恶人,才跪伏在地,抽泣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定会报还大人恩情!”

    冷萧将她扶起,说道:“吾辈自当心存善念,路见不平罢,姑娘不必心扰。”

    她沉默着出了房间,望见那已经被制成人皮的老者尸体之时,顿时又是泣不成声,这般狰狞姿态,叫她险些又昏迷过去。

    女子颤着双手,走到那老者近前,哭喊道:“爹!你走了,叫女儿一人如何活下去”

    冷萧闭目无言,唯有心中暗自叹息,只恨自己来得太晚,若时耀能早三日开启妖灵境,或许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可转念一想,若当时这虎妖一家未曾杀人,他定也不会下杀手,再等他离去之后,这少女一家,恐还是难逃此劫。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天命有定,何人能违之?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宁信这世事无常,也不愿信这冥冥天命。

    见这女子泪水无顿止之意,冷萧只得出言打断道:“不知姑娘可有弟弟?”

    女子抬头,泪眼婆娑,终是止了哭泣,轻轻摇头。

    这刻,那小娃忽然嘶哑着喉咙轻呼一声,皱眉醒转,一见冷萧,下意识看向那阵法处,却只见到一滩残缺血沫。

    小娃顿知事情败露,这刻却是连磕头都欠奉,只道是十死无生,唇角只余一抹惨然讥笑。

    他一醒,只叫女子又是一惊,下意识便往冷萧身后躲了些许。

    冷萧只淡漠道:“姑娘,想他生,还是想他死?”

    女子嘴唇不断颤抖,目中显露出一丝挣扎之色,最终只是咬唇说道:“妾身不会杀人。”

    “无妨,冷某代劳。”

    那小娃顿时睁大了双眼,怒指冷萧,直到原来冷萧连姓氏都是欺骗了他们。可惜他话音还未脱口,便已被冷萧一剑封喉。

    那女子喉中才吐出一个音节,不知是反悔了还是如何,可见得那小娃尸首,只连忙转过脸去,不再言语。

    冷萧望着那灵雾,却是屈指一弹,将之震散。如非万不得已,他不愿自己堕落成魔。

    斜阳从草屋缝隙之中穿透进几道昏黄光泽,将人脸映照的愈发黯淡。

第二百零二章岁月无情枯荣复() 
草屋之中阴气森森,横尸遍地,女子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冷萧开了门,说道:“冷某送你回去罢?”

    女子目中显露出几分茫然之意,迎着门*入的大把斜阳,呢喃道:“回去,回何处去?”

    “妾身,早已无处可去。”她目中显露出一抹黯然之色。

    这刻,冷萧才是知晓,原来那妖族女子此前所言之事并非杜撰,乃是却有其事。可怜这凡人女子,遭了村民排挤,带着老父远居于此,却还遭了妖修所害。

    出了门,这灵气充沛的山脉却又化作了成片荒山,草木凋零,瞬息成灰。

    女子抱着一个包袱,其内是老者之皮。她见这山脉变化,却丝毫不感奇异,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见冷萧问起,她便是轻声回应道:“妾身也不知为何,这山脉向来如此,每隔六个时辰,就变化一次。”

    冷萧恍然,一日十二个时辰,这山脉半日一枯荣,也不知是因何缘故。

    女子道,想要将老父葬回村子,那是她的祖地,乃是根,所谓落叶归根,便是如此。

    冷萧便随了她的意,一路互送她回去,说来距离并不甚远,不过几里之地。

    可这仅仅是对冷萧而言,以她一个弱女子,当年带着一个老父亲,徒步几里地而来,又是一砖一瓦、一土一石的搭建了这一间草屋,其中苦楚,又能与何人说?

    女子看来是一个比较沉默之人,一路上一言不发,只冷萧大袖一卷,片刻便也到达。

    许是见识了妖修手段,这刻再经历,女子倒也显得平静无比,甚至是,显得麻木。

    才入村子,适逢有人经过,乃是一个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手中捏着锄头,这日落西山,看其模样,却反似要去耕种一般。

    他目光落在女子之上,登时面色一变,那憨厚的面上显出一丝刻薄之意,只听他喝道:“王寡妇,你怎的又回来了,你这不守妇道之人,莫要再来污了老子的眼!”

    男子作势要打,冷萧一把将他手腕握住,只觉那力道并不重,可见其虽是恼怒,却也并不愿伤人。

    于是,冷萧便是松了手。那男子一见冷萧,不由冷笑了几声,只道:“你这女人,勾引自家岳父不说,这才几年,竟还带回个粉郎来,端的是给村子丢人!”

    女子闻言,顿时便跪倒在地,哭诉道:“李叔,红儿非是那样的人,你何故要冤枉红儿!”

    那男子听得此语,不由面生厉色,抬指喝道:“你这女人,事实便在眼前,还敢妄言!你且敢说,你勾引村长之事是假?”

    女子被他这一喝,只顾抽泣,不再言语,仿佛无话可说。

    冷萧听的云里雾里,微微皱眉,显然是这女子对他亦有隐瞒,王寡妇,红儿,原来只是一人。

    说来此等涉及女儿家颜面之事,做出隐瞒也实属正常,又有哪个女子会与人直言,道自己与人私通呢?

    这男子许是有些赶时间,又似不愿与女子多说,言语虽厉,作势虽凶,却也并未动用手中锄头,冷萧便也不愿与之多做计较。

    他不过只是这妖灵境之中的过客,真正心伤者,仍是这女子。

    男子兀自远去,只依稀堪堪能望见一个背影之后,冷萧忽然听到男子轻啐之声:“这女人,当真是瞎了眼,便瞅他那面黄肌肉的样,还不如老子!”

    他自以为走的远了,声又轻,却不料仍是落入冷萧耳中,若非是遇上冷萧,今日换一人在此,又岂能叫他这般安然离去。

    冷萧拉起女子,女子匆忙站起之后,便是甩开了冷萧的手,保持了些许距离。泪水落在地上,裹着一身尘土,粉身碎骨。

    走出几步,她又是轻声说道:“恩公莫与李叔计较,他是无心的。”

    冷萧只淡淡应了一声,他能够听出,女子声音之中有些哭腔。

    见冷萧淡漠无言,她带着一丝颤音,又是说道:“恩公,妾身非是那等不洁身自好之人。”

    “冷某知晓。”

    听得冷萧应得随意,女子惨淡一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叹了一句:“不,你不知晓。”

    她已是畏惧见到村民,也怕回来葬父会遭人掘坟,恰巧村中墓地在后山之上,她便哀求冷萧直接带她飞过去。

    冷萧便依言,将她带到后山。

    见了这半山的墓碑之后,女子终是忍不住再度落泪,她走到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徒手挖土,冷萧并未帮忙,只在一旁守着。

    直将指尖磨出血来,她也似无所察觉。

    将老父葬好之后,她便是连块墓碑都不得立,生恐被人发现,最后还是一个遭人掘坟的下场。

    最后,只是在那平坦的土地之上,盖了两块石头,希望能替地下的老父遮风挡雨。

    此后,女子又是哀求冷萧将她带回那草屋之中,冷萧助她清理了尸体,替她修葺了草屋,至少不再透风漏雨。

    临走之时,她只对着冷萧连连叩首,可怜之人,终生落寞于此。

    女子望着冷萧背影,或许在她这跌宕生命之中,唯有遇上冷萧还算得上是些许慰藉。

    冷萧思绪轻轻流转,王寡妇,红儿,村长,岳父,强占田地耕牛等等,在他脑海缓缓流转,他面前浮现起红儿面容,他知晓这其中定是有许多不为人知之事。

    他本可以查清,以他的修为,何人敢不从,何人敢妄言?或许最后,村长乃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被他处死;或许女子又在说谎,蒙蔽了他,可便是得到了真相,又如何?

    他不是这江湖的执法者,说到底,他只是一个连自己命运都尚且无法掌控,只能在这浪潮之中寻得一片落叶栖身的平凡人罢了。

    冷萧再度上了这荒山,山虽荒,却正适合他修炼,可他并未着急修炼,而是在这山间来回奔走,寻觅人迹、兽迹。

    直寻了连绵的七八座山,也并未察觉到一丝活物踪迹,或许唯一的活物,便是那不断枯荣的草木了。

    他所能帮助那女子的,唯此而已。单是遍寻群山,已是叫他耽搁了几日,也是历经了几番草木荣枯。

    他心中惊异,走到一处草木之前。

    片刻之前,这草木尚且是生机盎然,可此刻任他如何探查,这一草一木也断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早已枯死。

    冷萧眉头微皱,目中闪过一丝茫然与思索之意。

    他盘坐于一棵大树边上,静下心神,伸手贴着那粗壮树干。

    只觉这树干内部空空荡荡,好似只剩下一块树皮一般,其内尽是空洞。

    时间一息一息流逝,冷萧面上不起波澜,便是这般一息一息感受着。他或许该争这朝夕,全力修炼,可心中却总有一丝奇异之感,叫他久久不能释怀。

    此刻已是入夜,天地一片寂寥,无一丝虫鸣之声,无一丝鸟兽啼鸣之声。便是他那心脏跳动,于这刻也显得格外突兀,仿若惊雷在耳边响彻一般。

    他掌心并无灵气流淌,一身灵气仿佛不复存在,宛若一个凡人一般,一身空灵,便是这样手掌轻轻按在树干之上,却能够清晰感受到这棵树的每一丝变化。

    不知过去多久,这天地仍是一片黑暗,他并未睁眼,却能够感受到这份黑暗,便好似,他就是这棵树。

    他能够感受到,这大树根茎之中,突然绽放出了一丝生机,若这一丝生机最初只是如同一滴细雨般羸弱,之后便是不断壮大起来,变成山溪,大河,大川,大江,大海,变成一片汪洋,霎时流经大树的每一寸筋肉。

    冷萧仿佛能够看到树的内部,木质逐渐充盈,将那空荡荡的躯壳尽数填满,继而,如同在水面之上投入了一枚石子般——

    荡漾起,一圈又一圈年轮。

    年轮,本该是它岁月的沉淀,一年成就一轮,一季春秋便是一个轮回。

    可这刻,它仿佛一霎历经万载,那年轮之密,宛若天上星点,宛若耗牛之毛,便是以冷萧修为,亦难记住。

    他已投入了全部心神,可却难以看穿这仿似再普通不过的一棵大树,或许,不单单是这树。

    冷萧不再勉力睁大心眼,不再勉力沉浸于这大树之内,眼前所有景致一霎朦胧而起,却又一霎变得清晰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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