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客江湖-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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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的这位厉害的盲僧老人家,他可知道为什么已是春天了,还在下雪”
这人愣住了
盲僧,顾名思义,他是个和尚,还是个瞎子
云中帆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提着一桶水,仔仔细细的清洗树上的雪,尤其是指甲大小的新叶上的雪
这种人在别人眼中往往是神经病,但云中帆却见的多了
打禅机的僧人往往会做出一些很奇怪的事,说出一些很奇怪的话,他们说没有佛缘的人看不懂,也听不懂,譬如: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云中帆相信自己没有佛缘,因为这句禅语的意思是什么他到现在还不明白,究竟是要人心动还是心不动心动就要体会痛苦,不动那还叫心吗
所以他看到这位盲僧用水洗雪,并未觉得惊讶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云中帆就开始惊讶了,这位盲僧洗完了树叶,居然捞起桶中冰冷刺骨的水开始洗头顶的戒疤
他一边洗一边喃喃自语:“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剃发受长生”
云中帆眼神闪烁了一下,这盲僧很显然故意将最后一句说错了,但无论对错,他说这话干什么
只听这老僧又道:“不知竟是真仙未夜夜神游白玉京……”
云中帆的瞳孔骤然紧缩,老盲僧两句话岂非指的就是《神游功》
第四十一章 最大的破绽()
云中帆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仿佛那颗光头不是别人的,而是他自己的
戒疤很黑,乍看之下简直像是一堆痣,云中帆忽然觉得和尚其实挺可怜的,头上烧那么多的戒疤,烧的时候会不会很疼
“心若向佛,疼便不是疼,疼只是一种经历!”
盲僧忽然说话,他已经洗完了
他的头皮已经被冻得一片惨白,此刻更有热气滚滚升腾,倒像是一颗煮熟剥了壳的鸡蛋
“阿弥陀佛,享口福之乐者必下地狱,施主……”
云中帆更加觉得有趣了,他忍不住抢着说道:“大师既说心若向佛,疼便是不疼,那佛知道疼吗”
不等盲僧说话,他又道:“享口福之乐者必下地狱,可佛不是说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吗”
盲僧一言不发,忽然手一颤,木桶中的水便如匹练般泼向云中帆
云中帆猝不及防,这桶水势必要泼他一身了
熟料云中帆的腰突然间仿佛变的柔弱无骨,不,那简直就是一条蛇!
他的上半身就像被打折的木棍,倏的一下掉了下去,等到一桶水从他身上泼过去,他的上半身又瞬间恢复原位了
“好俊的功夫!”盲僧失声赞叹
云中帆笑了笑:“佛理屈词穷也会发怒吗”
盲僧道:“佛不会说理,佛只会说佛,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你没有佛缘,或者你已成佛”
云中帆张大了嘴:“噢…大师是说,我没有佛缘”
盲僧缓缓摇头,道:“老衲只是想问施主,施主冷吗”
他莫名其妙一问,云中帆反而有些愣住了
忽然间,他真的觉得脚踝有些冷
他低头一看,原来刚才那一桶水虽然没有泼在他身上,但落地之后,却溅湿了好大一片衣角,冷水渗透衣裤,是以脚踝觉得有些冷
“冷的狠了是不是会疼”盲僧笑问
云中帆道:“好像是的”
盲僧又道:“疼得狠了是不是如同地狱中煎熬”
云中帆道:“好像是的”
盲僧笑了
云中帆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大师可真会强词夺理”
盲僧笑道:“老衲这点本事在别人眼中简直就是小孩子玩闹罢了,有些人红口白牙,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他们说你什么就是什么,而世间众生之愚,便愚在永远相信错的,却不相信对的,这是最可怕的‘强词夺理’,所谓众口铄金,大抵如此”
云中帆静静听着,老和尚这话他倒是听懂了一点
“施主不认可那施主为何会被逼到这里来”盲僧本来灰暗的瞳孔,此刻却仿佛散发着睿智的精光
云中帆惊奇地看着盲僧
盲僧道:“人说你手握《神游功》,别人相信,人说你知道《神游功》的秘密,别人也相信,可你自己相信吗”
云中帆道:“我…相信!”
盲僧一愣
云中帆道:“我的确修炼过《神游功》,但却不知道《神游功》的秘密,大师能否为我指点迷津”
盲僧似乎还在惊讶于云中帆刚才的回答,呆了好一会,这才喃喃道:“施主想往何处去”
云中帆沉吟半晌,道:“我已无处可去”
盲僧笑道:“从何处来,到何处去,这条路也不行”
云中帆沉默了许久,摇摇头
等了一会,他没听到盲僧说话,这才猛然意识到他是个盲人
正要说话,忽听盲僧道:“老衲眼虽盲,心却不盲,然施主眼不盲,心却不明,既然如此,老衲就讲个故事吧!”
他是个僧人,但住的却不是精舍,而是一间普通的民房,房中有桌椅板凳,有蒲团香炉,也有木鱼念珠,同样还有一个小土炕,炕上也有小炕桌,桌上酒,还有肉
云中帆坐在蒲团上,盲僧也坐在蒲团上,但盲僧手右手却握着一只酒壶,左手握着一只酒杯
他倒了一杯酒,却不给云中帆,自顾自地喝了,慢慢的回味
云中帆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忍不住笑道:“大师不谦让一下吗”
盲僧摇头:“这酒你不能喝!”
云中帆道:“天下还没有什么酒我不能喝!”
他的手忽然闪电般探出,直抓桌上的酒壶
盲僧速度同样不慢,右手横切云中帆的手腕
熟料云中帆手腕一翻,反叼盲僧的手腕
盲僧居然不闪不避
云中帆吃了一惊,冷哼一声,劲力收回,但酒壶已经被盲僧抓在手中
“喝了这酒,必下地狱!施主若真想喝,三日后老衲恭候!”
云中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和尚,忍不住苦笑一声
盲僧也笑,许久之后,这才道:“施主可曾听说过西梁王汉水困龙之事”
云中帆当然没听过,所以他没有说话,但他总觉得西梁王这个名字很耳熟
盲僧点点头,道:“故事发生在前朝,有一次西梁王禀奏皇帝,说汉水中发现了神龙皇帝自认明君,明君治下,天降神物必然是要去拜祭一番的,于是率满朝文武,三千精兵前往”
“事实上当然没有龙,西梁王早就蓄谋已久,皇帝是要祭龙,他却是要困龙,神龙出现的地地方乃是汉水最险要的地方,三千精兵只能上去百余人,而西梁王早就在附近安插了人手“
云中帆忽然想起了苏回去过的那个地方
盲僧道:“在那种情况下,皇帝绝无幸存之理,但皇帝毕竟天命所在,危急关头被当地一群竹匠所救,这群竹匠精通开物,擅长各种机关制作,有惊无险的救走了皇帝”
“皇帝回朝之后,下令追杀西梁王,西梁王其实早就蓄谋十多年,累积了十多年的财富,但他操之过急,没有招兵买马就冒然对皇帝下手,一招溃败,成为流亡之犬”
“西梁王乔装为商人,携带十五年来累积的财富藏宝图,却没想到被一群强盗截杀…”
云中帆的脸色已然变得如同香炉上飘起的青烟一样难看,他沉声道:“后来西梁王的一名贴身手下说,西梁王死前曾钻研棋谱,那宝图一定被藏在一部棋谱中,棋谱便是《神游功》,是吗”
第四十二章 瞎和尚和死和尚()
盲僧愣住:“原来施主知道。雅﹏﹎文》》8﹍=。·y…a‘w…e‘n‘8…。·”
云中帆冷笑道:“我还知道我父亲就是那强盗,是不是?”
盲僧一怔:“你父亲?那是前朝之事,本朝立国已有五十余年,你父亲那时恐怕尚未出生,怎么会是你父亲?”
云中帆惊喜:“对呀,本朝太祖五十六年登大寳,在位四十余年,如今皇帝继位,五十六年前我父亲根本还未出生,怎么可能是我父亲?怎么可能是我父亲?”
盲僧道:“这些事情施主是听谁说起的?”
云中帆恍若未闻,喃喃道:“宋绝不是笨蛋,他早就应该知道我父亲那时候还没出生,可他为什么要说是我父亲?这岂不是最明显的谎言?”
盲僧道:“无论是本朝太祖还是当今圣上,他们都知道西梁王宝藏之事,如果你听到的这些话是真的,你认为你父亲还能建起龙虎镖局?”
云中帆捂住了胸口,捂住了怀中的骨灰。
“先帝曾为了这笔宝藏,暗中招募天下武林人士,组成一个叫做流沙殿的组织,几十年来都在寻找那份财宝,但先帝驾崩之后,当今圣上斥重金巩固这个组织,使之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这些人几乎遍布天下,为了追寻当年西梁王宝藏,他们满世界的寻找,尤其是书馆、镖局、当铺、盗匪中安插的人手最多,但随着这个组织越来越强大,皇帝已经渐渐有些无法掌控了,毕竟他要关心朝政,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运营这个组织。”
云中帆忽然问道:“这么说,就算他们找到了,也不会告诉皇帝?”
盲僧叹道:“世人皆贪啊!”
“大师为何告诉我这些?大师又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是谁告诉大师我要来?流沙殿又在何处?我曾听人说我便是流沙殿的人,但我却知道我并不是。﹍》》吧·。=”
云中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盲僧却微微一笑:“所以你才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云中帆默然。
盲僧道:“何处来,何处去,为什么不可以?”
云中帆眼中忽然流露出痛苦之色,掌心也已涌出汗珠。
他咬着牙,却没有说话。
盲僧笑了笑,缓缓说道:“老树尚能生出新芽,绝处也能逢生,施主何不任其自然?”
云中帆呆坐半晌,忽然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
话落,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中忽然又多出了一个人,他就贴在窗户上,整个人就像是一张窗帘,有风吹过,这人竟也似被风吹动,身子摇晃。
但下一刻,他的身子已借着风声轻飘飘落在了屋中。
他的动作轻盈的就像一只狸猫,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出。﹎》﹏>吧·。‘y=a‘w‘e‘n…8‘。=
等到他的身体站定,你就会现他的身体更像是一张纸片,他简直就像是皮影戏中用纸剪出来的人。
但盲僧却忽然开口了:“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施主,杯中之物虽是百恶之,但却能驱寒,施主偶尔暖暖身子,自不至于常在地狱中煎熬。”
那人身子仿佛瞬间被钉在了地上,隔了许久,这才嘶声道:“你是如何现我的?”
盲僧笑:“该现的时候。”
那人直起上身,笑道:“都说瞎和尚非但不瞎,还有一颗洞察世间的天眼,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盲僧笑道:“洞察世间之事,未免有些夸大了。”
“哦?比如呢?”
盲僧笑而不语。
那人桀桀笑道:“在下来意,想必大师已经知道了。”
盲僧道:“隐约而已!”
那人道:“很好!”
忽然,他从怀中摸出一叠金光灿灿的金叶子,‘咚’的一声放在了桌上。
盲僧眉头一皱。
忽然一道人影如幽灵般从门外飞入,一手闪电般抓向金叶子。
纸人怒斥一声,脚已飞起,脚尖疾点那人手腕。
那人身在半空,但身形果真如同幽灵,纸人的脚尖明明已经点在了他的手腕上,他的手臂却陡然暴涨,一只手不但抓住了金叶子,手肘还顶在了纸人的脚掌心。
然后他的身子已借着纸人的力量轻飘飘倒飞而出。
纸人被对方手肘一撞,居然连退三步,飞身便要追出去。
熟料那人就站在门口却不离去,嘴里淡淡说道:“屋中酒香肉香,何必再增铜臭!”
纸人站定,忽然他咧嘴一笑:“大师同意了?”
盲僧依旧静静坐着,但却摇了摇头。
纸人冷哼一声,手腕一翻,又从怀中摸出一大叠金叶子丢到门口。
“可足够了?”
盲僧不言,依旧摇头。
纸人怒道:“你简直比你徒弟还贪心!”
他嘴里虽然在骂,但又从怀中摸出一叠金叶子,真让人惊讶,他那瘦削如纸片的身体,居然装着这么多的金叶子。
金叶子又飞到门口那人手中。
纸人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盲僧。
熟料,盲僧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