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有点愁-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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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更迭，那个叫瑚琏的神仙，被她埋在记忆的最深处，蒙上几层厚厚的灰尘。
许久，她被派去一处凡世镇守月老庙，她在外头听到那些人悄悄说，那里出了事才需要神仙镇守。月老没和她提起这事，但特意嘱咐过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即时通报九重天。她离开时的祥云，是月老送她的。
镇子上很是热闹，她在这里逛了一圈又一圈，瞧见财神庙便走进去。和蔼的财神笑眯眯地俯视来祭拜的人，她瞧着和她见过的财神不一样。衣服不一样，长得更是不一样。
她看得出神，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看去，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她愣怔许久，有些不敢置信，那是瑚琏，当年被派到凡世的财神庙里。缘分如此巧妙，让她再次见到他。
瑚琏还是一袭红衣，面上带着浅笑，他轻柔地唤她的名字，让她接受凡人的供奉。她还愣着，听到他提起供奉二字才回过神。久别重逢的欢喜，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熄灭。
千祥不愿意接受凡人的供奉，她劝诫瑚琏不要在接受这些供奉，好好修炼，总有一天能回去。那时瑚琏面上露出她看不懂的神情，眸中的情绪复杂。
他道：“这里灵气稀薄，我要如何修炼？你说回去，千祥，你可晓得我们是被他们抛弃的，他们不会再让我们回去了。我们只会在这里慢慢消磨自己的意志，被他们遗忘。”
瑚琏变得陌生起来，陌生得让千祥生出害怕的情绪，她往后退开，却被瑚琏定住身形。被迫接受供奉的那刻，千祥瞪大眼睛，觉得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记忆里的灰尘纷纷扬起，呛得她心尖都在颤抖。
记忆里淡如清风青年不复存在，眼前的人红衣如火灼得她眼睛泛疼，生生逼出几滴泪珠。
千祥总想着逃出去，给九重天通报。她觉着瑚琏被派来是和她一样的缘由，可他却变得不对劲，或许就是此处出了事害的。她心里相信瑚琏，可瑚琏的话却一再伤她的心。
她终于找到机会离开，她自以为脱离瑚琏的掌控，转身放下狠话。可她却不晓得，瑚琏悄悄跟在她身后，站在财神庙的墙头，看着她一步步离开。
瑚琏跳下墙头，头也不回地走到财神像前，他跪在蒲团上：“若您听得到，请保护好千祥。”
第187章 神像破碎了（）
镜中画面定格在财神像上，和善的笑容给人一种有求必应的错觉。沈时愣怔许久看不懂这番变故，明明是互生厌恶和仇恨的两个人，怎么到最后却似乎不像她以为的那般。
她缓步靠近，抬手想贴上镜面，却见镜面荡开圈圈波纹，逐渐显露出一张和她一样的脸，额间点着红色的印记。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之前做过的梦，被师父带走的是曾经的她，被一个陌生女子带走的是更久之前的她。而她自己留在原地被人拦住，那时她没看清那人的脸，只是觉得和白泽有点像。
少女缓缓开口：“我剩下的时间不多，这怕是最后一次见你了。”她停顿下，勾起唇角笑道，“往后会越来越危险，你自己多加小心，千万记得要冷静下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沈时……”
少女抬手贴在镜面上，沈时了然，亦抬手贴在镜面上。掌心相对能感觉到传来的温度，镜面晃动，十指交握。沈时有些错愕，少女笑道：“以前我没有名字，时殿下唤我阿花，其他的几位殿下也这样唤我。后来待我长大些，他们便唤我十三殿下。”
明镜有十二阁，按照十二月份对应十二律依次排序，十二阁又按四季轮转被划分为四大宫。十二阁之外，有分管天命石的三清，看守三千大界的须弥殿，有执掌时辰变换的初辰殿，此外还有两处，不常允许人进入。
少女眸中映着沈时的面容，她轻声道：“我便是在其中一处的花海里诞生。因为我在十二阁外，又是被其他三位神仙带大的，他们便称一句十三殿下，小殿下。若有朝一日回到明镜，切记小心十二阁的人。”
沈时点点头，她盯着少女额间的印记，好奇道：“这枚印记是怎么回事？”她第一回见到这枚印记便很是疑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的额头上为何没有这样的印记？”
“带着这枚印记，他们就会认出你的身份，强行将你带回去，抑或是直接下手让你再无生还的机会。”四周空间一点点碎裂，少女的面容也模糊起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分明的沉重，“好好保护自己。”
——
感觉到有人在推搡自己的肩膀，沈时顿时惊醒睁开眼睛，她瞧见大白的脸，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眼角的泪痣上。先前她没仔细看，如今细细一看，他眉眼间和白泽有五六分相似。若是白泽变成小孩子，约莫也是像大白这样的吧。
“你还好吗？”
听到大白的声音，她一下回过神，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回事白泽呢，他还不晓得在什么地方，即便变成小孩子也不会是大白这样的性子。他大概会做出一副懒散又嫌弃的模样，说你是蠢货吗。
天上铺开一层漆黑的幕布，缀着零散的几颗星子。沈时手中化出一盏灯笼，将提竿递给白泽，道：“拿着它就不用害怕了，千万别松开，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沈时足尖点地跃上屋顶，远处的财神庙传来异样的气息。她眯起眼睛瞧见外头笼着一层黑气，瑚琏站在财神庙的屋顶上，一挥袖朝她打来一道灵力。
沈时布下结界挡住，她手中化出弓箭，拉开弓弦灵气聚集凝结成箭，箭矢离弦飞去，化作好几支箭射向财神庙的屋顶。沈时踩着屋顶逐渐朝财神庙靠近，躲开瑚琏的灵力。她心里清楚，此时瑚琏不过是试水，等她靠近些，他的攻势会愈来愈猛烈。可若是不靠近，她就没法布下阵法将他困住。
越靠近财神庙，瑚琏的攻击越密集。沈时咬牙不停地闪躲，灵力中夹杂着黑气，她的衣袖沾染上一点便被划破。黑暗中，瑚琏的表情看不清楚，他周身窜出火苗，幽蓝的火焰映在他脸上，颇为阴森可怖。
火苗化作利剑朝沈时飞去，沈时急忙侧身躲开，可火苗接连不断袭来。一旦沾到些火星，衣服就会燃烧起来，沈时无奈，只得脱掉外袍，她扯着衣襟用力一抖，火势更大了些，将她团团围住蓄势待发。
沈时捏紧衣襟，灵植本就怕火，瑚琏又特意用火来对付她，形式对她不利。她深吸口气，将灵力覆在外袍上，动作迅速的扬起外袍点地旋身，用外袍将火团包裹起来。她用灵力束缚住它，往瑚琏那处扔去。
瑚琏嗤笑一声布下结界想挡住，却不想束缚松开，火团反将他困住。外头的身影飞速在财神庙四周掠过，她身上灵气浓郁，在四个方位留下节点，四方相连结成阵法将他困住。
沈时喘着气，脸色不大好。方才那几下，她的灵力消耗大，有些承受不住。她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些，捏诀飞到上空，聚集起周围的灵气，箭矢缓缓在弓上凝结成形。下方，瑚琏身上溢出丝丝黑气缠住火团，将火团吞噬掉。黑气飘向四方的节点，一点点蚕食阵法。
要射箭必有一段时间无法移动，若是不能在瑚琏挣脱阵法前射出这支箭，那她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还会受重伤。沈时努力让自己平稳呼吸冷静下来，灵气聚拢得愈来愈快，终于在阵法被迫开前的瞬间结成箭矢。
灵气箭破空而去，散成数千支箭飞向财神庙。瑚琏身形移动躲避，但箭的数量过多，闪避不开便被射中。他抬眸见少女还立在空中一动不动，张开弓弦要对他射箭。
这土地神也不过是个蠢货，她这会射箭也来不及，他能躲开，而她却会被他打成重伤。
箭矢飞来，他轻巧躲开，擦身而过的瞬间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灵气。他没细心分辨，一团黑气打向沈时，没想到她躲得快，但仍是被打伤肩膀。他很清楚被黑气缠身的滋味，只是一丝丝就能让人感到痛苦，若被打伤肩膀，黑气还会顺着伤口渗透进去。这样的痛楚，眼前的少女很快就会撑不住，从空中跌落狠狠摔在地上。
念头飞快地闪过，少女确实如他所料往下坠，他亦听到身后的破碎声，身体里的力量不断流失，仿佛被破开一个大洞。他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去，屋顶破了个洞，长箭落在财神像上正中额心，裂痕自长箭处向下蔓延，很快布满全身。
咔擦，财神像碎裂了。
第188章 一波又三折（）
打从一开始，沈时便是想用灵气箭困住瑚琏，桃木箭瞄准瑚琏只是个幌子。即便瑚琏不躲开，桃木箭也会和他错开，穿破屋顶射中里头的财神像。她猜到瑚琏会借机打伤她，是以在收起弓箭的瞬间便布下结界，侧身躲开。
她本就是灵力几乎耗尽，躲开时慢了一拍，即便有结界挡着还是伤了肩膀。黑气侵入，带着刺骨的寒气，她咬牙忍着痛。如此危急关头，她竟然还能分心想着，摔下去一定是脸着地，骨头摔断不说，还要赔上自己的脸。
嘤，简直不能更惨了。
出乎意料，一股柔软的风包裹住她，带着她稳稳落地。她急忙伸手扶住墙，险些撑不住跪下去。肩膀处的伤口越来越疼，脑袋里也昏沉沉的，额上沁出一层细汗。
她抬手抹了把汗，双腿发软撑不住跪坐在地。她心里有点担心，那一箭若是没能毁掉财神像，势必会陷入困境，可她如今的状况实在无力撑下去。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心下一紧，一手握拳指甲掐着掌心泛起丝丝痛意。她眼前有些模糊，隐约瞧见晃动的灯影，像是有人提着灯笼跑来。眼前愈发模糊，她实在看不清那人是谁，鼻尖闻到点熟悉的味道。有人轻轻搂住她，声音飘忽得像是从极为遥远的传来的，他给她渡了点灵力，暖融融的，无端令她安下心来。
“白泽……”
沈时绷紧的神经蓦地松懈，整个人陷入昏睡，白泽抱着她，嘴唇紧抿，稍时长长叹息一声。他抱起沈时，本想带着她往山顶走回虚无境，冷不防被人拦住。
他盯着千祥面沉如水，嗓音凉得似冰原上吹来的寒风：“让开。”
千祥后退一步，勉强稳住心神道：“等等，瑚琏的事还没彻底结束，若是你们此时离开，他定然会跑出去祸害一方。”
白泽抱紧怀里的人，道：“那又如何？你既然能跑出来，拦住瑚琏应当也不在话下。遑论瑚琏已经身受重伤，于你而言，对付他很容易。你算计她害她受这么重的伤，这事我都还没和你计较，你还想再来算计我？”
他不想也不能再多做停留，强行让自己长大耗费灵力，对现下的他来说负担不小。撑一刻还好，时间拖得越久，身体负担越大。他隐隐察觉到自己快撑不住了。
空气里弥漫开花香，但和沈时身上的不一样，白泽皱了皱眉警惕起来。
旁边传来女子娇柔的嗓音：“哟，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把别人的庙打破了，被人拦着不让走？”
白泽顺着声音瞧见一个红衣女子缓步走来，彼岸花妖赤华，明明先前受重伤还在修养，现下却突然出现。白泽暗忖，这人兴许是来救场的，应当能借住她的力量离开。
他平静道：“此处的财神出了事，和先前在幽冥司一样，她受了伤，你能否行个方便带我们去幽冥司？”
赤华啧啧两声，声音里分辨不出情绪：“就这样放过他们，是不是不大负责？”她勾唇笑得妖娆，“凡间不是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么，这样半途而废可不好。该做的好事得做完，该送去哪的就送去哪，对不对？”
说话间，沈时的意识逐渐恢复过来，白泽见她眼皮微动，顾不得有人在场，蹲下身恢复成小少年的模样。赤华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沈时睁开眼睛，眼前景象还有些模糊。
她缓了缓，直起身抬手抚着额头，瞧见红色的衣角，她抬头看去，不大确信道：“赤华？”脑袋里清醒了些，她借着灯光看清身前的确是赤华，哑声道，“你怎么在这儿，不好生修养没事吗？”
赤华蹲下身，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碍事，我就是来看看你的情况，倒是没想到你会碰上这种事，身上还挂彩了。”她看了眼白泽，问道，“这小家伙是谁？之前跟着你的那只狗呢，怎么不见了？”
沈时轻嘶一声：“他就是大白，前些天突然化成人形。”
赤华哦了声，目光落在白泽身上打量了会，没把他长大的事说出去。她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沈时扶着墙强撑着站起身，这姑娘的身体一看就晓得情况不妙。她伸手扶住她，不明白她还要做什么。
沈时想往前走，被赤华拉住没法动，她方想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