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经-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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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望舒没来得及回去陪水研姬吃午餐,他被告之下一场比赛将在正午时开始,场上弟子丝毫不见少去,大家情绪都很高涨的样子,缺个一日三餐算什么,练气士嗨起来可以通宵达旦三天三夜。都不带撒泡尿。
壹号擂台,一个较小的身影跃上,粉嫩可爱的小脸紧绷,乌溜溜大眼儿转动。
楚望舒心里一沉,心说这是命运**裸的恶意啊!然后他跟着跳上擂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委实没想到第二轮就遭遇了熟人,道门内门弟子近五千,这运气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红鸾,听说不但玩火玩的好,剑术也很了得,今天可要使出全力啊,光凭你的先天之火或者三昧真火赢不了我。”
红鸾瞟了瞟他,眼神里是讥讽和嘲弄。
这死丫头!
虽然红鸾自称十八岁,但不管看胸看屁股看身高,还是喜怒无常变化多端的脾气,分明就是个十岁丫头。所以楚望舒也不跟她计较,习惯了她时而扭捏,时而暴躁,会无缘无故发脾气。
“对了,你上届五宗论道排名第几?”他又问了一句。
红鸾没有回答,这时候她居然走神了,她的目光落在楚望舒身上,但楚望舒能感觉出她的眼神没有焦距。而长老的已经宣布比赛开始,进入二十息的准备时间。
楚望舒心道:这丫头今天有点不对劲。
“红鸾!”
楚望舒叫了一声,没反应。
“红鸾!”他大喝。
小妖女似乎才回过神来,目光焦距凝在他脸上,嫣然一笑。
楚望舒皱着眉头:“时间到了,我们该开始了,不过我看你似乎状态不佳,怎么回事?需要调整一下么?”
红鸾摇摇头,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日头高悬,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的让人心醉。
“时间快到了,听说道门的防御大阵与东皇宫的防御大阵异曲同工,每日正午和午夜都要“换一口气”,就像我们要不停得纳气换气,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不变的输出能量。除了头顶的太阳。”
“你再说什么。”楚望舒没听明白。
“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游戏,不过趁着正午还没到,我还有一点时间跟你说会话。而这里有隔音禁制,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红鸾咯咯笑道,她眼儿妩媚,神态就像一个久经风月的成熟女子,可是不该出现在红鸾脸上的神色。
楚望舒心中大凛,“你是谁!”
“你不妨猜猜看咯。”
婴姬的容貌在脑海一闪而逝,楚望舒认出她来了,没有什么原因,大概是那妖女太出色,妖族第一美人,她的一颦一笑都有着深深的魅惑,气质这种东西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不管她有没有易容。
“你们妖族准备跟道门摊牌了?”楚望舒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发现身处茫茫雾霭中,周围一切都看不清,唯有对面的红鸾。他知道自己陷入幻境了,真实的他此时像一根泥塑站着。
“虽然对你很好奇,但你注定是吞天妖皇的腹中之物,我对死人向来宽容,也就不计较你在封印之地坏本宫大事了。上次你陷入幻境后失控暴走,现在正好可以制造混乱,吸引道门的注意。”红鸾笑吟吟的说着,眼神像看将死之人那样看他。
楚望舒身上荡起一圈清光,排开层层迷雾,“少看不起人啊,九尾狐。”
清心咒!
“我记得九州1191年,道门一如既往的平安无事,东荒妖族也一如既往的收敛爪牙。你是一个人独闯道门呢,还是东荒妖族倾巢而出?”
婴姬眼中闪过异色:“你不害怕么!”
“回答我。”
“今日就算不灭你道门,也得让你们元气大伤。”
楚望舒沉默了很久,心里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简直用天崩地裂来形容也不为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浮起:历史变了!
他重生之后,挽救了母亲妹子三姐的宿命,也改变了自己的宿命,之后他缩在九老山,安安分分做一名内门弟子,积蓄实力来应对二十年后的九州巨变,但他没考虑过历史变更这种大事。不对,他其实有想过,在他改变身边人命运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但水妍姬也好,水玲珑也罢,都是无关大局的小人物,唯一脱离他预料的是楚浮玉。
楚浮玉没有死,她居然还是狐族半妖,并且身具青眼血脉,妖族得到了解印青眼九尾的契机。从他救下楚浮玉那一刻起,历史就已经发生了改变。这个改变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你看,妖族都tm丧心病狂攻打道门来了。他有预感,今日之后,整个九州的局势走向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种变化对他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他失去了未卜先知的能力,甚至会因为前世的记忆影响他在将来的局势中作出错误判断。
妖族想干什么?提前跟人族开战?
真当神帝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不对不对,妖族不会犯这种致命错误,那么是为什么呢?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改变了。
楚望舒按住头,太阳穴突突跳动,剧烈的疼痛冲击脑颅,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它带着沛莫能御的力量要冲破身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章 红鸾的故事(第四更)()
“这小丫头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吧,我看过她的记忆,她亲近的人不多,你算一个。说起来你们道门这几年收了不少怪胎,先天神火和三昧真火,每一种都能让人大惊失色呢。可她的记忆里,除了惨淡的童年,没有任何关于自身的记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真是个孤独又可怜的孩子。那么,要不要救她呢?她困在自己梦魇里,一遍遍重复着人生中最不愿回忆的遭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崩溃了,在心境里崩溃,元神也会受到同样的创伤,可能死亡,也可能变成痴呆。她的记忆里,你是个可以依靠的哥哥,那么,楚望舒,你要不要救她?”婴姬敞开怀抱,好像要拥抱他似的。
楚望舒呆呆看着这个妖女,这是**裸的挖坑让他跳啊,眼见幻术无法靠近他的静心咒,就干脆引他自己跳入幻境。真不愧是国主啊,阴谋不行来阳谋,不是婴宁那种小婊砸可以比拟。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朝红鸾奔去,像一头进击的野兽,撞入红鸾娇小的身体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可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了,哪怕明知这是个坑,大概是某种同病相怜的情绪吧。他想起那晚在幻阵中看见泪流满面的红鸾,她紧蹙着眉头,闭着眼睛,脸上是又悲伤又发狠的表情,更多的是无助。楚望舒站在树影下看着,那一刻,他忽然涌起兔死狐悲的伤感,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一样的悲伤一样的无助,想要发狠,却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在你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是不是也曾期盼过有人从天而降改变你的命运!
那个改变了楚望舒命运的人是神帝。
而今,他愿意做那个改变红鸾命运的人。
楚望舒觉得自己撞进了一团光里,眼前是一片炽白,随后景物在眼前铺开,四月春,阳光和煦,白云凝固在蔚蓝的天空,无风。
他站在纤陌小路上,身后是清澈欢快的小溪,河底铺满鹅卵石,溪边野草摇曳。前方是一处小村庄,黄土墙,茅草顶。远处田地里插着嫩绿色的苗儿,长势喜人。
这里就是红鸾的心境么?眼前所见的村庄,应该是她的家乡,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楚望舒漫步在村庄中,凹凸不平但踩得极为坚硬的小路,路边野草葱笼,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男人外出耕作,女人在院子里缝补衣衫,或是清洗桑叶。转弯处忽然窜出一群顽童,追逐嬉戏,高高扬起手上的风筝。他们对楚望舒视若无睹,欢笑着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楚望舒不通幻术,也没进入过别人的心境,在这里他是不存在的,他就像一个旁观者。
他一家家的走过,寻找着红鸾的踪影,但一无所获,不知不觉,日落西山,晚霞如火,他又走回了村口。溪水流淌,波光中反射出彤红的阳光。
他终于看见了红鸾,年轻的樵夫背着柴,牵着她的手,从遥远的山路里走来。红鸾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麻衣,长及膝盖,漂亮的小脸脏兮兮的,像个小乞儿,唯有眼眸黑亮黑亮。这么多年了,她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十岁女孩的模样。
樵夫从他身边走过,脚步匆匆,红鸾步子有点跟不上,被他牵着亦步亦趋,这时,她抬头看了眼楚望舒。
楚望舒跟着樵夫来到他的家,袅袅炊烟升起,暗红色的残阳洒在篱笆上的蔷薇,他站在院子里,听着樵夫和她的妻子说话。
“你从哪弄来的女娃子嘛!”
“俺从山上捡的,捡她的时候就赤条条不穿衣服,俺给她吃了一块烙饼,她就一直跟着俺”
“那你也不能往家里带嘛,多个人多口饭,日子怎么过。”妻子一叠声的抱怨。
“小女娃吃不得多少饭哩,俺寻思着,等将来咱娃子长大了,让她给娃子当媳妇。省一大笔银子呢。”
妻子抱怨声顿时小了。
楚望舒站在篱笆院里,看着红鸾坐在门槛上,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她身后是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好奇的瞅她。
夜幕降临,小山村当然也不会有华灯初上,画舫飘荡的盛景,樵夫一家点了油灯,在油漆剥落的厉害的老旧木桌上吃饭,小男孩端着碗,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吃的没心没肺。小女孩正襟危坐,她的眼睛映着一点火光,怯生生的。
女人拿筷子用力敲了敲她的碗沿,粗声粗气的骂道:“愣着做什么,快些吃饭,早些吹了油灯歇息。真是个傻娃子,话也不会说,怎么能给狗娃儿当媳妇嘛。”
红鸾没说话,乖巧的低头扒饭,但楚望舒看到她的眼神里有几分雀跃。
昼夜交替,四季更迭,楚望舒清晰体会到时间从指缝滑过的感觉。沧海桑海,一眼万年。
三年后,红鸾十三岁,狗娃子十一岁,身子长高了不少,鼻涕也没了,可红鸾还是一点也没变,只是脸蛋红润了,气色也好了,她学会了说话。
“死丫头,衣裳咋还没晾完,快些去把桑叶洗了,你想饿死蚕儿么?背着竹篓去,顺道去摘些野菜回来。”女人的大嗓门在屋里传来。
红鸾把衣衫在竹竿上展开,回屋提着竹篓,一溜烟跑出了篱笆院,身后是女人的抱怨声:“光吃饭不长个子,怎地就没变化呢,真是个赔钱货。”
楚望舒来到村口溪边,看见她弯着腰在溪中清洗桑叶,裤管卷到膝盖,白嫩纤细的小腿没在水中。
他走到河边,静静的端详她,这时候的她才是一个孩子,纯真活泼,眉眼柔和,没有后来刻意伪装的高傲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这么看上去就顺眼多了,这才像个孩子么,清秀可爱,肌肤白嫩,这么漂亮的闺女让人禁不住想抱在怀里亲一口。
兴许是弯腰太久,红鸾直起身子,擦了擦汗水,小脸红扑扑,冷不丁瞅到岸边多了个人,吃了一惊,她对楚望舒说:“你又来啦!”
“你果然能看见我。”
“你为什么老站在我们家的院子里,没有家可回吗?”
“嗯!”楚望舒说:“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暂时找不到回家的路。”
“真可怜。”红鸾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惋惜道:“可惜我不能收留你,母亲不会同意的,你这么大个,肯定吃的很多。”
“母亲?那个女人对你并不好,为什么喊她母亲。”
“我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我是狗娃子的童养媳,可我在山里待了很久很久,只有父亲给我东西吃,只有他们愿意收留我嘛!”红鸾歪着脑袋,表情认真:“母亲虽然对我不好,可她会给我做饭,会让我干活,愿意跟我生活在一起屋檐下。”
她只是想把你养大,好给儿子做媳妇,这样他们就省了很大一笔银子,也不用为儿子的终生大事发愁。
可楚望舒心里一动,心说原来是这样么,只有他们肯收留我,只有他们愿意做我的家人,再也不用待在山上,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世界上连个让你甘愿豁出性命的人都没有,那就太孤独了。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红鸾的心思,因为这正是他的写照。他们是世界上同病相怜的两条孤零鬼。
“你不是鬼真是太好了,开始吓死我了。”红鸾拍着胸口,吐舌头的表情很可爱。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鬼?”
“你有影子的嘛,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