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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将城-第2章

小说: 将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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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子一愣,随即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呸呸呸,是我这张臭嘴,陆先生您是圣人,莫怪,莫怪。”说着,汉子轻轻朝着自己嘴巴不疼不痒地打了两巴掌。

    竹林书塾里,陆茗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轻轻放下书本望向东方,神色古怪,最终只是摇着头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

    远在天际,有九条绵延的山脉围成一座大阵,若是仔细望去,这九条山脉竟然在缓缓地运转,相传这九条山脉原是九条真龙之祖,后来因不满苏主举族叛出,结果被苏主一剑劈开龙脊,引得天光化封尘,将着九条龙祖册封为九条护阵山脉,数万年来静静地护卫着十九楼。

    从此世间再无真龙。

    十九楼中有一楼,位于正中心的九霄之上,云雾缭绕,正是十九楼之首:苏家楼。

    “常闻是君居尘寰我天际,各拂襟上雪。”清风拂落叶,数片竹叶落入池中,引得群鱼甩尾,溅起点点波浪,廊下戏鱼的老人捏着胡须轻叹。

    老人面前摆着一副茶具,只见他捏起一只茶杯,轻轻丢进池中:“因果线牵前世缘,了却因果尘中仙。”

    那茶杯掉入鱼池中,水池竟变了一方天地,映化出一位捧书酣读的少年郎,他的书桌上摆着一碟尚有余的桂花糕。茶杯的杯柄有着一根鱼线,竟一直下落,不见丝毫停滞,直朝着少年而去。

    “恩?”茶杯一闪而逝,没入何安在的体内,少年毫无防备,竟就这么沉沉睡去。

    老者一手又拿起一个茶杯,一手提起泛着金光的紫砂茶壶,烹茶,倒茶,随着老人的动作,何安在的背后竟出现一缕白烟,朝着天上飘去。

    “苏尘渊你莫要欺人太甚!真当我何家无人?”十九楼,何家楼中突地穿出一声怒吼,竟直直朝着苏家楼冲去,竟将苏家老人手中的茶杯震的一趔趄。

    苏尘渊干笑了两声,摸摸了鼻头笑道:“何老头,一大把年纪了,不至于为了一个小辈如此吧。”虽是这样说着,老人手中的动作确实丝毫没有停滞,何安在背后的因果线也越来越接近十九楼。

    “唉。”竹林书塾内,陆茗娴叹了口气将书本丢在桌上,起身走出竹屋,虚空中用手画出了四个金色大字:浩然正气。轻轻往前一推,竟化为一把长剑,径直斩断了鱼线。

    “何家因果,不可断。”陆茗娴望着天边,他的目光穿过了十九楼,落在了更远处的地方,他知道,那里站着这世间天上的主人,苏主。

    似是有所察觉,原本负手立在断崖的高大男子心思微动,转头望去,有神威模糊了他的面容,只有一双金色的眼眸清晰可见,他双目湛湛,双眸开阖若有星辰画卷刺破天宇。

    在他身后,站着那位谪仙般的男子,正是出手重伤了何清逸的白衣男子。

    他神色不变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问道:“是否需要属下前去教训一番?”

    男子收回视线,淡然道:“不必了,好一个浩然正气。”

    谪仙神色微动,想起当年十万大山外那位面对苏主却不卑不亢争辩的青衫儒士,自是知道说错了话,乖乖闭上了嘴巴,在心中赶紧告诫自己少说为妙。

    “去十九楼,传我旨意,何安在的事,就此了断,不要再纠缠了。”

    苏尘渊手中茶壶像是失去了神色,原本泛着金光的紫砂茶壶一瞬间黯淡了不少,茶水,也变成了普通的茶。

    “十里迎春风,烹茶雪未沸。”苏尘渊叹着气把茶杯放下,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青衫儒士说道:“你看着茶水也没煮沸,我就不留你喝茶了。”

    “哼。”青衫儒士冷哼,身子向前移了一步。

    “别别别。”苏尘渊再也坐不住了,他连忙起身向后退,“陆茗娴,虽说我打不过你,可这真要打起来,我们家这几位老祖宗可不是吃素的啊。”

    自两人幼时光着屁股到翩翩少年读书郎,又到修仙路上针锋相对,眼前这位满身书生气的先生是永远压着自己一头的,或许是自小到大被这位书生气的儒士打怕了,现在已经活了几百年的苏尘渊看到陆茗娴就如同耗子见猫一样,心生畏惧。

    青衫儒士正是小镇书塾里的陆先生,陆茗娴轻笑,眼看着这位打个喷嚏都能让九州大陆抖三抖的大人物吓成这样,不由得觉得好笑。“行了,苏老头,我这次来一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子何安在,二也是多年不见,想来看看你。”

    苏尘渊察觉到对方的嘲笑,心里也在暗暗叫苦,你还不如不想我,我可是一点都不想你啊。

    “你也别找我麻烦,这都是苏主的意思。”苏尘渊翻了翻白眼,甩锅道。

    “我知道,不过已经没事了,估计苏主的旨意也快到了。”陆茗娴捏起茶杯,嘬一口清茶,风轻云淡地说道:“以后的修行路上,平辈之争,我还是会做我的书塾先生,可若是老辈们参和一腿的话,那我可就不是先生了。”语气轻柔,没有一丝威胁,像是轻飘飘的说出一番无关紧要的话,如茶一般。

    老人长出了口气,看着这位传言中已经触碰到圣人领域的青衫儒士,郑重说道:“那是自然。”

    小镇之上是大梁,大梁之上是豫州,豫州之上是九州,九州之上十九楼,十九楼外九云霄,九云霄上圣人坐。

    儒家历史中,纵观九州上下数十万年,古往今来,不过堪堪出现了数十位圣人而已。。。

    半圣,对于十九楼虽说不上顶尖战力,可若是触碰到圣人领域,感受到大道天机,那就和普通的半圣不能相提并论了。所以作为苏家楼外楼的话事人,苏尘渊自然也不愿意招惹到这份霉头。

    “函谷关那边如何了?”陆茗娴突地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苏尘渊苦笑道:“函谷关那边有苏主坐镇倒也还好,只是十万大山那边,唉。”

    夜色如洗,有风拂过,竹叶落在水池之中,惊的鱼儿四散而逃。

    伏在桌面睡着的白衣少年郎突然惊醒,他睡眼惺忪,有一丝丝的愧疚,觉得自己居然看着书睡着了,这是对学问的不敬,便是去水盆掬起一捧清水,洗去了一脸朦胧。

    月色下,烛火边,少年郎捧书,心思飘絮,想起了先生说的那句话:“十丈不许,便求百丈,千丈,万丈。”

    “方寸胸怀容万象,欲同天地竞风流。”少年轻念,竟连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声说道:“不可自傲,不可自傲,天地之大,我不过是小小读书郎罢了。”说罢,少年想起了自家先生,他想,若是先生这么说,那一定是合适的,先生是仙人呐。

    苏家楼里,陆茗娴放下茶杯,站起身遥望远方说道:“苏主才是真正的圣人啊。”

    济世救天下,可又有谁人知晓,反而落得何家楼的仇。

    “走了。”没等苏家老人接话,陆茗娴便已飘然离去。

第三章 我喜欢你呀() 
小镇静夜无声,镇上的人家没有什么娱乐,早早就钻进被窝里。

    偶尔传出几声犬吠,被吵醒的主人家骂骂咧咧的,责骂几声。

    天微微亮,鸡尚未鸣,何安在就早早起床,洗过脸后,点一支烛火,便捧起书本把昨夜读的地方温习一遍。这是他自读书以来养成习惯,所谓温故而知新。

    何安在自觉悟性不足,每次读书都会极其认真的去看,每一字每一句都不敢马虎,遇到不懂得便标注下来,躺在床上时便思考一番,第二天起来再读一遍,实在琢磨不透,就在放课后向先生请教。

    烛火燃烧一半已是一个时辰左右,少年合上书本,轻轻吐了口浊气,脸上有舒心的笑。

    何安在先是去和爹娘问好,吃罢早饭后拎着书袋去往书塾方向。

    何安在通常都是第一个到的人,把书袋放在自己的桌上,先是向先生请安,然后便是替先生把教桌打扫干净,摆正下面学生的桌椅,最后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铺一张宣纸,握着一枝笔,一笔一划的认真写着。

    陆陆续续来到的学生,吵吵闹闹,便是徐兼的大嗓门也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写字的素白衣衫少年。

    只见他手腕时而上抬,时而下压,轻盈处,如游龙戏水,蝴蝶翻飞,凝重处,力透笔尖,气势浑厚。

    清风出袖,明月入怀。。。

    寰宇天下,君子难担。

    十六个大字跃然纸上,何安在才深深的吐了口气,审视着自己的作品,像是很满意这次作品,微微点了点头。

    “好一幅书法,好一个君子难担。好好好,写的是真的好。”何安在身旁突兀地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原来是陆先生盘腿坐在自己身边,少年写字时太过专注,连先生何时坐下都不知道。

    连声赞叹三个好,可见陆茗娴是当真喜欢,也是打心底觉得这十六个大字写的好,寓意更好。

    何安在脸微红,觉得自己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有些羞愧难当,又觉得先生只是在鼓励自己罢了,便推辞说到:“先生过誉,学生岂配如此赞誉。”

    “错。”陆茗娴像是看穿了少年的心思,轻轻地笑着,如沐春风一般:“先生是真的觉得好。”说罢,他便站起身,一袭青衫如画。

    “今日先生在上课之前,先教你们一个道理,要记住,自己能承担的美誉,就不要谦虚,而自己担当不了,便不可硬抗,称赞如此,责任更需如此。”陆茗娴对着书塾里已经坐定的孩童说道:“所谓君子,当不卑不亢。”

    “先生,那我们又该如何分辨自己是否过誉?”何安在双眸清澈,像是大雨如洗的天空。

    “在这里。”陆茗娴指了指胸口,看着少年一字一句说道:“这普天之下对与错,不过心中一杆秤,尘寰天下,君子难担啊。”

    何安在把手贴在自己胸口,有平静舒缓的声音,不急不躁,温而如玉。

    陆先生坐到教桌边,拿起书本,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放下说道:“何安在,那副字,可以送给先生吗?”

    少年眼神明亮,破天荒的笑出声来,全无平日里静谧的样子,他大声回答道:  “好。”好不得意的样子。

    何安在写字的样子好看,失态大笑的样子也好看。当然先生也好看。书塾一侧,蓝色衣裙的少女轻轻捧着脸这样想着。只是,先生年龄有点大,还是没有何安在好看。

    陆茗娴心思微动,面色古怪,含笑望着束发的少女。

    目光相触,少女像是做错了事情连忙低下头,一下子通红了脸,连耳朵也是红彤彤的。先生笑的好奇怪,好像有点生气?原来先生也会生气呀。少女噗嗤笑出了声,露出一个小虎牙,连忙用书本掩着,心里乐开了花。

    陆茗娴教书没有固定的时长,他每天都会在书本里挑一篇文章讲解,儒家的四书五经里那些晦涩难懂的文章经过他的讲解,底下的孩童竟也能明悟其中的道理。

    今日文章浅显易懂,陆先生讲解的比较快,早早地结束了课程,放课后,书塾孩童各自收拾书本,一出门便作鸟兽散状。

    何安在将书法送往先生的书房,正要离开的时候,陆先生突然叫住了他,示意他坐下。

    “在我年少读书的时候,大概也就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老师,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陆茗娴弯下腰,从书桌下面的柜子里捯饬出一个青色酒葫芦和两盏青花瓷的小杯,他把两个酒杯斟满,作思索状,说道:“他问我,君子究竟是怎样的人。”

    “你猜我当时怎么说?”陆茗娴不等少年回答,自问自答地说道:“我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老师当时没说我回答的对或错,而是问了我另一个问题。”

    陆茗娴捏起酒杯,一口饮尽,顿觉得喉咙里辛辣无比,身体泛起暖意洋洋,不自觉的眯上了眼,看着拘谨的少年说道:“若是有一天,我与天下为敌,全天下的人骂我,恨不得杀了我,你又会不会杀了我?”

    少年踌躇不决,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喝杯酒,或许就能明白了。十六年了,长大了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少年端起酒杯,他心里想通了一个道理,眼睛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学生会在您逝世后,自刎谢罪。

    “好好好!”陆茗娴不怒反笑,心里觉得痛快无比,索性拿去酒葫芦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他突然发现这是他十六年来最开心的一次。

    “这世间那有什么真道理,以后的路上会有无数次的这样进退两难的抉择,不要在乎别人说口中的对与错。”陆茗娴有些微微醉,他指着自己心口说道:“对错,都在这里。”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世间,哪有什么真真正正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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