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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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家虽修心,却也难做到心如止水。法空与法普乃四十几年的师兄弟情谊,见他被虐杀,一时又惊又怒又恨!数十年的禅心,登时湮灭。。。
“噗!”法空正要收心杀敌,却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锐物切肉之音,接着,心头传来一阵冰凉。。。法空分心的这几个刹那,灭封魔找到了他的破绽,一只幽冥鬼手直插他肋间,刺穿了他的心脏。
“咚!”
“咚!”
法普、法空先后倒在了血泊中,混在祠堂前这一千多具尸体中。
最后站着的三百余人中,近三百是黑衣蒙面人。肖君子带着三十几人死命守着祠堂大门,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弋祖辉。。。你怎还不来!”
。。。 。。。
屏山脚下,竟聚集了数千人,这弋祖辉麾下的役兵。弋祖辉看到了山上的白烟,料知山上有异,不敢耽搁,急忙引着这三千余人上山救援。才行了三四里,路上便开始出现各种路障:巨石、巨木、铁蒺藜还有眼前的毒蜂窝。。。
“快些!快些!不管了,直冲过去!”弋祖辉大声吼叫道。这些路障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可知他们不想山下之人上去坏事。那便只有一个原因了:他们想害颐王。
弋祖辉是此行副将,若颐王有甚么不测,他自有护卫不利之责。颐王要是死了,他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尚不可知,何况这身三品军铠?
主将既下了令,这些役兵何敢不从?纷纷掀起衣物裹住眼脸快速往前冲过去,“呲。。。嗷。。。”被蛰的兵卒忍不住发出声声痛呼。
。。。 。。。
“嘭!”悬月矮身避开斜勾而来的鬼手,一掌打在了血滴子腰间。
“噗!”他这一掌力道何其大,血滴子退出六七步,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形顿时萎靡下来,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以一敌二,悬月登时便占了上风。一套金刚伏魔掌威猛无比,菩提心、久无情不敢硬接,只得避退游斗。
菩提心知自己二人只怕非是其敌,乃对一旁掠阵的怨长生、灭封魔、屈不叫、含别苦、断离忧吼道:“莫要坏了殿主大事,合力解决这老和尚!”
五人一听,不敢再观战,扣紧掌中的幽冥鬼手冲进了战圈,将悬月围在了正中。
殿主。。。菩提心竟说了殿主。
第一六六章 从此人间无武王()
以一敌七。
悬月从脖颈上取下佛珠,捻在右手缓缓拨动起来,闭眼轻声念道:“老和尚持身礼禅甲子年,自问勉力得脱苦海。然,过往耽于自我修行,却未曾普渡众生,得我佛大智慧却未能惠及于人,罪过!罪过!”他脸色沉静、肃穆,略带着些遗憾,却全然看不出丝毫惧意。世人只知其武学造诣天下罕有,却不知其佛法修为更是渊深,已至“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色空不二”的大智慧境界。
“大师之名,天下广传。今日之战,殊非所愿。我等不欲沾高德之血,盼请大师自行涅槃罢。晚辈感激不尽!”菩提心行近两步,取下头顶黑斗篷、卸下掌中幽冥鬼手,身形微躬执双手合十礼,正色言道。他虽非佛徒,且向无仁慈之心,然对悬月这等武学高人却是由衷敬佩的,是以劝其自行了断。
悬月回了一礼,轻笑道:“离生无灭,离灭无生;生由灭而有,故生无自性,灭由生而有,故亦无自性。生、灭既无自性,则涅槃不过向死而生尔。诸位施主欲求和尚涅槃,和尚又如何涅槃不得?”
菩提心一怔,暗自一番忖度:定是老和尚心知已无活路,不愿临死再造杀孽,竟真愿束手就死。念及此,不由大喜过望,当即欠身道:“既如此,还请大师成全!”
怨长生、灭封魔等七人听了悬月的话,脸上皆露喜意,均想:“这老和尚武功忒的厉害,真要拼死相博,便是能取了他性命,只怕我等七人也要有所死伤。现他既愿自行了断,实在再好也没有了。”七人暗下对了对眼神,乃齐声道:“恭请大师涅槃,我等感激不尽!”
“阿弥陀佛!”悬月轻声念了一句佛号,乃道:“和尚虽得脱苦海,却仍心有执念。还请几位施主了我心结!”
听老和尚竟有所求,菩提心不由脸色一沉,皱了皱眉,回道:“大师请吩咐,但教是晚辈能做到,定竭力办得周全圆满。”
悬月脸露笑意,执礼谢道:“阿弥陀佛!施主今日之善为他日定有善报!此间院中之人心怀柔善,济人无数,还请诸位施主由他下山去罢!”
静!
怒!七人脸上怒容陡现,纷纷扣紧了掌中邪兵,双手暗暗蓄力。
“恕难从命!”菩提心冷声喝道。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枯竭。愿我速渡一切众!阿弥陀佛!”悬月脸色平淡,双手合十扣住念珠,轻声念道。“佛”字才落音,他手上的念珠便骤然散开,朝含别苦、屈不叫、断离忧三人飞去,去势又急又猛。
虽尚未交上手,悬月已从呼吸辨察七人中以这三人为弱,是以,一出手便攻向了他们。他早已看破生死,如此纠缠不过是想保住院中的夏牧仁。
“噗!”
“噗!”
“噗!”
到了此时,悬月哪里敢有保留?适才推出念珠,他已用上了十成的洗髓经功力。含别苦、屈不叫、断离忧位列九殿大师傅之位,武功自然不弱,却仍远不及悬月。三人虽早暗暗蓄上了劲力,却不料道老和尚会突然发招。待回过神来,念珠已到身前实在避无可避,只得眼巴巴看着它们打在自己身上。悬月功力何其深厚,何况他这一击势在必得,念珠上皆蕴含了他五十几年洗髓经功力。三人几乎同时喷出了鲜血,退倒在地。
“四方锁魂!”菩提心见他一出手便伤了己方三人,登时脸色一紧,忙大声唤道。
怨长生、灭封魔、久无情三人听了菩提心的话,迅速在掌间的幽冥鬼手三爪钩中最长一爪底端一按,将其取下。原来,其上是有机括的,一旦按下,爪勾可以脱离鬼手,由一条极细的丝线牵连。
“呼!”四人心有灵犀,将取下的爪钩向悬月掷去,一人攻其颈,一人攻其腰,一人攻其肋,一人攻其腿。
。。。 。。。
“蹬!蹬!蹬!”三千余轻骑在帛州东南崎岖的山道上狂奔,一路已有不少马匹摔倒落伍,但已无人去顾及。
他们要去救一个人,一个他们必须救的人。不计代价,不计任何代价,只求救下他。
“父王,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你若有甚么三长两短,会有很多很多人为你陪葬!”夏承灿在心中千百次默念着。是的,一旦夏牧阳有甚么不测,白衣军便是捅翻了天也会将赟王府屠戮干净!
夏承灿心思何其敏捷,这时已断定设此毒计欲谋害自己父王的便是赟王,他的亲叔,他父王的亲弟弟!
“驾!驾!驾!”。。。
。。。 。。。
“将军,事已办成,你何以不喜?”穆丹青身后一人驱骑上前,一脸疑惑道。他们此行便是受命计杀夏牧阳,如今事既已成,应当安心欣喜才是。
“端木池,身为军人,战死沙场倒也没甚么,最怕便是像夏牧阳这般,死于阴谋诡计之中。我穆丹青一生佩服的人没几个,夏牧阳便是其中之一。未及在战场上与他决一雌雄,如今却这般死在我手上,唉,当真是生平一大憾事!”穆丹青紧努着眉,恨恨说道。
君命难违。端木澜亲自向他下的圣旨,身为臣子,他只得照办。
国事为先。夏牧阳智计勇武皆不在自己之下,一旦两国交战,不知会有多少厥国将兵死在他手上。杀了他,等同活万千国人性命。
“走罢!行快些!大华知晓夏牧阳身死,定不惜一切来追。今夜就不歇脚了,尽快赶路,领着你们平安抵达厥国境内,此事乃算办成!”穆丹青长吁一口气,正色道。
。。。 。。。
“蹬。。。蹬。。。蹬。。。”夏承灿感觉自己意识突然有些模糊了。。。
眼前是段数百丈的狭径,狭径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血水将他们的装服染红,却依稀可见红色背后的白衣。
“嘭!”一个重物坠地之声响起,夏承灿再也坚持不住,从马背摔了下来。
“啊~~~啊~~~~”一时间,山谷中传来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 。。。
众人已知,从此人间无武王。
第一六七章 人如星雨坠如滴(上)()
天道者,天之道规也。
数千年来,世人皆以为天蕴其道于穹宇星幕,诸神为其所使。国运困祚、年景荒丰、前程否泰,无有不藏于天幕星象之中。为预知吉凶以趋利避害,观星之学便应运而生。然,究天相者众,能贯学者寡,往往只能略窥门径知其皮毛而已。只有道门穷究天人,为公允的占星术集大成者。
今是六月初十,已至小暑时节,蚊蚁猖獗暑气正盛。虽已入了夜,热风犹自徐徐吹来,教人心生躁火好不烦闷。身处此境,实在难以成眠。然,夜空之上净白无云,繁星缀满天际,却是个观星的绝好日子。今夜,湛为道人将观天象,探国之运势,替君解梦。
亥时二刻,宫中各苑各殿皆熄了灯,四下悄静,只闻虫豸吟鸣之音。湛为带着罗盘仪行出了丹房,朝观星台行去。昨夜永华帝惊梦,他奉召前去解梦,隐察不详却不敢明言。他自然知晓皇家之事,绝不可轻言,若无十成把握,还是缄口为妙的道理。
观星台形如八卦,外有方形围栏,围栏四角各立着一根云石柱,柱顶分别镂雕四神兽:朝东是青龙、朝南是朱雀、朝西是白虎、朝北是玄武。每根石柱又被分雕成七节,每节均刻有一字。
朝东石柱所刻七字分别是:角、亢、氐、房、心、尾、箕。
朝南石柱所刻七字分别是:井、鬼、柳、星、张、翼、轸。
朝西石柱所刻七字分别是:奎、娄、胃、昴、毕、觜、参。
朝北石柱所刻七字分别是:斗、牛、女、虚、危、室、壁。
此所谓星官之二十八宿。
冷光虽素白,却也照物得明。星月下,不仅行走无碍,甚至辨书识字也毫不难为。湛为在观星台站定,取出罗盘仪,校定方位,乃身形向北而立。
星空有三垣:一曰东北太微、一曰东南天市、一曰北天紫微。
紫微垣位于北天正中,居太微、天市之间,有中宫之称。湛为手捧罗盘仪,向北抬首远望,一眼便在浩渺星辰中寻找到紫微垣中的紫微星。
紫微星,亦叫北极星,乃北方天幕中最闪亮的一颗,便是寻常百姓,也不难找到。
湛为仰望良久,脸色越来越沉,额眉越锁越紧,气息亦有些紊乱了。。。 只听他轻声呢喃着:“不妙。。。不妙啊!大凶之兆!夏氏将有大难。。。”
勾陈以南、天床以东、四辅以西有五星:太子、帝、庶子、后宫、北极,合称北极五星。占星术所示,皇家之运势便藏于五星之中。此五星中竟有三颗黯淡无光,分别是左端的太子、帝、庶子。
“不妙。。。不妙啊!”湛为紧紧攥着罗盘仪,一脸凝重叹道。
就在这时,五帝内座、四辅处耀出一片白光,竟下起了流星雨。。。
。。。 。。。
“爹爹,快看啊!天上下了星雨!”。。。
“娘子,你瞧,那不是流星么?快许愿,甚么事也能成的!”。。。
暑气本重,屋内更是燥热,大有百姓就眠于屋外,这时瞧见这奇观的颇不在少,纷纷合手祈愿,以求天神眷顾,事事顺遂。
。。。 。。。
湛为双目圆瞪,满眼尽是恐惧,一时不支,竟向后跌倒在地。他半晌乃回过神,一手托着罗盘仪,一手支身,哀叹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 。。。
天门城位于大华极西,与沙陀国交界,地广人稀且山石嶙峋。皎洁的月光,照出了这片石山的模样——它们犹如稀落的巨怪匍匐在地,张牙舞爪蓄势待起。
石山的一处空旷地,竟有数十顶帐篷,帐篷的一旁是数百匹军马。
月夜下,两人离了帐篷,在石山旁漫步。
“剑庭,我瞧你一路都不甚自在,可有甚么心思?”夏牧朝边走边谓卢剑星道。
沙陀国派阿济格与夏牧朝商谈边界驻军及供盐之事,议定的议事之所便是天门城城郊的这片石山。此处离两国驻地军营皆有千里之遥,算是个公允之所。三日前,夏牧朝一行自宿州出发,今日午时才到。
“王爷,此事过于匆忙,我们未及先行探查左近地形,属下实在不放心啊!”卢剑庭沉声道。
夏牧朝听后轻轻叹了口气,乃道:“我何尝不知?只是两国边防驻军之事未谈妥,赵乾明之事便一日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