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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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军中领兵多年,权重位高有威信,我大将军府亦向不党附,自然客座满堂了。”芮图贤微微躬身道。言毕转身,从茶案上端来一碗茶水。
芮如闵并不搭话,接了茶杯唆了一口茶喝下。只见他脸上颇有忧色,踱步至锦凳,缓缓坐下。芮图贤随其后,在另一侧锦凳坐定。
“我在这里稍坐,你去把筱灵叫到小园来,一会与我和颌王、世子一行在小园会合见面。”芮如闵放下手中茶杯,沉声言道
“是,父亲!”芮如闵是今夜迎客、送客,已不知走了多少来回,早已是累极了,正想坐下歇歇脚,然父亲既有命,自不敢有违,行礼退了去。
汀湘阁中人已散去,宴桌也都已撤下,此间便只剩夏承炫、梅远尘及芮家叔侄四人,显得甚是空旷。芮图延领着侄子行到夏承炫、梅远尘身前,笑道:“承炫世子、远尘公子,此间客已尽返,不如我们去找王爷和父亲大人罢?”梅远尘见他笑颜和煦,实在有亲近之心,乃回他一个笑意。
相亲之事双方都闭口不谈,心照不宣,但心里都透亮的很。
夏承炫见这个可能是未来的叔辈竟如此年轻,不由心里有些不适,面上却毫不显露,笑着回道:“如此最好了!”说罢,芮图延在前行着,引着一行人往小园行去。
一路行在小道上,悄静无声,毫不似刚办完热闹酒筵。梅远尘走在第三位,隐隐觉得不大对劲,似乎有股敌意在远旁注着自己一行。仔细去体察,却又察觉不到在哪里,甚是觉得怪异。
小园并不是一个小园子,而是一个进小院落。夏承炫四人赶到此处时,夏牧朝及芮如闵已在厅上主客两首座坐定,正随意攀聊着。
夏承炫大步行来,离着丈余便朝芮如闵执礼贺寿道:“芮老爷子好,承炫祝你心宽体健,事事顺遂,长命百岁!”
这一声“老爷子”叫的是又亲有敬,令人觉得不矫作,不随意,芮如闵听了着实受用,乐呵呵得说道:“哈哈,好!好!你们先坐下稍歇,图贤和筱灵一会儿便到了。”
芮如闵话音还未落,芮图贤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啊,图贤失礼了!让颌王殿下久候!”与他同来的乃是一个妆容端丽,颜目姣好的少女,身着一身白裘桃红袄,迤迤行来。这少女,自然便是芮府的掌上明珠芮筱灵了。
芮筱灵细步行来,在夏牧朝、夏承炫面前驻足,低首福礼道:“筱灵见过王爷、世子!”再行到芮如闵跟前,轻声道:“筱灵祝爷爷体魄康健,寝食得乐,寿比南山!”
夏牧朝已见过芮筱灵,自然知她姿色清绰,当下并不以为意。而夏承炫却从未见过她,这时借着亮堂灯火,偷偷打量了她的模样,与自己先前所想毫无一致。眼在边看,心下边想着:“还道这芮家的小姐出身武将门第,想来长得是五大三粗,即便不是自己说的母猪一般的模样,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想竟是这么漂亮!便她不是芮如闵的孙女,这门亲事我也是千肯万肯的!”想到自己今夜要的见的女子竟这般俏丽,一时情难自禁,难免喜形于色,就差笑出声来了。梅远尘见这芮筱灵这般容颜,亦替夏承炫松了一口气。这时不由望向他,正撞见那忘形的笑意。
“呵呵,颌王殿下,这个,我们几个长辈在此间,他们两个年轻人只怕也抹不开话来。不如就让他们自去另一侧的暖阁罢!想说甚么,问甚么也妨碍不到。”芮如闵笑着提议道。夏牧朝心下亦早有这般计较,自然一口应允。
芮筱灵强忍着羞赧,在前引路,领着夏承炫往暖阁行去。
二人既走,他们三个人也不便在此,芮图延笑谓梅远尘道:“远尘公子,不如我们到院中去走走?”
梅远尘正觉拘束,心中早有此意却不便开口,既听芮图延说起,忙答道:“如此正好!”言毕,三人往院落中行去。
第〇七九章 一室旖旎一院险()
暖阁中,鸦雀无声。
夏承炫与芮筱灵对坐书案两侧,相距不过咫尺,相互偷偷打量,却有意避开对方视线。
“孙女儿啊,不是爷爷逼迫你,实在局势难为。爷爷已经六十了,在这大将军的位上待不得几年。一旦爷爷致仕了、不在了,凭你父亲的三品奋威将军,实难以支撑芮府的声势。你两位叔叔的资望就更不够了,你道,芮府这两百余口人待要如何在这都城立足?你二叔在庇南哨所军务繁忙,尚不及续娶,膝下无一子嗣。三叔虽有子女,但年岁尚幼。你和意霖是家中的长孙、长孙女,自当挑担起这个重责。最好的办法便是把你许给一户贵重、清白的人家,借助你婆家的势力,渡过这几年的青黄不接,给你父亲、叔叔、哥哥挣得进益、成长的机会。现下都城亲贵中,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未曾婚娶的适龄公子,位分最尊的便是颌王的世子。恰巧颌王前次登门来访,偶而瞧见了你,跟我提及这门姻亲。这如何不是天送的良机?你好歹与颌王世子见上一见罢?如若实在不属意,爷爷亦绝不强逼。你好好想想吧!”
爷爷的话,犹在芮筱灵耳边萦绕。芮筱灵早已计定,便这个颌亲王世子是个面目可憎的麻脸屠夫,自己也非嫁他不可了。抱着这个视死如归的念头,芮筱灵随着父亲一路慢行来拜会这姻亲之人,适才见了夏承炫,却只觉柳暗花明,绝处逢生,暗暗想道:“倒还好,这个颌王世子面相倒是少有的俊朗,天天对着他,也不至于太过烦闷。只不知他秉性如何?”
“呵呵!,芮小姐,你好啊!”夏承炫想,自己身为男子,总不至让女孩儿家来攀搭自己,乃强作镇定,笑着招呼道。
芮筱灵心中正左右思虑,忽听夏承炫与自己攀谈,竟吓了一跳,“啊”地叫了一声。
夏承炫笑打趣道:“芮小姐,我当真有这么可怖么?竟教你吓这么一大跳?”
“哪里干你事?是我自个儿没留神才惊着的。”芮筱灵抬头看着夏承炫解释道,却正眼与他初次对视。
四目相对,而相顾无言。
相顾无言,不是无情,实在是情窦初生。
芮筱灵脸色渐红,也愈加气促。夏承炫却是脸上笑意越来越盛,最后咧嘴而笑又重重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吓得芮筱灵身体一怔,美目圆瞪,一脸惊疑。
尚不待芮筱灵来问,夏承炫便气极骂道:“待我回去,定要打断阿来这个浑奴东西的狗腿,再重重掌他几个耳刮子!”
芮筱灵乃知他并不是对自己生气,却仍不明他何以这般,蹙眉问道:“为甚么?这是个甚么相干的人?”
“这个浑球王八蛋!他竟跟我说,你长着刀眼塌鼻芝麻眼,体态像怀崽母猪一样又矮又胖,害得几天睡不着觉!”夏承炫又是生气又是欢喜,忽然声音骤降,温声笑道,“哪里知道,你竟比天仙还美!”
芮筱灵见他拐这么大个圈来夸自己貌美,一时心脏“噗通!噗通!”跳着,“原来,这位俊逸的少年郎君,竟还是个知趣讨喜的妙人!”
在这一刻,两人始发现,世间缘分竟美好如斯
“梅公子,我听薛宁薛公子讲了不少关于你的事,听说你文校、武校都是华子监一等一的好,在下可着实佩服的紧啊!”芮图延走在前面,回过头谓梅远尘道。
院落中灯火阑珊,物事虽照得不太明,梅远尘修习了长生功,眼力远较常人为高,清楚看得到他一脸的诚挚,笑着答道:“芮公子谬赞了。薛宁多半言过其实,需当不得真。”
芮图延“呵呵”轻笑再道:“你父亲,安咸盐运政司梅大人,可是当朝人尽皆知的治世能臣。督管盐政不过一年半,大华盐危却得以显著缓解,实在是有数的功臣,当为我辈楷模。”
“是啊!我都跟爷爷讲了好几次了,济世卫国未必便要投身从戎,做个经世之臣也未必便比不上一个百胜将军。”芮意霖难得接话道,“爷爷每与我理论,我抬出梅大人,他就没话儿了,呵呵!”
听得芮家这叔侄竟都这般敬佩自己父亲,梅远尘心中澎湃不已,喃喃道,“父亲亦是我的毕生标榜,但愿不辱梅家的声名。”
“芮公子,你二人为何年纪正当时,为何不去华子监?”三人在园中行了一段,梅远尘还是忍不住问道。
“呵呵,你非是头个这么问的。”芮图延一边走着,一边笑道:“梅公子,你可知何以皇上、几位亲王殿下都这般倚重、敬重我们芮府么?”
梅远尘想了想,答道:“大将军功勋卓著,便是再大的敬重也当得。”
“梅公子,此是一个原因,却非主要原因。”芮图延引着梅远尘往凉亭行去,一边说道,“最紧要的是,芮家向来不党附,专营兵事而不涉朝政,不偏不倚,不帮不踩。而华子监是甚么地方,你自比我知晓得清楚,我们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呢?”
梅远尘这时才知此中疑由,低声道:“原是如此。”
三人行到凉亭旁,正迈步拾阶而上,梅远尘忽然罢芮家叔侄推开,大喝一句:“是什么人?”
刀光火石间,一个蒙面黑衣人一双肉掌猛攻过来,出招又快又刁。梅远尘把芮图延、芮意霖护在身后与他纠缠起来。
“咻!”黑衣人手指尖发出几个弧形镖,直向芮家叔侄飞去。梅远尘大惊,急忙收住手上招式,折身踢出右腿将飞镖打下。而黑衣人趁此间向梅远尘左腰重重一掌打来,梅远尘避无可避,只得侧身以背抵挡。
“嘭!”这一掌实实印在梅远尘背心正中。梅远尘一个踉跄,几乎摔倒。芮意霖先于叔父反应过来,趁梅远尘打下飞镖的间隙,朝外大喊道:“有刺客!”
蒙面黑衣人的目标显然不在梅远尘,右掌刚刚梅远尘背上收回,又毫不犹疑地向芮图延攻去。
梅远尘受了黑衣人一掌,知道此人武功非同小可,内力深湛不在梼杌之下。见他又向芮家叔侄俯冲过去,忙使出“斗转斜步二十三”,一晃眼便出现在黑衣人面前,再次把芮图延、芮意霖挡在身后。
黑衣人初与梅远尘交手便大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少年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与自己拆了十余招毫不弱下风。想起自己所来何事,虽觉不光彩,亦还是使出了娥眉镖,射向芮家子弟二人。却不想眼前这个清俊少年的腿法如此精准快捷,一脚把娥眉镖打下。不过也正因他回身踢镖,自己得以一掌打在他背上。原道这少年便是武功再高,硬挨了自己这一掌亦决计是要受重伤的,是以趁机想这两个芮家子弟再下杀手。
“怎么可能!”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黑衣人面罩下一脸的惊疑,忽然一闪身,快速隐入暗夜中,消失不见。
梅远尘还道要再与这黑衣人一番纠缠,却没想到他便这么突然的逃了开。
厅堂中芮如闵隐隐听到孙子喊了声,“有刺客”,急从座上起身,往外冲出去。
“筱灵,听到没,有人叫了句‘有刺客’!”暖阁中,夏承炫猛然转头往外看去,对芮筱灵言道。
第〇八〇章 我本道门闲散人()
一幢高顶低檐的炼丹房中,一个白瘦高颧骨的中年道人吆喝着三个药童,围着一鼎炉物事正忙碌。焜煌的炉火前,显见他的面色沉着且肃穆。
“去薪四成,开鼎!”白瘦道人言道。
“是,师父!”伺立左侧的长着绒须的药童答道,依言开了鼎盖。
白瘦道人探首靠近鼎炉,用力吸气,似在闻着炉内飘出的药气。三两个呼吸后,对绒须药童吩咐道:“止垶,掌灯过来,让为师再瞧得清楚些。”
绒须药童应了声“是”,从烛台上取下灯盏,提过去递给了白瘦道人,恭敬道:“师父,你拿好!”
白瘦道人把灯盏放到鼎炉边沿,弓着身子对着炉内四下照看着,不使丁点地方有所错漏。检视一切无差后,乃直起身,谓身后的稚颜药童道:“止堑,取量杯舀水。”
叫止堑的小药童忙从药案上端来一个药箱,取出小瓷量杯和两个宽口琉璃瓶。见小徒已备齐皿具,白瘦道人乃令道:“舀入硝水九量杯!”见小药童作动稍有些滞碍,正声斥道:“手脚稳当麻利着些,万莫要跑漏了药性!”
止堑紧咬着下唇,稳住了手脚,把九杯硝水都到了进药鼎。
“再取赤胆水四杯,搅匀!”白瘦道人又令道。止堃拿起鼎炉旁的药匙,往鼎内均匀搅动起来。白瘦道人靠近一看,点头“嗯”了一声,再向三个药童中最高挑一个命道:“止埪,下碱水三杯,入虫草干粉七钱、硇砂四钱半、、赤汞两钱!”
果然,这炼药中最精细的活计总是交由最谨致的药童去打理。止埪年岁最长,已近成年,跟随师父也最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