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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华恩仇引-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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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汉拿起筷子,笑道,“小老儿生活粗陋的很,这酒菜可都好的很啊!”说完,亦从面前菜碟中夹了一片猪耳朵吃起来。

    二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又一边聊着天。从年景丰贫、耕田肥瘠、牛骡犁具、民风官治,两人有问有答,越聊越宽,不知东方既白。

    “哎哟,天都这般亮了,家里老婆子要担心了!小公子,老汉叨扰了,可容就此别过?”二人从船舱走出,渔夫老汉始发现天色已然不早,乃言道。

    “有劳大爷相陪,小可感激不尽。大爷既有事要忙,还请自便!”白衣公子躬身道。渔夫老汉拱手谢过,行到自己小舟,摆浆而去。为白衣公子揖舟的粗犷汉子这时从小舟尾端行到船头,在他身后斜半位而立。

    “穆桒,为何大华有如此富饶宽广的疆土,又拥如此浩瀚勤勉的百姓,而治下民生却如此艰难?”白衣公子伤感道,“想我厥国,地处南疆僻壤,山多水少遍地瘴气,海翻地坼天灾不断。为何我厥国百姓要世代长居于此蛮荒之地?以数倍之苦劳换得一家自养?”白衣公子言毕,眼中竟泪光闪动。

    “少主,厥国上下苦等数百年,成事便在眼前!穆桒愿为少主赴汤蹈火,效死力!”粗犷汉子听了白衣公子感慨,一时情绪激昂双目噙泪,单膝跪地道。

    白衣公子愀立船首,静静望着离此远去的小舟,久不言语

    “月光光,哦,照地堂,虾仔你乖乖快睡着;明朝阿妈要赶插秧啰,阿爷赶牛去上山岗喔五谷丰收,堆满仓啰,老老嫩嫩喜喜洋洋啊~~~”牐岚湖上传来悠远绵长的苍老歌声,闲静中带着满满的自足喜乐。老汉揖舟慢慢离去,消失在晨雾茫茫的湖面尽处。

第〇七一章 误寻恩怨错报仇() 
“你们是谁?”眼前三个人的气势犀利异常,显然绝非寻常之人。他们一齐看着自己,让何瓒感觉甚是压迫,心中虽讶异,却仍强自镇定,怒道,“何以擅闯我南帮都城分堂?到底想做甚么?”这般质问,多少有些色厉内荏的意头。“分堂这里的帮众有七百余人,防卫之周密堪比刑部牢房,他们竟能不惊动一人直达我的寝居,这三人武功之高,只怕皆不在我之下。瞧他们形容,我却一个也不识得,莫非都不是江湖上的人物?原来都城竟有如此多不具名的高手!”

    “你做了甚么,自己不知道么?何必装模作样来问?”梼杌冷笑道。南帮是江湖中第二大帮派,何瓒身为帮主武功亦自不弱,乃是是帮中第一高手,在摘星阁的高手排行中列十七位,武林中亦是大有威名。然梼杌面对他却丝毫不惧,显然成竹在胸。

    “你们到底是甚么人?在说甚么?”何瓒心中早已活泛开来,想借机发出警讯召来帮众。然他脸上却毫不动声色,斥道,“夜闯我南帮分堂意欲何为!”

    “哼!负隅顽抗!”说完这一句,梼杌便欺身攻过去,重重一掌打出。

    梼杌这一掌势大力沉,来势怪异。何瓒避无可避,只得提气运力在手,全力使出金阳五合掌来接这一招。

    “嘭!”梼杌退了一步,何瓒退了五步,胜负已分。何瓒已然尽了全力,而对方似乎还有余力,脸色坦然无异,如此情形,自己仍显居于下风。何瓒惊惧看着梼杌,半晌乃道,“阁下这等身手,何瓒自认不如,想来不是庸辈,可否赐告大名?”

    “我是甚么名字不重要。”梼杌冷声道,“老帔头、薛屠夫这些人倒都是硬骨头,宁死亦不肯指认买家。但他们也太小看我颌王府了!要颌王府去找一只五条腿的青蛙或许办不到,但要说在这都城找个甚么人,却无论如何也能办成的,最多不过是多费几日时辰罢了!”

    当梼杌讲出薛屠夫、老帔头,何瓒已知自己已然暴露,再掩饰亦已毫无意义,反倒叫他们看轻,当下冷道,“想不到颌王府竟有如此多高手。哼,我何瓒今日便是力战而死,又有何足惜!”他自知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对方三人齐上,自己绝无生还可能。悲怆道,“珩玥,为父技不如人,只怕不能替你报仇了!你在泉下当知,为父已尽全力。今日为父便死战仇敌,总算不愧你我父子情分一场!”言毕,全身蓄力待发,就要向三人攻来。

    “你儿子何珩玥不是颌王府的人所杀!”梼杌突然言道。

    “甚么?”何瓒周身一震停驻手足,瞪大双眼,再问道,“你,你刚刚说甚么?”

    “你已然听到了。”梼杌冷冷回着。

    何瓒看着他,再看向另外两人,想再问甚么,咬了咬牙终究没问出来。他知道,他们三人要杀自己绝非难事,毫无必要诓骗自己。何况颌王府何等贵重,自不屑于对自己一个江湖人士弥谎。何瓒这一惊非同小可,内心几乎崩溃,一把瘫坐在座上,双目瞪圆,又是愤怒,又是不甘,更多的是无尽的迷茫“为甚么?为甚么让我到死都不知杀子仇人究竟是何人?”

    “我主人说了,念你沉溺于丧子之痛,迷失了心智,今次行刺我府眷属之事便不追究了。如若再敢对颌王府任何一人下手,天涯海角定取你命!”梼杌冷冷言道。其实依他的性子,今日说甚么也要杀了何瓒的。任何人,但凡敢对颌王府出手,向来都是有死无生。然夏牧朝却怜他失了独子,错认颌王府是他杀子仇人,其情可怜可悯,不欲伤他性命。梼杌说完这句转身便走,身后的獬豸、华方亦紧随他同去。

    “不是颌王府竟不是颌王府”何瓒像失了神志一般,一直念叨着,“到底是谁?谁会要我儿性命?为甚么?为甚么会不是颌王府?为甚么不让我报仇?”

    “啊~~”梼杌三人行出已百十丈,犹听到何瓒凄厉的哀嚎之声传来。

    “帮主!”

    “帮主!帮主!”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杀了他多干脆!留下好大一个祸害!”华方气道。

    “杀他还不易?只是杀了又顶甚么用?王爷留着他,说不准甚么时候用得上。”獬豸显然不同意华方的看法。

    “无需再议,听命行事便好了。我们这就回府向王爷覆命罢!”梼杌是八大护卫之首,不仅年纪最大,武功也最高,其余七人无有不服,听他有言便再不争论,跟在后面纵身跳上屋顶,朝王府方向跃去。

    月夜中,三个身影从这个屋顶跃到那个屋顶,一路向北而去。

    

    “在床上躺了几日,可好一些了?”青玄笑着问道。

    那日,梅远尘花了三夜两日终于打通任督二脉,几乎就要虚脱而死,幸得师父渡气给自己续力。好不容易体力恢复了,青玄又在他膻中、灵台二穴注入了两道真气,并意味深长说道,“徒儿,你天赋太不寻常,在这般年纪便打通了任督二脉,实在极其罕见。以你现下的武功,江湖上能伤你的人颇不在少。为师不想你惹人注目,便在你身体任督两个大穴中各注入了一道真气,以抑制你体内真气使用。在你融合这两道真气前,你的内力只能使出一半,最多亦不能超出六成,这一来,江湖上打你主意的人便少了。待你融合这两道真气之日,你一身内力便可全数施展,到时以你的武功,江湖上想来没有人能伤得了你,亦再无需掩藏你的内力了。”梅远尘被注入了两道真气后,如瞬时大病一场,几日没下的床来,好在夏承炫及小厮一旁照顾,今日总算好些了。

    “徒儿好多了!”梅远尘答道。

    青玄点了点头,又问,“十四经通络后,身体有何变化?”

    梅远尘想了想,感觉有些说不出来,讷讷答道,“师父,徒儿嘴拙,说不大清。就是感觉似乎肢体耳目比之先前似乎灵敏了不少,身体更加轻健有力了。其他尚有些,又实在难以言述。”

    “无妨。”青玄言道,“越往后,变化愈来愈明显你便说的清了。打通任督二脉,就内功而言,在当今武林你现下也算一等一的高手了。之前教你的武功只为防身,招式和心法都力求简单易学,虽说效用不差,然现下看来却实在有点不登台面了。”青玄右掌掌尖轻拍膝盖,想了想,接着道,“此刻你的内功根基已足,这样罢,今日起,我便授你长生功里的一套剑法,名‘了一’。”

    梅远尘听到又能修习新的剑法,大喜,乃道,“是,师父!弟子一定好生学着!”

第〇七二章 制恶之道莫如杀() 
“授武之前,为师有一事问你,你需如实答我。徒儿,你耽于学武,可知所为何来?”面对梅远尘一脸的兴奋,青玄道人突然冷声道。

    梅远尘想了想,忆起父母之言,忆起长生殿遇险,又忆起柳竹林黑衣人突袭,看着师父,见他神色冷厉,颇有些不适,眨了眨眼道,“嗯,弟子习武,一来,为强健体魄,无使体有病恙;二来,为自佑自身,无使受制于人拖累至亲;三来,为保家卫国,是朝廷、百姓安宁长久!”

    “可有杀人之念?”青玄道人欺身来问。

    梅远尘不知师父何以如此作问,还道是自己听错了,看着师父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为师再问你一遍,你学这剑法,可怀有杀人之念?”青玄再问道。

    “原来师父竟果真问我是否欲学此剑法杀人。”梅远尘想及此,一时犹疑,抬头碰见师父眼神,只见他目光锐利,如同鹰隼至眸,不禁心下打了个冷颤,巍巍诺诺答道,“徒儿自幼受教带你慈心,与人为善,这,实在不敢生杀人之念。”

    “唉~”青玄听了轻轻叹息,眼神中有着毫不饰掩的忧虑、失望,突然斥道,“可笑至极!”

    梅远尘被这严厉的训斥之声惊起,心中咯噔一下,一脸茫然望向师父,不知何以自己竟惹怒师父,满脸的惶惑与自责。这时,却听师父冷冷言道,“武功本就是一种伤人、杀人之技!武功之所以被创造出来,最大的用处便是杀伤于人。无论何种武功,但凡伤不了人,杀不了人,修习来有何用!便如田农侍地,若不为着谷物蔬果收成,劳作有何意义?我这长生功乃专为杀伤人命而创,如若你心中未存此念,便莫要来跟我学了!”只听他越讲越气,声音亦是越来越大,怒容显现。

    梅远尘左右为难,他内心是决计不愿意害人、杀人的,便是老帔头他们行如此卑劣之事,他尚且存着恻隐之心,万盼义父留了他们性命。然而忆起过去种种,似乎若无一身高强武技傍身,又着实难以在外行出自保,这剑法决计厉害的紧,怎可不学。“难不成,今要为学武艺去欺瞒师父,谎道自己心存杀人之念罢?”

    青玄看着爱徒,眼中神情复杂,一会是满满的怜爱,一会儿又是满眼的疼惜,再一会儿却变成火焰般的怒意,终于眼角一努。目光凛冽起来,大声斥道,“如若有人要害你,让你形容损毁,挖你眼睛割你舌头、剁你手脚使你肢体不全,你既活不成又死不了,活于世间犹如乞丐行尸烂肉,你要杀他不杀?”

    梅远尘被吓的身子一缩,满眼脸的惧意,轻轻唤道,“师父。”

    青玄并不理会他,接着大声斥道,“倘使有人设计陷你于不仁不义、背君卖国之境,使人人责骂误解于你,使你有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却无处逃遁,人人欲宰而啖之,你是杀他不杀?再倘使,有人要杀你挚爱之人,杀你妻友,屠戮你的父母眷属,使你孑孓一身独活于世,你又是杀他不杀?”

    梅远尘见师父疾言厉色,脸上怒容从未有过,而听他言语之事,又实在可怕至极,犹如末世来临。一时间仿佛心腑被抓住,全身使不上力,瘫倒在地。梅远尘脑中却在忍不住地想,“这,莫非世上竟真有这般可怕之事?倘使真有人要来砍我手脚,剜目割舌,我如何也是活不成了。我总不能给他砍给他割罢?我难道真要杀了他?若有人使计让我诓害了义父、承炫,使我成了背信弃义卖国求荣的无耻之徒,这可比砍我手脚,剜我眼舌还可恶,真要那般,我,我又有何脸面存活于世上?我当是杀他还是不杀?又倘若,爹娘不行,决计不可让歹人伤我、害我、更不能允他们来害爹娘、海棠及王府的人!若我的武功不高,非是歹人的敌手,自无法阻他行这些卑鄙恶毒之事,终究还是倘使真有人这般阴毒,我说甚么也要制他,便是杀了他亦有何不可?是了,或许杀人乃为救人。杀了歹人,海棠、漪漪漪、爹娘、义父他们便少了好些危险。杀人,又有何不可呢!”

    青玄见他从初时双眼无神,脸面轻搐,再到缓缓回神,目光逐渐变得冷厉坚毅。想他心中经此挣扎,定然想通些世事,心中稍慰。心下却在想,“唉,痴徒儿!哪里是为师狠心来迫?实在是你命格过于霸道,乃为极其罕见的天煞双孤的面相。想你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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