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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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必须立刻报知皇上。走,我们去找皇上!”杜翀收好信,还给了褚忠,轻声道。
。。。 。。。
恨红尘的伤远比云晓漾说的严重,她是怕梅远尘担心,才故意说得轻巧,不过,此伤无碍性命却是真的。
一来是恨红尘的内功根基不错,身体底子也强,二来云晓漾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
由于行针的部位在腰腹,是以房中只剩下恨红尘及云晓漾二人。
“你是素心宫的人?”恨红尘突然睁开眼看向云晓漾,正色问道。
真武观的镇痛药有麻痹、催眠之用,恨红尘原本疼得全身冒汗,服了药后不久便失了知觉。然,此时已过了一个多时辰,药效渐弱,伤处的痛楚越来越强烈,她也就醒了过来。
醒之前,她的脸上微微露出了痛苦之色,额颈皆有汗珠凝悬,云晓漾一直在用热手帕替她拭汗。
恨红尘这时醒来,她倒并不讶异,她奇怪的是,何以恨红尘一醒来就问自己是不是素心宫的人。
“是,我是素心宫的人。”云晓漾轻笑着回道,“你的伤很重,腹中有淤血,我一会儿要给你行针,将淤血排出。”
得知她不是海棠,她其实是有些窃喜的。人皆有私,哪个女子会愿意与人共一个情郎?
“她虽长得像海棠,却终归不是海棠。。。 。。。”听了湛为的话,她的心竟突然放松了许多。
“七月在锦州时,我托素心宫的门人把两个小娃子带到天心洲,她们。。。 。。。她们可有带到?”恨红尘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问着。
这数月来,她的身边总有九殿的人,她疲于躲避一直没有功夫去打探两个娃娃的消息,这乃是她的一个心结。适才她虽躺在床上,却依稀听得有人唤“云堂主”,又依稀听人说“素心宫”甚么的,一番联想便猜到了云晓漾的身份,是以,醒来第一句话便是确认她的身份。
云晓漾握住她的手,是以她放宽心,乃笑着回道:“有的,宫里传讯给我,说男娃子和女娃子都康健的很。眼下他们都有宫里的嬷嬷照料,出不了岔子的,你安心养伤罢。”
看着她的笑颜,恨红尘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好感。不过她终究性子清冷,那句“谢谢”憋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 。。。
数月来,不仅杜翀废寝忘食,夏承炫又何尝不是殚精竭虑?
国仇家恨、国事家事,哪一样不要他操心、筹谋?
“赵乾明。。。 。。。赵乾明还活着!”他没有忘记父王的血仇,没有忘记母亲的怨恨,亦没有忘记自己立下的毒誓。
沙陀地广人稀,没有甚么东西比人更金贵了。赵乾明领着五万人投降,沙陀国上下乐翻了窝。
夏承炫登基后,便任冉建功为驻北将军,统领西北边防、驻地之军。他是夏承炫的亲舅舅,当仁不让地守起了大华的西北国门。
昨日,兵部呈上来了冉建功的奏报,赵乾明领着原驻北大军开到了小仙口,似乎在做长久驻扎的准备。这乃是天赐的复仇之机。
只是,他现下已是沙陀大将,一旦冉建功带兵杀过去,沙陀怎会袖手旁观?
何况还有北边的雪国、南边的厥国和冼马。。。 。。。
“杀父之仇不可不报,不可不报!”
“大华的江山绝不容有失,不容有失!”
想了一宿,他也未能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皇上,杜翀杜大人和褚公公在殿外求见。”执勤的老太监委着身子,轻轻走过来通报。
第三四五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二)()
看完褚忠呈上来的信,夏承炫呼吸粗重如牛,整个人都轻轻颤抖着。
那是他的怒极发作的前兆。
良久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轻声谓执勤太监道:“去请端王、睿王和柳尚书。”
老太监领命下去后,他再缓缓从书案前走出来,行到杜翀面前,正色令道:“你马上下去告诉夏牧舟,叫他掘地三尺,将都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些厥国人给我找出来!”
杜翀默默领命退了下去。御书房中便只剩夏承炫和褚忠了。
“褚爷爷,漪漪现下到底怎样了?”夏承炫的声音已隐隐带着哭腔了。
这世上,还有谁能比这个妹妹更令他怜惜、心疼?
。。。 。。。
徐家毕竟是东道主,很红尘在真武观落脚的“神阙”小院被盐帮的人打成重伤,他们自然脱不开干系。
徐啸衣听说湛明来了,忙行到院门相迎。真武观是国观,与他们这些纯粹的江湖门派到底是不同的。
好在湛明也只是向他要了些疗伤的药草,教他松了一大口气。
虽说盐帮和真武观皆是徐家夺取武林盟主的潜在对手,但在武校前,自然还是以和为贵,少生事端为妙。
张遂光明白,徐啸衣明白,湛明也明白,是以,他只是开口借药草,其余的话,甚么也没说。
他可以不说,徐啸衣却不可不提。
“湛明掌门请放心,我回头就去找张帮主,让他在若州期间安分着些,断不可再寻衅了。白姑娘的伤自要好好调养,我这就让下人将上等的灵芝、虫草、雪蛤送去‘神阙’,盼白姑娘早日伤愈才好。”
湛明前脚回了“神阙”,徐家的府丁后脚便将三箱名贵药材抬了过来,止濂打开一看,惊呼道:“嚯,这徐家也太豪气了罢!”
里面装的灵芝、虫草、老人参、雪蛤甚么的,少说也有百十斤,且皆是最上等的品相。
云晓漾给恨红尘行过针后,又扎了她耳根、脖颈数穴,让她昏睡了过去。
脾脏破裂远胜臂肱断骨之痛,很多人便是活活疼死的。
恨红尘自小受训,忍痛之能远超常人,饶是她常年受创,犹难以自制的哼出了声响。
“鬼王针”里面有一路叫“睡神仙”的针法,就是使人昏睡的,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
见院中摆了这个多珍贵药草,云晓漾脸色一喜,找来两个小道士,与他们说明了火候、时辰,让他们开皿煮药去了。
湛为与梅远尘在后堂聊了许久,这会儿二人正事说完,也一起行了出来。
“我就说,真武观向来不喜欢参与江湖事的,怎这次武林会盟会如此兴师动众,原来是承炫的授意。”
“湛为师兄说得对,徐家、盐帮势力实在太大,无论有无二心,于朝廷而言终究是个隐患。若让他们统领武林盟,只怕朝廷更是拿他们没办法了。承炫做这个皇帝,不仅有边境之忧,民生之忧,还有江湖势力之忧。。。 。。。我是他义弟,自该替他分担着些。”
“武校之事,真武观作为国观自不能与任一门派结盟,要不,以真武观、御风镖局、素心宫和严家的实力,徐家、盐帮也未必能占得去便宜。眼下既不能结盟,真武观或御风镖局皆无必胜把握。”
“湛为师兄适才说,真武观是他和湛明师兄、湛乾师兄出战六场。早些在厅堂之时,我见湛乾师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亦有些萎顿,想来是与张遂光交手所致。如此看来,湛乾师兄的武功只怕比湛明、湛为两位师兄要略逊一筹、半筹,真有硬仗要打,他年过古稀,也定然是要吃亏的。难怪师兄让我稍事忍耐,甚么都要等到武林会盟之后。真武观本就无必胜之机,倘使几位师兄在武校前受了伤,那胜机更小了。”
“湛为师兄一直询我伤势恢复得如何,多半也是担心湛乾师兄,想让我顶替他出战其中两场。师门对我、对梅家恩重如山,湛痛、湛仁、湛空、湛成。。。 。。。这二十二位师兄师侄亦是因我梅家而死,眼下正是我报答师门的时机,便是死在武校场上,我也得替真武观赢下一两场!”
他想得入迷了,竟没听见云晓漾在旁叫他。
“想甚么呢?”云晓漾推了推他臂膀,轻声问道。
云晓漾出来后,真武观的老少道士便都各自散去了,仅余他俩在院中。
“啊?”梅远尘这才反应过来,强笑着回道,“哦,没甚么。”
他本想问“海棠的伤怎样?”话到嘴边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刚看到恨红尘时,梅远尘只注意到她的外貌与海棠几无二致,后面才回味过来,他握住她手时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内劲。
海棠没有习过武功,自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她竟真的不是海棠。。。 。。。海棠终究还是不在了。”
念及此,他的心又像是被人扎了一刀。
“白姑娘身体底子好,又有徐家送来的这些药草,温补两三个月也就差不多了。”云晓漾轻声谓他道。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她没说,她的金针术。
梅远尘很自然地要去牵云晓漾的手,不想被她躲开了,只得笑笑道:“云儿,有劳你了!”
“甚么有劳的,我学医术,不就是为了救人帮人么。”云晓漾低头回道,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梅远尘,轻声问道,“我一会儿要去找师姐。白姑娘毕竟是女子,我想带她到素心宫那边去养伤,你觉得怎样?”
她每日要给恨红尘行针、洁身,真武观中皆是男子,实在有些不便。
梅远尘知道她的顾虑,正色回道:“云儿,还是你想的周到。海棠。。。 。。。白姑娘能去素心宫那边养伤,最好不过了。”
。。。 。。。
云晓漾再回房看过恨红尘后便离开了。
梅远尘送她出了院门,便径直敲开了湛明的房门。
湛为、湛乾也在里边儿,三人正喝着茶。
“小师弟,你放宽心。有云堂主在,白姑娘的伤不久便会痊愈的。”梅远尘坐下后,湛明笑着谓他道,“这个公道,真武观一定会向张遂光讨回来!”
这么多年来,真武观还从来没有吃过江湖上甚么人的亏,今日是头一回。不仅梅远尘气不过,真武观的老少道士也各个憋着一股气。
梅远尘朝他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而正色谓湛乾道:“师兄,你年事已高,不如由我来替你出战武校罢!”
第三四六章 多事之秋霜华重(三)()
真武观之所以强,在于观门中有青玄这个不出世的高手,亦在于有六十几个湛字辈的二代老道士。
这六十几人作为真武观的中流砥柱,强则强矣, 然除了湛明、湛为两个青玄的嫡传弟子,再没有其他顶级高手。
湛乾功力虽与湛为相当,却年长近二十岁,且一直有旧疾在身,此次武林会盟的武校可不是寻常的切磋,说不得将是生死之战。让他一个病中的老者,实在不是个适宜的人选。
梅远尘自愿请战,三人皆脸露喜意。
青玄虽早不是真武观掌门,在观门中却仍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学成四十年来,他的嫡传弟子仅三人而已,而其中,只有梅远尘才学过他的长生功。
外人只知真武观的玄策功是与佛家洗髓经、滴水经并称的武林三大无上秘典之一。只有真武观中的少数门人知道,真武观最顶级的武学在长生功之中。
道求长生,唯有长生才算得上真正的无上秘技。
长生功不是不可传,实是难以言传,更难以身教。湛明、湛为都曾得师父传授,然,光一个总纲二人学了数月犹未能领会,青玄只得作罢:“你二人道缘不够,这门功夫学不来。”
道使道无为,不堕碍于法,不强求于心,不偏执于行,不自苦于果,不悔人于往,道如是而已。
虽只三十五言,却又怎是寻常人可以意会?
关于梅远尘的武学资质,真武观中早有流传,皆道“天人之资,人间百年难有”。但知他武功底细的人却并不多,数来也不足双手之数。主要是梅远尘在观门待的时日加起来也不足一月,同门中无人跟他切磋对拆过。
“梅师弟,你若代真武观出战,对手极有可能是凌烟阁阁主武青松和徐家二代排第一的徐簌野。对上他们,你自问有几成的胜算?”梅远尘请战,湛乾当然欣慰,但更多的是意外和担忧。
他不知道武青松和徐簌野的武功如何,但二人既能在武林中有如此响亮的声名,绝不会是易与之辈,他自认并无取胜的把握。只是,湛字辈道士,除了湛明、湛为就数他的武功高了,他也只得当仁不让,临危受命了。
湛明、湛为已暗暗抱定死拼之念,湛乾又何尝不是?
梅远尘努眉想了想,轻声回道:“我不知那位武阁主的深浅。不过数月前,我曾与徐簌野交过手,其时的确他比我略胜了半筹。但在武校场真的打起来,我即便胜不了,也总不至于再输。”
经历四月卧病,他的长生功几乎是重修了一遍,比之受伤前实在深厚了不少,这是他自信不会再输的倚仗。
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