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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华恩仇引-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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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兵从塔身后之斜梯直上顶层,放下搭桥,由搭桥进入城墙。其下中层乃掩护所用。其内中空,可存兵士十数人,有豁口,顶层之兵攻城时,守军必阻,攻城塔中层之兵于豁口与其对攻,以掩护上兵登墙。下层内置重物,以保塔身不倒。其通体结构如此图。”说完从案上取来一卷轴,轻掷给夏承焕。

    众人哄然离座,向夏承焕聚拢过去。夏承焕小心打开卷轴,只见卷轴中有一繁复、威武之物事,左右两侧有数百言备解,右下有工部收编戳印。卷轴正中大书五字:端氏攻城塔。

    众人细看图解,又去对比图作,逐渐知晓此乃何等不凡,一个庞然大物慢慢成型于脑海。皇甫天纵看完,良久乃道,“有此神器,何愁城将不下?”

第〇三六章 端夫子论攻与防(下)() 
端夫子驻足在旁,静待众人看完,听得皇甫天纵所叹,乃嗤笑道,“登墙破城又岂是如此易与之事?”

    “夫子,此攻城塔实在是精妙绝伦,难有阻截之法啊!”夏承炫见到塔名即知,此必为自己这位皇叔祖,授堂上的端夫子所创。端王虽比永华帝年长,但历来礼制尊帝位,皇子称呼皇帝长兄为“皇叔”,皇孙称呼皇帝长兄为“皇叔祖”。自己素来知道,端皇叔祖学贯文武,无所不精,却未想到如此精妙的攻城塔竟是他所构设,忍不住赞道。

    “世间才智之士何其多,战时从无不败之兵。”端夫子感叹道,“攻有破城之械,守自有拒敌之法。城墙筑基之时,使墙身下凸上凹,使敌攻城塔及云梯不易落定。便是攻城塔靠近了城墙,搭桥之长亦不足以通联,兵士登墙必定小心翼翼。而此时,守城之兵可用飞钩、短矢、檑木一一击之,使攻城之兵非是摔死,便为守兵所杀。便是搭桥架好,攻城兵士聚集登墙,守军泼以桐油,掷以火把,塔身一瞬时火起,兵士往往十不存一。是以,正面强登,实在是攻城之下下策。”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薛宁又问道,“夫子,你适才有言,破城有三途,那另外的攻门和凿地之途呢?攻当如何攻?守又当如何守?”

    “凿地,乃于外城近墙处挖凿地道,直通内城,兵士从地道入城。”端夫子解释道。

    薛宁听了喜不自胜,拍掌大笑道“夫子,此法甚好!避开守军诸般杀伤械具,不损兵士便得以入城,实在妙极!我若将兵,首选此法!”

    夫子摇头道,“此法虽简,但成事者实寡。皆因守城之军有‘瓮听’一制。”

    “夫子,何为‘瓮听’?”皇甫天纵问道。

    “为防止敌军施凿地之法入城,守城之军覆石瓮若干于城墙左近,择耳聪之人坐听于瓮中,一旦听得凿地之声,即辨其方位,提前凿出孔洞,往地道中施以毒烟,以扇驱之,地道兵士退之不急,往往积聚期间,难有活命者。”夫子答道。

    “那破门呢?”皇甫天纵再问道。。。

    “破门乃最为常见的攻城之法。破门最常用之械具乃是撞车。撞车以百年巨木之躯为身,长约四丈,径直约十尺,重逾十万斤。通身裹以铁甲,下设底座,由十二轴、二十四巨轮通联,近百士兵在旁侧推动前行。一旦靠近城门后,士兵们便蓄力齐发,推动撞车抵门。因撞车自重,撞力巨大,足可以摧毁城门。”夫子缓缓说道,脸上似乎颇有余悸。

    “这撞车竟有那么重?那寻常城门哪里抵挡得住?”皇甫天纵听得撞车如此硕大,不禁咂舌,又问道。

    “大华当前的确少有能抵挡撞车的城门,一旦撞车靠近,守城实难。然撞车外形如此之大,亦自必有其不足之处。其一,用以做躯干之巨木不易得。撞木质硬身高,只有数百年的楠树、梧桐可以为干。而数百年之楠树或梧桐皆极罕见,是以大华撞车之量不足双手之数。其二,撞车的车轴极难锻造,一旦战时轴断,则难以前行。其三,撞车过重,虽集百人之力推动,亦只能缓缓而行。行进之间,极易成标靶,为城墙守兵射杀。其四,一旦守军在城门前各处设坑挖壕,撞车短时亦难以通过,再易成守兵之射杀标靶。其五,城墙置有钓桥、垂钟板、闸板、檑石,一旦撞车靠近则收起钓桥,撞车无法涉水,攻城之军必临时搭桥,此时又成守军射杀标靶;一旦临近城门,守军可掷下檑石、闸板、垂钟板,攻城士兵往往避之不及,死伤八九。余下之兵既侥幸攻至城门口,又有通身密布钩刃之刃车候在前路,难免又被绞杀一番。至于此,撞车要么于攻途坏损,那么阻于路障沟壑,要么推动撞车的士兵无以为继。是以,以破门攻城,又如何简单?”端夫子毫不保留,将其中原由一个个说来。

    “夫子,你所言者,皆自相矛盾。攻之器具如此利于攻,守之兵械那般善于守,以善守之道对善攻之法,又当如何?”公羊颂我疑道。

    “至坚之盾对至利之矛何者胜出,从无定论。三岁之童执盾,百战之夫使枪,则枪必破盾;百战之夫执盾拒稚童之枪,则盾必不可破。同理,攻以骁勇善战之兵,守以未经战事之卒,尽管守械再具,城亦必破;攻以散兵游勇,守以百练之师,则攻器再利,城亦不可破。攻防对决,绝不止于拼比械具、工事、兵器,更比士气、经验、临阵应变及兵法调度。”端夫子有疑必答,答必以理,众学子听完,不住点头。

    “夫子,学生虽不曾上过战场,经此一堂便可知晓战事何等残酷!无论攻守,双方尽皆设法杀伤敌众。其中种种械具,无不弑杀士卒如割草。无论攻城成否,只怕先行之军百无存一;无论城能否得守,守城之兵又有几人能活?士卒皆壮丁,上需侍父母,下待养幼小,而一旦身死,其父母无所终,其子女无所养,何不是人间惨事?”薛宁起身感叹,言至语末竟泪眼婆娑,声色哽咽。梅远尘心地素善,这时听薛宁感叹,心中何尝不是作此感想。

    端夫子冷声斥道,“敌若来犯,如何能不拒?城之既破,民将何生?覆巢之下,哪有完卵!如今大华强敌环伺,尔们皆重宦亲贵出身,当怀以死报国之心!兵士身死毁小家,国若将亡谁能独存?”

    夏承灿起身朗声道,“承灿必怀死战之心,护我家国!”

第〇三七章 武校乃知亲恩重(上)() 
“承焕(炫、燧)亦必怀死战之心,护我家国!”夏承焕、夏承炫、夏承燧三人亦起身,齐声言道。余下众人见了此状,焉能不附从?纷纷起身,神情肃穆望向端夫子。

    端夫子挨个向众学子望去,良久乃道,“好男儿,当如此!”,言毕挥手示意众人坐下,又道,“明日为朔日,今日授毕尔们便可各自回府,将息两日。适才我已授尔们对战攻防之道,下堂课乃授战而不败之道,尔们可先行思忖,授堂之前,我将有问。”

    “是,夫子!”众人起身答话,礼送端夫子。

    “哎,远尘,你可知道,今日武校宋教官待如何授课?”夏承炫挤到梅远尘身边,左肘压在他右肩,一脸坏笑。

    “你为甚么那般怪笑?”梅远尘看着夏承炫一脸贼贼的样子,疑问道,“教官昨日可不曾讲,你我哪里能知?”夏承炫并不答话,只是一味坏笑,越笑越欢。好一会儿,见梅远尘似乎有气了,乃正色言道,“叫你平日拳脚不勤,今日怕是少不了要挨揍的!今日授课乃在校武场,两两对打小校。”

    梅远尘本正来气,这时听得一会儿便要去校武场小校,哪里还有心思生气,整个人都慌了神。他素来不喜拳脚,先前在清溪家里,云鸢、傅惩几人有空便去教他功夫,但实在朽木难雕,竟无丝毫进益。人华子监这十几日来,每日巳时至午时,致知堂便是校武,由宋教官授军虎贲军体拳。梅远尘自觉无练武天赋,又着实毫无兴致,授课间一直敷敷衍衍,摆把式应付。往往前日所授,次日便已无所知。今日听得要对打校武,想自己如何应付得来?挨打尚属小事,只怕成绩差极丢了脸面,父亲和义父知了不乐。

    “承炫,这当要如何?”梅远尘紧张问道。

    “哪里还有半点办法?只盼一会儿教官让你我一对,我想着法儿输给你罢!其他人,谁还让着你?你又打得赢谁?”夏承炫没好气说着。

    梅远尘听了,更觉紧张,心下自想着,“这是甚么主意?便是有意想让,教官又如何看不出?又何况,怎可因为自己习练不勤要承炫来让?”登时只想,时间过得慢些,好再看看有无两全之策。又想起,娘亲走前留书,让自己勤加修武,自己却毫不为意,一时羞愧不已。。。

    巳时二刻,院监的衙役终究还是来了,被教官遣来领众人去校武场。众人不知今日何不在授堂院外授拳,竟要到校武场去,但只觉似乎更有趣了,各个喜乐的很。梅远尘既已知一会儿武校,心中百十个不愿意,终究没法儿,只得老实跟在后面。行至校武场,宋教官已候在那里。待众人排队站好,行完授学礼,宋教官在前言道,“虎贲军体术尔们已学了旬余,今日行小校。此罐中有二十四纸团,上写十二生肖及十二地支。尔们从此间各取一纸团,纸团上所书生肖、地支择定尔们小校对手。子对鼠,午对马,依次类推。”说完,手执陶罐行至队前,一路行去,使每人从陶罐取一纸团。

    梅远尘择了纸团,打开一看,乃是一“亥”字。

    所有纸团已取毕,宋教官返还至最前,谓队首的夏承焕道,“夏承焕,你手中纸团,上书何字?”

    夏承焕大声道,“教官,我手中纸团是一“虎”字。”宋教官听得夏承焕回答,再向众人大声问道,“尔们何人抽中“寅”字?”只听欧潇潇大声答道,“教官,我抽中“寅”字。”

    “夏承焕、欧潇潇,你二人出列!”宋教官大声唤道,待二人出列并身站在校武场正中,谓二人道,“今日小校乃所学虎贲军体术,其他拳脚功夫不得擅用,可明白?”“学生明白!”二人齐声答道。二人答毕,教官遣其余众学子围坐一圈,自是要旁观比试。

    欧潇潇乃是楚南将军欧禄海的长子,年三十,自幼善武。此时对位夏承焕,一点不惧,笑道,“承焕世子,一会武校难免拳脚相向,请多包涵!”楚南将军是大华军队编制中最高的五位一品武职之一,欧禄海乃是永华帝最心腹的武将。夏承焕听欧潇潇说来,当即笑道,“哪里!既是授堂武校,你我自当各自尽力,承焕又岂是细粉做的,一打就散?请!”说完做出一个请手势。

    欧潇潇不欲得罪夏承焕,是以先行请罪,但既开打,却一点没有相让的意思。只见他大叫一声,“得嘞!”伸出右手便向夏承焕左肩抓去,正是虎贲军体术中擒手三十六式中的“虎抓式”。欧潇潇功夫底子甚好,这一式使得沉稳有力,夏承焕哪里躲得开,当即沉肩,身体微微左转,伸出右手去扣欧潇潇右腕,正是虎贲军体术扣手十一式中的“铆扣式”,一边左手握拳成指扣向欧潇潇右臂肱内抵去。欧潇潇快速缩回右手,左手往夏承焕右肘尖一推,二人登时分了开来。第一回合较量,欧潇潇攻得好,夏承焕守得亦好,众人在旁看了,不住叫好。

    夏、欧两人相视一笑,夏承焕道,“现在换我来攻试试看。”

    “最好不过了!我便来守一守!”欧潇潇朗声笑道。才笑完,夏承焕便一脚扫来,欲攻他腘窝,正是踢打二十二式中的旋风扫腿式。欧潇潇见他腿势凌厉,不敢硬接,乃往后一跳,躲开了攻势。身体尚未站稳,夏承炫握掌成抓就要来拿他腰间,乃是擒手三十六式中的“鹰抓式”。欧潇潇一点不敢大意,右脚一抬,腰间一缩,左手伸掌成刀,向夏承焕右肩劈去,乃是打手二十二式中的“斜劈式”。夏承焕自然知道被劈到肩窝只怕几天都无法使力,当即甩身避开。

    第二回合,夏承焕攻欧潇潇下盘已得了先机,在其闪躲间寻找破绽攻向其腰间,怎奈欧潇潇反应机敏,防中带攻,一点没占的便宜。接下来二人又往来几个回合,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好!止住!小校已毕。你二人皆是优等!”宋教官对二人非常满意,赞道。

    一组又一组往来攻防着,尽皆有模有样,似乎颇有小成,却再无人得了优等。

    “好,小校毕。薛宁,乙等。詹俊跃,甲等。剩最后一组,就你两人,梅远尘对费格栋。”

    梅远尘听得教官唤自己,避无可避,只得行至正中去。费格栋早已站在那里,满脸笑意,显然自觉极有胜券。两人并列一站,费格栋比之梅远尘身形大好一圈,个子亦多出半头。“实在不妙极了,我如何打得赢费格栋啊?”梅远尘心里自问着,早生了惧意。又想起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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