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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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筷!”领头的矮壮黑衣中年男子,大喝一声,二百五十六人在几乎这一刻同时拿起了筷子。
“昂~~~”院门外传来了几声马嘶,一群同样黑衣的人骑着黑马进了院来。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都带了黑斗篷。
。。。 。。。
“虽不见山,已知世间之重,无有重逾山。虽不见水,却知世间之柔,难比水更柔。知重则轻,知柔则刚。听卿一曲,剩用良方万副。”夏牧炎抱拳笑谓欧汐汐道。
第二五一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四)()
戴斗篷的黑衣人显然是来者不善,一进院子便将栈楼团团围了起来。
两群黑衣人隔着门槛对峙着,两股气势在空中暗暗较劲。
里面的人凶悍、愤怒,外边的人冷厉、诡秘,相互看着对方,手皆扣住了兵刃。
“敢问是哪路的江湖朋友?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在下叫店家备足了酒肉。”矮壮黑衣汉子行到门槛前,郑声谓门外众人道。
双方此前并无过节,他不想与之冲突,且对方气势凌厉,自己这边未必能占得到甚么便宜,于是试着放低了身段,看能否化解这个危机。
“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填饱肚子再送你们上路。”领头的斗篷黑衣人冷声回道。
九殿虽是杀手堂,行事却也一直守着江湖的规矩。
世人皆以为万般死法,饿死是最惨的一种。是以,就连犯了重罪要被砍头、分身的死囚,行刑前牢里还会给一顿饱饭,就是想让犯人吃饱了再上路,不要做个饿死鬼留下怨恨在阳间。
江湖人都知道江湖人的不易,予人便利乃是俗成的规矩。九殿的人已死死围住了栈楼,不怕他们跑了,自也乐得行这个便利,就算行善积德。
九殿是杀手堂,九殿的人都是杀手。然,杀手也是人,杀手也有信仰,杀手也信轮回,信轮回便愿积阴德。
原是来打自己主意的,那便不可调和了。
“嗡~~~”矮壮汉子一把拔出了腰间的刀,率先冲了上去。
九殿的人顺势往后退了几丈,给足了他们空档。一时间,数百人在这家无名客栈的院中厮杀起来。
。。。 。。。
胡秀安到书房时,夏牧炎正在抄写经书,写的便是他之前撕掉的那折《阳符经》。
“贽王殿下,我的人刚回来报,凌城斋早已人去楼空了,半个人影也没见着。”没能拿住张遂光,他心里有些紧张。
原以为夏牧炎会大发雷霆,至少脸色绝不会好看,没想到他只是轻轻笑了笑,谓自己道:“秀安,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住气。谁先慌了神,谁就要吃亏。我们锁住了皇宫和城关已是牢牢握着先机,切莫自己乱了阵脚。”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刚抄好的经折递给了胡秀安,笑道:“这《混元阳符经》颇有静心宁神之效,不如你拿着轻念几遍?”
多年不受宠的生活,让夏牧炎懂得了如何收心隐忍,如何伺机而动,其中,这些道家典籍便于他助益良多。
“这。。。 。。。好罢。我倒真有些慌神了,念念经文收摄心神也好。”胡秀安双手接过经折,一脸苦笑道。他是世家子弟出身,自小顺风顺水,定力自然远不如生在皇家立志登基的夏牧炎。
胡秀安行到灯盏下,借着烛光轻声念了起来:“晦迹之功,影响不真。清清之炁,朴朴昏蒙。滚符流影,寂截判魂。含华历运,炁聚或奔。焊焊火盛,无底无轮。。。 。。。”
诵经三巡,他脸上苦色却未见减少半分。
“贽王殿下,我向来也不怎的看经文的,这《阳符经》念了三遍也不懂它甚么意思。”胡秀安有些忸怩地说道,“不如还是你告诉我该如何做罢,这样我心里也踏实。”
心遇静而势不允,想着都城时局,他哪里有心思去理会经文里的妙义?胡家虽本无意与夏牧炎共谋此局,怎奈帮他送出那两封信害死了夏牧阳,眼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进尚有五成以上的生机,退则九死一生,根本已是自绝了后路。
“既如此,那我们到一旁茶案坐下来说。”夏牧炎一边说着,一边从胡秀安手里接过经折,收好到书案上。
茶是温的,欧汐汐临回前往里添了热水。
“这是雪国的‘莫萝萩’,我觉得还不错,苦中带着回甘。你品一品,看合不合你脾性。”夏牧炎端起茶壶给胡秀安斟了一杯,清声谓他道。
‘莫萝萩’是雪国的名茶,却算不得名贵,一两茶也就值三、四两银子,对一个亲王来说,这实在有些寒碜。要知道一些名贵的茶,可是比黄金还贵的。
赟王府当然不缺钱,夏牧炎喝‘莫萝萩’,只是因着它苦后淡淡的回甜。甜虽清淡,却能盖过先前的苦。
既是品茶,自然要细口慢咽了。然,胡秀安接连喝了三杯,却只尝到苦,没觉得甜,只是他适才跑得急了,倒真有些渴了,三杯茶入喉,渴意顿解。
“这茶如何?”夏牧炎笑意盈盈问道。
胡秀安眨了眨眼,摇头回道:“清苦了些,可不对我的脾性。我府上的‘百夜铃’还有不少,要不要送点过来?”
“百夜铃”是穆山郡的名茶,只产于郡内孟河边的山谷,一年采摘鲜叶不过千余斤,制成干茶也就三百斤的样子,可说价值百金。
夏牧炎无奈摇了摇头,笑道:“那就免了。好罢,我们说正事。”
胡秀安见他终于切了正题,立马精神了起来,凝神听着。
“复开曾说过,夏承炫和湛明先后去过端王府。现下回过头看,端王必然是被他说服了。呵呵,我倒是真的小瞧了这个皇侄。”夏牧炎努着眼,轻声道,“打掉我们二十六个哨口的,定是九殿的人无疑,显然,张遂光也站到了他们那边。这二十六个哨口盯着的府邸,便是他们想拉拢的对象。”
“啊?二十六个了?我们得止住他们啊!”胡秀安急道,“端王怎这么糊涂?这个时候,他趟这浑水做甚!”
要说对方这群人中他最不想敌对的一个,那自然是端王了。
端王在朝中的声威极高,又是长辈,自己年少时还随他随过领兵之学,听他要涉身此局,且站在了敌营一方,胡秀安心里突然甚是烦闷。
“秀安,我们做的事,既不能有半点妇人之仁,更不可有心生半分恐惧。”夏牧炎正色谓他道,“端王也是人,是人就有办法对付。”
他是一个连亲父、亲兄都敢杀的人,哪里还会有甚么妇人之仁,甚么由心之惧?
“我现下脑中不清明,也没甚么头绪。殿下,还是你告诉我怎么做罢,有事做,我才踏实些。”胡秀安点头答道。
夏牧炎听他那么说,皱眉笑了起来,清声回道:“既然他们‘暗度陈仓’,那我们便‘直捣黄龙’罢。”
第二五二章 秋至都城风雨来(五)()
院场中传来的哀嚎已远远胜过了先前的杀猪声,响彻整个山野。
客栈包括掌柜在内有十七人,这时全部躲到了畜圈中。
“这是最脏的地方,想来他们不会专门跑来这里杀我们罢。。。。。。”
赵老贵抱着他刚捅死的羊尸瑟瑟发抖,嘴里轻声叨念着:“妈耶,甚么世道!他们杀人比俺宰羊还麻溜呢!”
的确,出圈外的厮杀更像是一场屠杀。
张遂光知道夏牧炎此次派去行刺梅思源的死士身手不差,这番派过来追杀他们的都是殿中的精锐,且人数还多了一百余。更重要的是,洪海这帮人虽是死士,却一直在岛上训练,不像九殿的人一样常年在外面以杀人为营生。
幽冥鬼手是近攻邪兵,勾魂索也是远攻利器,与洪海死士的刀相比,变化更多,招式更邪,也更难抵挡。
他们都不怕疼,不怕死,却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疼,不会死。幽冥鬼手撕开胸膛的痛楚,还是另那些骠勇的汉子禁不住大声哀嚎起来。
厮杀约莫持续了一个时辰,最后一个洪海死士被一个幽冥鬼手割开了咽喉,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中。
“轻点人数,看一下我们死伤多少!”领头的黑衣斗篷人冷声令道。
剩下的黑衣人听了他的话,默默地散开了去,清理起了地上的尸体。
夜色深,凉意重,血腥之气弥散开来,让这栈看起来像是个人间地狱。
“长老,杀了二百五十六人,我们自己也折损了七十三人,重伤还有四十五人。”一个斗篷人行了过来,低声报道。
领头的斗篷人并未答话,朝客栈掌堂处望了望,径直行了过去。
不仅掌柜的不在,连跑堂伙计都跑光了。领头斗篷人穿过伙房,找到了畜圈,听见了里面发出絮絮的声响,大声道:“出来罢。江湖人寻仇不殃及旁人,我们不会害你们的。瞧你们正做着饭菜,继续做罢,我们也饿了。”
言毕,转身朝伙房行去,行到伙房门口突然转头道:“对了,我们的餐钱,由他们付。”
见他转头,这群人才刚站起身,吓得又忙蹲了下去,听了他的话,总算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不是要反悔。餐钱,餐钱哪有命重要?”
。。。。。。
“‘直捣黄龙’?”胡秀安奇问道,“怎么个‘直’法?”
他与夏牧炎虽也相熟,却算不上多了解,自然对他的心思猜不透。
“张遂光打掉那二十六个哨口,自然是让夏承炫趁没人盯梢的空档跟他们搭上了线,拉他们上了他的贼船。”夏牧炎冷笑道,“那些所谓的忠良、肱股之臣,实则是些迂腐、愚昧的傻子,被他三言两语给蛊惑了。或许他们担心我事情败露我会分而击之,这时候已经聚到了一起去了。”
这便是他适才说的暗度陈仓了。
“他们聚力一处,虽说力量变强了,于我们却未必是坏事。”夏牧炎轻嘬一口茶,言道,“这正给了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若这网收得好,倒可以一劳永逸。”
他这么一说,胡秀安便了然了,脸色也忽然轻松了很多。
“呵呵,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从来都不是甚么好主意。只是要一下打掉这一篮子的鸡蛋,对朝廷实在是个很大的打击。原本是赟王府和其他几大王府之间的事,那些老头子怎就不明白,非要掺和进来呢?”夏牧炎皱着眉,轻轻摇头叹道。
他自认才学不薄,然,要靠他一人撑起整个大华江山,有着实有点痴人说梦。
“贽王殿下,你要把他们都。。。。。。”胡秀安吓得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又紧绷了起来。
虽还不清楚站到夏承炫那边的二十几个大臣是哪些,但他猜得到定然是朝中的权重大员,要他杀那么多人,借他个胆也不敢啊。
“若不到最后一步,我自然不会那么做。”见胡秀安脸露急色,夏牧炎笑着安慰道,“就算最后得了江山,我还得用他们稳住朝局呢。收网只是制住他们而已,他们若是迷途知返,我自可既往不咎。”
“好,那就好。”胡秀安不住点头称是,又问道,“那我们要如何‘捣’这个‘黄龙’呢?”
他虽有自己的想法,这时候却扮起了傻。他知道,越是蠢笨便越安全。聪明的人,都不会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太聪明。
“嗯。。。。。。嗯。。。。。。”夏牧炎双手轻轻拍着膝盖,似乎在思量,又取过茶杯嘬了一口茶,乃道,“若我们夏承炫,自会把所有支持自己的人皆到府里保护起来。我若是老端王,这时候也绝不会抢了夏承炫的风头去揽这个事。所以,这些人九成九是躲进了颌王府。”
“要我派人去颌王府那人么?”胡秀安搓着手掌,跃跃欲试。
“你回衙门时宫里已来报过,父皇不行了,只怕今夜便熬不过去。这时候我再顾及其他的甚么就太过矫情了。”夏牧炎努眉笑道,“今晚你便带人去断了颌王府。他们人不少,你要点足人马,莫要出了错漏。另外,也派一队人去端王府,便是有一丝可能,也不能放过。”
“好,我这就去。”胡秀安站起身,就要行出去。
“秀安,稍安勿躁。”夏牧炎笑着叫住了他,“今晚一定要守住三个地方:宫门、城关和赟王府,这三处任意一处都不能出问题。”
胡秀安微微躬了躬身,答道:“殿下放心。我手里有四万两千余人,八千余人守着城关,五千余人守着宫门,三千人守着赟王府,大不了把剩下的人都调动过去,颌王府再厉害,怎能敌得过这两万多人?”
原本执金卫分昼亲勤和夜勤,不仅要管着都城治安,还负责查案、缉人,胡秀安想着,“如此紧要时候,甚么治安、巡检、甚么大案、要犯都放开都一边去,集中人力帮贽王稳住皇位才是真的。”
听他这么一说,夏牧炎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