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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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大胖,梅大丫是甚么?”
底座上有六个字,男娃子下面是“梅大胖”,女娃子下面是“梅大丫”,夏承漪正指着那几个字,一脸不解地问道。
听妹妹这么问,夏承炫一脸的坏笑,回道:“等你和远尘成亲生了男娃,便叫他‘梅大胖’,若是生了女娃,那就唤她‘梅大丫’!”
夏承漪瞬时脸黑了,照着他胸口就是一拳打过去,痛得他嗷嗷叫。
平日里,夏承炫这么叫唤多半是装的,今日却是真的疼。夏承焕在那里踢了一脚,此时已是一片瘀紫色。
见哥哥痛呼,夏承漪也有些后悔,轻声谓他道:“你取个甚么名字,难也难听死了!”
想起六日前玉琼阆苑之事,粉脸不禁飞起了两酡晕红。
“承炫和漪漪都已长大,不久便要成家了,我还有甚么舍不得的?”冉静茹看着一双子女,怔怔地流下了泪。
“好了,菜要凉了,吃饭罢!”
言毕,端了一碗饭放在主位上,往里夹了几道夏牧朝生前最喜欢吃的菜,喃喃道:“王爷,今日是漪漪的生日,你可要多吃一点啊!”
她说这话时,满脸的温柔、恬静,全没有了前几日的伤感、悲戚。
见子女都看过来,冉静茹又笑着对二人道:“以后我不在了,你们也要记得每日三餐给我供一碗饭菜。”
“道长,宫门已关,恕我们不能放你出宫,请回罢!”一个宫防百夫阻住了湛为的去路,一脸歉然道。
近十年来,湛为一直在皇宫给永华帝讲道,虽未领官职,身份却比当朝一品还要尊贵。宫防百夫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吏,站在湛为面前颇没底气。
“现下甚么时辰?”湛为冷声问道。
百夫躬身低下头,轻声回道:“约莫戌时初刻。”
不久前,漏斛房才报了戌时,此时正是戌时初刻。
“宫门何时关?”湛为又冷声问道。
百夫微微抬了抬头,嘴里讷讷着:“这 ”
湛为大声喝道:“我问你依着大华宫防制,宫门当何时关?”
“寻常时日里,是戌时三刻关。然,眼下都城局势不明,胡大人已下令,自今日起,宫门关闭,无旨不得擅入、擅出。”百夫正色回道。
今一早,他奉命带着手下的三百余城防营精锐,接管了这宫城西大门的防卫。胡秀安下了严令,但教有一个人从他守的这扇门进出,便以渎职入罪,依军法严处。
依军法,渎职严处便是一个斩立决。
湛为脸色越来越难看,指着那百夫道:“哼,皇上还在宫里呢,胡秀安竟敢封锁皇宫?他好大胆子!你们也要随他作乱么?”
他适才准备去给永华帝把脉,才发现永华帝的寝居内外站满了带刀护卫,自己说明来意,他们也不肯放自己进去。
这阵仗,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出去找端王!”湛为第一时间想起了端王。
行至此处才发现,原来宫门也被封了。
“让开!皇上的病情已有好转,现急需三味罕见的药材,太医院没有存货,我要赶到真武观去取。你们莫要纠缠,误了大事,小心株连九族!”湛为只得编个幌子,看能不能唬住眼前的百夫了。
替皇上取救命的药材?
果然,百夫的额头、脸上开始冒汗了。此事非同小可,他一个小小百夫哪里担当得起?
“还不让开!”湛为厉声喝道。
没想到湛为这一声冷喝竟惊醒了百夫,只见他拭了拭汗,正色回道:“道长,下官奉命死守宫门,决计不能任人出入。若要替皇上取药,城防营愿为代劳,替道长跑一趟真武观!”
他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自然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若他现下把人放了出去,一旦事发,等着他的便只有一死了。
是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湛为出宫,即便是替皇上取救命药。
湛为见这百夫还是不肯退让,乃道:“霍山石斛、血灵芝!赶快到真武观去,找我师兄湛明道长取!”
霍山石斛和血灵芝都是罕见的滋补良药,却决不适宜久病初醒的人服用。
“但愿师兄能察觉此间异样 也不知道倪总管怎样了。”湛为在心里默默念着。整整一日,他也没见到倪居正,如此紧要的时候,皇宫的内官首领竟不见人影。
晚膳上,冉静茹频频给一双儿女夹菜,自己却没有怎么动过筷子。
兄妹二人皆忍不住想:“想来是娘亲觉得父王不在了,要加倍疼我们。”
膳毕,她又陪夏承漪去了闺房,母女坐在床上聊了一个多时辰。
忙了整个白天,夏承漪早已体乏,竟沉沉睡了过去。
冉静茹给女儿掖好被子,替她理好额前发丝,深情注目,久久不肯别过头,“漪漪,远尘是个好孩儿,你和他定会幸福美满 ”
她心里想着张遂光的话,哀声叹了叹,乃熄灯阖门而去。
“母亲叫我?”
夏承炫看着冉静茹的贴身丫鬟,轻声问道。
“是,世子。王妃叫你去王爷的书房。”丫鬟回道。
母亲这么晚叫人还唤自己,定然有事,夏承炫也不敢耽搁,当即随着小丫鬟行去了夏牧朝的书房。
冉静茹正翻看着夏牧朝的日记录,最近一章是他往安咸的前夜所写:
“安鹹事變,沙陀犯境。父皇憂心思源獨力難支,遣牧朝赴逯荻焦苷{度。臨行夜,與漪漪邊行邊聊。知愛女心有所愛,牧朝既喜且憂。為人父者,自祈漪漪獨愛一身,奈何事與願摺_h塵宅心仁厚、海棠亦善解人意,愿三人幸福美滿,結一生良緣。如此,牧朝也無憾矣。”
阖上日记簿,冉静茹眯眼轻笑,梦呓般说着:“王爷,承炫、漪漪都很好,你在下面是不是孤单得很?”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乃是小丫鬟打着灯笼引夏承炫来了。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
“承炫,进来罢。”冉静茹朝外轻声唤道。
说完,站起身,把书案上的籍册整理归位。
“母亲。”夏承炫行进来,在书案前站定,轻声道,“母亲身体未愈,还是早点歇息为好。”
他隐隐觉得,母子将谈之事或许与今日张遂光的造访有关。
“承炫,你的伤是夏承焕打的么?”冉静茹轻声问道,脸上满满的怜意。
夏承炫出门前跟她说过,要去一趟颐王府、端王府既白衣军营。而这三家里面,只有颐王府有理由打他。
“嗯。”知道瞒不过母亲,夏承炫只得轻声应道。
“这样也好!”冉静茹点了点头,叹道,“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你这一顿打,也是当得。”
她叹了叹气,又道:“夺储之事本就没有是非对错之分,你也无需再心怀愧疚。夏承焕打你这顿,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同意合力对付赟王府了?”
“嗯,他同意了。”夏承炫点头应道。
“城关果真被封了么?”冉静茹又问。
“是,胡秀安把城关和宫门都封了。”夏承炫回道。
城关一锁,外面的人便进不去了,胡秀安的四万多执金卫可都在城内,这可是个大大的先机。
宫门一关,皇宫便被隔绝了,皇上甚么情况,便只有胡秀安和赟王府知道,这又是一大先机。
眼下,赟王府可是占尽了先机。
冉静茹看着他,正色道:“要对付赟王府,光靠我们两家是决计不成的。”
“孩儿已去过端王府,他们也会出力的。”夏承炫解释道。
冉静茹摇着头,皱眉道:“端王府便是出力,只怕也不会尽全力。”
“孩儿会五日前便派人送信去了庇南,承灿看了信,一定会赶回来的。”夏承炫又道。
接到夏牧朝讣文的次日,他便写了三封密信派人送出城去,一封是送去安咸盐运政司府给梅思源,一封是送去保国郡白马将军府给二舅冉建功,一封是送去植林将军府给布舍一,剩下一封便是送去庇南哨所给夏承灿。
“就算加上贽王府,也还不够。”冉静茹沉声道,“要对付赟王府,必须拉上朝中的掌权大臣。”
听了母亲的话,夏承炫神色有些黯然,一脸不甘道:“真正掌权的那几个大臣都不想参与这场储争,孩儿派人送了密信给他们,没一个送来回信。”
柳延年、赵清风、顾百顺几人都是当朝元老,不仅在朝中的声威极望,门生也遍布各郡州,倘使他们几人能来助自己,何愁大事不成?
冉静茹轻笑道:“傻孩儿,他们都是肱股之臣,怎会轻易党附?何况这是皇子间的斗争,他们怎会答允帮你?若想让他们涉事其中,只有一个办法。”
“母亲,甚么办法?”夏承炫奇问道。
冉静茹笑了笑却没有答他,反而问道:“你父王、颐王、贽王之死,可有明证证明是赟王府所为?”
“夏牧炎这狗贼行事隐秘,倒没找出甚么明证。倘使有了明证,以端王的脾性,怎会容他后续这许多动作?”夏承炫恨声道。他早已让褚忠、杜翀在查,却一直没能找到佐证之物。
“没有明证,端王自不会去动一个亲王。”冉静茹摇头道,“先前厥国派人夜袭了重臣亲贵之家,朝中相信三王被害之事是厥国所为的只怕不在少数。”
夏承炫无奈地点了点头,恨声道:“这便是夏牧炎的高明之处。前有厥国行刺大臣及沙陀进犯安咸这两桩事,许多朝臣便把三王遇害之事也算到了沙陀、厥国头上,真是愚蠢至极!”
“若有明证证明三王之事是赟王府所为,朝臣们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冉静茹正色道,“何况,夏牧炎何止只做了这些?”
夏承炫脸色一紧,急问道:“母亲,你还知道些甚么?是张遂光告诉你的么?”
冉静茹并未答他,只是努着眼,慢悠悠说着:“颐王怎么死的,你自然知道。贽王怎么死的,你知道么?你父王怎么死的,你又知道么?”不待他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些年,端木玉暗暗扶持夏牧炎,给他银钱买通朝臣,给他高手训练死士,帮他连线搭上沙陀,他们早就是一伙的。”
夏承炫早已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形容。
冉静茹并不理会,接着道:“贽王北上都城,途经帛州鹰啸峡时,为甚么会有厥国的伏兵?呵呵,那些伏兵便是夏牧炎买通了一路上的守军,大开国门,让穆丹青的轻骑通行无阻地潜到了大华腹地深处,在那里设伏狙杀了贽王。”
言及此,她接连冷笑,不知实在笑夏牧炎,还是在笑那些守军,又或是在笑夏牧朝。
一代武王,便是这样被自己的亲弟弟给设计谋杀了。
“你知道你父王是怎么死的么?”冉静茹看着夏承炫,轻声道,“王爷 王爷,枉你一世聪明,没想到还是被夏牧炎给算计了。”
此时,夏承炫早已握拳站了起来,双目赤红,尤其那边肿胀的右脸,更显狰狞,咬着牙问道:“娘亲,父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冉静茹摇了摇头,两行泪无声划落下来。
“夏牧炎让沙陀的阿济格假意协商边境事宜,把你父王骗到天门城。他一边又写信给赵乾明,说你父王准备拿下他,叫他先发制人,害你父王再举兵投降沙陀。你父王,只是他降沙陀的投名状而已。”
这些话说得平平淡淡,几无半点起伏,倒像再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她的双眼无神,却又似装满了仇恨。
“我一定要杀了夏牧炎!杀了赵乾明!杀了阿济格!”夏承炫整个人都在轻颤,唯独牙口咬得紧紧的。
“你拿甚么杀他们?”冉静茹眼脸微微抖着,轻声问道。
夏承炫一滞,半晌乃道:“我要找到这些证据,我要当大华的皇帝,当了皇帝,我便可以杀了他们。”
“那些东西,便在张遂光手中。”冉静茹眨了眨眼睛,有些癫狂地笑着说道。
第二四三章 梦里无常来勾魂()
回到房中,夏承炫直直瘫倒在床上。
所谓心力交瘁,所谓左右为难,或许便是如此。
他要报仇,就必须扳倒夏牧炎;而要扳倒夏牧炎就必须拿到他通敌卖国、为恶做尽的把柄。
那些把柄便在张遂光手中,只要自己答应帮他做一件事,他就会把所有夏牧炎的把柄悉数奉上。
“我怎能去害梅叔叔?我怎能去害远尘的至亲?”
“没有那些物件,光凭我们几家,能斗得过夏牧炎和胡秀安么?”
“夏牧炎登基,便是不来找颌王府的麻烦,我这一生只怕也难以起势,又该如何报仇雪恨?”
“难道父王的仇就不报了么?难道父王便就这么白白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