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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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尊当年将这方巨石雕刻出来,其本意应是将之放置在此,可以随时提醒脚下匍匐芸芸众生的你们!就算是高高在上,但在心中要有对生命的尊重,也要有人本能的敬畏!”
“你们又怎么会知道,我只是为我的权利而选择挥刀!而这种权利,就是我对生命的尊重,以及基于人对万事万物,最起码的敬畏之心!”
韩冬所发之声并不大,却有种穿透人心的魔力,令人一听之下,立时觉得其中所展现的意志极为坚定,容不得任何人违逆。
声音刚落,黑刀自冻得生硬的地上猛然拔出,一声长吟,状似极为欣喜。
120、惟心()
长长的黑刀自地面一挥而起,韩冬脑海之中,却闪过一副与此极为相似的画面。
往常能够想起的往事,都是平平淡淡的日常小事。不知怎地,这次竟然对战场杀伐之事也有了一些回忆。
或许离自己完全找回过往的记忆,已不会太过遥远了!
韩冬心中升起一份淡淡的喜悦。手中长刀向前一挥,身影倏然化为无形。
在场上之人眼中,仿佛就在这漫天飞雪的众山之巅,韩冬整个人已消失不见。
不等扎西格昂等人手中兵刃下意识的挥出,韩冬的身影再次闪现出来。只是所站位置,正处于扎西格昂身后与喇嘛们之间。
韩冬在此凝定片刻,左手迎着扎西格昂猛击而来的降魔杵,轻轻一托。
手掌与降魔杵接触到了一起,韩冬若无所觉,扎西格昂却全身就是一颤,严肃无比的脸上,露出极端的惊愕。
沉重无比的降魔杵,加上扎西格昂全力以赴的劲道,韩冬竟然能够赤手轻松接下。手掌之中蕴含反冲而来的劲力,却直灌入扎西格昂体内,如狂泻而下的洪流,随时都有破体而出的危险!
扎西格昂身为圣寺主掌戒律的大威上师,其武功已能与多吉等人相较,只是在韩冬面前,却依然毫无抵抗之力。
特别是韩冬在受伤之后,前些日子活动不便。静卧之时,自身心神凝练如一。到了西原之后,更是体验到了长空之高远,天湖之纯粹。
心神洗涤得无比洁净,隐隐有种将之托于天地的韵味。就在上山之前,沉重的伤势竟然无药而愈!此时出手,与当日同多吉交手,已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早已拔出兵刃的一众喇嘛,也反应过来,手中兵器纷飞而至。
这些人的武功参差不齐,比之扎西格昂更是远远不如。但所排下的阵型,却有一些独到之处。兵刃纷纷斩落之时,竟然有一种巨浪滚滚而来,滔滔不绝之感。
韩冬左手轻轻按在扎西格昂的降魔杵上。右手黑刀如一条巡弋在波涛之中的虎鲨,顺势而进,锥风破浪。
黑色长刀凝重却极为灵巧,带着妙韵天成的规律。在一众喇嘛的长枪短剑之中,迅捷穿梭。黑刀与斩出的无数兵刃,只是轻轻一沾即收,不闻一丝交击之声。
转眼之间,却如平地一声雷霆在场中炸响,站在最前的十数名喇嘛,已如弹丸般抛飞而去。向后抛飞的身体,顿时将排列整齐的阵型冲得极为零乱!
韩冬只是甫一动手,已将所有人心存侥幸之心击破。天下武宗,能孤身湮灭一支铁骑之人,不是这些喇嘛凭籍人多所能抵挡。
再看韩冬立定之处,本是铺满冰雪的场地之上,露出一块三尺见方,圆圆的黑色地面,这正是他方才跺脚之处。
到了此时,就是先前不太明白,为何如扎西格昂及次仁阿登等人,平素眼高于顶、颐指气使,对大雪山之下不屑一顾,却对韩冬顾虑重重之人,也再无一丝疑问。
如此战力,确实可以人尽敌国。难怪韩冬能以一人之力,压得天下英雄无不伏首。
与韩冬以一支降魔杵连接的扎西格昂,脸色已变得如身上法袍般鲜红无比,隐隐好似有血液即将滴落下来。
这种情形,任何人都能看出,不需太久,只怕这大曲礼格列寺三大上师之一,主掌刑律杀伐的大威上师,就有损落在此的危险!
“武宗大人,还请手下留情!大威上师乃我圣寺之基石,若是不复存在,我大曲礼格列寺将再添乱象!甚至会引得雪域高原四分五裂,西原之民颠沛流离”
本是伏身在地的群佩江央,抬起头来急声说道。声音之中略显嘶哑,急切之中隐含悲悯之意。
韩冬扫视了周围一眼,只见面前诸人纷纷低头,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不由洒然一笑,手臂一震。已将扎西格昂手中降魔杵夺下,顺手一抛,足有百斤的降魔杵金光一闪,已飞出西边悬崖坠落而去。
扎西格昂如同醉酒一般,步履蹒跚,连退数步,方才在雪地上坐定,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息,脸色稍霖。
韩冬手中黑刀又是一掷,插入雪地之中,所发声音,却有一丝未曾见血的不甘。
只是在场上所有人看来,黑刀代表的意义已完全不同。方才插于地上,只是警示而已。而现在插于地上,就只有强烈的示威之意。
“这柄黑刀,乃是我亲手所铸!师傅们将之称为悲悯刀。取其佛门悲天悯人之意!其实我也曾在足月之时,就拜入佛门。”
韩刀指了指插于场中,与周边白雪反差极大的黑刀。
“只是前些年,我并不明白师傅们其中之意。任何事情,在我眼中,只需一刀斩之,无不可迎刃而解。就因如此,有人告诉过我,已有万人葬身在这柄黑刀之下!”
雪白的场地中,独独留下一柄黑色的长刀,显得极为深邃。就连韩冬所发之声,也带上了一丝挑动人心的悸动。
“只是最近,我才有些明白师傅们隐含在其中的深意!或许这纷纷攘攘的世界,并不是一味的杀伐,所能平复。逝者如斯,我当追忆而行”
韩冬眼神再次扫过全场,落定在坐于雪地之中的扎西格昂身上。
扎静坐良久,西格昂的脸色这才平复如初,见到韩冬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已极为明白。
先前不曾见血,并非韩冬不能或是不忍,只是韩冬不愿而已。若是事情还有反复,悲悯之意立时会变为杀伐之力,这是毫无疑问之事。
韩冬看看已被众喇嘛,掩藏在阵型之中的那方石碑,抽刀缓步行去。喇嘛们虽不明其意,却自然的让开一条通道。
石碑离韩冬不远,只有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众喇嘛正对韩冬提刀在身边而过,有些不知所措之时,韩冬已停在了石碑之前。
这时众人才有些明白过来,唐师五十年前曾在这雪山之巅,连败大曲礼格列寺九名高手,才在石碑之上留下了八个大字。
今日韩冬虽不如唐师一般大战数场,但在一刀之下,轻描淡写之间,已慑服所有之人。比之唐师当年,还要令人震撼。
并且韩冬方才,就曾接唐师所留之语又续八字,其时也正应刻于石碑之上。这也可算师徒两代在离天空最近之处,留下的见证。
有师徒两人留字其上,这方石碑必定会闻名于后世。只是不知,后世有人见到这方石碑,首先想到的是这千年圣寺,还是在这石碑上留字的两人!
韩冬却没有想得如此之远。他只是觉得,师尊所留这方石碑留白太多,想要将心中所想到的八个字填上而已。至于能否流传后世,其实并不在他考虑之内。
长刀挥过,并无想象中的石头雕琢之声传出。无声之中,只有几道碎屑,如烟尘般随风飘散。再看石碑之上,十六个大字显现出来。
“大千世界,万事平权!天地苍生,惟情惟心!”
十六个大字在石碑之上交相辉映,如出一辙。仿佛就是一人一笔所写,宛如天成。
实在看不出这是由两个人所留,并且其中竟然穿越了五十年的岁月!
韩冬停留在石碑之前,对自己所留之字,也极为满意。自己一身武功早已超越了师尊不假,现在这书法一道上,也已不输于师尊。
或许只在学识渊博一途上,还是无法相较。
不提自己直到现在还未恢复记忆,只怕就是有一天恢复了记忆,也不如师尊远逊。想到此处,韩冬不由对寻回自身记忆之心,更加强烈了几分。
场上之人见韩冬在石碑前站立不动,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却也知道韩冬性情,果然如他自己所说,行事“万事由心”,待人却也“惟情惟心”!
只不过,越是知道韩冬性情如此,反而越是没人敢打扰于他。
站立良久!
韩冬才缓缓转过身形,向金萱儿所站之处走来。脸上却流露出一缕笑容。在他行走之中,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既然天地苍生,惟情惟心!不知旺姆卓江自生下女儿之后,就分别至今,可有丝毫惟情之念。若是有之,今日在此,我就惟心一回。”
众人心中就是一紧,不需要太过多想,也知韩冬将要所说之意。
听到韩冬所发之音,就是旺姆卓江与金萱儿两母女,脸上也流露出一丝不敢相信的神情。
“旺姆卓江你可愿随你女儿一起下山!若是愿意,自有我一力承担!若是不愿,金萱儿我们还是下山去吧!”
旺姆卓江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还要稍高的女儿,心中摇摆不定。
自小入寺,只在十六年前为了金大师,平静的心湖掀起过波涛。此时听闻韩冬之意后,却有一种前尘往事皆被此人所颠覆之感。
金萱儿见状,轻轻摇动旺姆卓江的手臂。却听到旺姆卓江下意识的说道:
“好!我就随女儿一道下山”
121、惟情()
听到旺姆卓江说出了自己所想,众人都觉得心中那座巍峨耸立、牢不可摧的雪山,将要就此坍塌。
这仿佛是大曲礼格列寺自建立以来,第一次听说有人想要离开圣寺。而这人竟然还是他们其中的一位。
一片沉默之中,扎西格昂霍然站起身来,向西边悬崖而去。众人正不知其意,却听到群佩江央大声叫道:
“上师!事情还未到再无转圜之时,还请暂且保重尊体,我大曲礼格列寺无法承受一日之内,接连失去两位上师的损失!”
众人这才明白扎西格昂之意,想是因自己主掌律法,见到违反宗法之事后,却无力与之驳斥。已有跃下西崖,向佛祖谢罪之心。
听到群佩江央的叫声,已走到西崖边的扎西格昂回过头来,脸上全是浓浓的无奈神情。
见到这平日高高在上的大威上师,竟再无一丝先前的刚猛霸道,众人都生出一分不忍之意。一时将目光全落在了韩冬身上。
韩冬脸上笑意俨然,甚至有种放声大笑的想法。扎西格昂的表情在旁人看来,已是受逼不过,无奈之下只求到佛前恕罪。
但韩冬进入大雪山之后,心神已隐隐寄托于天地之间,想要洞彻世间万物,掌控人心,还不可能做到。但发生在眼前的事物,却在他面前无可遁形。
其实扎西格昂所求之事,韩冬心知肚明。这也是为何韩冬会说出,“只为自己权利而挥刀”之意。
天色已近黄昏,山顶之上倒还较为明亮。极目四顾,周围群山之下却已有些昏暗。
旺姆卓江见到扎西格昂的情状,心中已是不忍,不由向韩冬合身跪下,连连叩首不已。金萱儿一时大惊,也随之跪在韩冬身后。
韩冬挥了挥手中长刀,好似想将这昏黄天空就此斩破。仿佛长空有灵,随着韩冬刀锋所向,天空竟然明亮了一丝,飘飞的雪花也更加舒缓。
“群佩江央,你又怎么说”
韩冬所发之声,并未提及拜伏在地的旺姆卓江与金萱儿,而是直指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群佩江央!
“武宗大人!我还是方才所说,献祭一事,我愿一力担之!就是金姑娘之事,我也愿请人替之!”
群佩江央语出至诚,韩冬心有所感。只是他早有打算,先前种种,也不过是为决定之事做着准备。
“你只有一人,可是现在想要下山之人,却有三位,不知你如何替之再者,你可曾问过扎西格昂,看他是否愿意我被人所替!”
韩冬佛珠摇动,声音如雨打芭蕉,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群佩江央若有所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扎西格昂,既然在场所有人都认为应该献祭,此是为平权。我也自能遵循师尊之意而行。只不过,我心中有些顾虑。现在你既然有此想法,正好可解我顾虑。”
“不如你先跳下,我随后就至!你应该知道,如我这样之人,绝不会虚言妄语,只会言出必践。天色不早,你我还是早些上路,也好少让人久等!”
韩冬此语传出,就是旺姆卓江与金萱儿都已经有些明白,立即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