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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9章

乱清-第9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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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到了这一步,法国人便会终于按耐不住了吧?”

    关卓凡沉吟了一下,说道,“即为‘非分之求’——法国人自己,对这个‘非分’,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则普鲁士的回绝,就在情理之内、意料之中——”

    顿了顿,“所以,单是回绝,未必能够彻底激怒拿破仑三世——关键是,如何回绝?我是说,得看回绝的具体方式何如?”

    “回绝的具体方式?”

    “是!”

    “这个……”

    “我这儿倒是有一个主意,”关卓凡缓缓说道,“可为‘后手’,不过,也许会对国王陛下和俾斯麦首相有所冒犯,不晓得——”

    打住了。

    李福思赶忙说道,“真正的朋友,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里有什么‘冒犯’可言?就请辅政王殿下赐教!”

    “好吧,”关卓凡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揣冒昧了。”

    顿了顿,“拿破仑三世的脾性,最重面子——其实,非独拿破仑三世本人为然,目下的法国,上上下下,一片虚骄之气,都差不多——我是说,如果回绝的方式,叫法国人感觉受到了侮辱,这个仗,就非打不可了。”

    李福思的目光,跳了一跳,过了片刻,迟疑的说道:“辅政王殿下所言甚是!只不过……”

    顿了一顿,“俾斯麦首相之强硬,早在法国人心理预期之中,再说,他毕竟只是首相,不是国家最高领导人,他的回绝,就算……呃,也未必能够真正激怒法人。”

    说到这儿,微微苦笑,“至于国王陛下——回绝法国人的相关要求,自是题中应有之义,可是,在面子上,以他的为人,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失礼的。”

    关卓凡微微一笑,“也是——不然,也不会有‘埃姆斯事件’了。”

    这句话,略带讽刺,李福思尴尬的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

    “不过,”关卓凡慢吞吞的说道,“如果国王陛下的原话,为人篡改了呢?”

    啊?

    *

第八十三章 辅政王殿下出奇计() 
李福思愕然,“篡改国王陛下的原话?如何篡改?谁来篡改?”

    关卓凡微微一笑,“自然是俾斯麦首相——别的人,一来,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二来,做出了擅自篡改圣谕的事情,恐怕亦难以见谅于国王陛下,唯有俾斯麦首相,以千古不遇的君臣际遇,可以百无禁忌。”

    顿了顿,“不管怎么说,俾斯麦首相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普鲁士、为了德意志嘛!”

    “呃,辅政王殿下,您的话,我还是不大明白……”

    “埃姆斯温泉会谈,”关卓凡说道,“法国方面,只有贝内代蒂一人与会吧?”

    “是的。”

    “很好——没有第三者可为之佐证。”

    李福思又是一愕:啥意思?

    正要开口相询,关卓凡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会谈之后,相关情形,国王陛下一定已经详电柏林的俾斯麦首相吧?”

    “是的。”

    “法国人的非分之求——‘普鲁士永远不再要求这种已经放弃了的候选人资格’,”关卓凡说道,“已为国王陛下婉拒了,不过,国王陛下有没有说过‘未尽事宜,贵我双方,可从长计议’一类的话呢?”

    李福思迟疑了一下,说道:“国王陛下致俾斯麦首相的埃姆斯温泉会谈纪要的电报原文,我是没有看过的,不过,以国王陛下一贯的彬彬有礼,呃……他是很有可能说过这一类的话的。”

    “好,”关卓凡说道,“既如此,我以为,这份电文,很可以拿来做一点文章。”

    李福思心念电转,“您是说……呃,您方才说的‘篡改国王陛下的原话’,指的是……改动这份电文?”

    “不错!”

    我靠。

    李福思微微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呃……请教,以辅政王殿下之意,该……如何改动呢?”

    “第一,”关卓凡说道,“‘未尽事宜,贵我双方,尽可从长计议’一类的客气话,就不要保留了——”

    顿了顿,略略加重了语气,“第二,加入几句……嗯,感情色彩更加浓烈些的话。”

    “感情色彩……更加浓烈?”

    “是,”关卓凡说道,“譬如……”

    顿了顿,“嗯,‘对于法国人的无理要求,国王陛下断然回绝,拂袖而去;嗣后,派值星武官通知法国大使:贵国的要求,非但逾格非分,根本痴人说梦,国王陛下再也没有什么好和贵使谈的了!以后,贵使再有求见,国王陛下一律予以拒绝——贵使如果愿意在门厅‘坐等’,尽请自便!’”

    李福思微微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的这条拙计,”关卓凡含笑说道,“公使阁下以为何如?”

    过了好一会儿,李福思做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吞咽的动作,然后,涩声说道:“拿破仑三世听到了这个消息,那是一定要跳起来的,说不定,第二天就会对普鲁士宣战——”

    顿了顿,“不过——咳咳,辅政王殿下此计,真正叫做……呃,恕我冒昧,真正叫做……惊世骇俗。”

    “冒昧的是我,”关卓凡说道,“不过,说到‘惊世骇俗’——普鲁士君臣上下、一心一德、挑战法兰西欧陆霸权、混一德意志各邦,才叫‘惊世骇俗’呢!”

    顿了顿,“与之相较,我的这个主意,小巫耳!——君不闻,成大事者,不拘细节?”

    李福思雄心顿起,他轻轻的攥了下拳头,亢声说道:“辅政王殿下责以大义,某受教!”

    微微一顿,“不错!成大事者,不拘细节!我相信,俾斯麦首相——”

    话没说完,自觉不妥,滞了一滞,很吃力的打住了话头,改口道,“呃,不过,相信归相信,殿下,您一定也是理解的,这件事情,我没有替俾斯麦首相代言的资格,必得向他如实汇报之后,方才有以复殿下。”

    “这是自然的,”关卓凡点了点头,“我完全理解。”

    李福思微微垂首,“感谢殿下的理解!”

    顿了顿,“呃……请教殿下,若果然依此计而行,那么,相关的‘改动’,该通过一种什么途径叫法国人知晓呢?”

    “问得好——”关卓凡说道,“我以为,最好的途径是——记者、报纸。”

    “啊……”

    “这份电文,”关卓凡说道,“属于政府内部通讯,正常情况下,并没有对外公布的理由,如果由普鲁士政府自行公布,挑事的痕迹未免太重,很可能为国际舆论所讥嘲,便普法之战,法国首先宣战,普鲁士亦难以获得第三国的足够的同情。”

    顿了顿,“可是,如果某报纸声称通过‘某特殊渠道’、‘某秘密渠道’得到了这份电文,又或者,‘某匿名官员’提供了这份电文,那,性质就不一样喽!”

    “对,对!”李福思兴奋的说道,“政府的保密工作,没有做到家,被人钻了空子,出了一、两个拿政府内部电文去换酒钱的宵小,也是很寻常的事情嘛!”

    关卓凡微微一笑,“埃姆斯会谈‘纪要’通过这种方式‘外泄’,还有一个好处——对于相关报道,政府可以默认,也可以否认,收发由心。”

    顿了一顿,“虽然,默认也好,否认也好,对于拿破仑三世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不错!”李福思笑道,“我们就算否认,他也得跳起来——不跳不行!彼时,法国上上下下,大约都跳起来了,皇帝陛下怎么好不跳呢?”

    “对!”关卓凡说道,“这就是报纸的好处了——既已公之于众,想装傻,便装不了了!只好一个赛着一个义愤填膺,一个赛着一个慷慨激昂,你推着我,我推着你,最终,滚雪球似的,将整个国家,推上战争的不归路。”

    “辅政王殿下此议,”李福思大赞,“着实深刻!”

    “即便有持重者,亦无从着力——”关卓凡说道,“所谓‘持重者’,未必就不愿意和普鲁士打这场仗,但他们会有清醒的认识,必须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做相关的准备功夫——可是,民众等不及了!”

    顿了一顿,“届时,法兰西举国上下,必一片激昂狂热,缙绅也好,黔首也罢,都恨不得明天一早,帝国军队就开入普鲁士境内!‘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做相关的准备功夫’,十有八九,会被视为怯战——”

    再顿一顿,“我相信,法国政府无法抵抗民众和舆论的压力,就算战备还没有做好,也只能手忙脚乱,仓促上阵,因此,法国人名为首先宣战,实则被动应战,战争之主动权,实实在在,操之于我!”

    李福思忍不住双掌一拍,“殿下之伟论,某醍醐灌顶!俾斯麦首相若在座,亦必为之欢喜赞叹!”

    “过誉了。”

    “不,”李福思热情洋溢的说道,“我以为,就算本世纪最擅秘密外交的克莱门斯。梅特涅,也想不出辅政王殿下的这一条奇计!”

    话刚出口,想到晚年的梅特涅,声望、口碑大不如其壮年,还出过“男扮女装”的洋相,与之相比,不晓得辅政王殿下是否介意?

    “我这条计,”关卓凡说道,“虽然也称的一个‘奇’字,不过,所恃者,乃是普鲁士后来居于法国之上的强大国力,以及多年来的上下同欲、内外同心;克莱门斯。梅特涅的奥地利呢,拿他自己的话说,‘我的国家像一所虫蛀的房子,如果移动一部份,谁也不晓得会倒塌多少。’”

    辅政王殿下果然不欲与梅特涅为伍呀,不过,他对普鲁士的吹捧,听着可真是叫人舒服!相信俾斯麦首相若在座的话,嘿嘿,“亦必为之欢喜赞叹”啊。

    *

第八十四章 普鲁士大业可成!中国大业可成!() 
“辅政王殿下一言之褒,”李福思说道,“普鲁士上下,皆荣于华衮!”

    顿了顿,“其实,说到国力和军力,俾斯麦首相也好,毛奇总参谋长也好,还有罗恩陆军大臣,都把各种数字一一的摆过给国王陛下看的,只是,数字虽然无可置疑,可是,未经实战检验,国王陛下对自己的实力,总是有些……嘿嘿,将信将疑。”

    “也怪不得国王陛下,”关卓凡说道,“毕竟,拿破仑一世余威犹在;这些年来,拿破仑三世对外用兵,开疆拓土,亦颇有斩获,法兰西到底是不是一只纸老虎,还真得拿根手指,狠狠戳他一戳,才晓得究竟。”

    “是!”李福思说道,“还有,俾斯麦首相、毛奇总参谋长、罗恩陆军大臣,到底都是自家人,自家人替自家拍胸脯,国王陛下听着,到底有些……嘿嘿,自吹自擂的意味,这个,好比夜半独行,大声吹口哨,自个儿替自个儿壮胆似的!”

    微微一顿,“如果,同样的话,出于第三者之口——譬如,辅政王殿下若肯如普奥之争那次一样,替国王陛下剖析利弊——嗯,我想,国王陛下听在耳中,意味就很不一样了!”

    关卓凡心中一动,点了点头,说道:“好,果有能效微劳之处,自然责无旁贷。”

    “愚以为,”李福思说道,“除了信件往还,接下来,腓特烈王储访华,也是辅政王殿下对此有所垂谕的极好机会。”

    “‘垂谕’二字,”关卓凡说道,“万不敢当,不过——”

    微微一笑,“我自然要向王储殿下多多请益的。”

    彼此默喻,李福思舒心畅意,笑着说道:“其实,就算国王陛下对普、法实力比较,尚有所疑虑,亦无碍大局!——譬如,普、奥开战之前,国王陛下的心里,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事实上,他担心普、奥决裂,并不热衷对奥地利大打出手,可是,萨多瓦战役之后呢?嘿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顿了一顿,“有一件事情,外人都不知晓——不过,辅政王殿下自然不是普鲁士的‘外人’!——萨多瓦战役之后,第一个声称要‘挂冠求去’的,不是俾斯麦首相,而是国王陛下!”

    “啊?”关卓凡露出意外的表情,眉头微蹙,含笑说道,“怎么回事儿呢?”

    “彼时,”李福思说道,“普鲁士上下,包括国王陛下在内,都是一片狂热,国王陛下威胁俾斯麦首相,‘如果不能按照普鲁士的习惯并吞同她目前的力量相适应的土地和人口,我宁肯退位!’俾斯麦首相大怒,说道,‘这个话,很该由我来说!——这个首相,我也不干了!’”

    关卓凡不由“哈哈”一笑,随即正容,用感慨的口吻说道,“果真是‘君臣际遇’——令人歆慕啊!”

    “说起‘君臣际遇’,”李福思说道,“实在非止一端,譬如,拿利奥波德王子去继承西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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